第一章
我正蹲在片场角落啃盒饭，手机突然炸进来99+消息。苏晚意！你他妈敢耍我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替身！
滚回来！现在！立刻！
我叼着半块红烧肉愣住，屏幕上顾临川的名字疯狂跳动。三年来他第一次主动给我发消息，居然是因为——我把他送我的所有礼物打包寄回去了。
盒饭突然不香了。
晚意姐，顾总电话打到场务那儿了……实习生小跑过来，脸都吓白了。周围群演齐刷刷扭头，活像在看什么年度狗血剧。
我擦了擦嘴，把盒饭盖好：就说我死了。
手机又震。顾临川发了张照片——我去年送他的手工陶瓷杯，现在碎在垃圾桶里。配文：你砸我的真心，我砸你的破烂。
笑死，那杯子是我在陶艺馆花68块钱随便捏的。
晚意！执行导演举着喇叭喊，替身上！女主吊威亚那段！
我麻利地扎起头发往绿幕跑。今天拍的是古装仙侠剧，女主白月光为救男主坠崖的经典桥段。我系安全带时，听见背后有人倒吸凉气。
顾临川穿着高定西装站在片场入口，手里还拎着那个装满碎瓷片的垃圾袋。
威亚突然上升，我在半空中和他四目相对。他嘴唇动了动，看口型应该是你给我下来。
我冲他比了个中指。
卡！替身表情不对！导演暴跳如雷，要悲痛欲绝！不是狞笑！
顾临川脸色比绿幕还绿。
落地时他一把攥住我手腕：闹够没有他身上还是我买的雪松香水，袖扣却换成了某家珠宝品牌最新款——上周八卦号拍到他陪当红小花楚怜挑首饰。
顾总，我掰开他手指，您白月光下周回国，我这替身不该自觉滚蛋吗
他瞳孔猛地收缩：谁告诉你的
看，连否认都没有。
三年前我在影视城当群演，被来探班的顾临川一眼相中。他说我侧脸像极了他初恋，砸钱把我捧成专业替身——专门替那位留学在外的白月光试戏。
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这个盗版该下架了。
苏晚意，顾临川把我拽进休息室，反手锁门，那些礼物是你应得的。他呼吸喷在我耳畔，这三年……我对你不好吗
好得很。
记得我生理期，会推掉会议给我煮红糖水；我拍夜戏，他让助理给全组送宵夜；有次我吊威亚擦伤，他连夜把影视城所有威亚师都换了。
可上周我去他办公室，看见抽屉里躺着楚怜演唱会的VIP票。日期是白月光回国那天。
顾总，我摸出手机划开相册，您猜我怎么发现的
照片里，楚怜戴着和我同款手链发微博：谢谢顾先生，和某人戴同款真是恶心。配图角落的机票信息暴露了白月光回国日期。
顾临川夺过手机摔在地上。
你监视我他掐着我下巴冷笑，苏晚意，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
威亚绳磨破的伤口突然火辣辣地疼。
怎么会呢我笑着掰开他手指，顾总付钱，我演戏，现在杀青了而已。从包里掏出早就拟好的解约合同拍在他胸口，违约金打我卡上。
他盯着合同上情感补偿金：0元那栏，额角青筋直跳：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拉开门，对着全剧组惊掉的下巴大声宣布，老娘不伺候了！
顾临川一拳砸在门框上。
后来他助理偷偷告诉我，顾总那天在片场等到凌晨，而我早就从后门溜去火锅店庆祝了。
涮毛肚时收到条陌生短信：你走了，谁陪我吃辣
我反手拉黑。
笑死，楚怜可是出了名的吃辣博主。
我拉黑顾临川的第三天，接到了人生第一个女二号试镜。
《替身恋人》我翻着剧本皱眉，这什么狗血名字……
经纪人林姐一巴掌拍我背上：管它狗血不狗血！导演是陈导，男主定了顶流周予安！
我手一抖，咖啡洒在剧本上。周予安——娱乐圈新晋影帝，出了名的难合作。
试镜现场人山人海。我刚推门进去，就听见有人嗤笑：哟，替身专业户也来试镜
楚怜穿着高定连衣裙坐在评委席旁边，脖子上戴着顾临川送她的那条钻石项链。
下一个，苏晚意。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台。试镜片段是女二发现男主只把她当替身，决然离开的戏。
