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刺目的灯光撕裂了夜的寂静。俞晟只来得及抬起手臂遮挡双眼，黑色轿车的引擎咆哮声便灌满了他的耳膜。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啸，金属撞击肉体的闷响，还有自己骨骼碎裂的咔嚓声——这些声音在死亡降临前的最后一秒，异常清晰地刻进了他的意识里。
死亡来得突然而疼痛，黑暗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意识。
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透过碎裂的车窗，他看到了驾驶座上那个模糊的身影。那人右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枚蛇形戒指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蛇的眼睛像是两颗细小的红宝石，正冰冷地盯着他彻底归于黑暗。
啊！
俞晟猛地从办公椅上弹起，后背撞在椅背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的衬衫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摸向自己的胸口——没有血迹，没有骨折，甚至连擦伤都没有。
办公室的日光灯刺得他眼睛发疼，周围的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同事的交谈声，所有声音都真实得令人窒息。
这是怎么回事儿...俞晟喃喃自语，手指掐进大腿，疼痛真实得令人窒息。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日期显示：2025年3月15日，上午9:17。
这是他死亡前一周。
俞分析师您还好吗助理小张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叠文件，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俞晟强迫自己深呼吸，接过文件时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他喉咙发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般的沙哑。
小张犹豫了一下：您脸色很差，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谢谢。俞晟挤出一个微笑，把上周的跨境资金流动报告给我。
门关上后，俞晟瘫坐在椅子上，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不只是关于那次死亡，还有更多...更多次死亡。车祸、坠楼、中毒、甚至心脏病突发。每一次都真实发生，每一次他都清楚地记得，每一次都在二十八岁生日那晚。
他颤抖着打开抽屉，取出一瓶阿司匹林，干吞了两粒。药片刮过喉咙的感觉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境。太过清晰的记忆，太过真实的痛感，这不可能是精神疾病。那么只剩下一个荒谬的解释：他重生了，而且不止一次。
电脑屏幕亮起，俞晟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最近处理的几笔大额交易记录。前几次生命中零碎的记忆开始拼凑——他死前正在调查公司一笔异常资金流动，所有线索都指向本市最大的金融集团——林氏。
找到了...俞晟眯起眼睛，盯着屏幕上那笔表面正常的跨国转账。表面上是为一家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支付咨询服务费，但金额和频率都超出了合理范围。上一次生命里，他还没来得及深挖就...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没等回应门就被推开了。财务总监郑宏伟那张油腻的脸探了进来，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俞晟，季度报告做完了吗林总催着要。
马上就好。俞晟下意识挡住屏幕，心里警铃大作。在前几次轮回的记忆碎片中，郑宏伟总是出现在关键节点，然后不久他就会意外死亡。
郑宏伟的目光在俞晟和电脑屏幕之间游移，最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别太拼命，年轻人。有些账...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拍了拍俞晟的肩膀，手指有意无意地按在俞晟的颈动脉处，力道恰到好处地令人不适。
门关上后，俞晟的头脑绞紧。那不是关心，是警告。
他打开浏览器，快速搜索了林氏集团可疑交易。几篇边缘财经媒体的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过去五年间，三家与林氏有过商业纠纷的公司高管相继意外身亡。车祸、坠楼、溺水...死法各异，却都干净利落得连警方都找不到他杀证据。
俞晟的后颈汗毛倒竖。他调出那几家公司的资料，发现它们都曾与林氏竞标过同一个政府项目，而在高管死亡后，项目无一例外落入了林氏囊中。
叮的一声，电脑弹出一条新邮件提醒。发件人是公司系统，主题是生日福利领取通知。俞晟盯着那个日期——3月22日，他的二十八岁生日。
还有七天。
下班时间，俞晟鬼使神差地走进公司附近一家从未去过的咖啡馆。他需要理清思绪，需要弄明白这疯狂的一切是怎么回事。咖啡馆名叫循环，招牌上是一条衔尾蛇的图案，让他心头一紧。
美式咖啡，不加糖。他对店员说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嘶哑。
转身时，他撞上了一个人。咖啡差点泼洒出来，一只白皙的手稳住了杯子。
抱歉——俞晟抬头，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那是个年轻女性，黑色短发，身材修长，手里拿着一本《犯罪心理画像》。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俞晟女人惊讶地挑眉，真的是你
俞晟愣了两秒才认出眼前的人。大学同学，心理学系的学霸，毕业后就没了消息。程璃
程璃自来熟地拉着他坐到桌边：十年没见，你看起来...她突然皱眉，目光变得探究，像见了鬼一样。
俞晟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只是工作太累。他注意到程璃的眼睛在他说谎时微微眯起，这是她大学时就有的习惯——当她发现有人在说谎时，右眼角会有几乎不可察觉的抽动。
程璃轻笑一声，从包里拿出名片推过来。上面印着程璃博士，刑事警察学院犯罪心理学客座教授，特殊案件顾问。
我专长是分析人在极端压力下的行为和记忆。程璃啜了一口咖啡，目光不曾离开俞晟的脸，而你，老同学，看起来要么刚目睹了谋杀案，要么自己就是凶手。
俞晟的咖啡杯差点脱手。这个巧合太过诡异——在他可能无限循环的死亡中，突然出现一个犯罪心理学专家
如果我告诉你...俞晟声音嘶哑，有人会在一周后杀了我，而我似乎已经死了很多次，你会怎么想
他本预期看到嘲笑或困惑，但程璃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她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我会问你，是否在死亡前看到一个蛇形标记
俞晟的血液瞬间凝固。蛇形戒指——那辆黑色轿车里，戴着戒指的手。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程璃的眼神变得复杂：因为你不是第一个告诉我这种故事的人。她拿出一支钢笔，在餐巾纸上画下一个奇特的符号——一条蛇衔着自己的尾巴，形成一个无限循环，而且，他们最后都真的死了。
俞晟感到一阵眩晕。程璃画的那个符号，与他刚才在咖啡馆招牌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个符号问道，手指微微发抖。
程璃盯着他的眼睛：衔尾蛇，最古老的无限循环象征。但在某些圈子里，它代表着一个秘密组织的标记——他们称之为影蛇。
俞晟的呼吸变得急促：你知道些什么关于这个组织关于...我的死亡
不多，但足够危险。程璃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注意他们，过去五年，我调查过七起看似意外的死亡事件。死者生前都曾提到过看到蛇形标记，都声称自己会死于非命，而且...她停顿了一下，都准确地预言了自己的死亡日期和方式。
他们都重生了像我一样
程璃摇头：我不确定什么是真实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确实都死了，而且死亡方式与他们描述的完全一致。她压低声音，最奇怪的是，这些案件分布在二十年里，最早的可以追溯到2003年。
俞晟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程璃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所谓的影蛇组织已经活动了至少二十年，而他只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个。
为什么是我他喃喃自语。
程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的死亡日期是什么时候
3月22日，晚上11点左右。俞晟不假思索地回答，一辆黑色轿车，没有牌照，司机戴着蛇形戒指。
程璃的脸色变得苍白：七天后。她迅速在手机上输入些什么，我需要你告诉我一切，从最开始。但不是在这里。
她撕下画有衔尾蛇符号的餐巾纸，用打火机点燃，看着它在烟灰缸里化为灰烬。
今晚8点，城西旧图书馆三楼。从后门进，别被人跟踪。程璃站起身，将咖啡一饮而尽，还有，俞晟，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知道你今天见过我的人。
俞晟望着程璃离去的背影，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在无数次死亡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出现变数——程璃。她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更重要的是，她能帮他打破这个死亡轮回吗
他低头看着咖啡杯，黑色的液体映出自己憔悴的面容。七天。他只有七天时间来解开这个谜团，否则等待他的将是又一次死亡——或许，是最后一次。
走出咖啡馆时，俞晟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他猛地回头，街对面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迅速转身消失在人群中。但就在那一瞬间，俞晟看到了那人右手上的反光——一枚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像蛇的眼睛，在向他眨眼。
晚上，俞晟站在城西旧图书馆后门，手指在门铃上悬停了片刻。傍晚的风带着初春的寒意钻进他的衣领，让他打了个哆嗦。手表显示7:58，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他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巷子，确定没人跟踪后，按下了门铃。
门几乎立刻打开了。程璃的脸出现在门缝中，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锐利。进来。她简短地说，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俞晟跟着她穿过狭窄的楼梯，来到三楼一间看起来像是废弃办公室的房间。房间中央摆着一张老旧的木桌，上面堆满了文件、照片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墙上贴满了剪报和照片，用红色丝线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复杂的网络。
这是你的...办公室俞晟环顾四周，注意到墙上许多照片都是死亡现场拍摄的，有些甚至血迹斑斑。
程璃锁好门，拉上窗帘：临时据点。我在三个城市有类似的地方。她指了指桌上的电水壶，要喝茶吗能让你镇定些。
俞晟摇头，径直走向墙上的照片：这些都是你说的受害者
一部分。程璃打开笔记本电脑，过去五年我追踪了七个案例，但实际数量可能更多。她点击几下，调出一个文件夹，先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出一份档案，照片上是个四十多岁的男性，西装革履，看起来像是企业高管。
张明远，42岁，恒盛集团财务总监。程璃的声音变得平板，像是在做案情简报，2019年3月15日联系警方，声称自己会在一周后被谋杀。详细描述了凶手特征和作案手法——一辆黑色SUV，司机戴着蛇形戒指。
俞晟的喉咙发紧：然后呢
3月22日晚10点47分，他在回家路上被一辆黑色SUV撞击身亡。目击者称看到了司机手上的蛇形戒指。程璃调出事故现场照片，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俞晟的双手开始发抖。3月22日，正是他的死亡日期。
再看这个。程璃打开另一份档案，林小曼，34岁，德诚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2017年4月报案称自己会在一周后死于坠楼，描述了一个戴蛇形戒指的女人会将她推下阳台。
她死了
4月8日下午3点20分，从自家阳台坠落。邻居称看到一个陌生女子进出她的公寓，右手戴着显眼的戒指。程璃转向俞晟，这些人在死亡前都声称自己经历了重生，记得未来的死亡。
俞晟跌坐在椅子上，额头渗出冷汗：所以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
远非如此。程璃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最奇怪的是这个。她取出一张泛黄的剪报，1983年，《晨报》的一则小新闻。一名男子在酒吧向朋友倾诉，说自己会在一周后被毒死，凶手戴着蛇形戒指。一周后，他确实死于氰化物中毒。
1983年俞晟猛地抬头，这不可能...如果这个模式持续了四十年...
至少四十年。程璃打断他，而且所有死者都符合特定条件：年龄在28到45岁之间，金融、法律或审计相关职业，死前一周内接触过敏感信息。
俞晟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又折返：这不可能是巧合。有人——或者某个组织——在系统性地清除发现他们秘密的人。
影蛇。程璃轻声说，我在国际刑警的朋友提到过这个名字。一个古老而隐秘的组织，据说控制着全球地下金融网络。她指向墙上那个衔尾蛇符号，这是他们的标记，象征无尽的循环。
俞晟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调出公司文件：我发现的异常交易——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几乎都通过开曼群岛的一家空壳公司中转，最终汇入一个编号账户。
程璃凑过来看：能追踪到账户持有人吗
理论上不可能。俞晟摇头，但有一次——在上一次生命里——我差点破解了加密层。他闭上眼睛，试图回忆那个模糊的记忆，账户代号是...Python-7。
程璃的瞳孔骤然收缩：Python...蟒蛇。影蛇的分支机构常用蛇类名称作为代号。她快步走向电脑，调出一个加密文档，七年前瑞士曾调查过一个代号Cobra-3的账户，涉及数十亿美元的洗钱活动。调查员在结案前夜死于心脏病突发，年仅32岁。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答案。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程璃说，你公司里谁最有可能接触这些交易
财务总监郑宏伟。俞晟不假思索地回答，所有大额转账都需要他的电子签名。他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今天他提到林总催要报告...我们公司没有姓林的高管。
程璃的眼睛亮了起来：林子昂林氏集团的少东家
俞晟倒吸一口冷气。林氏集团——本市最大的金融帝国，涉足银行、地产、科技多个领域。林子昂作为继承人，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上，以英俊外表和铁腕管理著称。
郑宏伟可能是林氏的内线。俞晟分析道，如果林氏背后是影蛇...
那么你已经惊动了他们。程璃严肃地说，从今天起，你必须假设自己处于监视之下。
俞晟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郑宏伟来电。两人对视一眼，程璃示意他接听但开免提。
俞晟啊，明天上午九点临时有个会议，林氏的人要来谈合作项目。郑宏伟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带着刻意的轻松，你负责的跨境业务是重点，准备一下汇报材料。
好的，郑总。俞晟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是哪个部门的会议我需要准备什么具体内容
战略投资部的，常规资料就行。郑宏伟顿了顿，对了，你今天下班后去哪了人力资源部找你签个字，打你电话没人接。
俞晟的血液瞬间变冷，这是在试探自己难道自己已经被监视了。
去看了医生。他撒谎道，最近胃不太舒服，手机静音了。
挂断电话后，程璃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起疑了。郑宏伟在确认你的行踪。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装置，递给俞晟，随身带着这个，防窃听和GPS定位的。
俞晟接过那个火柴盒大小的金属块：你觉得他们会...
