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为完成人生的KPI和渣男交往没想到居然怀了他的孩子
01
苏晚第一次认真思考恋爱这回事，是在27岁生日那天深夜。
加班结束后独自走进便利店，暖光映着玻璃柜里孤零零的蛋糕，显得她有些落寞。
手机突然震动这是闺蜜林琪发来全家福，里面是丈夫弯腰给蹒跚学步的女儿系鞋带的画面。
她看到宝宝婴儿肥的小手攥着母亲无名指上的钻戒晃悠。
那种被妥帖照顾的烟火气，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
作为设计所里连续三年的年度最佳员工，她的日程表被甲方改稿、行业峰会填得密不透风。
直到看见照片里林琪眼角的笑纹，才突然想起抽屉深处那张用荧光笔写着
28岁前必做清单的便利贴，
谈一场正式恋爱那条已经泛黄卷边。
是时候谈一场恋爱了吧她想着。
01
苏晚遇见陈屿是在跨年夜的项目冲刺现场。
大家都为跨年夜的ddl奋力冲刺。
那天凌晨三点的会议室里，他作为合作方技术总监，正用红笔在图纸上圈画批注，深灰色西装袖口蹭到咖啡渍也浑然不觉。
苏晚抱着一摞打印纸路过时，他突然伸手扶住她晃悠的文件袋，指尖擦过她手腕内侧的皮肤，稳住以后。
他才笑盈盈的对苏晚说
苏设计师，咖啡要加两勺糖，对吗
她愣住了三天前随口提过的习惯，这个传闻中换女伴如换衬衫的男人竟记得。
她莫名的有些心动，她不知道是长期被忽视的情感需求作祟，还是真的爱情降临。
直到同组实习生小周把她拽进茶水间，指着手机里营销部转发的八卦截图
苏姐你看，这是上周陈屿跟甲方新来的策划在停车场，那女生拽着他哭呢！
照片里穿红裙的女人妆容花乱，而陈屿皱着眉抽出手臂，背影挺得笔直，像极了她某次在画展遇见的雕塑。
她坠入爱河的新此时凉了大半。
她决定要适当和陈屿拉开距离。
可陈屿偏在这时释放更多积极信号。
每周一例会结束，他都会顺路经过她的工位：
听说新开的美术馆有莫奈特展，周末去吗
这是她最喜欢的画师的画展
她因改图熬到深夜时，茶水间总会出现匿名的保温桶。
里面是加了红枣的乌鸡汤，附纸条写着
设计师需补血
甚至在公司年会上，他抽中双人温泉券后径直走向她
苏晚，不介意免费出去玩一阵子吧
同事们暧昧的目光像探照灯，灼烧的她发羞，让她想起小周说的他钓女人的惯用伎俩。
某个加班的雨夜，她看见陈屿送实习生小周回家，副驾的遮阳板翻下来，映着两人有说有笑的影子，心里那点不该有的涟漪瞬间冻成冰。
是呢原来我真的只是被玩玩而已吧。
我最后也会成为他口中无数的上一任的其中一员吧。
渐渐的苏晚和陈屿拉开了距离。
她多开了陈屿的殷勤与谄媚，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样子。
转折发生在项目庆功宴那晚。
KTV包厢里烟雾缭绕，呛的苏晚想走，但是不行她没有借口，自己远在外地自然没有什么亲戚来了的借口，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家庭的理由。
陈屿却在角落找到滴酒未沾的她，手里晃着两杯鸡尾酒
苏晚，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震耳的音乐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晚盯着他衬衫第二颗松开的纽扣。
传闻中，这是他启动猎艳模式的标志动作。
离我远些，本能的苏晚想要开口。
但鬼使神差地，她想起母亲上周打来电话时的叹息：
隔壁李阿姨的女儿都二胎了，你呢
又想起便利贴上那条被划了无数道横线的恋爱计划。
答应他，就当完成人生阶段性KPI，反正他和我都只是玩玩而已。
这个念头像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按部就班的心里漾开诡异的波纹。
在这个喧闹的KTV夜场
她听见自己用几乎被音乐吞没的声音说
好，
陈屿突然笑起来，指尖擦过她的耳垂，替她别开被热气熏湿的碎发，那触感带着电流般的麻意。
原以为这段关系会像72小时快闪，项目完结就该结束了。
没想到陈屿好像变了个人一般像被按下了长期模式
他知道她怕黑，每天睡前都会发段语音，
有时是讲个冷笑话，有时是哼半句跑调的歌
他发现她手腕腱鞘炎，默默买了人体工学键盘放在她工位，附纸条写着别总忙着工作啦，多多在意一些你自己吧。
陈屿知道苏晚是湖北人
因此在听到她随口提过想吃外婆做的桂花糕后，周末特意开车去城郊那家老字号排队，只因为那家店面的老板和苏晚是同乡。
苏晚看着他在设计评审会上，为了维护她的方案跟甲方拍桌子，质疑甲方的想法。
看着他在暴雨天蹚着没踝的积水来接她，西装裤全湿透却把伞柄死死往她这边倾斜。
看着他在她痛经蜷缩在沙发时，笨拙地用微波炉加热粗盐袋，烫到手也只是咧嘴笑。
他工作时候的成熟，和与她相处时的幼稚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这样真的是装的出来的吗