你从来就没爱过我，对吗我盯着虚空，眼泪要掉不掉。
卡！陈导突然喊停，情绪不对！女二这时候应该是愤怒大于伤心！
楚怜噗嗤笑出声：陈导，替身演替身都演不好呢。
我攥紧拳头，突然瞥见后排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抬头——周予安！他怎么会在这儿
再来一次。我闭了闭眼。
这次我把剧本摔在地上，笑得浑身发抖：三年！我当你白月光的替身三年！现在她回来了，我连替身都不配当了
全场鸦雀无声。
周予安突然鼓了两下掌：就她了。
楚怜猛地站起来：予安哥！她根本没演技——
你演得好周予安懒洋洋地转着笔，那你怎么没拿到金像奖
楚怜脸都绿了。
签完合同出来，我在停车场撞见周予安。他倚在跑车边抽烟，看见我就掐灭了烟头。
演得不错。他递给我一张纸巾，擦擦吧，睫毛膏哭了。
我这才发现妆花了，尴尬地接过纸巾：谢谢周老师。
叫我予安就行。他顿了顿，你和顾临川的事，圈里都传遍了。
我手指一僵。
别紧张。他突然笑了，我就是想说——
踢开渣男的女人，运气不会太差。
当晚微博炸了。＃周予安
苏晚意＃空降热搜第一，配图是他在停车场给我递纸巾。评论区全是好配！磕到了！
顾临川的微信就在这时弹出来：你勾搭周予安
我直接截图发给周予安：周老师，借个势
他秒回：我的荣幸。
十分钟后，周予安发微博：期待和新搭档@苏晚意的合作【心】
手机立刻被顾临川打爆。我开了静音，看着屏幕上正在呼叫的提示不断闪烁，突然想起三年前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苏小姐，有兴趣当我的专属替身吗
那时候他的声音多温柔啊。
第二天开工，全剧组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化妆师小声说：顾总凌晨来探班，被周影帝拦在外面了……
我手一抖，眼线画歪了。
周予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接过眼线笔：闭眼。
他手指很稳，身上有淡淡的木质香。我闭着眼听见他说：今天拍吻戏借位，别紧张。
我不紧——
化妆间门突然被踹开。顾临川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晚意，他盯着周予安手里的眼线笔，我给你带了鸡汤。
周予安慢条斯理地画完最后一笔：顾总，我们马上开拍了。
我问你了吗顾临川一把拽起我，苏晚意，我们谈谈。
我甩开他的手：顾总，楚小姐在隔壁组拍戏。
他脸色瞬间惨白：你非要这样
顾临川，我直视他的眼睛，你记不记得去年我生日，你说要带我去北海道看雪
他怔了怔。
那天楚怜发微博说想吃北海道冰淇淋，我笑着摇头，你连夜飞日本给她买。
顾临川的保温桶咣当掉在地上。
周予安突然揽住我肩膀：顾总，我们要拍戏了。
那天拍的是女二和男主初遇的戏。周予安搂着我的腰旋转落地时，我听见他低声说：哭出来也没关系。
我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晚上收工，周予安非要送我回家。车开到小区门口，顾临川靠在他那辆迈巴赫上抽烟，脚边一堆烟头。
聊聊他哑着嗓子对我说。
周予安降下车窗：需要我等你吗
不用。我解开安全带，我自己能解决。
顾临川红着眼睛把我按在车门上：你他妈真跟周予安好上了
我们分手了，顾临川。我平静地看着他，从你给楚怜买演唱会票那天起。
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我只是……她刚回国，我……
你爱她，我知道。我转身往小区走，三年替身游戏，我玩够了。
他在我背后喊：如果我说不爱她呢