我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程璃打断他，但七天内你必须活着，否则我们永远无法揭开真相。她犹豫了一下，今晚我跟你一起回家，看看周围情况。
为什么
程璃打开手机相册，调出一张照片：这是张明远死亡前三天的住所监控截图。
照片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公寓楼下，右手举到面前，似乎在查看什么。那人手腕上戴着一块独特的手表——和郑宏伟今天戴的一模一样。
俞晟的公寓位于金融区一栋高档住宅楼的22层。晚上11点30分，程璃将车停在两个街区外，递给俞晟一副眼镜。
戴上，有夜视功能。她自己也戴上一副，我们从消防通道上去。
俞晟跟着程璃穿过昏暗的小巷，心跳如擂鼓。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不再是模糊的记忆，而是实实在在的危险。
消防通道的铁门锁着，程璃从口袋里取出一套工具，几秒钟就撬开了锁。职业习惯。她注意到俞晟惊讶的目光，轻声道。
22层的走廊空无一人，俞晟的公寓门看起来完好无损。但当程璃用专业工具检查门锁时，脸色变了。
有人动过锁。她低声道，很专业，几乎不留痕迹，但锁芯上有新鲜划痕。
俞晟的手心渗出汗水：现在怎么办
程璃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型摄像头，从门缝底下滑了进去。她连接手机APP，屏幕上显示出公寓内部的画面。
看起来没...她的话戛然而止。画面中，卧室的门微微晃动，像是有人刚刚经过。
程璃立刻关闭手机，拉着俞晟退到楼梯间。有人在你家。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至少两个人，可能更多。
俞晟的大脑飞速运转：重要资料我都随身带着，但电脑里有一些账目分析...
不能冒险。程璃果断决定，我们先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
他们刚下到20层，程璃突然拉住俞晟，示意他安静。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正向楼上移动。
程璃迅速推开最近的防火门，两人闪身进入20层走廊。她拉着俞晟躲进一个清洁工具间，空间狭小得让两人不得不紧贴在一起。俞晟能闻到程璃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着一丝火药味——她腰间别着一把手枪。
脚步声经过工具间，继续向上。程璃等了几分钟，确认安全后才低声说：他们分头行动，一组在你公寓蹲守，一组在楼梯间巡逻。
警察...俞晟刚开口就被程璃捂住嘴。
不能报警。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张明远案中，第一个到达现场的警官三个月后死于车祸。林小曼案的法医第二年潜水时意外溺亡。
俞晟瞪大眼睛。程璃慢慢松开手：影蛇的触手伸得很长。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
他们从货梯下到地下停车场，程璃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正当他们准备上车时，一道强光突然照来。
趴下！程璃猛地将俞晟推向车后。
一辆黑色SUV呼啸而过，差点撞上他们。在刺目的灯光中，俞晟清晰地看到驾驶座上的人影——右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枚蛇形戒指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是他...俞晟的声音颤抖，和杀死我的人一样！
快上车程璃迅速发动汽车，一个急转弯驶出停车场。他们知道你发现了什么。她紧握方向盘，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是否知道你在调查影蛇。
俞晟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郑宏伟或许知道我今天见了你。如果他是内鬼...
那我们俩都在名单上了。程璃冷静地接话，拐进一条小巷，欢迎来到死亡倒计时，俞晟。七天，我们要么揭开真相，要么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汽车行驶到位于城北一栋不起眼的老式建筑中，没有电梯，楼道灯光昏暗。但门锁却是最先进的电子锁，需要指纹和密码双重认证。
安全屋。程璃简短地解释，推开门，进来吧。
房间内部与外观截然不同——现代化的装修，墙上挂满案件分析图，一张大桌子上摆放着三台显示器，各种电子设备整齐排列。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占据整面墙的书架，塞满了犯罪心理学和法医学的专业书籍。
程璃给俞晟倒了杯水，自己则打开电脑调出一个加密文件：我需要你告诉我一切，从第一次死亡开始。
俞晟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他描述了第一次被车撞死的经历，以及随后的几次重生——有次是在办公室突然心脏骤停，有次是从公司天台意外坠落，还有一次是喝了下毒的咖啡。每次死亡后，他都会回到死亡前一周的某个时间点，带着全部记忆重新开始。
程璃认真记录，时不时打断他询问细节：每次重生后，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越来越虚弱。俞晟揉着太阳穴，头痛、失眠、偶尔出现幻觉。好像...每次重生都在消耗我的生命力。
程璃若有所思地点头，调出一张脑部扫描图：这可能解释得通。根据我的研究，经历重生的人大脑中杏仁核和海马体会发生物理变化，类似于长期处于极端压力下的士兵。
她转向书架，取下一本厚重的笔记本：我收集了所有类似案例的医学报告。死者大脑中都有一种特殊的蛋白质沉积，与常人完全不同。她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图表，我称之为轮回印记。
俞晟凑近查看，那些复杂的医学图表对他来说如同天书，但一个数字引起了他的注意：所有案例都在28到45岁之间
确切地说，28岁是临界点。程璃解释道，第一个案例28岁，之后每隔几年出现一例，年龄逐渐增大，直到45岁的最后一个案例。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循环重新开始，下一个受害者又是28岁。
俞晟感到一阵寒意：而我今年正好28岁。
程璃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这正是我担心的。你可能不是随机目标，而是被精心挑选的...
窗外雷声轰鸣，俞晟的脸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夜深时刻，程璃坚持让俞晟睡在唯一卧室，自己则在客厅沙发上休息。
然而俞晟辗转难眠，凌晨三点，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来到电脑前。
公司内网还能登录，他输入高级权限密码，调出郑宏伟经手的所有跨境交易记录。一个模式逐渐清晰——每月15日和30日，固定有几笔大额资金流向开曼群岛的那家空壳公司，金额恰好低于需要特别报告的门槛。
更可疑的是，这些交易的审批时间都在深夜或凌晨，而且IP地址显示郑宏伟使用了移动设备登录，而非办公室电脑。
俞晟打开一个专业分析软件，开始追踪这些资金的最终去向。加密层比想象中复杂，但凭借金融分析师的专业技能，他逐渐接近核心。就在他即将破解最后一层防护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肩上。
你该休息了。程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俞晟这才注意到窗外已经泛白。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我快找到了，这些钱的最终接收方...
程璃关闭显示器：我知道。但你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她递给他一杯热牛奶，睡两小时，然后我们去找一个人。
谁
我父亲。程璃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是...研究衔尾蛇符号的专家。
上午10点，俞晟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猛地坐起，头痛欲裂。客厅里，程璃正通过猫眼查看外面情况。
快递。她松了口气，打开门签收了一个小包裹。
包裹里是一枚U盘和一张纸条。程璃读完纸条后脸色大变：我父亲失踪了。
什么俞晟瞬间清醒。
程璃将U盘插入电脑：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信息。纸条上说如果他三天内没有联系我，快递就会把这个交给我。
视频中，一位六十多岁的学者模样的男子坐在书房里，神情紧张：小璃，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担忧成真了。关于衔尾蛇的研究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压低声音，那个金融案例是对的，所有线索都指向林氏集团，但背后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古老。
老人举起一张照片，上面是一群人的合影，拍摄于几十年前。他指向其中一个年轻人：这是林冠雄，林子昂的父亲。注意他手上的戒指。
即使画质模糊，俞晟也能辨认出那个形状——一条蛇衔着自己的尾巴。
影蛇不是普通的犯罪组织。视频中的老人继续说道，他们相信通过特定的死亡仪式，能够获得某种...超越生死的力量。那些所谓的重生者，其实是他们仪式的祭品。
视频突然中断，最后几秒出现了严重的干扰。程璃尝试修复，但数据已经损坏。
我们必须找到他。程璃的声音带着俞晟从未听过的慌乱，他是唯一了解影蛇真正目的的人。
俞晟想起什么，打开手机搜索林冠雄的资料。一则旧新闻引起他的注意：林冠雄，林氏集团创始人，于1998年3月22日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享年45岁。
3月22日...俞晟喃喃道，和我一样的死亡日期。
程璃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的死亡日期，3月22日。林冠雄也死在这一天。俞晟继续搜索，而且...他去世时45岁，正好是你说的最后一个案例的年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模式。
这不是巧合。程璃的声音几乎颤抖，这是一个持续了几十年的循环，而你...可能是下一个关键节点。
俞晟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
郑宏伟今天下午3点会见林子昂，地点：滨海高尔夫俱乐部。别被发现。
看着信息，俞晟一阵出神....
滨海高尔夫俱乐部的停车场里，俞晟压低帽檐，透过车窗观察着入口处的动静。正午的阳光照在挡风玻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手指仍在微微发抖。
记住，只观察，不行动。程璃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如果发现任何异常，立刻撤离。
俞晟调整了一下相机角度和镜头焦距：明白。
三小时前，他们收到那条神秘短信后，程璃坚决反对直接接近郑宏伟和林子昂。经过激烈争论，他们达成妥协——由俞晟在外围监视，程璃则在俱乐部对面的咖啡馆远程支援。
黑色奔驰来了。俞晟突然压低声音。一辆挂着林氏集团专属牌照的豪华轿车缓缓驶入VIP通道。车窗贴着深色膜，但后座那个挺拔的侧影轮廓，与财经杂志上林子昂的照片如出一辙。
收到。我正在接入俱乐部监控系统。程璃的声音伴随着键盘敲击声，郑宏伟已经到了，在翡翠厅等你老板。
俞晟皱眉：我老板
林子昂三年前收购了你公司35%的股份，只是没公开。程璃顿了顿，这也是为什么郑宏伟能稳坐财务总监位置——他是林子昂的人。
俞晟握紧方向盘。这个信息解释了为什么他每次调查账目异常都会遭遇意外。他不是在调查公司问题，而是在调查自己老板的犯罪证据。
有情况。程璃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翡翠厅的监控被屏蔽了。俞晟，立刻离开那里。
再等五分钟。俞晟盯着VIP通道，我想看看——
他的话戛然而止。郑宏伟肥胖的身影出现在俱乐部侧门，正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匆匆走向停车场角落的一辆银色丰田。
他在干什么不是应该和林子昂会面吗俞晟本能地拿起相机，连续按下快门。
郑宏伟钻进丰田，但没有立即离开。透过车窗，俞晟看到他拿出手机，似乎在等待什么。
程璃，这不对劲。郑宏伟好像在——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打断了他。一辆黑色SUV猛地停在丰田旁边。车窗摇下，露出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中指上赫然是一枚蛇形戒指。
俞晟的血液瞬间凝固。就是这辆车，就是这只手，在上一次轮回中结束了他的生命。
俞晟！立刻撤离！程璃的喊声在耳机中炸响。
但俞晟无法移开视线。他看到郑宏伟恭敬地将牛皮纸袋递给那只手，然后黑色SUV的车窗重新升起，无声地驶离。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丰田也随即启动，朝相反方向离开。俞晟这才回过神来，发动车子跟上郑宏伟。他的手心全是汗，几乎握不稳方向盘。
你在干什么程璃厉声问。
郑宏伟刚把某个东西交给了影蛇的人。俞晟紧盯着前方的银色丰田，可能是账本，或者——
不，这是陷阱！程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立刻右转，离开当前路线！
俞晟下意识踩下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就在他右转的瞬间，一辆重型卡车呼啸着闯过红灯，横冲直撞地穿过他原本要直行的路口。
他们发现你了。程璃的声音低沉下来，回安全屋，现在。
安全屋内，程璃将一杯热茶塞进俞晟颤抖的手中。他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额头上还有未干的冷汗。
他们想杀我...又一次。俞晟盯着茶杯中晃动的液体，但这次不同，他们用了卡车，不是黑色轿车。
程璃坐在他对面，打开笔记本电脑：因为模式改变了。你打破了既定轨迹。她调出一段视频，看这个。
画面显示的是高尔夫俱乐部正门。在俞晟离开约五分钟后，林子昂优雅地走出大门，坐进那辆黑色奔驰。当车子启动时，后车窗短暂降下，露出林子昂完美的侧脸——和他右手上那枚蛇形戒指。
林子昂就是影蛇的人俞晟瞪大眼睛，可能是他下令杀我
更糟。程璃切换画面，显示出郑宏伟在丰田车内的放大图像，看他在和谁通话。
图像经过增强处理，郑宏伟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清晰可见——Python-7。
Python-7...那个编号账户！俞晟猛地站起，茶水洒了一地，郑宏伟直接向影蛇汇报，而林子昂...
很可能是Python-7。程璃冷静地接话，这解释了为什么所有线索都指向林氏集团。
俞晟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但我只是个普通金融分析师，为什么影蛇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杀我
程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因为我父亲的研究可能是对的。你不仅仅是个威胁...你可能是他们仪式的关键部分。
她调出一份古老的手稿照片，上面画着复杂的符号和图表。其中一个图案格外醒目——七个圆圈排成蛇形，每个圈内都有一个日期和人名。
这是中世纪欧洲的秘密手稿，记载了一种名为轮回之蛇的仪式。程璃指着那些圆圈，每七年献祭一个特定生辰的人，共七次，据说可以获得操纵时间的能力。
俞晟凑近屏幕，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最后一个圆圈内的日期是2025年3月22日——他的死亡日期。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嘶哑，我的死亡是某种...古老仪式的一部分
程璃的表情异常严肃：更准确地说，你的重复死亡。根据我父亲的研究，真正的力量来自于同一个人的多次死亡轮回。
俞晟跌坐在椅子上，头痛欲裂。碎片开始拼合——为什么他总是回到死亡前一周，为什么每次死法不同但凶手都有蛇形戒指，为什么程璃说他是被选中者。
那么，我父亲...他喃喃自语。
什么程璃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
俞晟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我父亲也是金融分析师，二十五年前死于一场所谓的意外。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当时我只有三岁，但模糊记得他死前几周变得非常紧张，总说有人在监视他。
程璃立刻调出数据库搜索：你父亲的名字
俞成浩。1998年3月...
