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深秋的将军府，梧桐叶片片飘零。
沈清雪立在窗前，手中捧着一盏热茶，茶香袅袅，却驱不散心中的寒意。
夫人，将军回府了。青竹在门外轻声禀报。
沈清雪没有回应，只是静静望着院中那棵梧桐树。三年了，从她嫁入将军府开始，萧景行就很少在府中过夜。
要么说军务繁忙，要么说边关有急报。
可昨夜，她分明听见侧院传来男子的笑声，那声音，她太熟悉了。
夫人青竹又唤了一声。
知道了。沈清雪放下茶盏，整理了一下衣裙，去告诉将军，晚膳我在听雨轩等他。
青竹应声而去。
沈清雪走到梳妆台前，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可那双眸子里却写满了疲惫。
三年前，她以侯府嫡女的身份嫁给萧景行，那时候所有人都说这是天作之合。镇北将军英勇无双，侯府千金温柔贤淑。
可谁知道，婚后的生活会是这样。
萧景行待她算不上冷淡，该有的礼数都在，该给的体面也不少。可就是缺了些什么，像是隔着一层纱，怎么也碰不到真心。
夫人，侧院的春桃姑娘请安。门外又传来丫鬟的声音。
春桃，就是那个新来的侧妾。
沈清雪淡淡地说：让她进来吧。
春桃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福身行礼：奴家给夫人请安。
这女子生得确实美貌，杏眼桃腮，一颦一笑都带着媚态。难怪萧景行会被迷住。
起来吧。沈清雪语气平静，找我何事
春桃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夫人，奴家有喜了。
沈清雪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青竹赶紧上前收拾，春桃则跪了下来：夫人恕罪，奴家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沈清雪冷笑，你是说怀孕不是故意的，还是来告诉我不是故意的
春桃脸色发白：夫人，奴家知错了。
沈清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是侯府教养出来的嫡女，绝不能在下人面前失态。
青竹，去请大夫来给春桃姑娘把脉，确认一下。
是，夫人。
春桃惊讶地抬头看着沈清雪，显然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沈清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会大吵大闹还是以为我会妒火中烧地对你下毒手
奴家不敢。
起来吧。沈清雪转身走向窗边，既然有了将军的骨肉，自然要好好养着。青竹，给春桃姑娘安排到主院旁边的院子，方便照料。
春桃激动得眼中含泪：谢夫人恩典！
等春桃走后，青竹忍不住问：夫人，您真的不生气吗
沈清雪苦笑：生气有用吗
她当然生气，可生气又能如何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她一个嫁进来的女子，除了忍受还能做什么
可心里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却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
天色渐暗，萧景行终于来了。
他一身玄色锦袍，剑眉星目，确实是个英俊的男子。可沈清雪看着他，心中却再无波澜。
清雪。萧景行在她对面坐下，神情有些不自然，春桃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沈清雪为他斟茶，动作优雅如常，恭喜将军，就要当父亲了。
萧景行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沈清雪反问，将军开枝散叶，这是好事。
萧景行皱起眉头：清雪，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沈清雪放下茶壶，就像将军不也变了吗
两人陷入沉默。
半晌，萧景行才开口：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是...