苏晚心里那道陈屿不过是逢场作戏的防火墙，开始出现蛛网状的裂痕。
或许他是认真的吧，他这个浪子，真的因为我改变了吧苏晚不切实际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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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加班的深夜，她看见陈屿趴在桌上睡着，电脑屏保是只戴着蝴蝶结的布偶猫那是她某次说过想养宠物时，他偷偷记下的细节。
那一天她彻底沦陷了，她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的，一言一行，他都放在心上，并不是精心粉饰的虚伪，而是赤血染红的真心。
02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交往满一年那天，苏晚在洗手间盯着验孕棒上的两道红杠，足足十分钟没敢呼吸。
月经推迟十天时，她只当是设计稿
deadline
压迫的应激反应，直到在茶水间闻到同事泡的螺蛳粉突然反胃，才惊觉大事不妙。
妇产科诊室的消毒水味格外刺鼻，医生指着B超单上那个黄豆大小的光点六周了，胚胎发育得很好。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小周手机里那张停车场照片，陈屿皱眉推开女人的样子。
他那天的冷漠虽然在这一年的相处里渐渐淡忘。
但.......他真的变了吗
他会爱我一般爱这个孩子吗
那个画面的记忆，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一般。
这种把感情当游戏的男人，怎么可能接受突如其来的孩子
他会不会让我打掉
她没来由的恐惧了。
恐惧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染黑了所有思绪。
她想留下这个孩子，尽管对陈屿她已经没有了信任，但是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是真实的，这是过去一年温暖过去的最好纪念。
从此以后她不敢接陈屿的电话，用急性阑尾炎住院作借口躲着见面，同时悄悄联系搬家公司，她想回到家里去，想要逃走，想要把孩子生下来。
打包行李时，她不小心出陈屿送的第一份礼物。
个印着她设计稿的马克杯，杯底刻着给最有才华的苏设计师。
她的泪水在此时眼泪突然决堤，砸在杯身上，晕开细小的水痕。
离开那间能看见城市夜景的公寓时，她最后看了眼阳台上陈屿亲手种的多肉。
其中一株熊童子被他修成了爱心形状。
此时手机弹出陈屿的消息：晚晚，我买了你爱吃的鲈鱼，等你回来煮，要好好养病呀~哦会想你的
再也不见了，我最亲爱的。
她咬着牙按下删除并拉黑，眼泪滴在手机荧幕上，指尖划过时在屏幕上留下湿痕。
离开陈屿的日子过的很慢，似乎是习惯了她的存在，苏晚没晚都有些难以入睡。
但为了孩子，她克服了很多困难。
一定要健康的长大呀，她摸着自己已经隆起的肚皮，对里面的小生命轻声说。
回到老家的第三个月，苏晚在社区医院经历了九小时阵痛，终于听见女儿响亮的啼哭。
母亲抱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婴儿，眼圈泛红：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
话没说完，却看见婴儿睁开眼，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像极了陈屿。
苏晚给女儿取名念安，希望她一生平安，也希望自己能早日放下执念。
月子里，她常对着念安的小脸发呆，孩子皱鼻子的样子，跟陈屿思考时的习惯如出一辙。
她好想他，但她也知道他已经不在了。
这么多天她还是没有习惯没有他的日子，她习惯了他在背后的温度，习惯了很多事情，就是没有习惯他不在了这件事。
某次半夜喂奶，听见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她下意识冲到窗边，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街道，心里那点残存的期待瞬间碎成齑粉。
他没来找我呢，也是他怎么找得到我呢
或许我不在了，他又回到了过去那种生活也说不定。
也许他现在身旁已经躺了其他女人罢。
日子在奶粉尿布和兼职设计稿中缓缓流淌。
03
念安满周岁那天，苏晚在儿童摄影馆给她拍生日照，孩子穿着红色公主裙，扶着背景板摇摇晃晃地站着，突然指着门口咿咿呀呀。
那个样子可爱极了
