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神夫君为救白月光，追杀已死的猫妖妻子，却发现她重生后连儿子都有了！1
江南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周婆婆坐在竹椅上，眯着眼睛看屋檐滴水。她手里捧着一碗小鱼干，脚边围了几只野猫。
煤球，你又抢花妞的食。她轻轻用脚尖拨开那只通体乌黑的猫。
黑猫喵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退开，但眼睛还盯着那只三花猫嘴边的鱼干。
周婆婆笑了，皱纹挤在一起。跟你娘一个德行。
五十年前，她还是个梳着辫子的小姑娘。在山里采药时摔断了腿，是那只通人性的黑猫拖来草药，又引来了猎户救她。
那只猫后来变成了一个穿黑裙子的姑娘。
云姑娘啊...周婆婆叹了口气，把最后一条小鱼干掰成两半，公平地分给两只猫。
天空突然打了个响雷。
不是雷声。
周婆婆抬头，看见一道金光劈开雨幕。一个高大男人踏着金光走来，雨水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就蒸发了。
凡人，告诉我九命猫妖在哪。
男人的声音像刀刮在石头上。
几只野猫炸毛逃窜，只有煤球站在原地，弓起背发出嘶嘶的声音。
周婆婆的手抖了一下，碗掉在地上碎了。
她认识这张脸。五十年前，云姑娘给她看过一幅画像，说这是她的夫君，天界的殷无咎战神。
大、大人...周婆婆扶着竹椅想站起来，膝盖却软得不像自己的。
男人一挥手，竹椅就碎成了粉末。周婆婆跌坐在泥水里。
别让我问第二遍。
煤球猛地跳起来，爪子朝男人脸上挠去。
孽畜！男人一甩袖，黑猫像破布一样飞出去，撞在墙上不动了。
煤球！周婆婆爬过去，把奄奄一息的黑猫抱在怀里。
云姑娘三年前就死了...为了救一群孩子，耗尽了最后一条命...她的眼泪滴在黑猫身上，您来晚了...
殷无咎的眼神更冷了。
撒谎。本王的王妃还有两条命。他抬手，整个院子的雨水都悬浮在空中，既然她躲着不出来，我就毁了这镇子，看她能躲到几时！
住手！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殷无咎转头，看见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冲进来，径直跑到周婆婆身边。
小墨...快走...周婆婆想把男孩往身后藏，但男孩挣脱了。
他蹲下检查黑猫的伤势，小手轻轻按在猫的胸口，一道微弱的绿光闪过。
殷无咎眯起眼睛。
男孩抬头看他时，他才注意到那张脸——杏眼，薄唇，右眼角一颗泪痣。
和云婠一模一样。
行啊。殷无咎的声音突然轻得可怕，来凡间才十年，孩子都生了。
男孩——云小墨站起身，把周婆婆护在身后。
我不认识你，不许你伤害婆婆和煤球！
殷无咎笑了。这个笑让周婆婆浑身发抖，五十年前云姑娘说过，她夫君只有杀人的时候才会笑。
既然她不愿意出来，那就别怪本王拿孩子开刀！
他伸手一抓，云小墨就被无形的力量提到了半空。
放开他！周婆婆扑上去，被一道金光弹开。
殷无咎掐着男孩的脖子，凑近看那张酷似云婠的脸。告诉云婠，救了芷柔，她还是我的王妃。否则...
他的手指收紧，云小墨的脸开始发紫。
她真的死了！周婆婆哭喊着，小墨是她用最后...
殷无咎一挥手，周婆婆就发不出声音了。
三天。他转身，云小墨像布娃娃一样被拖在半空，本王在天界等她。
金光闪过，院子里只剩下破碎的竹椅、奄一息的黑猫，和瘫坐在雨中的白发老人。
煤球微弱地喵了一声，周婆婆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褪色的锦囊。
这是云婠留给她的最后一样东西。
2
云小墨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云朵做的床上。
他伸手戳了戳，手指陷进去又弹回来。
这是天界。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殷无咎抱着手臂站在那里，银甲在星光下闪闪发亮。
放我回去。云小墨坐起来，发现脖子上的淤青已经消失了。
殷无咎走进来，每一步都让房间里的云朵颤动。云婠在哪
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云婠。云小墨跳下床，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袍子，料子比周婆婆家最好的绸缎还软。
殷无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身上有她的气息。
云小墨挣了一下没挣脱。你弄疼我了！
门突然被推开。
无咎哥哥...一个穿着淡绿色纱裙的女子扶着门框，脸色苍白。你吓到孩子了。
殷无咎立刻松开手。芷柔，你怎么下床了
白芷柔咳嗽两声，用手帕捂住嘴。听说你带了客人...
云小墨注意到她的手帕干干净净，没有血迹。
你需要休息。殷无咎扶住她，声音柔和得不像同一个人。
白芷柔看向云小墨，眼睛弯成月牙。这孩子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云小墨。他下意识回答，然后咬住舌头。
殷无咎的眼神立刻变了。
姓云白芷柔的笑容僵了一瞬，真巧呢。
巧合而已。云小墨后退一步，后背抵上窗台。窗外是翻滚的云海，看不到地面。
白芷柔又咳嗽起来，这次整个人都靠在殷无咎身上。无咎哥哥，我头晕...
我送你回去。殷无咎横抱起她，临走前回头对云小墨说，待在这别动。
门关上后，云小墨立刻跑到窗边。他伸出小手，一缕绿光从指尖溢出，在窗框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
煤球他小声呼唤。
符号闪了一下，又暗下去。
云小墨皱眉。天界太高了，联系不上。
他转身打量房间。除了云床，还有一张玉桌，上面摆着水果和点心。他拿起一个桃子闻了闻，又放下。
门再次打开时，进来的是个穿银甲的女将。
小鬼，跟我走。她腰间佩剑叮当作响。
去哪
天帝要见你。
云小墨被带到一座金光闪闪的大殿。宝座上坐着个长胡子老头，周围站满了神仙。
殷无咎跪在殿中央，白芷柔不在。
殷爱卿，天帝的声音像打雷，这就是你在凡间找到的...私生子
殿内一片哗然。
云小墨感觉无数道目光刺在身上。他挺直腰板，走到殷无咎旁边。
我不是他儿子。
天帝捋着胡子。那你是谁
我是周婆婆的孙子。云小墨说谎时眼睛都不眨。
殷无咎侧头看他，眼神复杂。
殷无咎，天帝沉下脸，你擅离职守去凡间抓个孩子，就为了逼你王妃现身
陛下，芷柔的病...
够了！天帝一拍扶手，五百年前那场妖界叛乱，你立下大功。但这不代表你能为所欲为！
云小墨耳朵竖起来。妖界叛乱
给你三天时间。天帝站起来，要么带着你的王妃回来复命，要么...他看了眼云小墨，后果自负。
回到偏殿后，殷无咎一把抓住云小墨的肩膀。
你到底是谁
云小墨疼得吸气，但倔强地瞪回去。你抓错人了。
殷无咎松开手，突然疲惫地坐在云床上。五百年前，我在妖界平叛时受伤...
他的目光飘远。一只黑猫救了我。她化成人形后，成了我的王妃。
云小墨心跳加速。黑猫
她叫云婠
殷无咎点头。九命猫妖，天生有九条尾巴，每条尾巴都能起死回生。他苦笑，我娶她时，她还剩七条。
那现在呢
三年前她离开天界时，还有两条。殷无咎的眼神突然锐利，所以她不可能死。
云小墨低头玩着衣角。你为什么找她
芷柔病了。殷无咎站起来走到窗边，需要九命猫妖的尾巴...