我头也没回：那你更恶心。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收到周予安的短信：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回了个随便。
窗外突然下起大雨。我鬼使神差地走到阳台，发现顾临川还站在雨里。
他抬头看见我，举起手机。
我的手机随即亮起：你记不记得，你说过最喜欢下雨天
记得。
三年前我拍淋雨戏发烧，他守了我一整夜。
我拉上窗帘，把他和回忆一起关在外面。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到片场，发现周予安正坐在我的化妆椅上打游戏。
早。他头也不抬，指了指桌上的纸袋，豆浆和生煎，趁热吃。
我愣了下：你还真带早餐啊
他这才抬眼，嘴角微扬：怕你饿着影响发挥。
化妆间门突然被推开，场务探头：晚意姐，有人送花！
九十九朵红玫瑰堆在门口，卡片上龙飞凤舞写着对不起——顾临川的字迹。
周予安嗤笑一声，顺手把花塞给路过的场务小妹：拿去分了吧。
我咬着生煎包没说话。
今天拍重头戏。周予安翻着剧本，女二扇男主耳光那段，需要我配合你真打吗
我差点被豆浆呛到：你不怕我手重
为艺术献身。他笑得漫不经心，却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有人可能要心疼了。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顾临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监控器后面，脸色阴沉地盯着我们。
A！
我扬起手，结结实实扇在周予安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片场，他偏着头，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红印。
卡！完美！陈导激动地站起来，这条一次过！
我慌忙去摸周予安的脸：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打太重了
他抓住我的手腕，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故意的
啊
让他看着。周予安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打别的男人，他才会疯。
我耳根一热，突然意识到我们姿势有多暧昧——他攥着我的手腕，我整个人几乎靠在他怀里。
苏晚意。顾临川不知何时走到我们面前，声音冷得像冰，我们谈谈。
周予安松开手，懒洋洋地插兜：顾总，现在是工作时间。
顾临川看都没看他，直接拽着我往外走。我挣扎了下，他反而握得更紧。
你弄疼我了！
他猛地停下，松开手时我腕上已经红了一圈。
抱歉。顾临川声音沙哑，我只是...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这个，一直想给你。
盒子里是枚钻戒，和我曾经在杂志上多看了两眼的那款一模一样。
迟到的生日礼物。他苦笑，本来打算...
顾临川。我打断他，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他怔住。
迟到的深情比草贱。我把盒子塞回他手里，就像你明明知道楚怜发微博嘲讽我，却还是陪她挑首饰。
顾临川脸色瞬间惨白：你看到了
全网都看到了。我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
如果我说那是给你挑的呢他声音发颤，那天...是你生日。
我僵在原地。
楚怜只是碰巧遇到，她戴的那条是仿品。顾临川把手机递给我，购物记录在这里，我...