22日。程璃接过话，屏幕上的搜索结果证实了她的猜测，和林冠雄同一天死亡。
两人陷入沉默，这个巧合太过惊人。窗外，暮色开始降临，给房间蒙上一层暗红色的光晕。
程璃突然合上电脑：我们需要更多信息。明天我去拜访父亲的一位老同事，他对影蛇有研究。而你...她递给俞晟一把钥匙，去这个地址，找到一个保险箱
俞晟接过钥匙，上面的标签写着一个银行保险库的地址：里面有什么
我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信息中提到它。程璃的眼神变得复杂，他说那是轮回者的救赎。
俞晟点头。
第二天清晨，程璃将一把小巧的手枪塞进腰间枪套，转身对俞晟说：记住，无论发现什么，下午三点前必须回到这里。
俞晟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钥匙：一定.程璃突然上前一步，出乎意料地抱了他一下，又迅速放开：小心。
这个短暂的拥抱让俞晟怔住了。在无数次死亡轮回中，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的温暖。他想说些什么，但程璃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茉莉香气。
城市商业银行的地下保险库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俞晟跟随工作人员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厚重的金属门。钥匙对应的号码是B-72，位于最角落的一个小型保险箱。
输入密码后，保险箱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俞晟找了个僻静角落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发黄的照片和一页手写笔记。照片上是一群年轻人站在某个古老建筑前的合影，其中两个人被红笔圈了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学者模样的男子，和一个西装笔挺的商人。俞晟立刻认出了后者——年轻时的林冠雄，林子昂的父亲。
而那个学者...眉眼间竟与程璃有几分相似。
笔记上的字迹潦草，像是匆忙中写下的：
实验成功了，但代价太大。七个轮回者的生命力被抽取，用于延长主持者的寿命。林相信通过完善仪式，可以真正逆转生死。他选中了下一个祭品——金融分析师俞成浩，生辰符合古老要求。我试图警告俞，但为时已晚。现在轮到他儿子了。必须阻止第七次轮回，否则仪式将完成，影蛇获得永生力量。
笔记末尾是一个地址和一句话：找Z，他知道破解之法。
俞晟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的父亲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精心挑选的祭品。而现在，这个可怕的轮回正降临在他身上。
他小心收好资料，刚准备离开，手机震动起来。是程璃发来的短信：紧急，别回安全屋。直接去老城咖啡馆，走小路，注意是否被跟踪。
俞晟的心跳加速。他压低帽檐，从银行后门离开，故意绕了几条小巷，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前往约定地点。
老城咖啡馆位于一条僻静的小街，顾客稀少。程璃已经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咖啡。她今天戴了棕色假发和眼镜，几乎认不出来。
发生什么了俞晟刚落座就低声问道。
程璃的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我父亲的朋友死了。所谓的心脏病突发。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我去晚了一步，但找到了这个。
她从包里拿出一本小笔记本，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七个符号，排列成蛇形。第六个符号旁边写着俞晟，而第七个是空白的。
这是仪式的结构。程璃解释道，六个已经完成，你是第七个。她指着空白处，仪式完成后，主持者将获得所谓的永生。
俞晟拿出银行找到的资料：看看这个。
程璃快速浏览了笔记，脸色变得苍白：我父亲...他认识林冠雄。她指着照片上被圈出的学者，这是他年轻时的样子。他们曾经是...同事。
你父亲也是影蛇的人俞晟难以置信地问。
不，至少不完全是。程璃的声音变得苦涩，根据他的研究笔记，他最初是被邀请研究轮回现象的科学基础，后来发现组织的真实目的后试图退出。
她翻到笔记背面，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符号——衔尾蛇，但蛇的七寸处被画了一个叉。
这是反抗者的标记。程璃说，我父亲最后几年一直在秘密收集证据，试图阻止仪式完成。
这时，俞晟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咖啡杯似乎变成了双影。他扶住桌子，额头渗出冷汗。
你怎么了程璃紧张地问。
头痛...越来越频繁了。俞晟艰难地说，而且...有时会看到不存在的东西。
程璃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把脉，然后翻开他的眼皮检查：瞳孔扩张，脉搏过快。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这是轮回印记加重的症状。每次重生都会加速身体崩溃。
我还有多少时间俞晟直视她的眼睛。
程璃没有立即回答。她打开手机计算器，输入一些数字：根据之前的案例...最多七天。
正好是我的死亡日期。俞晟苦笑，真准时。
程璃突然握住他的手：不，这次不同。你有我，我们有这些线索。她指着那些资料，我们可以打破这个循环。
她的手温暖而有力，给了俞晟一种奇怪的安心感。在无数次孤独的死亡轮回后，终于有人站在他这边。
那么，下一步是什么他问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坚定。
程璃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首先，你需要学习保护自己。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主动出击。程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影蛇认为他们掌控一切，但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仪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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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向笔记末尾的地址：这是我们的下一站。Z可能是唯一知道如何破解轮回的人。
好
离开咖啡馆时，天色已晚。程璃坚持分头行动，约定两小时后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见面。俞晟刚转过街角，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俞分析师。一个优雅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我是林子昂。很欣赏你最近对欧元走势的预测。
俞晟的血液瞬间冻结。他从未公开过那些分析报告。
明晚林氏有个小型晚宴，希望你能赏光。林子昂的声音如同丝绸般滑腻，有些...职业机会想跟你探讨。
俞晟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是个陷阱，但也是接近敌人的机会。荣幸之至。他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太好了。请柬会发到你邮箱。林子昂轻笑一声，哦，对了，单独前来就好。这种谈话...很私密。
电话挂断，俞晟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林子昂不仅知道他的行踪，还明确警告他不要带程璃。他们被监视的程度远超想象。
废弃工厂内，程璃听完俞晟的汇报，眉头紧锁：太危险了。林子昂明显是在引你入瓮。
但这是我们接近他的最好机会。俞晟反驳道，如果他能认出我是祭品，那么他也知道仪式的全部细节。
程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始解衬衫纽扣。俞晟惊讶地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放松，不是你想的那样。程璃翻了个白眼，露出腰间的特制腰带，这里有微型录音和摄像设备。如果你非去不可，至少要带上这些。
接下来的两小时，程璃给俞晟上了速成间谍课——如何察觉监视，如何使用隐藏设备，以及最基本的脱身技巧。
记住，一旦感觉不对，立刻找借口离开。程璃严肃地说，林子昂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训练结束后，两人坐在工厂角落休息。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在程璃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不知为何，俞晟突然想起银行保险箱里那张老照片上的年轻学者——程璃的父亲。
你父亲...他还活着吗他轻声问。
程璃的眼神变得遥远：我不知道，信中说他在追查一个能终结轮回的线索。她苦笑一声，典型的父亲作风，永远把工作放在家庭前面。
俞晟想起自己早逝的父亲，心中涌起一种奇特的共鸣：至少你有记忆。我对父亲的印象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程璃突然转向他，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我们会找到真相，为你父亲，也为我的。她的声音带着钢铁般的决心，然后，我们会终结这个该死的轮回。
林氏公馆的铁门缓缓打开，黑色礼宾车驶入铺满鹅卵石的私家车道。俞晟松了松领结，喉咙发紧。西装内袋里的微型设备沉甸甸的，像一块烙铁贴在他胸口。
先生，到了。司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俞晟深吸一口气，迈出车门。眼前是一座融合了东西方建筑风格的巨大宅邸，灯火通明的落地窗前，衣着华贵的宾客们手持香槟，谈笑风生。这一切奢华得近乎虚幻，与他过去一周经历的死亡威胁形成荒诞对比。
俞分析师，欢迎。
一个优雅的身影从台阶上走下。林子昂身着定制西装，每一寸都透着上流社会特有的精致。当他伸出手时，俞晟的目光立刻被那枚戒指吸引——银质蛇形，眼睛是两颗细小的红宝石，与他在死亡瞬间看到的一模一样。
林总客气了。俞晟握住那只手，强迫自己保持微笑。戒指触感冰凉，蛇鳞纹路在他掌心留下细微的刺痛感。
林子昂的目光在俞晟脸上停留了几秒，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听说你对欧元区债券市场有独到见解，我一直想当面请教。
不敢当，只是些粗浅分析。俞晟谦虚道，同时注意到林子昂的视线在他西装领口处短暂停留——那里藏着程璃给他的微型摄像头。
请随我来，介绍几位朋友给你认识。林子昂做了个邀请手势，指尖的蛇形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俞晟跟随林子昂穿过大厅，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宾客中不乏财经新闻上的熟面孔——银行家、政客、跨国公司高管。这个所谓的小型晚宴，实则是林氏集团权力网络的集中展示。
这位是市金融办的张主任。林子昂介绍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这位是俞晟，我们新发现的金融奇才。
张主任热情地与俞晟握手，但俞晟注意到他的眼神飘忽，不时瞥向林子昂，像是在寻求指示。更奇怪的是，他的右手腕内侧有一个极小的纹身——一条盘绕的蛇。
俞先生年轻有为啊。张主任笑道，听说你预测到了上周欧元暴跌
俞晟点头应酬，同时暗中观察。大厅里至少有三位宾客手腕或颈间有类似的蛇形标记。程璃的警告在他脑海中回响：影蛇成员会用隐蔽方式展示身份。
俞分析师，你对加密货币怎么看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士靠过来，香水味浓得呛人。她的项链坠子是一条金蛇，正对着俞晟吐信。
俞晟谨慎作答，同时寻找脱身机会。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茉莉香气飘来。他转头，看见一位身着墨绿色晚礼服的女子正与侍者交谈。那背影——
失陪一下。俞晟向周围人致歉，朝那个方向走去。
女子转过身，浓妆掩盖了原本的面容，但那双锐利的眼睛无法错认。程璃冲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随即露出陌生人的微笑：先生需要香槟吗
俞晟会意，接过酒杯时低声问：你怎么进来的
跟着海鲜供应商的车。程璃假装为他整理领结，迅速将一个微型接收器塞进他口袋，林子昂书房在二楼东侧，有密码锁。小心，至少四个宾客是武装保镖伪装的。
她后退一步，声音恢复正常：祝您晚会愉快，先生。
俞晟目送程璃消失在人群中，心跳加速。她冒险混入敌营，说明这里一定有重要线索。
看来我的侍者很合你口味林子昂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惊得俞晟差点打翻酒杯。
只是...觉得她有些面熟。俞晟勉强笑道。
林子昂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是吗我从未见过她。他抿了一口酒，来吧，晚餐要开始了。
晚宴设在阳光房，长桌上摆满精致的法式料理。俞晟被安排在林子昂右手边第三个座位——一个微妙的位置，既不算核心圈，又能听到重要谈话。
俞分析师，坐在对面的银发男子开口，听说你在调查跨境资金异常流动
俞晟的叉子停在半空。这个问题太过直接，明显是试探。
只是例行审计工作。他平静地回答，最近监管趋严，公司要求全面核查。
银发男子与林子昂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
目前为止都很正常。俞晟微笑，不过有些交易路径确实复杂，需要更专业的分析。
林子昂突然轻笑一声：复杂往往意味着有隐藏的价值，不是吗他转动着戒指，就像金融市场，表面混乱，实则有其内在规律。
比如周期性波动俞晟故意引导话题。
比如必然的轮回。林子昂的眼睛在烛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琥珀色，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只是形式不同罢了。
这番话让俞晟后背发凉。林子昂似乎在暗示什么，关于那个轮回仪式
甜点上来时，一位助理匆匆走到林子昂身边耳语几句。林子昂眉头微皱，起身致歉：各位慢用，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俞晟注意到他离席时向银发男子使了个眼色。不到一分钟，那位女士也借口离席。这是个机会。
洗手间在俞晟询问侍者。
大厅右侧走廊尽头，先生。
俞晟离席，确认无人注意后，转向了楼梯。二楼走廊空无一人，厚实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东侧尽头有一扇雕花木门——书房。
门锁是电子式的，需要指纹或密码。俞晟想起程璃的警告，不敢贸然尝试。正当他犹豫时，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
着火啦！厨房着火啦！
混乱中，俞晟听到程璃的喊声。这是她制造的调虎离山之计。他迅速退回走廊拐角，果然看见一个保镖从书房门口跑向楼梯。
现在书房无人看守，但锁依然是个问题。俞晟突然想起林子昂转动戒指的习惯——那可能不只是装饰。他回忆戒指的细节：蛇头朝左，眼睛是红宝石...
他尝试输入红宝石的英文RUBY——无效。又尝试蛇的拉丁文SERPENS——依然无效。
楼下的骚动渐渐平息，时间不多了。俞晟额头渗出冷汗，突然灵光一闪——他父亲死亡的日期19980322。
键盘发出轻微的滴声，门锁绿灯亮起。
书房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台灯亮着。俞晟迅速扫视四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墙上挂着林氏家族照片，还有一个古董保险柜。
他首先检查桌面。一份打开的文件引起他的注意——是某家离岸公司的财务报表，上面标注着Python-7的字样。这正是那个神秘账户的名称！
俞晟用隐藏摄像头拍下文件，然后尝试打开电脑。需要密码。他再次尝试父亲忌日，这次成功了。
电脑桌面出奇地整洁，只有一个文件夹，命名为仪式。俞晟点开后，呼吸几乎停滞——里面是七个人的档案，包括照片和详细资料。第六个是他父亲俞成浩，而第七个...正是他自己。
档案中详细记录了他的日常行踪、生活习惯，甚至还有几张他公寓内部的照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有一个名为轮回记录的子文件夹，里面记载了他前几次死亡的具体时间和方式，精确到分钟。
找到有趣的东西了吗
林子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惊得俞晟差点碰倒台灯。他转身，看见林子昂倚在门框上，蛇形戒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
抱...抱歉，我迷路了。俞晟强作镇定，洗手间排队，想找个安静地方回个电话。
林子昂缓步走近，每一步都让俞晟心跳加速：二楼是私人区域，俞分析师。他在办公桌对面停下，不过既然来了，不如聊聊
他按下桌面的隐藏按钮，书房门自动锁上。俞晟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胡椒喷雾。
放松，我不会伤害你。林子昂笑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相反，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俞晟警惕地问。
加入我们。林子昂转动着戒指，以你的才能，在林氏会有无限前途。
俞晟假装考虑：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公司的真实业务。
林子昂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聪明人。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份合同，简单来说，我们管理着一个...特殊投资网络。全球范围，高度私密。
俞晟扫了一眼合同，上面满是法律术语，但核心内容清晰——签字者将获得巨额回报，同时永远不得透露任何关于特殊项目的信息。
听起来像是保密协议俞晟试探道。
更准确地说，是入会誓约。林子昂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影蛇只接纳最优秀的人才，俞晟。而你...很特别。
他居然直接说出了组织名称！俞晟的血液几乎凝固。按照程璃的说法，影蛇从不对外人透露自己的存在，除非...