将军不必解释。沈清雪打断他的话，我都明白。
她确实明白了。明白了什么叫做夫妻缘分已尽，明白了什么叫做貌合神离。
萧景行看着她，欲言又止。
沈清雪起身：将军用膳吧，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
她转身离开，背影淡然决绝。
萧景行想要叫住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二章
翌日清晨，沈清雪醒来时，萧景行已经去了军营。
她梳洗完毕，正准备用早膳，青竹匆忙跑来：夫人，出事了！
何事
春桃姑娘流产了！
沈清雪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什么
昨夜三更时分，春桃姑娘忽然腹痛，下身见红，太医说孩子保不住了。青竹急道，现在府里都在传，说是有人害了春桃姑娘。
沈清雪心中一沉，她知道这种时候，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她这个正室。
人现在如何
还在昏迷。
沈清雪起身：走，去看看。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萧景行黑着脸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一群下人。
沈清雪！萧景行怒喝一声，好狠的心！
沈清雪冷静地看着他：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装什么！萧景行怒不可遏，昨日你表面上对春桃关怀备至，暗地里却下毒手！
将军有何凭据
萧景行冷笑：春桃房中发现了堕胎药，青竹已经招了，说是你指使她做的！
沈清雪震惊地转头看向青竹，却发现青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上还有鞭痕。
青竹，你说什么了
青竹哭着说：夫人恕罪，奴婢不敢再撒谎了。是夫人让奴婢去春桃姑娘房里下药的。
沈清雪如遭雷击，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丫鬟会背叛她。
你胡说八道！沈清雪厉声道，我从未吩咐过你这样的事！
萧景行冷笑：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承认沈清雪，我真是看错你了！
府中的下人们都低着头，气氛压抑得可怕。
沈清雪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将军若是信我，请给我时间查明真相。若是不信，那便按府规处置吧。
好！萧景行怒道，来人，将沈氏关入祠堂，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探视！
两个婆子上前，要来抓沈清雪。
沈清雪挥开她们的手：我自己会走。
她昂首挺胸，一步步走向祠堂。背后传来萧景行的声音：若春桃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沈清雪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祠堂阴冷潮湿，沈清雪跪在蒲团上，望着供桌上的牌位发呆。
萧家列祖列宗啊，你们有没有看到，你们的子孙是如何对待他的发妻的
她细细回想昨夜的每个细节，青竹一直跟在她身边，什么时候有机会去春桃房中下药
除非...
沈清雪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
如果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如果青竹早就被收买了，如果春桃的流产本就是一个局...
那么，萧景行是知情的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野草般疯长。
沈清雪想起了这三年来的种种，萧景行对她的冷淡，对春桃的宠爱，还有那些似是而非的借口。
也许，他早就想除掉她这个正室了。
毕竟，侯府女儿的身份虽然尊贵，可对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来说，也是一种束缚。
如果她因为害死侧妾的孩子而被休，那萧景行就能名正言顺地另娶了。
想到这里，沈清雪反而冷静下来。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顾念什么夫妻情分了。
夜深了，祠堂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沈清雪抬头，看见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谁
黑衣人摘下面巾，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夫人，我是暗卫营的凌霄。
沈清雪认识他，萧景行的心腹之一。
将军让你来的
凌霄摇头：是我自己来的。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袱，夫人，这里面有银票和地契，还有通行文书。
沈清雪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春桃姑娘的流产另有隐情，青竹也是被逼迫的。凌霄低声说，有人要害夫人，而将军...
他停顿了一下，将军选择了视而不见。
沈清雪心如死灰：是谁要害我
二夫人。
沈清雪愣住了。二夫人是萧景行的继母，一直对她不冷不热。
为什么
因为夫人的存在，让二夫人的侄女无法成为将军夫人。凌霄解释道，春桃只是一颗棋子，真正的目的是除掉夫人。
沈清雪闭上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那萧景行呢他知道吗
凌霄沉默了一会儿：将军知道。
四个字，如晴天霹雳。
沈清雪睁开眼睛，眼中再无半分温情：我明白了。
她接过包袱：多谢你告诉我真相。
凌霄起身：夫人保重，明日酉时，祠堂后门会有马车等候。
他说完便离开了，来去如风。
沈清雪抱着包袱，泪如雨下。
不是为了萧景行的背叛，而是为了自己三年来的痴心妄想。
第三章
天刚蒙蒙亮，沈清雪就听到了脚步声。
萧景行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二夫人和一群下人。
沈清雪依然跪在蒲团上，神色平静如水。
怎么样，一夜过去了，想清楚了吗萧景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清雪抬起头：将军想让我承认什么
承认你害死了春桃的孩子！二夫人尖声道，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容不下别人生下萧家的血脉！
沈清雪冷冷地看着她：二夫人这话说得奇怪，春桃不是已经流产了吗怎么又成了被我害死
萧景行脸色难看：春桃昨夜走了。
沈清雪心中一震，虽然早有预料，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所以，现在是要我为春桃偿命
你害死了萧家的血脉，自然要付出代价！二夫人恶狠狠地说。
沈清雪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如果我说，我没有害春桃，你们信吗
萧景行冷笑：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
人证沈清雪看向瑟缩在人群中的青竹，你是说她
青竹不敢抬头看她。
沈清雪走向青竹，伸手扶起她的下巴：青竹，你跟了我五年，我待你如何
青竹眼中含泪：夫人待奴婢恩重如山。
那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青竹瑟瑟发抖：夫人恕罪，奴婢是被逼的...