不重要了。我推开他的手机，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远处传来场务的喊声：晚意姐！到你的戏了！
顾临川站在原地没动。我走出几步，听见他在背后说：我会等你。
周予安靠在摄影棚门口等我，手里转着我的保温杯：解决完了
我接过杯子猛灌一口，才发现是温热的蜂蜜水。
今天最后一场戏。他递给我剧本，女二醉酒表白，需要真喝吗
我瞥了眼远处脸色铁青的顾临川，突然笑了：喝，为什么不喝
那场戏我演得格外投入。借着一整瓶红酒的劲，我把这三年的委屈全发泄了出来。
你以为我稀罕当替身我揪着周予安的衣领，眼泪糊了满脸，我他妈也有心啊！
周予安突然改了剧本台词。他捧着我的脸，拇指擦过我的眼泪：那现在，做你自己好不好
我愣住了。这不是剧本里的台词。
卡！陈导激动地拍大腿，绝了！这段即兴发挥太绝了！
散场时我已经醉得站不稳。周予安半搂着我往外走，顾临川拦在车前。
我来送她。
周予安挑眉：以什么身份
顾临川下颌线绷得死紧：她喝醉了。
所以呢周予安把我往怀里带了带，怕我趁人之危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我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扒着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
再抬头时，发现两个男人同时递来纸巾。
我接过周予安的，对顾临川摆摆手：你走吧。
他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周予安的车开远，后视镜里那个身影还立在原地，越来越小。
还爱他吗等红灯时周予安突然问。
我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就像戒掉一种习惯...很难，但必须。
他轻笑一声，打开车载音响。恰好是那首《成全》。
我为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
换来一句谢谢你的成全。
我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渗出来。周予安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递了包纸巾。
到家楼下时，他突然叫住我：苏晚意。
嗯
明天没有你的戏。他顿了顿，要不要...去看海
我怔怔地看着他。月光下，周予安的眼睛像盛着碎星。
好啊。我听见自己说。
上楼时手机震动，顾临川发了条语音。我点开，是他沙哑的声音：
晚意，我在你家楼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走到阳台往下看。他果然站在路灯下，抬头望着我的窗户，手里还拿着那枚戒指盒。
我拉上窗帘，关了手机。
那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三年前第一次见顾临川，他隔着人群对我笑：你侧脸真好看。
梦里我问他：如果有一天我不像她了，你还会看我吗
他没有回答。
第二天清晨，我被门铃声吵醒。
宿醉的头疼让我差点骂人，开门却看见周予安拎着早餐和两杯醒酒茶站在门口。
早。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说好去看海。
我顶着鸡窝头愣在原地：现在才六点...
日出时的海最好看。他不由分说把醒酒茶塞给我，喝完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半小时后，我素面朝天地钻进他的跑车。周予安扫了眼我的卫衣牛仔裤，突然笑了：第一次见你不化妆的样子。
后悔了我系安全带的手一顿。
他伸手把我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比镜头前真实多了。
车开上沿海公路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周予安降下车窗，咸湿的海风灌进来，吹散了我最后一点睡意。
你经常来这儿我问。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单手扶着方向盘，看着海就觉得，什么事都不算事了。
我偷偷瞄他侧脸。阳光渐渐镀上来，勾勒出他优越的下颌线。这个在镜头前永远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竟显得有些落寞。
沙滩上空无一人。我们赤脚踩在湿漉漉的沙子上，海浪一波波漫过脚踝。周予安突然指着天边：快看。
朝阳突然跃出海平面，金光泼洒在万顷碧波上。我下意识屏住呼吸，耳边只剩下海浪声和周予安的呼吸。
苏晚意。他轻声叫我，回头。
我转身的瞬间，他按下手机快门。
发给你了。他低头摆弄手机，这张照片的名字叫——
重生。
我低头看手机。照片里的我站在晨光中，头发被海风吹乱，嘴角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
谢谢。我嗓子发紧，已经很久没人给我拍照了。
以后会有很多。周予安突然牵起我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带我爬上礁石区，指着一个潮汐池：我小时候的秘密基地。
池子里有几尾小鱼游来游去。周予安蹲下来，手指划过水面：每次觉得撑不下去，我就来看它们。潮来潮去，它们总能找到新出路。
我鼻子一酸。他是在说鱼，还是在说我
周予安。我蹲在他旁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侧过脸看我，睫毛上沾着细碎阳光：因为我见过你演戏的样子。
嗯
两年前金像奖颁奖礼，你给楚怜当替身。他捡起一块鹅卵石在手里把玩，那场哭戏，镜头只扫到你一秒，但我在台下看得清清楚楚。
我震惊地看着他。那是我第一次给楚怜当替身，因为正主嫌哭戏会肿脸。
你哭得那么真实，结束后却躲在洗手间扇自己耳光。周予安声音低下去，我当时就想，这姑娘真傻。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那天我确实扇了自己——恨自己明明委屈，还要替别人掉眼泪。
所以现在，他轻轻擦掉我脸上的泪，该为自己哭了。
回程路上我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车停在我家楼下，周予安正在回消息。
吵醒你了他收起手机，送你上去
我摇摇头，突然瞥见他手机屏保——居然是我们刚拍的日出。
周老师，你这算私生饭行为啊。我故意逗他。
他挑眉：那苏小姐要报警吗
我们相视而笑。下车时他突然叫住我：晚上有空吗首映礼缺个女伴。
我我指着自己，你不怕绯闻
求之不得。他笑得坦荡，七点来接你。
上楼时电梯门刚要关，一只手突然伸进来。顾临川西装革履地站在外面，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你去哪了他声音嘶哑，我等了你一晚上。
我这才注意到楼道里全是烟头。
有事
他盯着我身上的男士卫衣——周予安看我冷硬塞给我的——眼神发暗：你们...
