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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虐文

    沈镜&傅余

    秦言

    夜晚,阴冷的重症监护室内只有几个仪器亮着灯,中间的病床陷入阴影中。

    突然某个仪器发出急促的声音!

    滴——滴滴!

    我缓缓睁开眼睛,透过发丝看到天花板上微弱斑驳的灯光,手腕处清晰的阵痛提醒着自己还没有死……

    现代医疗技术又救了我一次……

    可为什么这么多次了还是没有离开……

    我听到值班护士推门进来的声音,护士急忙打开灯来查看我的情况。

    护士避开我周身插满的管子,紧紧握着我冰凉的手。

    我知道在我昏迷的期间一直是她,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她见到我醒来很激动,我扯了一个微笑给她,不枉她如此关心我。

    我得了骨癌,是晚期,已经扩散到了全身。

    可这具身体似乎有着极大的忍耐力,每当我痛到眼前发黑昏迷,以为自己终于要死了,却总能再次在痛苦中醒来。

    终于在一间出租屋里,我忍受不了这无尽的痛苦拿刀砍向自己,却被好心人送往了医院。

    又过几天,我被转移到普通病房。

    我决定在这里住下了,治疗骨癌。

    房东被我的行为吓到了,免去了我的房租,要求我不能继续住在那里了,让我去医院治疗。

    现在想来自己的行为确实太不负责任了,给别人添了那么大的麻烦。

    因为一个人回到出租屋里,哪一天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还会给房东造成很大的麻烦。

    我不想再麻烦别人了,这样不好。

    住在医院治疗,至少死了还可以委托后事。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床位,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的花坛。

    我挣扎着起身靠在窗边,额头抵着结霜的玻璃,那股凉凉的触感让我好受一些。

    窗外的大树,迟迟未长新芽,算了算时间应该要萌芽了。今年是春或许来的晚些。

    我浑身没有力气,头重脚轻的走到卫生间,看到镜子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发愣。

    脸色白的像鬼,瘦削的脸上只剩一双大眼睛突兀的睁着,黑色的瞳仁,像是蒙了一层雾。

    我摸了摸长度盖到眼睛处的头发,发现黑发丝中有一抹白色。

    我颤抖的拨开头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根处已经变得花白。

    拨开头发,一片又一片白发。

    我这是……老了吗

    已经活了三十二年了,确实年纪不小了。

    [会不会以后我头发都白了,你会不会爱我]

    [我与你要白头偕老!永远都不分开!]

    我撑着水池,眼睛酸疼,我扯着笑容,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

    看吧,傅余我说的对吧,我已经白发苍苍了,你现在还年轻。

    你还有大把的时间,未来还有很长。而我行将就木,注定无法和你白头偕老了……

    我洗了把脸回到病房内,这个房间有四个床位,现在另外两个床位已经有了人。

    我看到我的小桌子上放了一根香蕉和一盒酸奶,是隔壁床的陪床给的。

    病床上是一位大叔,是身体里查出了肿瘤,他的妻子和子女日日夜夜陪伴。

    我对他们道了谢,看了看周围我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他们。

    下午可以去超市买一些东西,显得不那么寒酸。

    我躺回床上,盖了两层被子,还是觉得冷。现在四肢都在痛,已经分不清哪里更痛。

    只能每天吃止痛药,到现在已经阻挡不了癌细胞的扩散了。

    好在还有止痛药这个好东西,好让我在最后的时间里还能做一些事。

    一连数天,我见到了大叔的各种亲戚,在得知他的肿瘤是良性后,我由衷的为他高兴。

    大叔和我寒暄,问到为何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不见有人来照看我。

    我笑了笑回答小时候父母双亡,现如今没有婚配也无子女。

    大叔听后一脸沉重,又说我长得俊俏怎么可能没有婚配。

    我笑了笑说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手指不自觉抚摸无名指的位置,那里的皮肤很嫩,有一圈白印。