她没病。云小墨脱口而出。
殷无咎猛地转身。什么
那个姐姐。云小墨咬咬牙，她咳嗽时手帕上没有血，走路时脚步很轻，头晕却还记得涂胭脂。
殷无咎的表情凝固了。
小孩子懂什么！他突然暴怒，一挥袖把玉桌上的水果全扫到地上。
云小墨缩了缩脖子，但没退缩。你爱她吗你的王妃
殷无咎僵住了。
陛下！一个天兵慌张跑进来，妖界边境有异动！
殷无咎深吸一口气，银甲自动覆盖全身。待在这别动。
他离开后，云小墨立刻跑到窗边重新画符号。这次，绿光闪了闪，维持住了。
煤球周婆婆
符号里传来微弱的猫叫。
告诉娘亲...云小墨急中生智，我在天界很安全，那个凶大叔要找的人不是我。
符号突然剧烈闪烁，然后熄灭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云小墨赶紧躺回床上装睡。
进来的是白芷柔。
她站在床边看了很久，然后伸手摸了摸云小墨的头发。
真像啊...她的指甲突然变长，轻轻划过云小墨的脸颊。
云小墨屏住呼吸。
可惜，白芷柔轻声说，你活不到见你娘那天了。
3
周婆婆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解不开锦囊的绳结。
煤球，她对着奄奄一息的黑猫说，云姑娘留的这个...到底该怎么用
黑猫微弱地喵了一声，用鼻子碰了碰锦囊上绣着的一个小字——杭。
杭州周婆婆眯起老花眼，杭州哪里...
黑猫突然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墙边，用爪子在地上划了三道线。
三...三什么周婆婆突然想起什么，灵隐寺三生石那个灵隐寺
煤球咕咚一声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周婆婆把黑猫轻轻抱到垫子上，擦了擦眼泪。她翻出积攒的铜钱，拄着拐杖出了门。
杭州的雨比小镇更绵密。
周婆婆站在灵隐寺山门前，衣服已经湿透。她花了两天时间才搭上来杭州的货船，又问了半日路。
这位师父，她拦住一个扫地僧人，请问寺里可有一位...特别的大师
僧人抬头，露出一张平凡到极点的脸。他指了指自己的嘴，摇摇头。
您不会说话周婆婆失望地叹气。
僧人继续扫地。竹扫帚划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周婆婆突然注意到他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缺少小指。
等等！她急忙从怀里掏出锦囊，您认识这个吗
僧人的扫帚停了一瞬。他慢慢抬头，目光落在锦囊上绣的那朵黑色曼陀罗上。
雨突然停了。
不，不是停了。是僧人用扫帚画了个圈，在他们头顶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周大娘，僧人开口了，声音却是清冷的女声，小墨出事了
周婆婆腿一软，差点跪下。云...云姑娘
僧人——不，云婠扶住她。我现在叫了尘。告诉我，小墨怎么了
被、被您夫君抓走了...说要拿他逼您现身...周婆婆老泪纵横，他说要救什么青梅...
云婠的手指攥紧了扫帚，指节发白。白芷柔...她轻声道，我就知道...
云姑娘，您快去救小墨吧！那战神说要三天内...
我不能直接去。云婠摇头，天界有我下的禁制，一旦以真身踏入，殷无咎立刻会感知到。
她沉思片刻，突然用扫帚在地上画了个复杂的符阵。
周大娘，您回去照顾煤球。它不会死，只是需要休息。云婠从袖中取出一片枯叶，放在符阵中央，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去见小墨。
枯叶发出微弱的绿光，符阵缓缓旋转起来。
记住，云婠的身影开始模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告诉任何人见过我。
周婆婆还没来得及点头，眼前就只剩下一把倒地的扫帚，和重新落下的雨。
天界偏殿里，云小墨猛地睁开眼睛。
他刚才好像听见了娘亲的声音。
白芷柔已经离开了，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甜腻的香气，让他头晕。
窗边的符号突然亮起来。云小墨蹑手蹑脚走过去，看见符号里飘出一片枯叶。
娘亲他小声唤道。
枯叶转了个圈，一道绿光闪过，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纸鹤。
纸鹤落在他手心，展开成一张字条：
今夜子时，藏经阁。
云小墨赶紧把字条塞进嘴里吞了下去。他刚做完这些，门就被推开了。
殷无咎站在门口，银甲上沾着血迹。
你...受伤了云小墨忍不住问。
殷无咎冷笑。妖血。他走进来，突然抓住云小墨的手腕，你到底是谁的孩子
云小墨挣扎了一下。我说了，周婆婆...
撒谎！殷无咎的手突然发烫，云小墨腕上的皮肤浮现出淡淡的绿色纹路。这是猫妖血脉！
云小墨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咬紧牙关不吭声。
殷无咎松开手，皱眉看着那些渐渐消失的纹路。奇怪...
什么奇怪
你的血脉...殷无咎似乎在自言自语，不完全是猫妖，还有...
他突然转身离开，把门重重关上。
云小墨听见锁门的声音，和殷无咎对守卫说严加看管的命令。
他摸了摸肚子，那张字条暖暖的，像娘亲的手。
子时的天界比白天更美。星辰低垂，仿佛伸手可摘。
云小墨从窗户爬出来时差点摔下去。幸好他体内那点猫妖血脉让他在空中调整了姿势，轻巧地落在一朵云上。
藏经阁...藏经阁...他念叨着，躲过巡逻的天兵。
藏经阁是座七层宝塔，门口有两个打瞌睡的天兵。云小墨屏住呼吸，从他们脚边溜了进去。
阁内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格子。
娘亲他小声呼唤。
一个黑影从书架后闪出。是个穿灰袍的扫地僧，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云小墨瞪大眼睛。了尘大师
僧人蹲下来，与他平视。月光下，那双平凡的眼睛突然变了——瞳孔竖起，泛着绿光。
小墨。僧人开口，是娘亲的声音。
云小墨扑进她怀里，死死抱住。我就知道您没死！
嘘...云婠抚摸他的头发，我不能久留。听着，白芷柔不是生病，她是中了妖界叛军的诅咒，只有我的尾巴能解。
那您...
我不会救她。云婠的声音冷了下来，她当年勾结叛军害我失去三条尾巴，现在又想故技重施。
云小墨抬头。爹...殷无咎知道吗
云婠苦笑。他被篡改了记忆。五百年前救他的明明是我，他却以为是白芷柔。
我们可以告诉他真相！
没那么简单。云婠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记住，明天白芷柔会...
藏经阁的门被推开，月光照进来，映出来人的银甲。
殷无咎站在门口，脸上写满震惊。
云...婠
云婠一把将云小墨拉到身后，右手现出利爪。
好久不见，夫君。她冷笑道，来找我要尾巴救你的青梅
殷无咎的剑已经出鞘。你果然没死。他的目光扫过云婠的僧袍，还混进天界...
我来带儿子走。云婠的爪子泛着绿光，让开。
儿子殷无咎的剑尖微微颤抖，他真是...