顾总。我打断他，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没同意！他突然提高音量，晚意，戒指我重新买了，楚怜的事我可以解释...
不需要了。我平静地看着他，我现在很好。
他一把抓住我肩膀：周予安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他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
那也比当别人的替身强。我掰开他的手，顾临川，放手吧。
他颓然后退两步，突然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当替身吗
因为你像她
因为...他声音发抖，我怕直接追你会被拒绝。
我愣在原地。
楚怜是我表妹。他掏出手机给我看相册，她回国是来治病的...那些微博都是公司安排的炒作。
照片里，楚怜躺在病床上比耶，顾临川在旁边削苹果。日期是三个月前。
为什么不早说我声音发颤。
我想等你主动问我...他苦笑着摇头，结果你直接判了我死刑。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周予安拎着个礼服袋走出来，看见我们时脚步一顿。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顾临川冷笑：周影帝真是阴魂不散。
彼此彼此。周予安把礼服袋递给我，试试合不合身。
袋子里是条银灰色星空裙——正是我上周在杂志上夸过的那条。
顾临川脸色瞬间惨白。他认出来了，这比他送的那条更贵更限量。
晚意。他最后挣扎，给我五分钟...
抱歉。我接过礼服袋，我有约了。
关门的瞬间，我听见顾临川对周予安说：你以为她真喜欢你她只是报复我！
周予安的回答被关门声切断。
我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礼服袋里的卡片掉出来：
今晚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周予安。
我换上那条星空裙站在镜子前，胸口堵得发慌。手机突然震动，是周予安发来的消息：需要造型师上门吗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不用，我自己可以。
手指悬停在屏幕上，又补了一句：顾临川说的是真的吗
周予安秒回：哪句
他说我只是在报复他。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后他只发来一句话：七点见，当面说。
化妆时我的手一直在抖，眼线画歪了三次。顾临川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插在心上——如果他真的只是用替身当借口接近我，如果楚怜真的只是他表妹......
门铃响了。
我深吸一口气去开门，却看见顾临川抱着个纸箱站在外面，眼睛通红。
最后一次。他把箱子递给我，你的东西。
箱子里全是我落在他家的琐碎物品：发圈、唇膏、那对可笑的情侣马克杯。最上面放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拍的拍立得，我在吃冰淇淋，他偷偷亲我脸颊。
晚意。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从来没把你当替身。
我死死攥着相册边缘：那为什么...
因为我怂。他自嘲地笑了，怕配不上你，只能用合约绑住你...后来才发现，我连说真话的勇气都没有。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周予安穿着黑色礼服走出来，手里拿着束白色郁金香。
三个人僵在走廊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看来我来的又不是时候周予安挑眉。
顾临川突然拽住我手腕：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
周予安把花放在鞋柜上，转身按电梯：七点二十出发，我在楼下等。
电梯门关上后，顾临川像泄了气的皮球松开手：他比我磊落。
顾临川。我咬着嘴唇，如果当初你直接说喜欢我...