为什么是我俞晟直视林子昂的眼睛。
因为你父亲。林子昂的回答出乎意料，俞成浩曾经是我们最有潜力的成员，直到他...改变主意。他叹息一声，浪费了那么优秀的头脑。
俞晟握紧拳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意外。林子昂微笑，就像所有不遵守规则的人一样。他推过合同，但你不同，你有他的天赋，却没有他的...道德洁癖。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和尖叫。林子昂皱眉，按下耳边的通讯器：什么情况
趁他分神，俞晟迅速拍下合同内容，然后假装认真：条款很复杂，我需要律师看看。
林子昂的表情阴沉下来：这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offer，俞晟。签，或者承担后果。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撞开。程璃伪装成的女侍者跌跌撞撞冲进来，脸上满是惊恐：林总！楼下有人持刀伤人！警察来了！
林子昂咒骂一声，大步走向门口。经过俞晟身边时，他低声道：考虑清楚，俞晟。三天内我要答案。他的手指划过俞晟的脖颈，蛇形戒指冰凉刺骨，否则，历史会重演。
林子昂离开后，程璃立刻锁上门：你没事吧他看到什么了
太多了。俞晟声音嘶哑，他知道我在调查，还主动提出让我加入影蛇。他快速解释了电脑里的发现。
程璃脸色变得苍白：这是个陷阱。影蛇从不主动招募，除非...她突然抓住俞晟的手，他们需要你自愿参与仪式。难道自愿牺牲是仪式的关键
楼下警笛声越来越近。程璃拉着俞晟走向窗户：我们得走了，趁乱从花园溜出去。
等等，还有这个。俞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U盘，迅速插入电脑拷贝数据，我总得带点伴手礼。
拷贝进度条缓慢移动，楼下嘈杂声越来越近。99%...100%！俞晟拔出U盘，正好听见脚步声逼近书房。
程璃已经打开窗户，外面是倾斜的屋顶：快！
两人爬出窗户，沿着屋顶边缘小心移动。下方是茂密的灌木丛，可以缓冲落地冲击。
跳！程璃率先跃下。
俞晟紧随其后，树枝刮过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疼痛。他们跌跌撞撞穿过花园，翻过围墙，奔向停在暗处的摩托车。
抓紧！程璃发动引擎，摩托车呼啸着冲入夜色。
冷风拍打在脸上，俞晟紧抱程璃的腰，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后视镜中，林氏公馆的灯光渐渐远去，但危险感却挥之不去。
他给我三天时间考虑。俞晟在风中喊道，否则历史会重演——他是在威胁要杀我，就像杀我父亲一样。
程璃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速度。二十分钟后，他们回到了安全屋。
一进门，程璃立刻拉上所有窗帘，检查警报系统，然后才转向俞晟：U盘给我。
数据解密后，屏幕上显示出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除了俞晟和他父亲的档案，还有五个人的完整记录，最早的可以追溯到1983年。所有死者都在28岁到45岁之间，都是金融或法律专业人士，都在3月22日死亡。
这是一个完整的轮回链。程璃指着屏幕，七个祭品，每个间隔七年，从1983年开始。她调出一张图表，看这个能量波动图，每次死亡后都有明显峰值。
俞晟盯着那些图表，突然发现一个规律：每次死亡方式都不同...车祸、坠楼、溺水、中毒...就像...
就像你在不同轮回中的死法。程璃接上他的话，这不是巧合。林子昂——或者整个影蛇组织——正在通过某种方式操控你的死亡轮回。
她打开另一个文件，显示出一系列复杂的数学公式和符号：这是某种能量计算模型。根据这个，第七次轮回——也就是你的最终死亡——将完成一个能量循环。
然后呢俞晟问，虽然他已经猜到答案。
然后主持仪式的人将获得所谓的永生。程璃指着最后一行文字，七次轮回，七次死亡，终得永恒。
俞晟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屏幕变得模糊。他扶住桌子，却看见自己的手背上浮现出奇怪的纹路——像是极细小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俞晟程璃紧张地抓住他的肩膀，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累了。他藏起手背，不想增加她的担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程璃沉思片刻：首先分析这些数据，找出仪式具体如何进行。其次...她犹豫了一下，我们需要找我父亲提到的那个人——Z。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起。两人瞬间僵住。这个安全屋地址只有程璃知道。
程璃示意俞晟躲进暗室，自己则拔出手枪，悄声走向门口。监控屏幕上显示门口放着一个包裹，没有送件人。
等待几分钟确认安全后，程璃戴上手套取回包裹。拆开后，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盒，盒子上刻着衔尾蛇图案。
别碰它！程璃警告道，用工具小心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蛇形胸针，与林子昂的戒指设计如出一辙。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考虑期间的礼物。戴上它，你会看到真实的世界。——L
俞晟和程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不安。这个礼物无疑是个陷阱，但也许...也是一个机会。
他在监视我们。程璃低声说，知道我们在这里。
俞晟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感觉无数眼睛正从黑暗中窥视。三天时间，这是林子昂给他的最后期限。
蛇形胸针躺在桌面上，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俞晟用镊子小心翻转它，红宝石眼睛反射出的光斑在墙上跳动，像一团微小的火焰。
检测结果出来了。程璃推开安全屋的门，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没有炸药、毒药或追踪器，就是一枚普通胸针。
俞晟皱眉：林子昂不会无缘无故送这个。一定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机关。
两人一时陷入沉寂，只有各自沉重的呼吸音。
暂时不管这个了。程璃低声，看看其他线索......
墙上的挂钟发出沉闷的咔嗒声，秒针一格一格地向前爬行。
程璃将报告扔在桌上，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她彻夜分析从林氏公馆带回的数据，下巴上还沾着一点咖啡渍。俞晟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擦掉，又在半途停住，收回手指。
你父亲提到的Z，有线索了吗他转而问道。
程璃摇头，调出电脑上的地图：只有这个地址，城南的老工业区。二十年前就废弃了。她放大卫星图像，但这里有个细节...
图像显示一片破败厂房中，有一栋小楼屋顶异常干净，像是经常有人出入。
值得一看。俞晟站起身，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他扶住桌子，手背上再次浮现那些鳞片状的纹路，这次更加明显。
程璃立刻注意到异常：又发作了她抓住俞晟的手腕，触感冰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晚回来后就偶尔出现。俞晟试图抽回手，但程璃握得更紧了。她的拇指轻轻抚过那些纹路，眉头紧锁。
这不是普通皮疹...她翻开一本医学图谱，看这个，与表皮异常角质化症的症状相似，但...她突然停住，翻出父亲笔记中的一页，轮回印记。父亲提到过，祭品在仪式后期会出现身体异变。
俞晟胃部一阵绞痛：意思是...我正在变成某种...非人的东西
意思是时间不多了。程璃的声音低沉下来，按照资料，当纹路蔓延到心脏位置时...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俞晟看向日历。距离林子昂给的三天期限，只剩下40小时了。
那么现在就去城南。他抓起外套，无论Z是谁，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城南工业区像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废墟。锈蚀的钢铁骨架指向灰蒙蒙的天空，破碎的玻璃窗像无数只空洞的眼睛。俞晟和程璃将摩托车藏在杂草丛中，徒步接近目标建筑。
有人。程璃突然拉住俞晟，指向小楼二楼的窗户。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他们绕到建筑背面，发现一扇半掩的铁门。程璃拔出手枪，示意俞晟跟在她身后。门内是一条昏暗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
走廊尽头的房间透出微光。程璃贴着墙靠近，突然一个转身冲进去，枪口直指前方：不许动！
房间中央站着一位老人，正平静地整理一堆泛黄的纸张。他头也不抬地说：程教授的女儿，终于来了。
俞晟跟着进入房间，惊讶地发现四面墙上贴满了与程璃安全屋里相似的照片和图表，只是更加古老、系统。老人转过身，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正是程璃父亲照片上那个被圈出的年轻人，只是老了三十岁。
Z程璃的声音微微发颤。
老人点头：你父亲叫我老赵，Z只是代号。他看向俞晟，目光锐利，这是第六个祭品的儿子
你知道我父亲俞晟上前一步。
老赵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继续整理文件：俞成浩，1998年的祭品。聪明绝顶的金融分析师，发现了影蛇的资金网络。他苦笑一声，和你一样。
程璃紧盯着老赵：我父亲在哪
不知道。老赵叹息，三年前找到破解轮回的方法后，就消失了。我猜是被影蛇带走了。
他从抽屉取出一个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磁带转动，传出程璃父亲的声音：
实验证明，轮回能量可以被干扰。关键在于第七次死亡的——自愿性，否则能量循环无法完成...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沙沙的噪音。
你父亲发现，影蛇的永生仪式有个致命缺陷。老赵解释道，它需要祭品在最后一次死亡时完全自愿牺牲。任何外力导致的死亡都会破坏能量循环。
俞晟和程璃对视一眼。这意味着如果他们能阻止俞晟自愿赴死，就能打破轮回
没那么简单。老赵像是读懂了他们的想法，影蛇准备了数十年，不会让祭品轻易逃脱。而且...他忧虑地看着俞晟手背上的纹路，轮回印记已经开始蔓延，即使不自愿死亡，你的身体也会在仪式日期崩溃。
房间陷入沉默。远处传来滴水的声音，像是倒计时的秒针。
有办法阻止吗程璃打破沉默，声音比平时高了一度。
老赵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笔记本：你父亲的研究指出，唯一可能是找到源头——第一个祭品的遗物。它能干扰能量频率。
他翻到某一页，上面是一张老照片：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实验室里，胸前佩戴着蛇形胸针——与林子昂送给俞晟的一模一样。
第一个祭品，1983年。林冠雄的表弟，也是最初的实验对象。老赵指着照片，他死后，胸针被保存在林氏祖宅的祭坛里。
程璃迅速拍下照片：具体位置
不知道。但有个线索...老赵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林冠雄死前最后去的地方。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圣玛利安教堂。
回程路上，俞晟的眩晕越来越频繁。摩托车后座的他不得不抱住程璃的腰以保持平衡。奇怪的是，贴近她时，那些不适感似乎减轻了些。
你闻到了吗他突然问道。
程璃侧头：什么
茉莉和...火药的味道。俞晟轻声说，每次靠近你都能闻到。在无数次死亡轮回中，这是我记得最清楚的气味。
程璃的背微微僵硬，但没有回应。摩托车加速驶入城市霓虹。
安全屋内，程璃将新获得的信息与原有数据交叉分析。俞晟则研究那枚蛇形胸针，试图找出隐藏功能。
圣玛利安教堂，程璃调出资料，十年前因失火关闭，但产权仍属于林氏集团。她放大一张新闻图片，看这个。
照片显示火灾后的教堂内部，祭坛上方挂着一幅几乎烧毁的壁画，隐约可见蛇形图案。
胸针可能就藏在那里。俞晟凑近屏幕，突然一阵剧痛袭来。他踉跄后退，撞翻了咖啡杯。
俞晟！程璃冲过来扶住他。
俞晟的手背和颈部现在布满鳞状纹路，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更可怕的是，这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位置蔓延。
时间比预计的更快...程璃声音发紧，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她扶俞晟到沙发上，取出医药箱。当酒精棉触碰他颈部的皮肤时，俞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忍着点。程璃的动作意外地轻柔，这些区域神经末梢密集，会特别敏感。
俞晟注视着她紧锁的眉头和专注的眼神，突然问道：为什么帮我冒这么大风险...值得吗
程璃的手停顿了一秒：因为我父亲欠你父亲一条命。她继续消毒，声音低沉，1983年第一个仪式，我父亲是林冠雄的研究助手。他本可以阻止一切，却选择了沉默。
俞晟握住她的手腕：那不是你的错。
但这是我的责任。程璃直视他的眼睛，而且...她罕见地犹豫了，在无数平行时空中，也许有某个版本的我们成功了。为什么不能是这一次
俞晟想回应，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程璃接听，表情逐渐凝重。
怎么了挂断后俞晟问道。
警局同事。程璃快速收拾装备，城北发现一具尸体，手腕有蛇形纹身，可能是影蛇成员。我得去看看。
俞晟站起身：一起。
太危险了，你现在这样...