苏晚回头，看见陈屿站在玻璃门外，西装皱得像揉过的纸团，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胡茬长得有些潦草，她从没见过这个男人不修边幅的样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里的光突然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
他几乎是撞开玻璃门冲进来，抓住苏晚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苏晚！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压抑了太久的颤抖。
苏晚想挣开，却听见念安在摄影台上哭起来，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陈屿的目光落在念安脸上，瞳孔猛地收缩——那眉形，那鼻梁，甚至连哭时抿起的嘴唇弧度，都跟他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摄影馆的工作人员纷纷侧目，苏晚窘迫地把他拉到角落。
陈屿从西装内袋掏出个磨损严重的黑色笔记本，里面掉出几张泛黄的车票：
你走后第二天，我就辞了职。这是去你老家县城的高铁票，这是去你大学城市的长途汽车票...
笔记本里夹着各种票据
里面有她随口提过的画展门票根，还有她喜欢的那家馄饨店的消费记录。
有一页是画满叉的求婚计划草稿，最新的一版写着在她28岁生日，用她设计的戒指求婚。
我本来打算项目结束就求婚的，他翻到最后一页，是打印出来的寻人启事。
照片用的是苏晚朋友圈半年前的自拍，下面印着重金寻人四个红字，你拉黑我所有联系方式，我只能去你老家找，你父母一开始拿扫帚赶我，我知道他们知道你在哪里，但他们就是不愿意跟我透露所以后来看我每周都去村口等...
他撸起袖子，小臂上有道狰狞的疤痕
这是去年冬天，我在你老家后山找你时摔的，昏迷了两天...
苏晚的视线模糊起来。
过去回忆的点点滴滴又开始浮现。
她想起交往时，他总把她护在马路内侧，说女孩子走里面安全
想起他偷偷在她电脑里装的防蓝光软件，备注是保护我的设计师的大眼睛~
想起他说如果我们生了女儿，那她一定要学学画画，她一定你一样有才华时，眼睛里闪烁的光。
那些被她刻意曲解为情场套路的细节，此刻像拼图般还原出完整的真相。
念安...是我的女儿，对吗
陈屿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向念安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
念安躲在苏晚身后，却偷偷探出头看他，大眼睛里充满好奇。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啊~
小念安的一句话
苏晚和陈屿都哭了，他们搂住了小念安，相顾无言，只是哭着，小念安却笑了，笑得很开心很开心。
04
之后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加速键。
陈屿跟着苏晚回了娘家，在父母面前，他把自己二十岁出头时因家庭变故游戏人间的过往。
遇见苏晚后如何慢慢收心、以及这一年多来的寻妻之路，全都坦白了。
父亲看着他手腕上的疤痕和眼底的消散不掉的血丝，沉默良久后，把珍藏的白酒拿出来：来一杯吧，臭小子，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不过.......以后要是敢对晚晚不好，我打断你的腿。
母亲则抱着念安抹眼泪，悄悄对苏晚说：这孩子，眼神里的认真藏不住。
领证那天，民政局门口的玉兰开得正好。
苏晚看着结婚证上陈屿的名字，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在项目启动会上侃侃而谈，自信得像握着全世界的权杖的样子。
如今他手里攥着红色的结婚证，指节因为紧张而发白。
她噗嗤的笑出了声，陈屿则问了她一路，想要刨根问底的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笑了。
苏晚只是一直笑着，一直笑着不为所动。
回家的路上，陈屿突然把车停在路边，从后备箱搬出个纸箱，里面全是婴儿用品。
这是我这一年多打零工赚的钱买的，..嘿嘿，这是给你的惊喜~
纸箱最底下，是个粉色的婴儿摇铃，上面刻着念安两个小字。
苏晚不笑了，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明明不想哭的，但就是止不住，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她也不委屈，但为什么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呢
日子渐渐步入正轨。
陈屿在苏晚老家的县城找了份设计相关的工作也，