你会答应吗他苦笑，那时候你眼里只有演戏，连正眼都不看我。
我愣住了。三年前我确实是个拼命想出头的小群演，整天泡在片场...
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我最终说道，我们都向前看吧。
他点点头，突然伸手整理我歪掉的项链：这条不适合你...还是珍珠好看。
那是他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周予安的车停在楼下。我踩着高跟鞋走向他时，他正靠在车门上抽烟，烟头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聊完了他掐灭烟头。
我点点头，突然发现他领带歪了。伸手想帮他整理，却被他握住手腕。
苏晚意。他直视我的眼睛，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你现在看着我时，他声音很轻，是在看周予安，还是在比较我和顾临川
我的心猛地一颤。
首映礼上我全程心不在焉。红毯拍照环节，周予安虚扶着我的腰，闪光灯亮成一片。主持人打趣：两位是不是假戏真做啊
周予安笑着把话筒递给我。
我们...我看向台下，突然在VIP区看见了顾临川。他独自坐在角落，手里拿着杯香槟，目光沉沉地望着我们。
我们只是好朋友。我最终说道。
周予安的笑容僵了一秒，随即恢复如常。
电影放映时，他在黑暗中低声问我：这就是你的答案
我盯着银幕上自己饰演的女二号，那个为爱痴狂的角色正在雨中痛哭：我需要时间...
好。他点点头，再没说话。
散场后，顾临川在后台拦住我：我买了去冰岛的机票...你曾经说想去看极光。
周予安在不远处和导演交谈，目光却不时扫过来。
顾临川。我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别这样...
最后一次机会。他递给我一张机票，明天上午十点，如果你不来...他顿了顿，我就彻底放手。
那晚我辗转难眠。凌晨三点，手机突然亮起。周予安发了张照片——我家楼下的长椅，上面放着杯热牛奶。
睡不着就下来。他写道。
我蹑手蹑脚地下楼，发现周予安正在长椅上仰头看星星。
首映礼表现不错。他递给我牛奶，除了回答主持人那段。
温热牛奶滑过喉咙，我小声说：对不起...
不用道歉。他双手插兜，我只想知道，如果我明天也给你一张机票...
我猛地抬头。
开玩笑的。他笑着揉乱我的头发，去吧，跟过去好好道别。
你...怎么知道我会选他
因为你看着他的眼神，他轻声说，和看我时不一样。
晨光微熹时，我拖着行李箱来到机场。顾临川远远看见我，眼睛瞬间亮了。
晚意！他跑过来接我的箱子，我就知道...
我躲开他的拥抱，平静地说：我只想去看极光。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飞机起飞时，我最后看了眼手机。周予安更新了朋友圈，是张日出的照片，配文：
有些放手，比拥抱更需要勇气。
我关掉手机，望向舷窗外的云海。
三年前那个为爱卑微的苏晚意，终于学会了先爱自己。
飞机降落在雷克雅未克时，顾临川小心翼翼地问我：冷吗
我摇摇头，把脸埋进围巾里。冰岛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得脸颊生疼。
他伸手想帮我整理围巾，我下意识后退半步：我自己来。
顾临川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苦笑着放下。
极光观测点人不多。我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雪地里，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导游说今晚极光指数很高，但需要耐心等待。
晚意。顾临川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影视城，《锦绣缘》剧组。我盯着远处的雪山，你说我侧脸像你初恋。
我撒谎了。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样子。
照片上是我在电影学院毕业演出时的剧照——那时候我扎着马尾辫，在舞台上笑得灿烂。
那天我去看朋友的话剧，你在台上演朱丽叶。顾临川的声音很轻，我托人打听了三个月，才知道你去影视城当群演了。
雪花落在照片上，很快融化成水渍。我嗓子发紧：为什么不直接说
怕你觉得我是玩玩的富二代。他自嘲地笑笑，结果弄巧成拙...