如果和影蛇有关，我可能认出什么。俞晟坚持道，而且...他指了指自己蔓延的纹路，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程璃最终妥协，但坚持他戴上帽子和口罩遮掩异常皮肤。
案发现场是城北一栋高档公寓。警察拉起的警戒线外，几个邻居正窃窃私语。程璃出示证件带俞晟进入。
尸体躺在书房地板上，中年男性，西装革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腕内侧的蛇形纹身——与林氏晚宴上那位张主任的一模一样。
郑宏伟俞晟低声问。
程璃摇头：林氏的法律顾问，王志远。表面上是处理公司并购的，实际上...她示意俞晟看死者左手，看这个。
死者左手紧握着一张照片，法医小心取出后，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程璃父亲和林冠雄，站在某个实验室里。照片背面写着一行数字：7220301。
这不是死亡，是警告。程璃声音冰冷，给我们看的。
俞晟突然注意到死者书桌上的电脑还亮着。趁警察不注意，他快速浏览了最近打开的文档——一份加密的财务报表，标题是Python-7年度清算。
程璃，看这个。他指向屏幕一角的小图标，那是一个微型数据库窗口，这是瑞士银行的交易代码。
程璃立刻会意，用U盘拷贝了数据。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俞晟的目光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圣玛利安教堂的素描，画角署名L.C.。
林子昂的父亲。他低声道，林冠雄。
回程车上，程璃分析拷贝的数据：这些是影蛇近十年的资金流向...天啊。她放大一张图表，他们控制了至少三家跨国银行的暗池交易。
俞晟凑近看屏幕，突然僵住：这个交易日期...1998年3月20日。
你父亲死前两天。程璃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俞晟指向一条巨额转账：看收款方...德文，意思是医疗研究机构。
不是普通研究。程璃调出另一个文件，这是人体实验经费。等等...她突然停住，瞪大眼睛，俞晟，这个文件编号...7220301，就是照片背面那个数字！
回到安全屋，他们交叉比对所有线索。输入那串数字后，一个隐藏文件夹解锁了——里面是名为轮回计划的详细实验记录。
上帝啊...程璃滚动页面，脸色越来越苍白，这根本不是神秘仪式，而是精心设计的神经科技实验。
记录显示，林冠雄的团队发现通过特定频率的电磁波刺激大脑特定区域，可以创造既视感效应，让受试者产生记忆幻觉，误以为经历过未来事件。
所以我的重生记忆...只是大脑被操控产生的幻觉俞晟难以置信地问。
不完全是。程璃继续，实验后期，他们发现某些特殊体质的人会产生真实的记忆回溯——就像量子态的叠加，受试者确实在某种程度上经历了平行时间线。
她调出一段视频：一个年轻男子被固定在特制椅子上，头部连接着电极。当机器启动时，男子开始尖叫，声称自己又回到了这里。视频角落的日期显示：1983年3月22日。
第一个祭品...俞晟喃喃道。
程璃突然抓住他的手：看这个！她指向一段文字说明，实验对象在第七次刺激后出现皮肤组织异变，伴随时间感知能力增强...
就像我现在的症状。俞晟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越来越明显的纹路。
程璃快速浏览后续内容：根据这个，当纹路覆盖心脏区域时，受试者将进入临界状态——既存在于所有时间线，又不存在于任何时间线。
什么意思
意思是...程璃的声音变得异常沉重，你会同时经历所有可能的死亡，永远困在轮回中，而你的生命能量将被提取用于延长主持者的寿命。
俞晟的胃部一阵绞痛。这比死亡可怕得多——永无止境的痛苦轮回。
沉默片刻后，程璃突然站起身：我们今晚就去圣玛利安教堂。如果胸针真在那里，它可能是唯一能干扰这个过程的工具。
太危险了。俞晟反对，林子昂肯定已经设下埋伏。
正因如此，必须趁其不备。程璃检查手枪弹药，而且...我的线人告诉我，林子昂今晚在海外有个重要会议，凌晨才回来。
俞晟还想反对，一阵剧痛突然袭来。这次比以往更强烈，他跪倒在地，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手肘，在皮肤下形成诡异的网状结构。
程璃立刻扶住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慌：没时间了。
夜幕降临，废弃的圣玛利安教堂在月光下如同一具巨大的骸骨。破碎的彩绘玻璃像凝固的血迹，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程璃和俞晟从侧门潜入，手电筒光束划破黑暗。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霉变的气味，地板上积满灰尘，却有一串清晰的脚印通向祭坛。
有人来过。程璃低声道，拔出手枪。
他们跟随脚印来到祭坛前。原本挂壁画的位置现在只剩下几根钉子，但俞晟注意到祭坛本身有些异常——太干净了，像是经常被触摸。
这里有机关。他仔细检查祭坛边缘，发现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凹槽，形状恰似蛇形胸针。
需要试试吗程璃警惕地环顾四周。
俞晟犹豫了。这太过巧合，简直像精心设计的陷阱。但不断蔓延的纹路提醒他，别无选择。
他取出胸针，小心放入凹槽。起初什么都没发生。然后，随着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咔嗒声，祭坛侧面滑开一个小抽屉。
里面是一个古老的绒布盒子。俞晟打开它，呼吸几乎停滞——盒中是一枚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蛇形胸针，只是更加陈旧，红宝石眼睛黯淡无光。
第一个祭品的...程璃轻声道。
就在这时，教堂大门突然被撞开。强光照射进来，刺得他们睁不开眼。
放下武器！警察！一个男声吼道。
程璃本能地举枪对准声源，又迅速放下：李队是我，程璃！
程教授强光后走出一个中年警官，身后跟着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我们接到匿名举报，说这里有文物盗窃案。
程璃出示证件：我们在调查一起连环杀人案，线索指向这里。
李队将信将疑地打量他们：什么线索
俞晟悄悄将胸针藏进口袋，程璃则展示了手机上的教堂照片：与林氏集团有关的证据。
又是林氏...李队摇摇头，最近三个月已经是第三起指向他们的案子了。上头却总是叫停调查。他压低声音，小心点，程教授。有些势力不是我们能碰的。
警察离开后，俞晟和程璃长舒一口气。他们迅速离开教堂，回到摩托车上。
太巧了。程璃发动引擎，就像有人知道我们会来...
而且不想让我们拿到胸针。俞晟摸着口袋里的古老信物，感到一丝微弱的脉动，仿佛它有生命一般。
回程路上，俞晟注意到程璃不时看向后视镜。
有人跟踪他问。
不确定。程璃拐进一条小巷，突然加速，抱紧！
摩托车猛地冲出一个急转弯，俞晟差点被甩出去。后方传来引擎轰鸣，一辆黑色SUV紧追不舍。
影蛇！程璃喊道，同时从腰间拔出手枪。
枪声在狭窄的巷道中回荡。SUV的前灯被击碎，但车速不减。俞晟回头，看见车窗探出一只手臂——戴着蛇形戒指的手握着一把消音手枪。
低头！他大喊，同时按下程璃的头。
子弹擦过程璃的发梢，击中前方路灯，火花四溅。程璃咒骂一声，突然急刹车转入一条步行街，摩托车几乎侧滑。SUV无法跟进，但俞晟听到更多引擎声从四面八方逼近。
他们早有准备！程璃咬牙道，摩托车在小巷中穿梭，我们得——
她的话被一声闷响打断。后视镜碎裂，程璃的肩膀绽开一朵血花。
程璃！俞晟惊恐地看着她右肩迅速被鲜血浸透。
没...事...程璃脸色苍白，但仍紧握车把，前面...安全屋...
摩托车歪歪斜斜地驶入一个隐蔽车库。程璃勉强停下车，随即瘫软下来。俞晟接住她，手掌立刻被温热的血液浸湿。
子弹还在里面...程璃虚弱地说，医药箱...在...
她昏了过去。俞晟抱起她冲进电梯，心跳如雷。安全屋的门刚关上，他就将程璃平放在沙发上，疯狂寻找医药箱。
消毒、止血、包扎...俞晟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无法操作。程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变得浅而快。
坚持住...他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喃喃自语，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程璃脸上，别离开我...不能再一次...
这句话让他自己都愣住了。再一次在哪个轮回中，他曾失去过她吗
不知过了多久，伤口终于不再流血。程璃的呼吸趋于平稳，但仍在昏迷中。俞晟瘫坐在地上，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光线穿透云层。俞晟看向日历——距离林子昂的期限，还剩不到24小时。
他低头看着程璃平静的睡颜，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无数可能的轮回中，这可能是唯一一个有她的时间线。而如果仪式完成，不仅是他，连她也会被抹去。
门铃突然响起。俞晟警觉地抓起程璃的手枪，通过猫眼查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门外，面容憔悴却眼神锐利。
程教授俞晟难以置信地低语。
老人点头，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时间不多了，孩子。让我进去，我能救你们俩。
门开了一条缝，俞晟的枪口对准门外的老人。程教授看起来比照片上苍老许多，白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他的西装皱巴巴的，像是穿了很久。
让我看看她。程教授的声音嘶哑，目光越过俞晟落在昏迷的程璃身上。
俞晟没有放下枪：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安全屋是我设置的。程教授苦笑，三年前，就在我消失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看，连备用钥匙都有。
钥匙上刻着小小的C&L字母，确实是程璃的风格。俞晟犹豫了一下，侧身让老人进门。
程教授快步走到沙发前，跪下来检查女儿的伤势。他的动作熟练得令人惊讶，手指轻按程璃的颈部脉搏，然后翻开她的眼皮查看瞳孔。
子弹取出来了吗他头也不回地问。
取出来了，但失血过多...俞晟的声音有些发抖。
程教授从随身携带的旧皮包里取出一个金属盒，里面装着几支药剂和简易医疗器械。他熟练地给程璃注射了一针，然后重新包扎伤口。
她会没事的。注射完成后，程教授长舒一口气，只是需要休息。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看向俞晟，目光立刻被那些鳞片状纹路吸引。老人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已经蔓延到肩膀了...比预计的更快。
你知道这是什么俞晟下意识捂住手臂。
轮回印记的最后阶段。程教授站起身，突然掀开自己的衬衫领口——在他苍白的胸口上，隐约可见淡化的蛇鳞状疤痕，我曾经也有，三十年前。
俞晟瞪大眼睛：你...也是祭品
不完全是。程教授扣回纽扣，我是第一个幸存者。
他走向厨房，自顾自地煮起咖啡，仿佛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俞晟站在原地，枪仍握在手中，不确定该相信多少。
坐吧，孩子。程教授指了指餐桌，趁程璃还昏迷，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荒诞地给人一种安宁的错觉。俞晟慢慢坐下，但枪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程教授从皮包里取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推到俞晟面前：这是我1983年的研究日志。那时我是林冠雄的助手，负责研究神经电磁学在记忆控制中的应用。
俞晟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实验记录。一张照片从中滑落——年轻的程教授和林冠雄站在实验室里，背景是一台古怪的机器，形状如同盘绕的蛇。
最初这纯粹是科学研究。程教授啜了一口咖啡，我们想探索人类记忆的奥秘。直到林冠雄发现，特定频率的电磁波不仅能影响记忆，还能...创造记忆。
他指向笔记本上的一段记录：第三次实验后，受试者开始声称记得未来的事情，而且准确率惊人。林冠雄认为我们偶然发现了预知能力。
俞晟想起自己的重生记忆：但那只是大脑被操控产生的幻觉
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程教授的眼神变得遥远，直到第七次实验...受试者准确预言了三起随机事件，包括林冠雄妻子打来的电话内容。他苦笑一声，那时我们才知道，我们打开的是一扇不该打开的门。
笔记本翻到下一页，记录突然中断。一张剪报贴在空白处：1983年3月23日，一名年轻研究员在实验室意外触电身亡。
第一个祭品。程教授轻声说，林冠雄的表弟，也是我的学生。他发现实验的真正目的后想退出...老人的手指轻轻抚过剪报，林冠雄认为，既然能量来自死亡，那么更多的死亡会带来更大的力量。
俞晟的胃部绞紧：然后他们开始寻找特定条件的祭品
每七年一个，生辰八字符合古老占星图。程教授点头，金融或法律背景，因为这些人通常能接触到组织的资金网络。他直视俞晟的眼睛，比如你父亲...和你。
咖啡杯在俞晟手中颤抖，褐色的液体溅到桌面上。二十五年来，他始终以为父亲的死是一场悲剧性意外。现在他才知道，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为什么现在现身俞晟努力控制声音的颤抖，为什么抛弃程璃三年
程教授的表情变得痛苦：因为我找到了破解轮回的方法，但需要时间准备。如果我联系程璃，影蛇会通过她找到我。他看向沙发上昏迷的女儿，我本以为远离她能保护她...我错了。
他从皮包深处取出一个小铜盒，打开后里面是七颗细小的红宝石，排列成蛇形：每个祭品死亡时，仪器会收集能量凝结成这种晶体。这是我从林氏祖宅偷出来的，能干扰仪式。
俞晟刚要伸手触碰，程教授猛地合上盒子：别碰！它们已经与你的生物电场产生共鸣。他指了指俞晟越来越明显的纹路，接触会加速印记蔓延。
那要怎么使用它们
时机未到。程教授神秘地说，首先，我们需要——
一声微弱的呻吟打断了他。程璃醒了，正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程教授立刻冲过去扶住她：别动，伤口会裂开。
程璃的眼神从迷茫迅速转为震惊，然后是愤怒。她猛地推开父亲：你！声音因为疼痛而扭曲，三年...三年没有任何消息！
小璃，我...
不要叫我小璃！程璃试图站起来，却因失血而摇晃。俞晟赶紧上前扶住她，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我以为你死了！
程教授站在原地，双手无力地垂下：我不得不这样。如果影蛇发现我在调查...
调查程璃冷笑一声，指着父亲胸口，你曾是他们的科学家！你参与了这些谋杀！
房间陷入可怕的沉默。程教授的脸色变得灰白，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俞晟站在两人之间，感到一种奇怪的共鸣——他和程璃现在都是真相的受害者，都因父亲的秘密而痛苦。
是的，我参与了最初的研究。程教授最终承认，声音几乎听不见，但我试图阻止后来的仪式。你记得俞成浩吗1998年，我警告过他...