他们在县城也买了一套自己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
主卧很小，床的空间不够
他把主卧让给她们母女，自己在客厅搭了张折叠床就这样将就着。
半夜念安哼唧时，他总比苏晚醒得快，从客厅就干
轻手轻脚地抱起来，在客厅里踱步哼摇篮曲，声音低沉温柔。
有次苏晚起夜，看见他趴在婴儿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念安的小袜子。
大孩子和小孩子都睡的很香，苏晚搬不动他，就拿了件衣服轻轻披在他的身上，看着他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睡颜，苏晚觉得自己很幸福。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他们要搬新家了，念安也渐渐大了，她也需要一个自己的房间了。
那天，苏晚整理旧物，翻出过去的素描本，里面夹着张跨年夜的电影票根——那是她和陈屿第一次非正式约会的凭证。
票根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模糊：希望下次看电影，她能靠在我肩上。
她鼻尖一酸，突然想起陈屿笔记本里那张被揉皱的便利贴，上面是她随手写的想养只布偶猫，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猫脸，打了个勾。
他一直一直记得，从那时到那天，到现在，他一直记得。
深夜，苏晚哄睡念安，走出卧室时看见陈屿趴在茶几上改图，手边放着冷掉的牛奶和半块吃剩的面包。
他总叫苏晚好好照顾自己，但却又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苏晚走过去想给他披件外套，却看见电脑屏幕亮着——购物车里有儿童安全座椅、早教机，还有一条钻石项链，款式是她半年前在朋友圈点赞过的缠绕式设计，备注写着：苏晚29岁生日礼物，520款，预算内。
陈屿突然惊醒，迷迷糊糊抓住她的手
怎么还不睡
他拉着她坐在腿上，下巴抵在她发顶
明天带念安去公园好不好我买了个兔子形状的风筝，上面还有她的名字。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苏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手背上那道后山摔出的疤痕上。
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款项链我记得只在朋友圈点过赞。还有你忘了我现在都32了，为啥送我29岁礼物呢
陈屿眼神闪了一下，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声音带着困意却格外清晰
那是那年我有能力缺送不出的礼物，我要送给你，我错过了你那一次生日.....不，是二十九次，我要补满这二十九次，你的人生的每一刻我都要参与
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嘛
你的每个点赞，我都会截图保存，就一直等着找到你为止。
他把她搂得更紧，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苏晚，谢谢你没让我找太久。
没人知道，在苏晚消失的547天里，陈屿创建了个私密相册，在里面存着她公开发表的所有社交媒体的截图，精确到每条动态的发布时间；
更没人知道，那条520款项链，他从她点赞那天起就设置了价格提醒，每个月发工资都会存一笔钱，直到攒够全款的那天，他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苏晚永远不会知道，在他们第一次KTV约会的那个晚上，陈屿趁她去洗手间，在她的鸡尾酒杯垫背面用铅笔写了句没敢说出口的话：
苏晚，我不想再做别人口中的情场浪子了，我想做你的陈屿，只属于你的陈屿。
那张杯垫被他塑封起来，放在钱包最里层，跟着他跨越了无数城市，直到找到她的那天，依然完好无损。
客厅的落地钟敲了十二下，陈屿抱着苏晚轻轻摇晃，像哄着另一个孩子。
念安在卧室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偶尔咂咂嘴，像是在做甜甜的梦。
苏晚看着陈屿熟睡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突然觉得，那些曾以为是浮城迷梦中的挣扎与逃避。
原来早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转角，被执着的双手悄悄缝补完整，从此往后，岁月绵长，灯火绵绵。
苏晚与陈屿不断充实的小确幸，还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