不是你的。云婠打断他，我离开天界后才有的他。
殷无咎的脸色变得可怕。那个凡人是谁
云婠没回答，突然抱起云小墨冲向窗户。
拦住他们！殷无咎大喝。
天兵从四面八方涌来。云婠在空中转身，三根断尾的虚影在身后闪现，强大的冲击波震退了追兵。
殷无咎追到窗边，只看到一道黑影消失在云海中。
传令！他怒吼，封锁所有下界通道！
角落里，白芷柔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取出一片蛇鳞，低声念了几句，鳞片化为灰烬。
赤炎大人，她对着虚空说，云婠没死。按计划行事。
4
云婠的爪子深深抠进云层，怀里的小墨被她用尾巴紧紧裹住。
娘亲，后面！小墨在她怀里喊道。
三道火光划破夜空，直冲他们而来。云婠在空中急转，堪堪避过，但最末一道擦过她的后背，烧焦了一撮黑毛。
赤炎的追魂火。云婠咬牙，抱紧我！
她突然收拢身形，像块石头一样向下坠去。小墨死死闭着眼，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哗啦——
他们穿过一层结界，落入一片密林。云婠在落地前转身，自己先着地，给小墨当了肉垫。
唔...她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小墨爬起来，小手摸到娘亲后背一片湿热。您流血了！
没事。云婠撑起身子，瞳孔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绿光。赤炎很快会找到这里。我们得...
她的话戛然而止。三支黑羽箭破空而来，云婠推开小墨，自己却被最后一支射中肩膀。
找到你们了，小猫妖。一个红发男子从树梢跃下，手中长弓燃着幽蓝火焰。
云婠把箭拔出来，伤口立刻冒出黑烟。赤炎，五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爱偷袭。
赤炎大笑，露出尖利的犬齿。云婠，当年你为殷无咎断尾时，可想过今天
他打了个响指，四周树林里亮起数十双发光的眼睛。
小墨抓紧娘亲的袖子。好多妖怪...
别怕。云婠把他推到身后，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刺耳的猫啸。
她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衣服撕裂，一只巨大的黑猫出现在原地，足有两人高。三条断尾的伤口在月光下格外狰狞。
赤炎后退半步。你居然还能化形
黑猫没有给他反应时间，扑上去就是一爪。赤炎勉强躲开，但胸甲被抓出三道深痕。
布阵！他大喊。
周围的妖怪立刻围成一圈，开始念咒。地面浮现出复杂的血色符文，向中心蔓延。
噬魂阵云婠的声音从黑猫口中传出，小墨，闭眼！
小墨刚闭上眼睛，就感到一阵刺目的绿光。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肉体撕裂的声音。
等他再睁眼时，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妖怪尸体，赤炎不见了。娘亲变回人形，跪在地上大口喘气，后背的三道旧伤汩汩流血。
娘亲！小墨跑过去扶她。
云婠脸色惨白，却先检查小墨有没有受伤。没事就好...她勉强站起来，我们得找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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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她突然推开小墨，自己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金光击中胸口。
云婠！殷无咎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小墨抬头，看见银甲战神踏着金光缓缓降落，长剑直指云婠。
你逃不掉的。殷无咎冷冷道。
云婠把涌到喉咙的血咽下去。殷无咎，你什么时候成了赤炎的走狗
什么殷无咎皱眉。
刚才那道金光里有噬魂毒，只有赤炎会用。云婠咳嗽两声，嘴角溢出血沫，看来你的青梅没告诉你，她和妖界叛军的关系...
殷无咎的剑尖微微下垂。胡说八道。
云婠突然笑了，笑得凄凉。五百年前，妖界叛乱。你被赤炎重伤，是谁救了你
当然是芷柔...
看看这个！云婠猛地撕开肩头衣服，露出一个火焰形状的疤痕。赤炎的火毒伤，当年我为你挡的。你说会永远记得...
殷无咎的表情动摇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左肩同样的位置——那里也有一道疤。
小墨突然冲过来挡在娘亲前面。不许伤害我娘亲！
殷无咎看着这个和自己有七分像的男孩，剑彻底垂了下来。
远处传来号角声。
天兵来了。殷无咎突然转身，西南方有个山谷，结界最弱。滚吧。
云婠愣住了。
为什么...
再不走，我就改主意了。殷无咎没有回头。
云婠拉起小墨，踉跄着向西南方跑去。身后传来殷无咎对天兵的命令声：这边没有，去北面搜！
山谷比想象中更隐蔽。入口被瀑布遮掩，里面却干燥温暖，还有一眼温泉。
云婠给小墨洗净伤口，然后才处理自己的。三道断尾伤最严重，噬魂毒让它们无法自愈。
娘亲，疼吗小墨轻轻碰了碰那些狰狞的疤痕。
习惯了。云婠摸摸他的头，每条尾巴都救过重要的人。
第一条是救殷无咎吗
云婠的手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您昏迷时一直在说梦话...小墨低头，说他被赤炎围攻，您用一条尾巴换他性命...
云婠苦笑。那时候我多傻啊。
温泉的热气氤氲上升，她开始给小墨讲五百年前的事。
我本是灵隐寺后山一只普通黑猫，偶然吃了仙草开了灵智。妖界叛乱时，我正好在战场附近...
看见殷无咎重伤，就救了他小墨眼睛亮晶晶的。
嗯。他醒来后，以为救他的是青梅白芷柔。云婠的声音带着苦涩，后来他发现我能化形，又需要我的尾巴救人，就...
就娶了您小墨皱眉，这不公平。
云婠笑了。感情本来就不公平。婚后我发现他书房里有个名单，列着需要我救的人。白芷柔排在第一位。
小墨气得毛都炸起来了。坏人！
嘘...云婠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瀑布外传来脚步声。云婠立刻把小墨护在身后，爪子若隐若现。
是我。殷无咎的声音。
他独自一人走进来，银甲已经卸下，只穿一件普通白袍。手里提着个药篮。
芷柔派人往你的药里下毒。他把篮子放在地上，我拦下了。
云婠没有放松警惕。为什么帮我们
殷无咎看着小墨。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说了，不是你的。
那为什么他有我的眼睛殷无咎突然上前一步，还有，为什么我碰到他时，天机镜会有反应
云婠沉默了。
殷无咎从药篮底层取出一面小铜镜。你自己看。
镜中浮现出小墨出生时的画面：一只黑猫蜷缩在破庙里，口中吐出一颗绿色光球，光球渐渐变成婴儿形状。
我用最后一条尾巴和全部妖力创造了小墨。云婠轻声说，他确实有你的血脉...因为我太想你。
殷无咎的手抖了一下，铜镜掉进温泉里。
你...
现在你知道了。云婠冷笑，可以拿他去救你的青梅了。
殷无咎转身就走，却在瀑布前停下。三天后，赤炎会攻打天界。芷柔...他顿了顿，可能真的有问题。
他离开后，小墨抬头看娘亲。他信了吗
云婠摇头。但他开始怀疑了。这就够了。
她取出药篮里的草药，突然发现最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明日午时，瀑布外等。带你看真相。——无咎
殷无咎回到天宫时，白芷柔正在他殿中等候。
无咎哥哥，你去哪了她迎上来，手里捧着一碗汤，我亲手熬的...
殷无咎避开她的手。处理军务。
白芷柔的眼睛红了。你是不是见到云婠了她是不是说了我什么...