俞晟猛地抬头：你认识我父亲
程教授点头，眼中闪烁着愧疚：他是个正直的人，发现了资金异常。我匿名联系他，告诉他危险...但他决定公开证据。老人低下头，我没能救他。
俞晟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二十五年后，他终于听到父亲死亡的真相。不是意外，而是勇敢的牺牲。
程璃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比受伤时还要苍白：所以这些年...你所有的犯罪心理学研究...都只是为了赎罪
最初是的。程教授轻声承认，后来我发现影蛇的触手伸得太长了。他们不仅操控金融市场，还渗透了政府和执法机构。他看向俞晟，包括你工作的那家投资公司。
俞晟想起郑宏伟和林子昂的关系，恍然大悟。难怪每次他接近真相都会遭遇意外——整个公司高层可能都是影蛇的人。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程璃突然说，声音恢复了专业的冷静，但眼神依然痛苦，林子昂给了俞晟最后期限，明天就是第三天。
程教授惊讶地看向俞晟：他直接接触你了
俞晟点头，简单描述了林氏晚宴和随后的威胁。程教授听完后脸色更加凝重：不寻常。影蛇通常通过代理人行动。除非...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除非仪式临近完成，主持者必须亲自确认祭品状态。
他从铜盒中取出一颗红宝石，放在桌上。宝石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像一滴凝固的血液：七颗宝石代表七次轮回。前六次已经完成，这是最后一颗——你的。
俞晟盯着那颗宝石，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房间似乎在旋转，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他看见——
——林子昂站在一个圆形房间里，墙上刻满蛇形图案。中央是一台古怪的机器，形状如同盘绕的巨蛇。他手中拿着蛇形权杖，正对着七个水晶容器吟诵。六个容器中漂浮着红宝石般的物质，第七个空着，标签上写着俞晟...
俞晟！程璃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他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衬衫。程璃和程教授扶他坐到椅子上，两人脸上写满担忧。
你看到了什么程教授敏锐地问。
俞晟描述了幻觉中的场景。程教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仪式场地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林氏大厦顶层的秘密房间。他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明天日出时，当太阳与蛇夫座形成特定角度...
仪式就会开始。程璃接上他的话，声音紧绷。
三人陷入沉默。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暮色逐渐加深。俞晟手臂上的纹路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无数细小的蛇在皮肤下游走。
我们有三样优势。程教授最终打破沉默，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我偷走了能量晶体，仪式不完整。第二，我们有两枚蛇形胸针，能干扰能量场。他指向俞晟从教堂带回的古旧胸针，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仪式地点和流程。
程璃皱眉：但怎么进入林氏大厦那里安保森严。
我有办法。程教授神秘地说，但首先，俞晟需要做好准备。他转向俞晟，那些纹路不仅是标记，也是连接。当它们覆盖心脏时，你会获得短暂的能力——感知能量流动，甚至预知几秒后的未来。
俞晟想起之前几次险境中，自己确实有过类似预感的体验：但这能力会加速我的...崩溃
程教授沉重地点头：就像超频运转的电路。使用越多，崩溃越快。他拿出一支针剂，这能暂时抑制印记蔓延，给你争取几个小时。
针剂注入静脉的瞬间，俞晟感到一股冰凉扩散全身。手臂上的纹路颜色变淡了些，但刺痛感更强烈了，像是被无数细针扎刺。
现在，计划。程教授摊开一张林氏大厦的平面图，明天早上7点，清洁工换班时，程璃和我从这里进入。他指向员工通道，俞晟，你需要被抓住。
什么程璃猛地抬头。
祭品必须自愿进入仪式场地。程教授解释，所以他们会设下陷阱，引诱俞晟自投罗网。我们要将计就计。
俞晟明白了：我假装屈服，让他们带我去仪式房间。
然后呢程璃追问，就算我们到达仪式现场，面对全副武装的影蛇成员，三个人能做什么
程教授打开铜盒，七颗红宝石在灯光下闪烁：这些晶体对电磁场极其敏感。如果将它们放在仪式机器的关键节点...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整个系统会过载崩溃。
足够破坏仪式俞晟问。
理论上是的。程教授谨慎地回答，但没人尝试过。能量反冲可能...很危险。
程璃突然站起身，尽管伤口让她脸色发白：还有一个问题。即使计划成功，破坏了仪式，影蛇组织依然存在。林子昂和其他成员会继续追杀我们。
除非...俞晟想起什么，翻出从林氏法律顾问电脑上拷贝的文件，我们有证据证明他们的犯罪网络。他调出一组加密文件，这些交易记录足够让国际刑警介入。
程璃仔细查看文件，眼睛亮了起来：这不仅是洗钱记录...还有贿赂政府官员、操纵市场的证据。她看向父亲，如果我们能活着出来，这些足以摧毁影蛇几十年建立的网络。
程教授却显得忧心忡忡：太顺利了...影蛇不可能留下这么完整的证据。他检查文件属性，看，创建日期都是最近一周，像是有人故意整理的。
三人陷入沉思。确实，这一切像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但时间所剩无几，俞晟的印记每分每秒都在蔓延。
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别无选择。俞晟最终打破沉默，明天日出前，一切就会结束。要么我们打破轮回，要么...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程璃突然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我们会成功的。她的眼神坚定如钢，这次不同，我们有准备。
程教授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表情复杂。他清了清嗓子：我们需要休息。明天将是...漫长的一天。
夜深了，程璃因伤药作用再次睡去。俞晟站在窗前，看着城市的灯火。再过几小时，他可能迎来真正的死亡，或者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很像她母亲。程教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人递给俞晟一杯热茶，固执，勇敢，一旦认定目标就绝不回头。
俞晟接过茶杯，茉莉的香气让他想起程璃：你妻子...
车祸去世，程璃十六岁时。程教授的目光投向远方，也是影蛇的意外之一。她发现了我过去的秘密，准备举报...
又一个被轮回吞噬的生命。俞晟突然意识到，这场横跨数十年的阴谋夺走了多少人的亲人、爱人。而现在，命运将他和程璃——两个受害者的孩子——推到了一起。
你会照顾好她吗程教授突然问，如果明天...
我会尽力。俞晟诚实地回答，但说实话，我更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
程教授轻笑一声：确实。他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关于你的重生记忆...
俞晟转向他，等待下文。
那不是幻觉，也不是简单的记忆操控。程教授的声音变得极其严肃，林冠雄发现的是一种量子态叠加现象。在某种意义上，你真的经历了那些死亡轮回。
那么其他时间线上的程璃...
每个选择都创造平行现实。程教授点头，在某些现实中，你们可能从未相遇；在另一些中，你们可能...他没有说完，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俞晟看向熟睡中的程璃，胸口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无数平行时空中，这是唯一一个有她的现实。而他愿意用一切保护这个现实。
休息吧，孩子。程教授拍拍他的肩，黎明前我会叫醒你们。
俞晟躺在临时床铺上，闭眼却无法入睡。手臂上的纹路隐隐作痛，像是提醒他时间所剩无几。在半梦半醒间，他再次看到那个圆形房间和蛇形机器。但这次，画面更加清晰——机器中央有一个空缺，形状恰好与蛇形胸针吻合。
他猛然惊醒，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那两枚胸针可能不是干扰仪式的工具，而是...完成仪式的最后组件。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缝隙投射进来，在墙上形成一道红色的光痕，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墙上的挂钟不紧不慢地走着，秒针划过表盘的声响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俞晟站在林氏大厦对面的小巷里，寒意渗透骨髓。手臂上的纹路在皮肤下隐隐发光，像是有生命般脉动。距离日出还有不到一小时，距离程教授失踪已经三十分钟。
他应该二十分钟前就出来的。程璃咬着下唇，手指紧握望远镜。她肩上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但疼痛让她的表情紧绷。
三十分钟前，程教授独自进入林氏大厦，计划利用旧员工权限潜入安保系统，为俞晟和程璃打开后门。约定的联络时间已过，对讲机里只有静电噪音。
再等五分钟。俞晟说，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清晨的金融区空无一人，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挥之不去。
程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有人！
林氏大厦侧门打开，一个穿保安制服的人拖着一个大垃圾袋出来，扔进后巷的垃圾箱后匆匆返回。袋子形状怪异，像是有个蜷缩的人形。
父亲！程璃冲出去，俞晟来不及阻止。
她跑到垃圾箱前，颤抖着拉开袋子——程教授苍白的脸露出来，嘴角有血迹，但胸口还有微弱起伏。
他还活着！程璃向俞晟喊道，同时检查父亲的伤势，后脑遭受重击，可能有脑震荡...
俞晟刚迈出一步，后颈汗毛突然竖起——那种熟悉的预感又来了。他猛地扑向程璃：小心！
消音手枪的闷响几乎同时传来。子弹擦着俞晟的肩膀射入墙壁。三个黑衣人从大厦阴影处冲出，枪口闪着冷光。
跑！俞晟拉起程璃，但她不肯放开父亲。
不能丢下他！
带着他我们都会死！俞晟几乎是吼出这句话。又一发子弹击中他们身旁的垃圾桶，火花四溅。
程璃迅速做出决定。她从父亲口袋里摸出一张门卡塞给俞晟，然后拖着昏迷的教授躲到垃圾箱后：去完成计划！我来掩护！
没时间争论。俞晟抓起门卡冲向侧门，听到身后程璃的手枪还击声。门卡刷过读卡器的瞬间，他回头最后一眼——程璃跪在父亲身旁，单手举枪射击的身影在晨光中如同复仇女神。
侧门在身后自动锁闭，将枪声隔绝在外。俞晟身处一条昏暗的走廊，根据程教授提供的平面图，这里通向货运电梯。墙上的应急灯投下血红色的光晕，像是某种不祥预兆。
电梯需要特殊权限。俞晟刷了程教授的门卡，但屏幕显示权限不足。纹路传来的刺痛越来越强烈，他几乎能感觉到时间在流逝。突然，他想起了林氏法律顾问电脑上看到的密码——7220301。
输入后，电梯发出悦耳的叮声，门缓缓打开。
电梯内部没有按钮，只有一个生物识别扫描器。俞晟犹豫了一下，将手掌按上去——纹路接触扫描面的瞬间，整个面板亮起诡异的红光。
身份确认，祭品七号。机械女声宣布，电梯开始自动上升。
祭品七号。这个称呼让俞晟胃部绞紧。电梯速度异常快，耳膜因气压变化而胀痛。当门再次打开时，眼前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空间——圆形大厅，高高的穹顶上绘着星空图，中央是一台巨大的蛇形机器，七个水晶容器环绕其周。
这就是幻觉中的仪式场地。
大厅空无一人，但机器已经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六个水晶容器中漂浮着红宝石般的物质，第七个空着，标签上赫然写着俞晟的名字。墙上古老的衔尾蛇图案在暗处发光，像是用某种荧光材料绘制。
俞晟小心地走向中央机器，纹路的刺痛变得几乎难以忍受。机器基座上有七个凹槽，六个已经嵌入了红宝石晶体，第七个空着——正是程教授铜盒里收集的那种。
准时到场，值得表扬。
优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俞晟转身，林子昂从阴影中走出，身着白色西装，蛇形戒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他比晚宴时看起来更加苍白，眼睛却异常明亮，像是燃烧着某种狂热。
林子昂走向机器，爱抚着蛇形雕刻，三十年的研究，终于要在今天完成了。他转向俞晟，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俞晟没有回答，但林子昂似乎并不期待回应。
因为你父亲的抵抗。他继续道，声音如同丝绸般滑腻，俞成浩本该是第六位祭品，却在最后时刻试图破坏仪式。能量不完整，导致整个循环延迟。他摇头叹息，二十五年的等待，终于找到符合条件的替代者——他的亲生儿子。
俞晟的拳头紧握，指甲陷入掌心：你杀了我父亲。
不完全是。林子昂微笑，仪式需要祭品自愿牺牲。你父亲是...被说服的。
够了！俞晟怒吼，纹路突然爆发剧痛，眼前闪过画面——保镖举枪的瞬间。预感成真，他猛地侧身，子弹擦过耳边。
林子昂挑眉：有趣。印记已经开始赋予你能力了。他走近俞晟，知道吗每次死亡都让你更接近完美祭品。车祸、坠楼、中毒...每次都在强化你的生物电场。
俞晟想起那些痛苦的死亡记忆，胃部翻腾：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必须是我
血统，亲爱的俞晟。林子昂几乎是在吟唱，直系血亲的能量共振最强。你父亲的抵抗反而让仪式更完美——父子双重牺牲，能量加倍。他指向机器，当第七次死亡完成，能量循环闭合，我们将获得的不只是永生...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打断。监控屏幕上显示大厦正门被突破，一群武装人员冲入大厅。
警察林子昂皱眉，随即冷笑，不，是你那位小女朋友。
屏幕放大，俞晟看到了程璃——她带着一队武装警员，正与保安交火。她怎么做到的从哪里调来的人手
加速准备。林子昂命令道，两名保镖架住俞晟，拖向中央机器。
挣扎中，俞晟口袋里的红宝石盒子掉落。林子昂弯腰捡起，眼中闪过惊喜：老赵偷走的晶体！完美，现在什么都不缺了。
俞晟被按在机器前，手腕被特制镣铐固定。林子昂将一枚红宝石晶体放入第七个凹槽，然后取出两枚蛇形胸针——包括俞晟从教堂带回的那枚古旧胸针。
知道吗这些胸针不仅仅是象征。林子昂将胸针嵌入机器顶部的缺口，它们是钥匙，连接平行现实的通道。
机器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七个水晶容器同时亮起。俞晟感到一种可怕的吸力从机器传来，仿佛灵魂要被抽离身体。纹路如同燃烧的火焰，在皮肤上蔓延。
你父亲没告诉你真相，对吗林子昂在机器轰鸣中大喊，这不是永生仪式，而是维度之门！七个祭品的生命能量将打开通往平行世界的通道！
俞晟在痛苦中勉强抬头。墙上古老的衔尾蛇图案现在完全亮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圆环。六个红宝石晶体在容器中疯狂旋转，第七个开始凝聚微弱的红光——来自他体内的能量。
就在这时，大门被炸开。程璃带领警员冲入，枪口直指林子昂。
放下武器！警察！她喊道，但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林子昂不慌不忙地举起一个遥控器：再靠近一步，都得死。他指向几个角落，形似炸弹的物体滴滴的声音响起
僵持之际，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俞晟看到自己的皮肤开始变得半透明，纹路如同发光的血管遍布全身。最可怕的是，他看到了其他可能性——无数个自己在其他时间线上的死亡场景重叠闪现。
感觉到了吗林子昂陶醉地张开双臂，维度正在崩塌！你同时存在于所有时间线！
程璃没有犹豫。她放下枪，缓步向前：放了他，用我代替。
程璃，不！俞晟挣扎着喊道，但镣铐纹丝不动。
林子昂大笑：感人，但没用。仪式需要特定祭品。他按下遥控器某个按钮，机器嗡鸣声变得更加尖锐，不过既然你来了...也许可以增加点戏剧性。
他突然拔出手枪，瞄准程璃。俞晟的预感再次闪现——子弹轨迹、着弹点、程璃胸口绽放的血花...他疯狂挣扎，试图改变即将发生的画面。
枪响。
但不是来自林子昂的手枪。程璃身后的警员开火了，子弹击中林子昂的肩膀。他踉跄后退，扣动了扳机——射偏了。
混战爆发。警员与保镖交火，子弹横飞。程璃趁机冲向俞晟，从阵亡保镖身上找到钥匙解开镣铐。
你破坏机器！
俞晟虚弱地点头。脱离镣铐后，能量流失的感觉减轻了些，但纹路已经蔓延到胸口。他看向机器，七个水晶容器现在都亮着，第七个虽然微弱但确实在发光——来自他的生命能量。
子弹在头顶呼啸，俞晟匍匐前进。就在他即将够到盒子时，林子昂一脚踢开它：太晚了，俞晟！仪式已经启动！
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大厅开始震动。墙上的衔尾蛇图案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发光的漩涡。俞晟看到无数画面在其中闪现——不同时间线上的自己，不同的死亡方式，但终点相同：这台机器，这个仪式。
程璃！接着！俞晟用尽全力将盒子滑向她。她转身接住盒子，立刻明白了意图。
就在这瞬间，一名保镖从侧面开枪，子弹击中她的腹部。她踉跄了一下，但没有倒下，反而以惊人的速度打开盒子，将七颗红宝石晶体扔向机器。
不！林子昂的尖叫几乎盖过机器噪音。
宝石在空中划出七道红光，如同有生命般飞向各自对应的水晶容器。接触的瞬间，整个机器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俞晟撞在墙上，看到机器开始解体，七个水晶容器一个接一个爆裂。墙上的衔尾蛇图案闪烁几下，随即熄灭。
不！三十年的心血！林子昂爬向机器，疯狂地试图挽救什么，但机器已经过热变形，发出不祥的噼啪声。
俞晟挣扎着爬起来，冲向程璃。她倒在血泊中，手里仍紧握着一颗红宝石，坚持住...俞晟抱起程璃，声音颤抖，救护车马上就到。
程璃的脸色惨白，但嘴角挂着微笑：我们...成功了...