天边突然泛起一抹绿光，接着是紫色、粉色...极光像绸缎一样在夜空中舞动。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许个愿吧。顾临川轻声说。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周予安说有些放手比拥抱更需要勇气时的表情。
我许完了。我睁开眼，你呢
他望着极光，侧脸被映得忽明忽暗：希望苏晚意幸福...哪怕不是因为我。
回酒店的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经过便利店时，顾临川突然说：等我一下。
他跑进去买了两个冰淇淋，递给我一个：尝尝，你说过想试试冰岛特产。
零下十几度吃冰淇淋，冻得牙齿打颤。我咬了一口，突然想起周予安在片场总给我带热奶茶的样子。
顾临川。我停下脚步，我们回不去了。
他手里的冰淇淋啪地掉在雪地上：因为周予安
因为我不再是那个为你委曲求全的苏晚意了。我呼出一口白气，这三年我活得像个影子...现在我想做自己。
他红着眼睛点头：好。
那晚我收到周予安的消息：极光好看吗
我发了个视频过去。他很快回复：比我在阿拉斯加看的还美。
你怎么知道我在冰岛
顾临川发朋友圈了。他附了张截图——顾临川拍的极光，角落里露出我半个背影。
我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周予安又发来一条：玩得开心。
简单四个字，我却读出了千言万语。
回国那天，顾临川在机场安检口突然抱住我：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道别。
他松开手时，往我口袋里塞了张纸条：如果哪天你想回头，我永远在。
飞机起飞前，我把纸条折成纸飞机，从舷窗扔了出去。
回到剧组那天，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化妆师小声说：周老师这几天脾气特别差...
正说着，周予安推门进来。他瘦了一圈，下巴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看到我时明显怔了下，随即恢复平常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回来了
嗯。我攥紧化妆刷，拍到哪里了
今天是你杀青戏。他递给我新改的剧本，女二放下执念，远走他乡。
我翻开剧本，发现结局被改得面目全非——原本女二应该为救男主而死，现在却变成了她独自踏上旅程。
你改的
周予安靠在化妆台上：陈导说原结局太俗套。
那场戏我演得格外投入。当我说出最后一句台词有些人，爱过就够了时，片场鸦雀无声。
卡！陈导激动地站起来，完美！这条必须放预告片里！
周予安走过来给我递水，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演得很好。
剧本改得更好。我小声说。
他忽然弯腰凑近我耳边：知道为什么改吗
嗯
因为...他呼吸喷在我耳畔，我舍不得看你死。
杀青宴上，我喝了不少酒。周予安坐在对面，一直和制片人聊天，眼神却时不时飘过来。
晚意。陈导突然举杯，下部戏考虑当女主吗予安推荐的。
我一口酒呛在喉咙里：什么
周予安淡定地抿了口红酒：《替身》姊妹篇，讲替身演员逆袭的故事...我觉得你本色出演。
散场时，他在酒店门口拦住我：聊聊
月光下，他的轮廓格外清晰。我注意到他左耳有个小小的耳洞——之前拍戏时从没见他戴过饰品。
改剧本那天，他开门见山，我看到顾临川发的照片。
我心跳漏了一拍：所以
所以我想明白了。他直视我的眼睛，如果你选择他，我祝福你。如果没选...
没选怎样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那就轮到我了。
盒子里是枚素戒，内侧刻着SY&ZY——我们名字的首字母。
不是求婚。他笑着给我戴上，先占个位置。
戒指尺寸刚好。我抬头看他：什么时候量的
你睡着的时候。他眨眨眼，去海边那天，你靠着我睡了一路。
我耳根发烫，突然想起什么：那顾临川...
他知道。周予安收起玩笑的表情，我找过他。
什么时候
你走的那天。他轻声道，我告诉他，如果这次他再让你哭...