她说了很多。殷无咎直视她的眼睛，比如五百年前，到底是谁救了我。
白芷柔的汤碗啪地掉在地上。
当、当然是我啊...她强笑道，你肩上的疤，还是我...
用什么包扎的殷无咎突然问。
什么
当时我左肩受伤，用什么包扎的
白芷柔的眼神飘忽起来。就...普通的纱布啊...
是猫薄荷叶。殷无咎冷冷道，只有云婠知道。
白芷柔的脸色瞬间惨白。
5
午时的阳光穿过瀑布，在水潭里投下晃动的光斑。
云婠把最后一点药膏抹在小墨的伤口上。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三步之外。
小墨点头，眼睛却一直往瀑布外瞄。他真的会来吗
来了。云婠耳朵动了动。
殷无咎的身影出现在瀑布外。他没穿战甲，只着一件普通的青色长衫，看起来像个凡人书生。
带路吧。云婠牵着小墨走出来，爪子若隐若现。
殷无咎的目光在小墨脸上停留了几秒。跟我来。
他们沿着山间小路前行，殷无咎走在最前面，不时用剑劈开挡路的荆棘。云婠注意到他特意放慢了脚步，让小墨能跟上。
我们去哪小墨忍不住问。
杭州城。殷无咎头也不回，天界有处禁地叫忆川，能查看真实记忆。但入口在凡间。
云婠的尾巴毛炸了起来。你带小墨去天界禁地
不是现在。殷无咎终于回头，先确认一些事。
他们来到西湖边时，正值游人如织。殷无咎买了三顶斗笠，一人一顶。
低头走路。他压低声音。
小墨却盯着湖面上的游船，眼睛发亮。娘亲，那船好大！
云婠刚要回应，突然感到小墨的手心发烫。她脸色一变，抓住儿子的手腕。小墨，控制呼吸！
但已经晚了。小墨的眼睛开始泛绿，耳朵变尖，衣服下摆鼓起一条尾巴的形状。
不好！云婠立刻把他往怀里拉。
附近一个卖糖人的小贩突然指着他们大喊：妖怪啊！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殷无咎一把抱起小墨，另一只手拉住云婠。这边！
他们冲进一条小巷，但追喊声越来越近。小墨在殷无咎怀里挣扎，皮肤下绿光流动。
他控制不住妖力了。云婠急道，得找个安静地方！
殷无咎踹开一扇木门，是一家绸缎庄的后院。店主刚想呵斥，殷无咎弹出一锭银子，店主立刻闭嘴了。
上楼。殷无咎命令道。
阁楼里，云婠立刻布下隔音结界。小墨已经半妖化，在床上痛苦地翻滚。
按住他。云婠对殷无咎说。
殷无咎的大手按住小墨的肩膀，惊讶地发现孩子的力气大得惊人。
云婠咬破手指，在小墨额头画了个血符。静心宁神，气归丹田！
绿光渐渐收敛，小墨的呼吸平稳下来。他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娘亲苍白的脸。
对不起...
没事了。云婠摸摸他的头，转向殷无咎，谢谢。
殷无咎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小墨皮肤的温度。他经常这样
第一次失控。云婠皱眉，可能是你的血脉被刺激了...
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
搜！挨家挨户搜！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白仙子说了，找到猫妖重重有赏！
殷无咎和云婠同时绷紧了身体。
白芷柔亲自下凡了云婠的爪子弹出。
殷无咎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往下看。不止。她还带了天兵。
小墨虚弱地坐起来。是我连累了你们...
别说傻话。云婠把他搂进怀里，却看向殷无咎，你现在可以抓我们回去领功。
殷无咎的眼神复杂。我若想抓你，瀑布边就动手了。
楼下传来砸门声。
走。殷无咎突然脱下外袍裹住小墨，我知道一条密道。
他们从阁楼窗户爬到隔壁屋顶，借着梧桐树的掩护跳到另一条街上。殷无咎带着他们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庙前。
庙门上的匾额写着猫仙祠。
云婠愣住了。这里...
你当年救我的地方。殷无咎推开门，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是白芷柔在这里救我。
庙里很简陋，只有一张供桌，上面供着一尊黑猫石像。奇怪的是，石像缺了右耳。
云婠的手微微发抖。这石像...
我后来命人修的。殷无咎走到供桌前，掀开桌布。下面有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本古旧册子。
《妖界奇闻录》小墨凑过去看。
殷无咎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幅插图。看这个。
图上画着一只黑猫守护受伤的银甲战士，背景正是这座猫仙祠。黑猫的右耳缺了一角。
这是我。云婠轻声道，当年我右耳被赤炎削掉一块...
殷无咎的呼吸变得沉重。但我的记忆里，是白芷柔。
记忆被篡改了。云婠突然激动起来，你看这里！她指向图旁的小字：九命猫妖救战神，断耳为证。
殷无咎的脸色变得苍白。天机镜显示的画面...小墨的出生...
现在你明白了云婠抱起小墨，他不是我和别人生的孩子。是我用最后一条尾巴和全部妖力...她的声音哽咽了，创造的生命。
小墨瞪大眼睛。娘亲，我是您...变出来的
不完全是。云婠亲了亲他的额头，你有我的妖力和他的血脉。因为你是我...她看了殷无咎一眼，最舍不得的人。
殷无咎的手撑在供桌上，指节发白。
庙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他们找到这里了。殷无咎迅速恢复冷静，后门走。
云婠却站着不动。殷无咎，你现在必须做个选择。
什么选择
相信你的记忆，云婠直视他的眼睛，还是相信你的心。
殷无咎沉默了三秒。
后门。现在。
他们刚冲出后门，庙前门就被撞开了。白芷柔尖利的声音传来：给我烧了这破庙！
殷无咎带着云婠母子钻进一条地道。黑暗中，小墨紧紧抓着娘亲的手。
这是去哪云婠问。
灵隐寺。殷无咎的声音在地道里回荡，去找真相。
地道尽头是一间石室，墙上刻满了古怪符文。中央有一口井，井水泛着奇异的光泽。
忆川支流。殷无咎走到井边，能查看记忆碎片。
云婠警惕地环顾四周。为什么帮我们
殷无咎看着小墨。因为他也是我的儿子。
小墨张大了嘴。
殷无咎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入井中。看。
井水沸腾起来，浮现出画面：五百年前的猫仙祠，一只黑猫拖着受伤的银甲战士进来，用尾巴为他止血...
这是...云婠屏住呼吸。
画面变换：战士醒来，看到的却是白芷柔的脸。黑猫躲在供桌下，右耳滴着血...
记忆嫁接术。殷无咎声音沙哑，妖界禁术。
井水突然剧烈翻腾，浮现出新的画面：白芷柔与赤炎秘密会面，交换信物...
果然。云婠握紧拳头，她一直和赤炎勾结。
画面又变：天界书房，殷无咎在纸上写下需要九命猫妖尾巴救治名单，白芷柔的名字列在首位...
小墨突然抓住殷无咎的袖子。爹...爹爹
殷无咎浑身一震。
石室突然剧烈摇晃，碎石从顶上掉落。
他们发现这里了！云婠抱起小墨。
殷无咎拔出佩剑。走！我来断后！
不行！云婠拉住他，忆川水已经洗去部分幻术，你现在很危险！
什么意思
白芷柔在你身上下了同命咒。云婠快速解释，你若反抗她，会心脉尽断！
殷无咎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所以我才一直...