够了！萧景行打断她们的对话，沈清雪，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沈清雪转身看着他：萧景行，我问你，你真的相信是我害死了春桃
萧景行毫不犹豫地说：证据确凿，由不得我不信。
沈清雪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正是她的结发簪子。
这是当年成亲时，你亲手为我插上的。沈清雪看着那支精美的金簪，你还记得吗
萧景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想说什么
沈清雪将金簪放在供桌上：既然夫君已经不信我，那这婚姻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你什么意思
沈清雪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这是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
全场哗然。
二夫人急道：她这是想逃避罪责！景行，你不能让她走！
萧景行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沈清雪，你以为写了和离书就能一走了之
不然呢沈清雪反问，继续留在这里，等着被你们构陷致死
你承认了
沈清雪摇头：我从未害过春桃，可你们不信。既然如此，离开对大家都好。
萧景行怒道：你杀人了还想全身而退
我说了，我没有杀人。沈清雪的声音很平静，不过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们都不会信。
她看向萧景行：萧景行，三年夫妻，我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相信是我害死了春桃
萧景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相信证据。
沈清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她睁开眼睛，眼中已无半分留恋：那么，这和离书你签不签
萧景行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很快就被冷硬取代：我不签。
为什么
因为你是罪妇，没有资格提和离。
沈清雪笑了，笑得凄凉：萧景行，你还真是...不择手段。
她忽然跪下，对着萧家祖宗的牌位磕了三个头：列祖列宗在上，沈氏今日在此发誓，我从未害过春桃及其腹中胎儿。若有虚言，愿承天谴！
磕完头，她站起身，对萧景行说：既然你不愿意和离，那我就休了你。
什么萧景行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清雪从怀中取出另一张纸：这是休夫书。
全场死寂。
在这个时代，女子休夫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沈清雪说得理所当然：萧景行不敬妻父母，不敬妻族，听信谗言，诬陷发妻，种种行径，不配为夫。我沈清雪今日在萧家祖宗面前，正式休了萧景行！
说完，她将休夫书贴在了供桌上。
萧景行气得浑身发抖：沈清雪，你疯了！
没疯。沈清雪很平静，只是终于想清楚了。
她转身往外走：青竹，你愿意跟我走吗
青竹泪如雨下：夫人，奴婢对不起您...
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沈清雪伸出手，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青竹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手：奴婢愿意跟夫人走！
拦住她们！二夫人急叫。
可下人们都傻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毕竟，休夫这种事，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沈清雪走到门口，回头看了萧景行一眼：萧景行，今日之后，你我恩断义绝。
萧景行终于回过神来：站住！你以为你是谁敢休我
沈清雪淡淡地说：我是侯府嫡女沈清雪，今日起，与萧家再无关系。
她大步走出祠堂，头也不回。
萧景行想要追出去，却被二夫人拦住：景行，别追了，让她走！
为什么
二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一个休了夫的女人，还能活多久
第四章
沈清雪带着青竹走出将军府的时候，正是午时三刻。
阳光正烈，可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夫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青竹小心翼翼地问。
离开这里。沈清雪没有回头，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按照凌霄的安排，她们在祠堂后门找到了马车。车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见到她们便拱手道：沈姑娘，小的姓王，奉命送您离开。
沈清雪点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京城，沈清雪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她生活了三年的城市。
从今以后，她就是沈清雪，而不再是萧夫人了。
青竹，你后悔吗沈清雪问道。
青竹摇头：不后悔。奴婢早就想告诉夫人真相了，可是...
可是二夫人威胁你
青竹点头，眼中满含愧疚：她说如果奴婢不按她说的做，就要卖掉奴婢的弟弟。奴婢只有这一个弟弟，不能不管他。
沈清雪伸手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你也是被逼无奈。
青竹哭了：夫人，都是奴婢害了您。如果奴婢当时拒绝二夫人...