    晚上七点,我吃着碗里的饭,味同嚼蜡,舌头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了。

    床尾那一面墙上挂着一个电视机,里面播放着某个台的节目,声音很大,让病房的气氛缓和了一些,加上大叔的健谈,病房内还有欢笑声。

    我想这个病房我是来对了。

    我怕一个人,现在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听着周围人的说话声,恐惧感才消退一点。说实话对死亡还是有本能的恐惧……

    七点半,新闻开始了。

    在一众新闻中我听见了海成公司,我吃饭的动作僵了一下,头更低了。

    有种想捂住耳朵的冲动,可似乎有一种力量拉扯着我的神经。

    果不其然傅余的名字出现了,距离上次见傅余已经隔了一年,我删掉了他的一切,可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不能自已。

    我僵持了一会儿心脏疼的厉害,在新闻结束前自暴自弃的抬头看,自己还是这么没出息。画面中穿着西装的傅余更加成熟稳重,

    新闻播报的他要结婚了,

    原来他要结婚了……

    他要和一位美丽的女子结婚。

    那位女子我见过,是白家的千金。

    后来傅余不再让我陪他出去赴宴应酬了,后来陪在他身边的是这位白小姐。

    新闻结束了,我怔愣着,眼睛已经变得通红,讨厌自己这副样子,可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改变了。

    坦然接受吧,让身体好受些。

    长头发盖着的脸庞下,眼泪一瞬间决堤,哭出来后那股由癌症之外引起的痛苦减轻了不少。

    我颤颤巍巍的端起饭盒去扔掉,全身仿佛有千万根刺在骨肉里搅动,耳朵嗡嗡响混着楼道里传来哭喊声,是要截肢的一位病人。

    我坐在楼道尽头看着他,很年轻,我能理解他,但截肢后说不定就焕发新生了。况且有那么多人陪着他,他的亲人都在抢尽最大努力挽救他……

    可早期自己在干什么呢

    我最早发现症状时,海诚正在起步期,还没有稳住脚跟,我和傅余没日没夜的为海诚打基础。

    最捉襟见肘时,傅余抱着我说只有我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抛弃他。他说等将来海诚成功了,最大的功臣是我,将来最好的都要给我。

    我和傅余来自一个小县城,我自幼双亲不在,跟着奶奶生活。别人异样的眼光和欺凌伴随着我直到傅余出现。

    傅余和我有着相同的境遇,只是比我更甚,他从小寄人篱下。

    但他会反击,自从他出现,我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变化,任何事他会冲在我的前面为我挡下一切。

    他最希望有一天出人头地,说不让任何人欺负我,为此他也一直努力。

    在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奶奶也去世了,办完丧事后。我和傅余去了a市念书。

    童年不是那么美好,但我们有了彼此的陪伴,现在回想,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离开县城坐上大巴车时,在路上傅余亲吻了我,拿出了两枚银戒指,我不知道他攒了多久才买下的。

    我们这段感情很早就开始了,早到或许第一次见面就种下了种子。

    在相处中这枚种子渐渐发芽,抽出枝条茁壮向上成长。

    当时傅余对我说,他一直只拥有我一个人。

    我感动的稀里糊涂,现在想想还是很感动,彻底没救了……

    毕业后他开始创业,他有天赋有魄力,可这个地方不缺天赋与魄力,所以海诚起步也是十分艰难。

    毕业之际我拒绝了王教授抛出的橄榄枝,我不继续深造了,我陪着傅余创业。

    现在想来我怎么能放弃自己的前途,把未来赌到另一个人身上,可那时的傅余真的很好啊,好到不看未来现在让我重新去选择依旧是同样的抉择。

    刚开始那几年确实很难,我学的是医学,对金融一窍不通,可还是固执的留下了。那个时候我的右小腿时常有一些疼痛,不过并未在意。

    后来海诚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公司也招到了人,我们两个人的担子也轻了。

    傅余完成了以前他许诺给我东西,我们买了大房子,傅余说我辛苦了大部分时间让我在家休息,后来我的腿特别疼,疼到我受不了了。

    记得是下着大雨的一个晚上,我给傅余打电话,想让他带着我去医院,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听。