走！云婠拽着他冲向另一条通道。
他们刚离开，石室就坍塌了。白芷柔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殷无咎！你竟敢背叛我！
6
跑！别回头！
殷无咎推着云婠和小墨往前，自己却突然跪倒在地，脸色煞白。
心脉...他抓着胸口，青筋暴起，她在催动同命咒...
云婠把小墨往安全处一推，转身扶住殷无咎。呼吸！慢慢呼吸！
殷无咎的嘴角渗出血丝。走...她会杀了你们...
地道深处传来白芷柔歇斯底里的笑声：无咎哥哥！你在哪别躲了！
小墨浑身发抖，但没逃跑，反而跑回来拽殷无咎的另一只胳膊。爹爹，站起来！
殷无咎瞳孔一缩。你...叫我什么
爹爹！小墨眼泪汪汪，娘亲说您是最厉害的战神，一定能打败坏人！
云婠的手按在殷无咎后心，绿光闪烁。我暂时封住你的心脉，但撑不了多久。
殷无咎勉强站起来，抹去嘴角的血。前面有出口...通往灵隐寺后山...
他们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轰隆！
一道金光炸开地道后壁，白芷柔踏着碎砖走来，不再是那副病弱模样。她周身缠绕黑气，眼睛变成蛇类的竖瞳。
找到你们了。她甜腻的声音此刻冰冷刺骨。
殷无咎挡在云婠母子前面。芷柔，停手吧。忆川水已经让我看到真相。
真相白芷柔尖笑，什么真相是我救了你，是我一直爱你！
是你篡改我的记忆！殷无咎怒吼，随即痛苦地弯下腰。
白芷柔手中捏着一个草人，正将一根银针慢慢刺入。疼吗，无咎哥哥这只是开始。
云婠的爪子完全弹出。白芷柔，你想要的不过是我的尾巴。放了他们，我给你。
娘亲不要！小墨抱住她的腿。
白芷柔的目光移到小墨身上，露出贪婪的表情。九命猫妖用最后一条尾巴创造的生命...比普通尾巴珍贵多了。
殷无咎强忍剧痛举剑。你敢碰他！
你看看你，白芷柔摇头，堂堂战神，被同命咒折磨得像条狗。她又刺入一根针。
殷无咎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云婠突然冲向白芷柔。我跟你拼了！
白芷柔一挥手，一道黑气击中云婠胸口，将她打飞撞在墙上。
娘亲！小墨想跑过去，却被无形的力量拽住。
白芷柔隔空掐住他的脖子。小杂种，你本就不该存在。
放开他！殷无咎突然暴起，剑光如虹。
白芷柔不得不松开小墨应对。两人战作一团，但殷无咎每一招都慢半拍，同命咒让他动作迟滞。
小墨爬到云婠身边。娘亲！醒醒！
云婠咳出一口血，艰难地睁开眼。小墨...听我说...她摸出一片黑色猫毛，含在舌下...能暂时激发你的...妖力...
小墨照做，立刻感到一股热流涌向四肢。
地道另一端传来喊杀声。
是赤炎的人！白芷柔大笑，你们今天插翅难飞！
殷无咎趁机一剑划破她手臂，黑血喷溅。
你...白芷柔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血，你竟真伤我
你不是我的芷柔。殷无咎咬牙，我的芷柔善良柔弱，不会这种邪术！
白芷柔的表情扭曲了。善良柔弱她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那不过是伪装！
她的皮肤浮现鳞片，四肢拉长，最终变成一条巨蛇，只有脸还保留人形。
蛇妖...殷无咎震惊地后退。
惊喜吗白芷柔的蛇信嘶嘶作响，五百年前救你的本来就是我！那只该死的猫抢了功劳！
云婠撑起身子。撒谎...你只是...想利用他战神的身份...
赤炎带着一群妖怪冲了进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来得正好。蛇形白芷柔命令道，杀了母猫，小的留活口！
赤炎舔着刀刃走向云婠。好久不见，小猫妖。
殷无咎想阻拦，但心口突然剧痛，跪倒在地。白芷柔的蛇尾缠住他。看着吧，无咎哥哥，看着你的真爱怎么死。
小墨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扑向赤炎。他的指甲变长，在赤炎脸上抓出五道血痕。
小畜生！赤炎一掌将他打飞。
云婠眼中闪过决绝。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血雾化作无数黑针，射向周围妖怪。
惨叫声中，赤炎捂着被刺瞎的右眼后退。我的眼睛！
白芷柔怒极，蛇尾狠狠抽向云婠。
云婠勉强避开要害，但仍被扫中肩膀，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
云婠！殷无咎挣扎着想过去。
别动哦。白芷柔收紧缠绕，再动我就绞碎你的心脏。
赤炎举刀走向重伤的云婠。这次看你往哪跑。
云婠却笑了。你们...都忘了...九命猫妖最危险的时候...
她突然抓住赤炎的刀，刺入自己胸口。
不是活着...鲜血从她嘴角涌出，而是临死...反扑...
一道刺目的绿光从她伤口爆发，瞬间充满整个地道。所有妖怪包括赤炎在内，被绿光触及的瞬间都开始腐烂。
不！我的脸！白芷柔尖叫着松开殷无咎，蛇尾上鳞片剥落。
殷无咎趁机冲向云婠。云婠！
绿光中心，云婠已经恢复原形——一只奄奄一息的黑猫，胸口插着刀。
小墨爬过来，哭着抱住她。娘亲不要死...
黑猫艰难地抬头，用鼻子碰了碰小墨的脸，然后看向殷无咎。
记...住...她的声音细若游丝，五百年前...猫仙祠...我给你用了...猫薄荷...
殷无咎如遭雷击。真的是你...
黑猫的瞳孔开始扩散。照顾...小墨...
不！你不准死！殷无咎抱起她，我还有那么多问题！为什么创造小墨为什么离开天界为什么...
因为...黑猫的气息越来越弱，我爱你...但你不爱...真正的我...
她的眼睛永远闭上了。
殷无咎仰天长啸，声浪震塌了半边地道。他怀里的猫尸渐渐化作光点，只有一缕黑发留在掌心。
白芷柔已经恢复人形，但全身溃烂。无咎哥哥...救我...
殷无咎缓缓转头，眼中杀气让白芷柔瑟缩。
你杀了她。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杀了我的妻子。
不！我才是你的...
闭嘴！殷无咎一把掐住她脖子，同命咒是吧那就一起死！
他手上用力，白芷柔的脸涨得通红。
爹...爹...小墨虚弱地拉住他的衣角。
殷无咎的手松了一分。
白芷柔趁机挣脱，跌跌撞撞地后退。你会后悔的！赤炎！杀了他们！
但赤炎和妖怪们早已在绿光中化为脓血。
白芷柔惊恐地看着四周，突然掏出一块玉牌捏碎。妖尊大人救我！
一道黑光闪过，她消失了。
殷无咎没有追。他跪在地上，捧着那缕黑发，肩膀颤抖。
小墨跪在他旁边，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她最后...原谅你了。小墨抽泣着说，我听见她心里的话...