那你弟弟就会没命。沈清雪打断她，青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没有错。
马车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江南水乡雁城。
这里远离京都，民风淳朴，是个适合隐居的地方。
王车夫将她们送到一处小院前：沈姑娘，这院子已经买下了，地契房契都在包袱里。小的的任务完成了，告辞。
沈清雪道谢后，王车夫便驾车离去。
小院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前院种着花草，后院有个小菜园。
青竹打开门，里面的陈设简单而温馨。
夫人，这里真好。青竹高兴地说。
沈清雪也觉得满意。比起将军府的富丽堂皇，她更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
以后别叫我夫人了，叫我沈姑娘吧。
是，沈姑娘。
两人收拾好行李，天色已晚。青竹去厨房做饭，沈清雪则坐在院中看星星。
好久没有这样安静地看过星空了。
三年来，她在将军府过得战战兢兢，时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完美。
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了。
姑娘，饭好了。青竹端着饭菜出来。
虽然只是简单的青菜豆腐，可沈清雪却吃得很香。
青竹，我们明天去镇上看看，买些日用品。
好的，姑娘。
第二天一早，沈清雪换上一身素净的布衣，和青竹一起去了镇上。
雁城镇不大，但很热闹。街上有卖菜的，卖布的，还有说书的。
沈清雪买了些米面油盐，还有几匹布料，准备做几身新衣服。
正在布庄挑选布料时，忽然听到有人在议论：听说了吗京城那个镇北将军的夫人，竟然休了自己的夫君！
沈清雪手一抖，布料差点掉在地上。
真的假的女人还能休夫另一个人惊讶地问。
千真万确！我表哥在京城做生意，亲眼看见的。那沈夫人当着萧家祖宗的面，宣布休了萧景行！
为什么要休夫
听说是因为萧景行宠妾灭妻，还诬陷沈夫人害死了侧妾的孩子。
啧啧，这萧景行也真是...沈夫人可是侯府千金，这样对她合适吗
谁说不是呢。不过沈夫人也够厉害的，直接休了他！
沈清雪默默听着，心情复杂。
没想到这件事传播得这么快，连雁城都有人知道了。
姑娘，我们走吧。青竹小声提醒。
沈清雪点点头，付了钱就离开了布庄。
回到小院后，沈清雪心情有些沉重。
她本以为离开京城就能摆脱过去，可没想到这件事已经传遍天下。
姑娘，您别担心。青竹安慰道，时间久了，大家就会忘记的。
沈清雪苦笑：希望如此吧。
就在这时，院门响了。
青竹去开门，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外。
请问这里是沈姑娘的住处吗男子温和地问道。
青竹警惕地问：你是谁
在下李文渊，家父是雁城县令。男子拱手道，听说有新邻居搬来，特来拜访。
沈清雪走出来：李公子客气了，请进。
李文渊走进院子，打量了一下环境：沈姑娘这院子收拾得很雅致。
李公子谬赞了。沈清雪客气地说，不知公子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李文渊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想告诉沈姑娘，如果在雁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清雪心中一暖，看来这位县令公子是个好人。
多谢李公子好意。
李文渊又说：还有一件事，沈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想请姑娘去家中做客。家母很喜欢和有学问的女子交谈。
沈清雪犹豫了一下：这...恐怕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李文渊奇怪地问，沈姑娘是担心什么吗
沈清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只好说：我一个外来的女子，冒然去府上拜访，怕是不妥。
李文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沈姑娘放心，我家母亲最是善良，绝不会有任何偏见。
见沈清雪还在犹豫，李文渊又说：这样吧，明日正好是重阳节，县里要举办诗会，沈姑娘若是有兴趣，可以来参加。
沈清雪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她从小就喜欢诗词，可嫁入将军府后，萧景行觉得女子舞文弄墨没什么用，她便很少再碰诗书。
可以吗
当然可以。李文渊高兴地说，沈姑娘若是愿意，明日午时在县衙门口集合即可。
等李文渊走后，青竹说：这位李公子看起来人不错。
沈清雪点点头：确实，看起来是个君子。
她决定明天去参加诗会。
反正她现在自由了，为什么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呢
第五章
重阳节这天，沈清雪特意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袍子，简单地挽了个发髻，没有戴任何首饰。
镜中的她看起来清淡如菊，与在将军府时的雍容华贵判若两人。
姑娘，您确定要去吗青竹还是有些担心。
去。沈清雪很坚定，我不能一辈子躲在这个院子里。
县衙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是来参加诗会的。
李文渊看到沈清雪，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沈姑娘今日真是仙女下凡一般。
沈清雪微微一笑：李公子过奖了。
县令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很和善。他见到沈清雪，笑道：这位就是文渊说的沈姑娘吧果然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一看就知书达理。
沈清雪行礼：民女见过县令大人。
不必多礼。县令摆摆手，今日是诗会，大家都是文人雅士，不论官民。
诗会在县衙后院的花园里举行。园中菊花正盛，黄的、白的、紫的，煞是好看。
众人围坐在花园中，县令出了题目：今日重阳，就以菊花为题，各位即兴赋诗一首。
有人抢先开口：我先来！菊花朵朵迎风开，金桂飘香满园来...