远处传来更多警笛声。林子昂的保镖开始撤退，但大部分被警方拦截。整个仪式大厅现在一片狼藉，机器冒着黑烟，墙上古老的图案碎裂剥落。
俞晟...程璃的手抓住他的衣领，力道惊人，听我说...轮回还没完全打破...你必须...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鲜血从嘴角溢出。
俞晟紧紧抱住程璃，感到她的体温正在流失。纹路现在覆盖了他整个胸口，与心脏位置的某个点相连。奇怪的是，当两人接触时，程璃的皮肤上也隐约浮现出类似的纹路。
看...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俞晟的胸口，我们...连接...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俞晟感到后背一阵剧痛。他转头，看到林子昂站在门口，手持冒着烟的手枪，眼中充满疯狂。
如果仪式不能完成，那就一起死吧。他嘶吼道，再次举枪。
俞晟本能地转身，用身体护住程璃。第二枪击中他的肩膀，第三枪打中腹部。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仍紧紧抱着程璃。
警方的还击声中，林子昂倒下了。但为时已晚。俞晟感到生命正在流逝，怀中的程璃也越来越冷。
这次...不一样...程璃气若游丝，记住...找到我...
俞晟想回应，但黑暗已经吞噬了他的视野。最后的感知是两人胸口的纹路同时亮起，形成一个完整的衔尾蛇图案。然后，一切归于虚无。
刺目的车灯。刺耳的刹车声。
俞晟猛地睁开眼睛，预料中的剧痛没有到来。他站在人行道上，一辆黑色轿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近得几乎擦到他的鼻尖。
找死啊！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大骂，然后加速离去。
不是那辆车。不是那个司机。没有蛇形戒指。
俞晟颤抖着摸遍全身——没有血迹，没有骨折。他掏出手机，日期显示：2023年3月15日，晚上11:30。这是他第一次死亡的时刻，但不是那辆致命的车。
这次不一样...他喃喃自语，突然意识到什么，疯狂翻找记忆。所有片段都在——程璃、程教授、林氏大厦的仪式、那台蛇形机器...以及程璃在他怀中渐渐冰冷的触感。
全部记忆都保留了下来。这不是新的轮回，而是上一次的延续。
手机在掌心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看对面咖啡馆。
俞晟抬头，马路对面的24小时咖啡馆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窗边。黑色短发，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程璃。她直直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俞晟从未见过的神情。
他冲过马路，差点被另一辆车撞上。推开咖啡馆门的瞬间，茉莉与火药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此真实，如此鲜活。
程璃面前的桌上放着两杯咖啡，一杯已经喝了一半。她的眼睛红肿，像是哭过，但目光锐利如常。当俞晟走近时，她缓缓抬起左手腕——内侧隐约可见淡化的蛇鳞状纹路。
你也记得。俞晟的声音哽在喉咙里，这不是疑问句。
程璃点头，推给他一杯咖啡：加了两份糖。你一直喜欢这样，虽然从不承认。
这是在上次轮回中，她偶然发现的细节。俞晟感到一阵眩晕，跌坐在椅子上。两人沉默了片刻，各自沉浸在记忆的洪流中。
我们死了。程璃最终打破沉默，声音出奇地平静，但又回来了。而且我记得...所有事。
我也是。俞晟握住她的手，感受到真实的温度，林子昂说这是第七次轮回，最后一次。
程璃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颤抖：父亲的理论是对的。当两个祭品的能量场在死亡时完全同步，会产生记忆回溯效应。她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纹路，这些...是连接留下的痕迹。
俞晟想起机器爆炸前，两人身上同时亮起的纹路：所以我们打破了轮回
不完全是。程璃摇头，我们干扰了仪式，但没能彻底摧毁它。现在时间重置了，但这次不同——我们带着全部记忆回来了。
窗外的夜色深沉，偶尔有车灯扫过两人的脸。俞晟突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失败，将没有下一次轮回。
林子昂也会记得吗他问。
程璃皱眉思考：根据父亲的笔记，只有直接接触红宝石能量场的人会保留记忆。林子昂当时在场，但...她停顿了一下，我不确定他记得多少。
俞晟的大脑飞速运转。一周后就是原定的死亡日期，但这次他们有了前所未有的优势——完整的记忆，提前的预警，以及对敌人全部计划的了解。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他说，声音逐渐坚定，不仅要阻止仪式，还要彻底摧毁影蛇。
程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已经开始了。她打开手机，展示一封刚发送的邮件，国际刑警组织反洗钱部门负责人是我警校同学。影蛇的资金网络一旦曝光，半个世界的权贵都会颤抖。
看着邮件中详尽的证据清单，俞晟意识到程璃已经行动多时。这些数据来自上次轮回中他们收集的信息，但现在有了更系统的整理。
林子昂会警觉。他提醒道，上次他就发现了我们的调查。
所以我们给他一个更大的诱饵。程璃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记得Python-7账户的结构吗
俞晟点头。那个影子账户是影蛇资金网络的核心，上次轮回中他差点破解了加密层。
这次我们不需要破解它。程璃压低声音，我们需要伪造一个Python-7的子账户，制造一场虚假的金融风暴。
俞晟立刻明白了她的计划。作为金融分析师，他有足够的知识伪造交易记录，引诱林子昂暴露整个网络。而程璃则负责执法层面的收网。
需要多久准备
三天。程璃斩钉截铁地说，第四天你必须意外发现异常，第五天向郑宏伟报告，第六天林子昂就会亲自找上你。
这个时间表比上次轮回提前了两天，给他们留出更多应对空间。俞晟不禁佩服程璃的战术思维。
还有程教授...他小心地提起。
程璃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在上次轮回中，她得知父亲曾是影蛇成员的事实，这个创伤显然仍在。
他在城北实验室。她最终说，声音低沉，影蛇的神经电磁学研究基地。这次我们要提前救他出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各自沉浸在思绪中。咖啡馆的钟指向午夜，新的一天开始了。距离原定死亡日期，还有整整七天。
上次...俞晟犹豫着开口，在最后时刻，你想对我说什么
程璃的目光变得柔软。她伸手抚上俞晟的脸颊，这个亲密的动作让两人都微微一震。
我想说...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在所有可能的世界里，我很高兴在这个世界遇见你。
俞晟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在无数次死亡轮回后，他终于找到了唯一值得活下去的理由——不是复仇，而是眼前这个倔强、勇敢、聪慧的女人。
这次我们会赢。他承诺道，声音因情感而嘶哑，然后我会带你去吃那家你喜欢的意大利餐厅，记得吗在运河边上。
程璃微笑：我记得。
接下来的三天如同军事行动般精确。程璃请假离开警校，全身心投入计划。她联系了国际刑警的老同学，秘密组建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同时，俞晟利用公司权限创建了一系列虚假交易记录，精心设计了一个漏洞，让Python-7账户看起来正被外部入侵。
第四天早晨，俞晟按照计划偶然发现了账目异常。他故意在办公室大声惊呼，确保周围的同事都听到。
这不对劲...他假装自言自语，同时将伪造的数据投射到屏幕上，有人通过我们的系统在洗钱。
不出所料，郑宏伟立刻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口，油腻的脸上写满虚假的关切：什么问题，俞分析师
俞晟展示了精心准备的假数据：这几笔跨境转账有问题。表面上是正常贸易结算，但追踪路径后...他调出一个虚假的追踪结果，最终汇入了这个影子账户。
郑宏伟看到Python-7的代号时，瞳孔明显收缩：你...还告诉谁了
还没有。俞晟假装天真，想先确认是不是系统错误。这个Python-7是什么部门从没见过这种代号。
特殊项目，你不必操心。郑宏伟挤出一个笑容，把资料发给我，我来处理。记住，别跟任何人提起。
俞晟顺从地发送了文件，心里清楚这些证据会以最快速度传到林子昂手中。Python-7账户是影蛇的核心机密，任何威胁都必须立即清除——这正是他们想要的反应。
下班后，俞晟与程璃在安全屋会合。这是程教授多年前设置的另一个隐蔽处所，连程璃上次轮回中都不知道存在。
鱼上钩了。俞晟进门就说，郑宏伟的反应和预期完全一致。
程璃正在整理武器，桌上摆着手枪、备用弹匣和防弹背心：监控显示他立刻去了林氏大厦，停留了37分钟。她抬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林子昂会亲自出马。
俞晟点头，走向电脑调出一份文件：这是Python-7的真实交易记录。我隐藏了破解路径，但留下了足够线索让林子昂以为有人正在入侵。
完美。程璃检查完武器，拿出一张建筑平面图，现在说说今晚的行动。这里是城北实验室，父亲被关押的地方。
图纸显示一栋伪装成制药厂的研究设施，地下有三层。程璃指着最下层的一个房间：根据上次轮回中父亲的提示，他应该在这里。安保系统有十二个摄像头，四个巡逻岗，还有生物识别锁。
我们怎么进去俞晟问，同时注意到程璃肩上的伤疤——上次轮回中枪击留下的痕迹，在这个时间线上依然存在。
程璃露出神秘的微笑：我们走正门。
夜幕降临后，两人驱车前往城北。程璃换上了实验室保安制服，俞晟则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和假胡子。
你确定这能行俞晟小声问，心跳加速。
程璃检查了一下伪造的ID卡：实验室今晚有新任安全主管到岗，还有一位来自瑞士总部的访问学者。她递给俞晟一张ID，Meet
Dr.
Weber，
from
Basel.
门口的保安粗略检查了证件就放行了。显然，影蛇对自己的隐蔽性过于自信。进入大厅后，程璃熟门熟路地带着俞晟走向电梯，仿佛来过无数次。
父亲的笔记里有详细描述。她低声解释，他设计了这里的安保系统，留下了后门。
电梯需要特殊权限卡才能到达地下层。程璃拿出一张纯黑色卡片刷过读卡器——电梯立刻启动下降。
他给你的俞晟惊讶地问。
程璃摇头：上次轮回后，我检查了父亲书房地板下的暗格。这张卡藏在一本旧相册里，标签是给璃儿，以防万一。
电梯在地下三层停下。门一开，两名武装警卫立刻举枪对准他们。
未经授权的下行。其中一名警卫厉声道，身份验证。
程璃冷静地举起ID卡：新安全主管，例行检查。
警卫不为所动：没有收到通知。请配合生物识别。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走廊尽头的门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程教授。他看起来比上次轮回中更加憔悴，但眼神依然锐利。
让他们进来。他说，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是我要求的检查。
警卫犹豫了一下，放下武器。程璃和俞晟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程教授居然有自由活动的权限
进入房间后，程教授立刻锁上门，然后紧紧抱住女儿：你来了...我就知道这次你会记得。
程璃僵在原地：你...记得上次轮回
片段。程教授松开手，指向自己太阳穴，每次仪式能量波动都会留下记忆残影。这次醒来后，我知道你们会来。他转向俞晟，尤其是你，祭品七号。印记连接已经形成。
俞晟这才注意到程教授胸口隐约可见的纹路——与他自己的印记相似，但更加黯淡，像是愈合的伤疤。
没有时间解释了。程教授快步走向电脑，插入一个U盘，这里有影蛇三十年的全部研究数据和财务记录。林子昂保管一份，我保管另一份。
数据拷贝时，程璃警惕地问：为什么他们给你自由你还在为他们工作
程教授苦笑：当然不是。但他们需要我维持你的配合。他指了指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每次反抗，他们就会伤害你——在另一个房间的程璃。
俞晟这才明白——影蛇囚禁了程教授的替身女儿，以此胁迫他合作。
我们必须带那个女孩一起走。他立即说。
程教授摇头：没有其他女孩。只是全息投影和录音。他关闭电脑，拔出U盘，但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这点。监控也是假的——我三年前就黑进了系统。
这个反转让俞晟和程璃都愣住了。程教授在这三年里并非完全受制于人，而是暗中准备反击。
现在，计划是什么程教授问，突然变得精神抖擞，像是年轻了十岁。
程璃迅速调整状态：俞晟已经引诱林子昂暴露Python-7账户。国际刑警准备收网。但首先我们需要摧毁那台机器。
维度之门。程教授点头，没有它，仪式无法完成。他思索片刻，但这次林子昂会加倍防范。我们需要新的策略。
俞晟突然有了灵感：如果机器需要祭品自愿牺牲，那么反过来呢如果祭品主动寻求死亡...