殷无咎将孩子搂进怀里，五百年来第一次流泪。
光点从他们身边升起，凝聚成一只透明的小黑猫，轻轻蹭了蹭两人的脸，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娘亲...小墨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一缕风。
殷无咎抱起小墨，拾起地上的剑。回家。
家在哪小墨搂着他的脖子。
殷无咎看着掌心的黑发。先去找周婆婆。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我会让你娘亲回来。
7
殷无咎抱着那缕黑发坐在天界战神殿的台阶上，已经三天了。
天兵们远远站着，不敢靠近。自从战神大人抱着个哭晕的孩子回来，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魂魄。
大人...一个老仆小心翼翼靠近，那孩子醒了，在砸东西...
殷无咎的眼珠动了动，缓缓起身。黑发被他用金线缠好，挂在心口的位置。
偏殿里，云小墨正把能抓到的一切往地上摔。他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泪痕，但表情凶狠得像只小野兽。
放我回去！我要找周婆婆！
小墨。殷无咎站在门口。
别叫我！云小墨抓起一个花瓶砸过来，你不是我爹！我爹不会让娘亲死！
花瓶在殷无咎脚边碎开，他连眼睛都没眨。
我送你回周婆婆那。
云小墨愣住了，没想到这么容易。真、真的
殷无咎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拿着这个，任何天兵都不会拦你。
云小墨警惕地接过玉佩，慢慢往门口挪。你...你不跟我一起
我还有事要做。殷无咎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去找你娘亲的...尾巴。
云小墨的脚步骤停。尾巴
九命猫妖死后，魂魄会分散在断尾之处。殷无咎看向远方，集齐所有断尾，也许...
他没说完，但小墨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帮你！
殷无咎摇头。太危险。去找周婆婆，看看你娘亲有没有留下什么。
云小墨犹豫了一会，突然跑回来抱了殷无咎一下，又迅速退开。娘亲说...要我原谅你。说完就跑了。
殷无咎站在原地，胸口那缕黑发微微发烫。
小墨！周婆婆打开门，差点被扑倒。老天爷，你没事！
小墨在她怀里抽泣。婆婆，娘亲她...
我知道，我知道...周婆婆摸着他的头发，眼泪掉下来。煤球感应到了。
黑猫虚弱地喵了一声，从垫子上抬起头。它看起来老了很多，毛色不再光亮。
小墨跪在煤球旁边，把殷无咎的话告诉了周婆婆。
断尾...周婆婆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她颤巍巍地走到柜子前，从最底层取出一个褪色的红布包。云姑娘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
小墨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个锦囊，和之前给周婆婆的很像，但绣着一只黑猫。
娘亲什么时候给你的
就在她...变成扫地僧之前。周婆婆抹着眼泪，说等你真正需要时再打开。
小墨解开锦囊，里面有一张字条和一小截黑绳。字条上写着：
吾儿小墨：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娘亲已经不在了。不要难过，九命猫妖有九条命，但只有一颗心。娘亲的心给了你爹爹和你。
若想见我，集齐我所有断尾，于第七日子时，以挚爱之血为引，可唤魂魄归来。
爱你的娘亲
小墨的眼泪打湿了字条。婆婆，今天第几天了
云姑娘走后的...第四天。
那我们只有三天时间！小墨跳起来，得告诉爹爹！
他刚跑到门口，院门就被推开。殷无咎站在那里，银甲上满是血迹，手里捧着一个玉盒。
爹爹！小墨脱口而出，娘亲留了信！
殷无咎的眼睛亮了一下，单膝跪地接过字条。读完，他打开玉盒，里面是一截干枯的猫尾。
第一条。他的声音沙哑，从赤炎的老巢找到的。
小墨碰了碰猫尾，它微微发出绿光。
真的有用！周婆婆惊呼。
殷无咎收起玉盒。还差六条。天界医仙阁有一条，当年...他顿了顿，我给芷柔治病用的。
白芷柔小墨紧张起来，她不是逃了吗
抓回来了。殷无咎的眼神变冷，正在天牢受审。
小墨突然拉住他的手。爹爹，带我一起去。
殷无咎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天界天牢比想象中更阴森。
白芷柔被锁在特制的刑架上，不再是那副仙子模样。她的皮肤上残留着蛇鳞，头发干枯如草。
无咎哥哥...她看到殷无咎时还想装可怜，但注意到小墨后立刻变脸，小杂种也来了
殷无咎一挥手，刑架上的锁链收紧，白芷柔发出惨叫。
第二条尾巴在哪
早毁了！白芷柔狞笑，我把它磨成粉，掺在茶里喝了！
小墨突然开口：你撒谎。娘亲的信说，断尾无法摧毁。
白芷柔的表情僵住。
聪明。殷无咎拍拍儿子的肩，转向白芷柔，最后问一次，尾巴在哪
告诉你又能怎样白芷柔冷笑，在妖界禁地，被妖尊大人保管着。你敢去吗
殷无咎转身就走。
无咎哥哥！白芷柔突然哭喊，为什么选她我陪伴你千年，她不过是个低贱的猫妖！
殷无咎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因为她愿意为我去死。而你，只会让我为她而死。
离开天牢，小墨小声问：爹爹，妖界禁地很危险吗
嗯。殷无咎揉了揉他的头发，所以你不能去。
我要去！小墨倔强地说，我有娘亲的血脉，能感应到尾巴！
殷无咎看着他与云婠如出一辙的倔强表情，叹了口气。跟紧我。
他们刚走出天牢，一个天兵慌张跑来。大人！白芷柔逃了！
什么殷无咎脸色骤变，怎么逃的
她...她突然变成蛇形，挣脱锁链，打伤守卫...天兵羞愧地低头，还偷走了医仙阁的...
第二条尾巴。殷无咎咬牙，传令，封锁所有天门！
但已经晚了。
三天后，子时将至。
灵隐寺后山的猫仙祠里，殷无咎和小墨围坐在一个法阵周围。阵中摆着六个玉盒，每个里面都有一截猫尾。
还差一条。殷无咎握紧拳头，白芷柔偷走的那条是关键。
小墨摸着煤球的头，黑猫这几天一直跟着他们。爹爹，娘亲说需要挚爱之血...
我知道。殷无咎取出一把匕首，用我的。
不行！小墨抓住他的手，万一...
没有万一。殷无咎看着儿子，我欠你娘亲的，不止一条命。
法阵突然亮起来，六条猫尾悬浮到空中，发出幽幽绿光。
时辰到了。殷无咎举起匕首，无论缺不缺一条，都要试试。
就在他要划破手腕时，祠门被撞开。
白芷柔站在门口，手里捧着第七个玉盒。她浑身是伤，但笑得疯狂。
想要这个她举起玉盒，来拿啊！
殷无咎瞬间移动到门口，但白芷柔早有准备，将玉盒抛向空中。
赤炎！
一道火光闪过，赤炎——本该已经死了的赤炎——接住玉盒，现身在法阵中央。
多谢大人送上的大礼。他狞笑着，将玉盒砸向法阵中心，妖尊大人万岁！
玉盒碎裂，里面的猫尾却没有与其他六条融合，而是被一股黑气缠绕，开始腐坏。
不！殷无咎目眦欲裂。
小墨却突然冲进法阵。娘亲！
赤炎一脚踢开他，但小墨的眼泪已经落在腐坏的猫尾上。奇迹般地，腐坏停止了。
找死！赤炎拔出刀。
殷无咎的剑光后发先至，刺穿赤炎喉咙。但为时已晚，法阵已经被黑气污染，六条猫尾开始颤抖。
爹爹！小墨突然喊道，血！快！
殷无咎毫不犹豫割开手腕，鲜血洒在法阵上。
白芷柔尖叫着扑过来。不准复活她！
小墨挡在法阵前，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绿光，暂时挡住了白芷柔。
殷无咎的血与法阵融合，七条猫尾开始旋转，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黑猫形状。
但不够稳定，时聚时散。
还差一点...殷无咎脸色苍白，失血过多。
小墨看了看颤抖的法阵，又看了看自己与娘亲如出一辙的绿色血液，突然咬破手指。
小墨！殷无咎想阻止，但来不及了。
孩子的血滴入法阵，与父亲的血交融。
娘亲说过，挚爱之血。小墨虚弱地笑了，我也是她的挚爱啊...