这诗作得很一般，众人只是礼貌地鼓掌。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作诗，水平都不太高。
轮到李文渊时，他起身道：秋菊傲霜立，不与群芳争。宁可枝头老，不肯低头迎。
这首诗明显比前面几首好很多，众人纷纷称赞。
县令点头：文渊这首诗，颇有君子风范。
李文渊谦虚地说：献丑了。然后看向沈清雪，沈姑娘，该您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沈清雪身上。
沈清雪站起身，看了看园中的菊花，缓缓开口：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只是两句，但意境深远，立意高洁。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两句诗震撼了。
半晌，县令才拍手叫好：好诗！好诗！这两句诗简直是神来之笔！
其他人也纷纷赞叹：沈姑娘真是才女！
这诗境界比我们高多了！
李文渊看向沈清雪的目光中满含敬佩：沈姑娘的才华，实在让在下佩服。
沈清雪淡淡一笑：班门弄斧了。
县令激动地说：沈姑娘，您这样的才女，怎么会来我们雁城这个小地方
沈清雪心中一紧，该如何回答呢
正在她犹豫时，忽然听到有人大声说：沈姑娘当然要来雁城了，因为她刚刚休了自己的夫君！
众人哗然，纷纷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文渊皱眉：胡三，你胡说什么
胡三嘿嘿一笑：我可没胡说，这位沈姑娘就是京城镇北将军的前夫人，因为害死了将军的侧妾，被将军休弃，逃到我们雁城来了！
沈清雪脸色发白，她没想到在这里也会被人认出来。
县令震惊地看着她：沈姑娘，此事当真
沈清雪深吸一口气：县令大人，我确实是萧景行的前妻，但不是被休弃，而是我休了他。至于害死侧妾一事，更是子虚乌有。
胡三冷笑：还在狡辩！京城都传遍了，说你妒忌成性，害死了将军的孩子！
住口！李文渊怒道，胡三，不许你侮辱沈姑娘！
胡三不屑地说：李公子，您可别被她骗了，这种毒妇，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清雪看着众人变化的神色，心中苦涩。
果然，一旦身份暴露，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县令咳嗽一声：既然如此...今日的诗会就到这里吧。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没有人再敢和沈清雪说话，生怕被传说中的毒妇连累。
最后只剩下李文渊和沈清雪两人。
沈姑娘，您别在意那些人的话。李文渊安慰道。
沈清雪苦笑：李公子，您也相信我是毒妇吗
李文渊毫不犹豫地说：不信。
沈清雪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您刚才那两句诗。李文渊认真地说，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能作出这样诗句的人，心境该是多么高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害人的事
沈清雪心中一暖，没想到还有人愿意相信她。
谢谢李公子。
李文渊问道：沈姑娘，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清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
她把在将军府的遭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李文渊听完，气愤地说：这个萧景行简直不是人！沈姑娘您能离开他，真是明智的选择。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毒妇。沈清雪无奈地说。
李文渊想了想：这样吧，我让父亲在县里贴个告示，说明您在雁城的情况，为您正名。
沈清雪摇头：不必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李文渊敬佩地看着她：沈姑娘真是...让人钦佩。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
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进来：县令大人，不好了！有一队人马往我们雁城来了，看起来不善！
县令急问：什么人
好像是京城来的，为首的是个将军！
沈清雪心中一沉，该不会是萧景行来了吧
李文渊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对沈清雪说：姑娘，您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会派人通知您。
沈清雪点点头，匆忙离开了县衙。
回到小院，她心神不宁地在屋中踱步。
萧景行为什么要来雁城难道是来抓她回去的
可她已经休了他，按理说两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正想着，青竹急匆匆跑进来：姑娘，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把咱们院子围住了！
沈清雪心中一凉，看来萧景行真的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对青竹说：走，出去看看。
院门被推开，萧景行一身戎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队士兵。
他看到沈清雪，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沈清雪，终于找到你了。
沈清雪平静地看着他：萧将军来此何事
萧景行注意到她称呼的变化，心中一刺：跟我回去。
回去沈清雪冷笑，萧将军忘了我已经休了你，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萧景行的脸色变得难看：那张休夫书不算数，你还是我的妻子。
我说算数就算数。沈清雪毫不示弱，萧景行，你没有资格再管我的事。
萧景行深吸一口气：我是来接你回去道歉的。
沈清雪愣住了：什么
萧景行低下头：春桃的事...我查清楚了，确实不是你做的。是我错怪你了。
第六章
沈清雪听到萧景行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她等这句道歉等了这么久，可现在听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所以呢沈清雪平静地问，萧将军想说什么
萧景行抬起头，眼中带着愧疚：清雪，我知道错了，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沈清雪看着他，忽然笑了：补偿萧景行，你觉得什么能补偿我这三年来受的委屈
萧景行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让你受苦了，可是...