    我忍到天亮自己打车去了医院,得到了患癌的结果,还是晚期。

    我当时就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就会突然得了癌症。我想到我和傅余的幸福生活就要因为我生病打破了,我就很难过。

    我不想离开傅余……

    还未走出医院我就给傅余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听。

    我回到家,发现傅余还没有回来,我又给他打电话,电话那头响了很长时间,却是一个女性接的电话。

    她说傅余喝醉了正在休息,我提出要去接他回来,可是那人说不用了,说她是助理,会打理好这一切的。

    我愣住了,我不知道傅余什么时候招了一位女助理,看这样似乎已经很长时间了。

    我和刘助打电话,刘助是傅余的助理在身边很长时间了,我想问问他女助理的事,可却有些张不开嘴。

    说到底这是我和傅余的私事,而且我随意这么猜测太不好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便问他今天傅余参加了什么活动。

    得到了地址,我开车出发,到了世纪庭园。

    里面灯红酒绿,我没有邀请函进不去,只好和在外面等刘助过来开门。

    进去了我看到了喝醉的傅余和围在他周围的漂亮女孩。

    我对自己说道只是正常交际而已,刘助和我将傅余弄到车上,我闻见了他身上的香水味,看到了他脖颈间的吻痕和空空的无名指。

    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我趴在傅余的胸口哭是不能自已,傅余摸着我的头喊出了别人的名字。

    我全身冷了下来,或许早有迹象,傅余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而我还傻傻的以为是他太忙了。

    我忍着疼痛在客厅坐了一夜,次日早上傅余醒来和照常一样吻了我,要去公司。

    我提出和他一起去,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虽然就那一瞬,但我还是看到了。

    我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没有言语,傅余也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公司我看到我曾经的工位上是昨天那位女助理。傅余和我解释道是新招的人,我表示理解。

    一天下来我在公司格格不入,我的腿很疼。我自己回到了家里,将诊断报告扔了出去。

    晚上傅余还是没有回来,可是我好疼啊。

    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

    后来我的邮箱里出现了一个匿名视频,视频内容不忍直视,主角是傅余。

    终于有一天傅余回来了,我鼓起勇气问他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他的回答是他要结婚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竟然没有一句反驳。他要和别人结婚了,就这么轻飘飘的告诉了我。

    那我在他身边是什么

    我要是不问,不知道他要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问他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

    变心随时随地,可能没有那么多的理由。

    我抓了抓头发,大脑有些顿住了,没有争吵没有大哭……

    已经说明白了,然后呢。

    这是傅余买的房子,我和他没有结婚……

    我会给你补偿。

    我没有听到他后来说了什么,只是挪到卧室里,去收拾自己的衣服。

    傅余抽了一根烟离开了。

    最后一面是如此匆匆,人生中重大分别的时候也许不会有绚丽的落幕,某天匆匆一别就是一生。

    半个小时我就收拾完了,我不要他的补偿,这些年我自己有挣钱。

    我删了傅余的一切联系方式,看着这个房子离开了这里。

    不能继续在这里添堵了。

    我到了另外一个城市,租了一个房子,吃着药维持着不多的生命。

    可前半生都与傅余在一起,我离开他后竟然有那么大的反应。

    全身都在疼,我满头大汗的蜷缩在床上,一个人要怎么才能挨过去。

    我在幻想要是傅余在这里会不会好一些,我想曾经的傅余了,现在的傅余不爱我了,他要和别人结婚了。

    可十几年的光阴我忘不掉,尤其是在人痛苦的时候,脑海中总是想起以往美好的事物,想起曾经的傅余。

    想起曾经的自己,在身体的疼痛和脑海中的美好凌迟下,我坚持了一年,实在是忍不住拿起来刀,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自己……

    雨滴撞击玻璃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第一场春雨来了。

    我撑着墙起来,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腿更疼了。

    我能感受到时间不多了,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这几夜时常会想起大学生活,人总是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开始想那条未选择的路。