七条猫尾突然光芒大盛，黑猫形状渐渐凝实。
白芷柔发出不甘的嘶吼，现出蛇形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猫睁开了眼睛。
8
绿光炸开的瞬间，白芷柔的蛇形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祠堂墙壁上。
光芒中心，黑猫的轮廓渐渐清晰，最终凝实成一只普通大小的黑猫，轻巧地落在地上。
娘亲！小墨虚弱地伸出手。
黑猫转头看向他，翡翠般的猫眼里闪过一丝熟悉的光。它——不，她——轻盈地跳到小墨膝上，用头蹭了蹭他染血的手指。
殷无咎跪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伤口还在滴血。他颤抖着伸出手。云婠...
黑猫却猛地炸毛，跳到小墨身后，警惕地盯着殷无咎。
娘亲小墨困惑地转头，是爹爹啊...
黑猫的耳朵向后贴，发出低沉的嘶声。
殷无咎的手僵在半空，慢慢收回。她...不记得我了。
白芷柔在墙角发出刺耳的笑声。活该！重生仪式缺了关键环节，她的记忆不完整...
殷无咎转头，眼中杀意暴涨。他剑都没用，隔空一掌，白芷柔就像破布一样飞出门外。
滚。下次见面，我必取你性命。
白芷柔的冷笑声渐渐远去。她永远想不起你是谁...
祠堂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小墨的抽泣声和黑猫的呼噜声。
爹爹，你的手...小墨看着殷无咎还在流血的手腕。
殷无咎随意撕下一块衣料包扎。没事。你呢
小墨想站起来，却腿一软跪倒在地。好累...
黑猫立刻焦急地围着他转，用爪子扒拉他的衣角。
殷无咎抱起儿子，黑猫想阻拦，但看到小墨搂住父亲的脖子，便只是警惕地跟在后面。
我们回家。殷无咎轻声说。
黑猫犹豫了一下，最终跳上小墨的膝盖，蜷成一团。
周婆婆的院子比往常热闹。
黑猫大部分时间都黏着小墨，偶尔允许周婆婆摸摸头，但对殷无咎始终保持三米以上距离。
云姑娘真的不记得了周婆婆小声问。
殷无咎摇头，目光落在院子里——小墨坐在石凳上读书，黑猫趴在他脚边晒太阳。
医仙说，重生仪式被干扰，记忆可能永远恢复不了。
周婆婆叹了口气，递给他一碗汤。那您打算...
就这样吧。殷无咎接过汤碗，只要她活着...
他没说完，因为黑猫突然竖起耳朵，朝院门方向望去。
有人来了。周婆婆紧张地站起来。
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灰袍的扫地僧站在门口——正是云婠曾经化身的了尘大师模样。
黑猫猛地弓起背，毛发倒竖。
阿弥陀佛。了尘双手合十，贫僧路过，讨碗水喝。
小墨却突然睁大眼睛。娘亲
黑猫转头看他，又看了看了尘，困惑地喵了一声。
了尘——或者说，另一个云婠——微笑着走进来。小墨长高了。
殷无咎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这...
别紧张。了尘摆摆手，我只是她残留的一缕神识，很快就会消散。
黑猫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尘，闻了闻他的袖子，突然喵呜一声，扑进他怀里。
乖。了尘抚摸黑猫的背，你认得我，对吗
黑猫蹭着他的手心，发出呼噜声。
小墨跑过来，眼泪汪汪。您是我娘亲吗
是，也不是。了尘温柔地说，我是她离开前，藏在灵隐寺的一缕意识。真正的云婠...他指了指黑猫，在这里。
殷无咎站在原地，不敢靠近。她为什么...不记得我
了尘看向他，眼神复杂。因为记忆最深的痛，来自最深的爱。重生后的她本能地屏蔽了最痛苦的部分。
那怎么办小墨急切地问。
时间。耐心。了尘的身影开始变淡，还有...
他没说完，突然警觉地抬头。他们来了！
天空骤然变暗，乌云中无数黑影盘旋。
妖兵！殷无咎立刻拔剑，小墨，带你娘亲进屋！
黑猫却不肯走，死死盯着天空，绿眼发光。
了尘快速结印，在院子周围布下结界。白芷柔带妖界叛军来了，她想夺取重生后的纯净妖力！
第一波攻击来得极快。三只鹰妖俯冲而下，利爪直取黑猫。
殷无咎剑光如虹，斩落两只，第三只被小墨用突然爆发的绿光击退。
爹爹小心！小墨突然大喊。
殷无咎转身，正好看到一条巨蛇从地下钻出——是白芷柔！她张开血盆大口，朝黑猫扑去。
黑猫灵巧地跳开，但白芷柔的尾巴横扫，将她打飞。
云婠！殷无咎冲过去。
黑猫在空中调整姿势，轻巧落地，但白芷柔已经再次袭来。这次，她喷出一股黑雾。
噬魂毒！了尘想阻拦，但身体已经半透明，不能碰！
黑猫躲闪不及，眼看要被黑雾笼罩，一个瘦小身影突然挡在她前面。
小墨！殷无咎肝胆俱裂。
黑雾笼罩了小墨，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黑猫呆住了。她看着这个为自己挡毒的孩子，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
小墨...她开口了，声音沙哑，我的孩子...
白芷柔的蛇眼瞪大。你想起来了
黑猫——不，现在她是云婠了——人立而起，化作人形。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站在院中，长发如瀑，眼中绿光灼灼。
伤我儿子，你找死！
她双手结印，一道绿光从掌心射出，直击白芷柔七寸。
白芷柔惨叫一声，蛇身翻滚着撞塌了半边院墙。
殷无咎趁机抱起小墨，检查伤势。中毒不深，能救。
云婠跑过来，颤抖的手抚摸小墨苍白的脸。小墨...
娘亲...小墨虚弱地笑了，您记得我了...
云婠的眼泪落在儿子脸上。我记得，我都记得...
了尘的身影越来越淡。看来...刺激疗法有效...
天空中的乌云更浓了，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降下。
妖尊...了尘凝重地说，他亲自来了。
云婠把小墨交给殷无咎。带他走。
我不走！殷无咎和小墨同时说。
云婠看着殷无咎，眼神复杂。你...
我记得的不多。殷无咎坦率地说，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
云婠的眼中闪过一丝柔软，但很快被决绝取代。那就一起战。
妖尊的真身终于显现——一条比白芷柔大十倍的黑龙，眼如血月。
九命猫妖...它的声音震得地面颤抖，把你的力量给我...