你就怎样
周予安忽然把我拉进怀里：我就抢一辈子。
夜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木质香，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周予安。我小声说，我可能...需要点时间。
多久都等。他松开我，指了指戒指，戴着玩也行，扔了也行...
我没让他说完，踮脚亲了下他脸颊：先收个利息。
他愣在原地，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那晚我更新了分手后的第一条朋友圈：极光照片，配文新开始。
周予安秒赞。
顾临川评论：祝你幸福。
我回复他一个太阳表情。
放下手机，我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忽然想起拍杀青戏时那句台词——
有些人，爱过就够了。
而有些人，正等着被你好好爱上。
三个月后，《替身恋人》上映，我那个放下执念的结局冲上热搜。首周票房破五亿那天，周予安把我堵在庆功宴后台。
苏老师。他晃着香槟杯，考虑公开恋情吗
我故意逗他：我们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从你偷亲我那晚开始。他俯身靠近，或者更早...从你戴着我的戒指那天算起
我耳根发烫，突然听见一阵骚动。顾临川捧着束向日葵站在门口，西装笔挺得像来参加商务会谈。
全场瞬间安静。周予安挑眉：顾总走错场子了
来谈合作。顾临川径直走向我，公司新项目，想请苏小姐当女主。
他递过来的企划书封面上印着《破茧》——讲替身演员转型的故事。我翻开扉页，出品方赫然写着顾氏影业和周予安工作室。
你们...合作了我震惊地看向周予安。
他耸耸肩：商业机密。
顾临川轻咳一声：纯粹商业行为。他目光扫过我和周予安交握的手，嘴角扯出个笑，恭喜。
那晚周予安喝多了，赖在我家沙发上不肯走。他抱着靠枕嘟囔：顾临川那小子...居然说祝我们幸福...
我给他擦脸的手一顿：不然呢
我准备了二十页PPT论证他配不上你。他醉眼朦胧地摸出手机，现在用不上了...
我笑着抽走手机，却被他拽进怀里。威士忌的味道混着木质香扑过来，他额头抵着我的：苏晚意，我现在要吻你了...
准了。
这个吻带着微醺的酒气，温柔又克制。分开时，他忽然从沙发缝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飞机——正是我在冰岛机场扔掉的顾临川那张纸条。
什么时候捡回来的我瞪大眼睛。
秘密。他把纸条重新折好塞进我手心，留着当书签...提醒我永远别犯他那种错。
窗外开始下雨，周予安抱着笔记本改剧本，我窝在旁边看《破茧》的原著。翻到某一页时，突然掉出张拍立得——是我们在海边看日出那张，背面写着：
给苏晚意：
第一次见你，你在哭。
后来见你，你在为别人哭。
现在终于，你只为自己笑。
——
周予安
雨声渐密，他凑过来看我手里的照片：偷看我情书
这也算情书
那这样呢他忽然打开文档，飞快打下一行字：
【第108场
日
内
摄影棚
周予安紧紧抱住苏晚意
周予安：（低声）我爱你，从你还不爱自己那天起】
我鼻子一酸，他笑着按下保存：现在它是剧本了...全世界都会看到。
后来《破茧》开机发布会上，记者问我：从替身到女主，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我看着台下——周予安在镜头外对我比心，顾临川坐在嘉宾席低头微笑——举起话筒：
曾经我以为，被爱的前提是像谁。现在才知道...
镜头转向周予安，他接得无比自然：
做自己的时候最值得被爱。
全场掌声中，我摸到无名指上的素戒。内侧的刻痕温柔地硌着指尖，像一句无声的告白。
后来我在颁奖礼后台遇见楚怜。她刚结束化疗，戴着假发依然明艳，见到我就笑：嫂子别误会，当年微博都是经纪人发的。
我递给她一杯热牛奶：现在呢
现在啊——她突然抢走我的奖杯对着镜头比耶，当然是蹭顶流嫂子的热度！
闪光灯亮成一片。周予安在远处扶额，顾临川举着手机录像笑到镜头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