    要是当时没有拒绝王教授,还在从事医学研究,会是怎么一番光景呢

    回去看看吧。

    看看那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看看那里的一草一木是否与记忆中有了出入。

    现在回想大学,记忆竟然是如此鲜活。

    在做了这个决定后,我晚上竟然睡了几个小时。

    身体感觉也不是那么疼了。

    我带着要吃的药和一大包止疼药,便坐上了去大学的列车。

    路上的风景和我第一次从小县城去大学报到的景象一样。

    一样满怀憧憬。

    只是那时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的邻座是两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应该是正在上大学,明媚张扬,透着生命的活力。

    她们还分享给了我两块巧克力。

    我回赠了她们酸奶。

    一路上听着她们讲述有趣的事情,漫长的旅途转眼也到达了终点。

    我们挥手告别,人海中匆匆一见,又匆匆告别。

    我来到了**大学,站在校门口,还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显得更加庄重古朴了。

    我没有学生卡,也进不去了校园。

    我坐在外面直到黄昏,看着学生来来往往恍惚间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凭着记忆我找到了以前爱吃的那家店,他家的菜十分的辣,我不太吃得了辣,但他家的辣十分具有吸引力,我和傅余都喜欢来。

    我点了一份曾经爱吃的,可吃着吃着眼泪却落到油花里了。

    身体反应比我的记忆对这里更加深刻。

    突然斜前方一截卫生纸递到我的面前,我诧异的看向斜对面,是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拿着卫生纸的手又向我示意。

    我接过道谢。

    那人主动问我是不是来这里旅游的。

    我说想进学校看看。

    他说他叫秦白,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可以带我进去。

    我很感谢他,而且他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踏入了学校大门,记得第一次来这个学校是傅余和我一起。

    我的前半生里到处都有傅余,我看到花坛中熟悉的雕塑,激动说着。

    秦白跟在我的身边不言语,只是看着我。

    绕着操场走了一大圈,发现这里有变化,有翻新的建筑,但以前的东西还保留着。

    看到操场对面是教学楼,记得那栋楼当年没有电梯,夏天每次都得爬一身汗才能上去。

    秦白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我和他交流了许多,他也是医学生。

    竟然是和我同一届的。

    我回想了一下,当年班上似乎没有叫秦白的人,但这个名字似乎很耳熟。

    当时有两个班,他应该在另一个班。

    我试探着问他现在是在学校教学吗

    心底还是想知道王教授的情况。

    当年执意拒绝王教授,王教授对我十分失望,不懂我一个医学生为什么要去弄金融。

    秦白垂眸,说他和王教授在学校的实验室里从事研究工作。

    我心里一震,秦白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带我去了实验室。现在已经很晚了,但王教授会在实验室待到很晚。

    隔着玻璃门我看见了王教授,他更加苍老了,我远远的看着,王教授在我的求学之路上扮演者最重要的角色,但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如今知道王教授还安康就好了,我缓缓转身离开,身后的癌症研究室几个大字逐渐模糊。

    我找到一处僻静处,蜷缩起来,全身都在疼,我摘下口罩露出像鬼一样的脸,拿出包里装的止痛药大口的往嘴里塞。

    不远处的秦白无声的看着我。

    我突然我的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等我再醒来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身边是秦白。

    我看着秦白突然笑了,我问他:我们是不是认识。

    我笃定我们以前一定有交集,否则在参观怎么就会带着一个陌生人进校园呢。

    秦白没有否认,反而大方的回答:我在大二时追求过你,不过你退回了我的情书。

    这轮到我迷糊了,我不记得我有收到过情书。

    他又补充道:你男朋友亲自送回来的。

    哦,我好像知道了,当时傅余扭扭捏捏的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回事。

    不过都是陈年往事了,现在说也没了意义,只有唏嘘。

    我对他表示感谢,提出要请他吃饭,这一晚麻烦他了。

    你得癌症了,为什么不在医院治疗。

    他静静地看着我,我被他的眼睛看的有些心虚。

    只好实话实说,已经晚期了。

    已经没救了。

    秦白垂下眼眸,没有继续多问,没有问傅余在哪,现在新闻漫天飞。

    谁都知道傅余要与白家千金结婚了。

    我想下床,却发现我的双腿已经动不了了,痛麻木了,已经没有了支配力。

    秦白为我拿来药,又掀开被子看我的双腿,脚腕已经浮肿。

    他温热的双手在我小腿上按摩,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

    我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我祈求他将我送到医院,可秦白没有接受我乞求,而是每天陪着我。