云婠挡在家人前面，断尾的伤口处隐隐作痛。她知道自己刚重生，力量不足。
9
妖尊的龙息像岩浆一样喷涌而下。
云婠双手结印，撑起一道绿色屏障，但刚重生的她力量不足，屏障开始龟裂。
带小墨走！她对殷无咎喊道。
殷无咎却把小墨交给周婆婆，自己站到云婠身旁。我欠你的，不止一条命。
他双手握剑，全身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剑锋直指妖尊。
区区战神，也敢挡我妖尊的龙眼中满是不屑，龙尾一扫，整个院子坍塌大半。
白芷柔突然从废墟中窜出，蛇形扑向云婠。把力量给我！
云婠侧身闪避，但妖尊趁机喷出第二道龙息，直取她后背。
小心！殷无咎飞身扑来，用身体挡在云婠前面。
龙息贯穿了他的胸膛。
不！云婠接住倒下的殷无咎，他胸前的伤口焦黑见骨。
小墨挣脱周婆婆的手冲过来。爹爹！
妖尊在空中盘旋，发出震天大笑。今日我要猫妖的力量，也要战神的命！
云婠的手按在殷无咎伤口上，绿光闪烁，但伤口毫无愈合迹象。
没用的...殷无咎咳出一口血，龙息之伤...无法...
云婠突然抬头，看向妖尊。你想要我的力量来拿啊！
她站起身，黑衣无风自动，身后浮现出八条尾巴的虚影——七条完整，一条只剩根部。
九命猫妖，天生九尾。云婠的声音变得空灵，我用一条救殷无咎，一条救小墨，一条救村民...还剩最后一条。
妖尊的龙眼眯起。你想用最后一条尾巴对抗我痴心妄想！
云婠笑了，笑得凄凉又决绝。不是对抗你。
她转身看向小墨和殷无咎，眼神温柔。是救他们。
说完，她双手结出一个古老的法印，身后的尾巴虚影突然凝实。
以我九命，换他一命！
尾巴断裂的瞬间，云婠的身体开始缩小，最终变回一只普通黑猫，软软地倒在地上。
而那截断尾化作漫天绿光，涌入殷无咎的伤口。
娘亲！小墨抱起黑猫，眼泪落在她暗淡的毛发上。
殷无咎猛地坐起，胸前的伤完全愈合。他看向小墨怀里的黑猫，脸色瞬间惨白。
云婠...
妖尊发出愤怒的咆哮。浪费！竟把最后的力量...
他的话戛然而止。殷无咎已经出现在龙头上方，剑光如银河倾泻。
你伤我妻儿，他的声音冷得可怕，我要你魂飞魄散！
这一剑，凝聚了战神毕生修为，也凝聚了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愤怒。
妖尊的龙头被斩落，龙身化为黑烟消散。
白芷柔见势不妙想逃，被小墨一道绿光击中七寸，惨叫一声化为原形——一条小白蛇，仓皇钻入地缝。
院子突然安静下来。
殷无咎跪在小墨面前，颤抖的手轻抚黑猫的头。
她...还能变回来吗
了尘最后一丝神识飘过来。九命已尽...但一心尚存。爱能创造奇迹...
说完，他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周婆婆抹着眼泪走过来。进屋吧，外面凉。
三年后的春天，江南小镇的桃花开得正艳。
一座普通小院里，黑猫懒洋洋地趴在石桌上晒太阳。她的毛色比三年前光亮多了，右耳的缺口依然在，但不再狰狞。
煤球，吃饭了。小墨——现在已经是个挺拔的少年——端着一碗小鱼干走出来。
黑猫喵了一声，轻巧地跳到他肩上，亲昵地蹭他的脸。
又撒娇。小墨笑着挠挠她的下巴，爹爹马上就回来，今天是你重生日，记得吗
黑猫歪着头，绿眼睛眨了眨。
院门被推开，殷无咎扛着鱼竿进来，腰间挂着剑，但衣着与普通渔夫无异。
钓到两条大的。他举起鱼篓，看到黑猫时眼神柔软，云婠今天怎么样
早上抓了只麻雀，没吃，玩了一会放走了。小墨接过鱼篓，比以前灵活多了。
殷无咎放下鱼竿，小心翼翼地伸手。黑猫犹豫了一下，这次没有躲开，允许他摸了摸头。
她越来越不怕你了。小墨高兴地说。
殷无咎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但很快掩饰住。慢慢来。
他们一起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清蒸鱼、红烧鱼、鱼汤，还有黑猫专属的小鱼干。
三年前的今天，娘亲用最后一条尾巴救了你。小墨举杯，希望她能早点恢复。
殷无咎碰了碰儿子的杯子。一定会的。
黑猫突然从桌上跳下来，跑到院子中央，仰头看着满月。
喵——
她的叫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悠长。
小墨和殷无咎跟出来，看见黑猫周身开始泛起绿光。
爹爹！你看！
绿光中，黑猫的身形渐渐拉长，化作人形——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站在月光下，长发如瀑，眼角一颗泪痣。
小墨...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生日快乐。
小墨呆住了，然后哭着扑进她怀里。娘亲！您回来了！
云婠抱住儿子，抬头看向呆立原地的殷无咎。
夫君。她轻声唤道，我回来了。
殷无咎的眼泪终于落下。他慢慢走过去，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云婠...
我记得一切。云婠靠在他手心，你用血救我，小墨用血救我，现在轮到我了。
月光下，一家三口紧紧相拥。
又五十年过去。
周婆婆已经一百多岁了，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她坐在院子里，看着黑猫追蝴蝶。
云姑娘，别跑太快，小心腰。
黑猫——现在是云婠的日常形态——回头喵了一声，继续追。
小墨——现在该叫云墨真人了——从天而降，手里提着两坛酒。
婆婆，今天喝点
喝点喝点。周婆婆笑眯眯地，你爹呢
在钓鱼。云墨放下酒坛，说晚上要烤鱼。
院门被推开，殷无咎走进来，还是那副中年模样，只是眉宇间的戾气早已被岁月磨平。
云婠，来。他蹲下，张开手臂。
黑猫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蹭了蹭他的手。
真乖。殷无咎挠挠她的耳后，黑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能再化形云墨问。
不急。殷无咎看着黑猫绿宝石般的眼睛，这次我们慢慢来。
周婆婆突然咳嗽起来，脸色不太好。
黑猫立刻跳到她膝上，用爪子碰了碰她的手。
没事，老毛病了。周婆婆摆摆手，活得够本了。
黑猫抬头看殷无咎，眼神坚定。
你确定殷无咎问。
黑猫点头。
殷无咎抱起她，对周婆婆说：云婠想给您一滴心头血，延寿十年。
周婆婆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但黑猫已经咬破爪子，一滴绿莹莹的血珠浮在空中，缓缓落入周婆婆口中。
老人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些，皱纹也少了。
这...周婆婆摸着自己的脸，老泪纵横，云姑娘啊...
黑猫舔了舔爪子，满足地蜷在老人怀里。
傍晚，殷无咎抱着黑猫在屋顶看日落。
明天是我死的忌日。云婠突然开口，已经恢复了人形，但头顶还留着猫耳，准备好寻妻救青梅了吗
殷无咎笑着亲了亲她的猫耳。白芷柔还在妖界大牢里关着呢。
那就假装抓个猫妖嘛。云婠的尾巴缠上他的手腕，三界第一战神的寻妻故事，大家都爱听。
殷无咎搂紧她。只要是你，寻九辈子我也愿意。
云婠变回猫形，在他腿上踩奶。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