机器会过载！程教授眼睛一亮，理论上，当自杀意图与仪式能量场共振时，会产生反向冲击波。
程璃脸色煞白：太危险了！如果计算错误...
不会错。程教授坚定地说，我花了三十年研究这个。而且...他看向俞晟，印记连接已经形成。当两个祭品同时接触机器时，能量会互相抵消。
这个方案大胆到近乎疯狂，但俞晟明白其中的逻辑。在上次轮回中，红宝石晶体只是外部干扰，而这次他们将利用仪式本身的设计缺陷。
就这么办。俞晟说，但首先我们需要确保执法部门掌握足够证据，在一切结束后彻底摧毁影蛇。
程璃深吸一口气，显然在极力控制情绪：国际刑警已经准备就绪。一旦我们拿到这个U盘...她接过父亲手中的存储设备，就能同时冻结影蛇在全球的资产。
三人快速制定详细计划。程教授将留在实验室继续假装合作，直到行动当天。俞晟和程璃则回去准备最后的对决。
离开前，程教授突然拉住女儿的手：小璃，关于过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程璃生硬地打断他，但眼神已经软化，等一切结束...我们再谈。
程教授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回程路上，俞晟和程璃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计划已经制定，但风险极高。如果失败，不仅他们会死，影蛇也将继续逍遥法外。
你在想什么程璃突然问，目光仍盯着前方的路。
俞晟诚实回答：在想意大利餐厅的提拉米苏。据说全城最好吃。
程璃轻笑出声，随即又变得严肃：这次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我想知道所有轮回的细节。每一个。
会很漫长。
我有的是时间。程璃说，伸手握住他的，所有时间。
安全屋内，两人最后一次检查装备。行动定在明天晚上，林子昂预计会亲自邀请俞晟前往林氏大厦，就像上次轮回一样。
这次他不会那么客气了。程璃检查着手枪弹药，一旦Python-7的诱饵起效，他会直接绑架你。
俞晟点头，将伪造的金融数据备份到多个隐藏位置：国际刑警什么时候行动
我们进入大厦后一小时。程璃放下枪，突然转向俞晟，还有一件事...关于印记连接。
她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那里有一个淡淡的蛇形纹路，与俞晟胸口的印记完全对称。
这是...
能量共振的结果。程璃轻声解释，父亲说，当两个祭品在死亡瞬间完全同步时，印记会互相烙印。她直视俞晟的眼睛，这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俞晟伸手轻抚那个印记，感受到微弱的脉动，与他自己的心跳完全同步。在无数次孤独的死亡轮回后，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明天之后...他低声说，无论结果如何...
程璃用一个吻封住了他的话。这个吻带着咖啡的苦涩和决绝的甜蜜，像是告别，又像是承诺。
分开时，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错。
这次我们会赢。程璃重复他之前的承诺，声音坚定，然后去那家意大利餐厅。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光线穿透云层。行动日到了。
林氏大厦前，俞晟整理了一下领带。这套西装是特意为今天准备的，内衬缝着程璃给他的微型录音设备。胸前的蛇形印记隐隐作痛，提醒他时间所剩无几。
记住，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靠近机器。程璃的声音从隐藏耳机里传来，国际刑警已经就位，但需要林子昂亲口承认罪行才能行动。
俞晟几不可察地点点头，迈步走向大厦正门。保安似乎已收到指示，直接引领他前往专用电梯。与上次不同，这次电梯里已有两名保镖等候，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
手机。左侧保镖伸出手。
俞晟顺从地交出早已准备好的备用机——真正设备藏在西装暗袋里，与程璃保持实时通讯。电梯直达顶层，门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熟悉的圆形大厅，但这次灯光大亮，蛇形机器周围站满了身穿白袍的技术人员。
林子昂站在机器旁，白色西装一尘不染，右手蛇形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看起来比上次轮回更加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色，但眼神中的狂热丝毫未减。
准时如常，俞分析师。他微笑着迎上来，考虑得如何
俞晟故意露出犹豫的表情：我需要更多细节。加入你们...具体做什么
林子昂轻笑一声，做了个手势，技术人员全部退下。他领着俞晟走向机器，动作像个展示心爱玩具的孩子。
看，多么完美的设计。他抚摸着蛇形雕刻，七个能量节点，七个轮回祭品。指向中央的空缺，这里将放置最后一颗红宝石，由你的生命能量凝结而成。
俞晟强忍厌恶，假装好奇：然后呢维度之门会打开
林子昂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这个名字...有趣。他凑近俞晟，是的，门会打开。不只是永生，俞晟。我们将能穿梭于平行现实，选择最完美的世界线。
这番坦白清晰传入俞晟的隐藏麦克风。大厦对面的监控车里，国际刑警正在记录每一句话作为证据。
我父亲...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俞晟继续诱导。
你父亲是个懦夫。林子昂的表情瞬间阴沉，他本可以成为开创者，却选择了背叛。他指向第六个水晶容器，但他的能量依然贡献给了伟大事业。
俞晟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保持冷静，他提醒自己，再拖五分钟，国际刑警就能完成包围。
我需要保证。俞晟说，如果我配合，程璃和她父亲会安全。
林子昂大笑：当然，当然。老赵对我们仍有价值，至于他女儿...笑容变得狰狞，只要你乖乖成为祭品，她可以活命。
就在这时，警报突然响起。一名保镖冲进来：林总！大厦被警方包围了！
林子昂脸色骤变，猛地转向俞晟：你！他一把扯开俞晟的西装，发现了隐藏设备，你以为这就能阻止仪式太晚了！
他按下手表上的某个按钮，整个大厅的防爆门瞬间落下，将所有人封锁在内。同时，蛇形机器发出刺耳的嗡鸣，开始运转。
提前启动！林子昂对技术人员吼道，现在！
技术人员慌忙操作控制台。俞晟看到七个水晶容器一个接一个亮起，尽管第六个和第七个只有微弱的光芒。
你以为我们没准备吗林子昂狞笑着拔出枪，即使没有完全充能，门也会打开。而你，亲爱的祭品，将以最痛苦的方式贡献能量。
他扣动扳机，子弹击中俞晟大腿。剧痛让俞晟跪倒在地，鲜血迅速浸透西裤。
俞晟！程璃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充满惊恐，坚持住！我们正在突破防爆门！
林子昂扯下俞晟的耳机，一脚踩碎：女朋友来不了啦。他拽起俞晟，拖向机器，知道最妙的是什么吗痛苦会加速能量释放。
俞晟被绑在机器前的特制椅子上，手腕和脚踝被金属环固定。林子昂取出一个注射器，里面是某种荧光绿色液体。
神经增强剂。他解释道，将针头刺入俞晟颈部，会让你感受到每一分痛苦。
液体进入血管的瞬间，俞晟全身的纹路同时亮起，如同燃烧的火焰。疼痛指数级增长，仿佛每个细胞都在被撕裂。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惨叫出声——不能给林子昂这个满足。
机器轰鸣声越来越响，七个水晶容器现在都发出刺目的光芒。墙上古老的衔尾蛇图案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发光的漩涡。但与上次不同，这次漩涡不稳定，边缘不断扭曲。
不对...一个技术人员惊恐地说，能量不均衡！会引发反冲！
林子昂充耳不闻，继续增加机器功率：再坚持一下，门就要开了！
俞晟在痛苦中勉强抬头。通过扭曲的漩涡，他看到了无数闪烁的画面——不同时间线上的自己，不同的死亡场景。但这次，他还看到了程璃的身影，有时在哭泣，有时在战斗，有时...拥抱着他。
印记连接。程璃说过他们的能量场已经同步。俞晟突然明白了什么，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程璃！现在！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防爆门被炸开。全副武装的特警冲入大厅，为首的正是程璃。她一眼看到被绑在机器上的俞晟，立刻朝他奔来。
别过来！俞晟喊道，机器要过载了！
程璃没有停下。她击倒两名阻拦的保镖，冲到俞晟身边，开始解开束缚。
林子昂见状，举枪瞄准：愚蠢的女人！
枪声响起。俞晟感到一阵剧痛——但并非来自自己。程璃身体一震，右肩绽开血花，但她没有停下解绑的动作。
程璃...俞晟声音颤抖。
闭嘴，别动。她咬牙道，手指灵活地解开最后一个锁扣，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第二枪击中她的腹部，程璃踉跄了一下，但依然挡在俞晟身前。鲜血滴落在机器表面，与俞晟的血混合，顺着纹路流向中央。
一个惊人的现象发生了——混合的血液接触机器的瞬间，七个水晶容器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漩涡剧烈扭曲，开始向内塌陷。
不！林子昂尖叫，停下！你们在破坏一切！
他疯狂地操作控制台，但机器已经完全失控。墙上的衔尾蛇图案裂开，碎片悬浮在空中。整个大厅开始震动，像是经历地震。
程璃终于解开所有束缚，俞晟虚弱地从椅子上滑下。两人相拥着倒在地上，程璃仍用身体护着俞晟。
看...她指向机器。
混合的血液现在完全覆盖了蛇形雕刻，形成一个新的图案——不再是衔尾蛇，而是一条被剑刺穿的蛇。七个水晶容器一个接一个爆裂，红宝石晶体化为齑粉。
林子昂跪在机器前，绝望地试图挽救什么：三十年的心血...不！
随着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整个蛇形机器解体了。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俞晟紧紧抱住程璃，用身体为她抵挡飞溅的碎片。
当尘埃落定，大厅一片狼藉。机器只剩下扭曲的金属骨架，墙上的古老图案完全消失。国际刑警迅速控制了现场，逮捕了林子昂和技术人员。
医护人员冲上前来，将俞晟和程璃抬上担架。俞晟挣扎着抓住程璃的手，不愿分开。
没事了...程璃虚弱地微笑，这次...真的结束了。
俞晟想回应，但失血过多终于让他陷入黑暗。最后的意识是两人紧握的手，和那熟悉的茉莉与火药的气息。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病房，俞晟慢慢睁开眼睛。腿上和颈部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虽然疼痛仍在，但已能忍受。更重要的是——胸前的蛇形印记完全消失了，皮肤恢复了正常。
门轻轻打开，程璃走了进来。她右肩缠着绷带，脸色苍白但精神不错。看到俞晟醒了，她眼睛一亮。
欢迎回来。她坐到床边，递给他一杯水，感觉如何
像是被卡车碾过。俞晟试着坐起来，但...轻松。好像有什么重担卸下了。
程璃点头：仪式被彻底破坏。国际刑警查封了林氏集团所有资产，林子昂和核心成员被控谋杀、金融犯罪和反人类罪。她顿了顿，父亲作为关键证人提供了内部资料，可能会获得豁免。
俞晟握住她的手：你的伤...
子弹取出来了，会好的。程璃轻描淡写地说，然后严肃起来，有件事你必须知道。法医在林子昂的私人电脑里发现了一份名单...上面有二十八个潜在祭品，按生辰八字排列。
俞晟心头一紧：还有其他人
曾经有。现在...程璃拿出一份报告，根据父亲的分析，机器被毁后，所有轮回能量场都消散了。那些祭品现在只是普通人。
阳光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真实。俞晟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纯粹的、没有死亡阴影的当下。
程璃...他犹豫了一下，如果...如果没有这些轮回，没有影蛇...你觉得我们会相遇吗
程璃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微笑：会的。在某个世界线上，也许你是个讨厌的金融分析师，我是个脾气暴躁的警察教授...她耸耸肩，我们还是会撞上对方，以某种方式。
俞晟忍不住笑了，随即因牵动伤口而龇牙咧嘴。程璃俯身轻轻吻了他的额头，这个简单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三个月后，俞晟站在刑事警察学院的讲台上，面对满教室的警员讲解金融犯罪侦查技巧。最后一排，程璃抱着手臂，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讲座结束后，学生们陆续离开。程璃走上前，递给俞晟一个精致的长条盒子。
什么俞晟好奇地问。
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支崭新的钢笔，银色的笔身上刻着细小的蛇形花纹——但这条蛇被一柄剑穿过，与他们血液在机器上形成的图案一模一样。
你的旧笔在行动中毁了。程璃解释道，我想...是时候换新的了。
俞晟拿起钢笔，阳光下金属闪烁着温暖的光泽。那支旧笔伴随他经历了无数次死亡轮回，如今终于可以退休了。这支新笔，将书写全新的故事。
谢谢。他轻声说，然后鼓起勇气，呃...那家意大利餐厅还营业吗
程璃挑眉：运河边上那家当然。
那么...今晚
程璃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微笑：好啊。但这次别点最贵的红酒，我可不想被当成冤大头。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将他们的影子融合在一起，拉得很长很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