    我知道他是学医的,他想做出些改变。

    可是已经晚了,是我自己的原因。

    到了后期,止疼药也不管用了,身体哪里都疼,止疼药吃进去都迷路了。

    我痛的神志不清,秦白抱着我,他也无能为力,他对我还有情。

    只是这副破败的身子,过了这么些年秦白也不嫌倒胃口。

    时隔这些年,在学校门口秦白还是一眼认出来我。

    我突然想知道大学期间的秦白是什么样的了,以前我沉迷于学业剩下便和傅余在一起。

    夜晚,我倚在秦白的肩膀处,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听他讲大学,听他讲见到我是怎样的一见钟情,怎样写了情书给我。

    可惜我没见到那封情书。

    突然秦白拿出了一个泛黄的信封,是当年那封情书,我眼底酸涩。

    秦白要撕开那信封,被我制止了。

    十几年前这封情书没有被打开,而现在接受人已经不配再打开这封情书了。

    别人的大好年华还长着呢。

    人都是惧怕死亡的,我也不例外,这个时候有人愿意陪着我,我真贪恋这份温暖。

    没有时间了,放肆一把吧。

    后来我越来越痛苦,我知道骨癌最后是疼死的,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在我昏迷的时候,王教授来了。

    他看着曾经引以为傲的学生变成这副模样,老泪纵横,但谁都没有办法。

    他们从事癌症研究,深知已经无力回天。

    我有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看着秦白的脸郑重的说,我死后,将遗体捐赠给你们实验室。

    秦言猛的抬头看向我,我立刻伸出手覆在他的唇上制止了他说话。

    他灼热的泪珠滑落在我的手背,

    我原来想死后化作一捧灰散了就好,可见了秦白后,我又不想变成一捧灰。

    可我现在已经癌症晚期了,现在的技术还不能完全攻克癌症,我不想化作一捧灰孤独的躺在地下,我其实是一个高需求的人。我怕一个人,怕一个人在小罐子里,在湿冷的土里。

    能为他的研究助力且还能陪着他,我想继续听他说他的经历,我未参与的经历。我感觉这个方法棒极了。

    这很自私,我只考虑了我的感受,秦白会不会害怕,我拿开了手,冷静下来等着秦白拒绝。

    可秦白红着眼睛,只是与我的手十指相扣,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感受心脏的跳动。

    我看着他笑了。

    …………

    后来傅余找到了医院,医院的回答是已经下葬,他丧心病狂的挖开了坟墓,寻找沈镜的踪迹。当他看到坟墓是空的时候笑出了声。

    傅余找到了秦言,沈镜可能没有死,他最希望沈镜是和秦白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

    他闯进实验室时,只有秦白一个人在那里,秦白拿起白布遮住面前的尸体。

    静静地看着他。

    无论傅余如何问他,他的回答只有,沈镜已经死了。

    离开时,傅余在想,当时要是没有自作主张回绝那封情书,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而后来海诚公司完全换血,创始人不知所踪。

    秦白日复一日的在实验室做着实验,他的毕生目标便是攻克癌症,挽救更多的癌症患者。

    他希望自己是带着这个好消息去找沈镜。

    他没有告诉沈镜,从情书被退回后,他还一直关注着沈镜,看到他和傅余幸福便回归了自己的生活。

    但看到那则新闻后,他潜意识的来到了学校大门,来到了那家店。

    命运使然,还好他再次遇见了沈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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