可是什么沈清雪打断他，可是你明知道二夫人在陷害我，却选择视而不见可是你明知道春桃的流产另有隐情，却让我背黑锅
萧景行脸色发白：你怎么知道
沈清雪冷笑：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萧景行，你太小看别人了。
萧景行急道：清雪，我承认当时我糊涂了，可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二夫人我已经送回老家了，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进京。
然后呢沈清雪继续问，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萧景行咬咬牙：我还查出了真相。春桃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让沈清雪震惊不已。
什么
萧景行苦涩地说：春桃早在进府之前就有了身孕，孩子的父亲是她的表哥。她进府后，二夫人让她说孩子是我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你。
沈清雪气得浑身发抖：所以，你们演了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赶走我
萧景行急忙解释：我当时不知道，我以为孩子真的是我的。
你不知道沈清雪冷笑，萧景行，你自己碰没碰过春桃，你心里没数吗
萧景行被问得哑口无言。
确实，他从来没有碰过春桃，所以当春桃说有了他的孩子时，他就觉得奇怪。
可是二夫人说，也许是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做了什么不记得的事。
他将信将疑，又加上春桃确实怀孕了，便没有深究。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二夫人的算计。
清雪，我知道我错了，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吧。萧景行恳求道。
沈清雪摇头：萧景行，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在祠堂里，我问过你最后一次，你说你相信证据。
萧景行痛苦地闭上眼睛：我后悔了。
后悔沈清雪冷笑，如果不是事情败露，你还会后悔吗
萧景行睁开眼睛，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确实，如果凌霄没有查出真相，如果春桃没有死前认罪，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清雪，无论如何，请你跟我回去。萧景行最后说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应该在我身边。
沈清雪看着他，眼中满含失望：萧景行，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沈清雪一字一句地说，从你选择不信任我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夫妻缘分就已经尽了。
萧景行急了：可是我们还没有和离！
我说了，我休了你。
那张休夫书不被律法承认！萧景行提高音量，你还是我的妻子，必须跟我回去！
沈清雪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你是要强迫我
萧景行咬咬牙：如果你执意不回，我只能这样做了。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一个声音：萧将军，强抢民女可是重罪。
李文渊带着一队衙役走了进来。
萧景行皱眉：李文渊你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也敢管我的事
李文渊不卑不亢地说：萧将军，沈姑娘现在是我们雁城的居民，在下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萧景行冷笑：保护李文渊，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是我萧景行的妻子！
前妻。李文渊纠正道，据在下所知，沈姑娘已经休了将军，两位已经没有夫妻关系了。
萧景行怒道：休夫书不被律法承认！
李文渊淡淡地说：可是沈姑娘已经搬离将军府，独自生活，事实上已经与将军没有关系了。
萧景行看着李文渊，眼中闪过一丝危险：李文渊，你是要与我作对
李文渊毫不畏惧：在下只是在维护律法。
两人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
沈清雪看着这一切，心中既感动又担心。李文渊为了她，竟然敢与萧景行这样的人物对抗。
够了。沈清雪开口道，萧景行，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萧景行转向她：你确定
确定。沈清雪毫不犹豫地说。
萧景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身后的士兵说：我们走。
士兵们跟着萧景行离开了小院。
李文渊关切地问：沈姑娘，您没事吧
沈清雪摇摇头：谢谢李公子，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今天就要被他强行带走了。
李文渊正色道：沈姑娘客气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沈清雪看着院门的方向，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萧景行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这不像他的性格。
果然，当天夜里，院外就来了一队黑衣人。
沈清雪和青竹正准备休息，忽然听到院门被踢开的声音。
不好，有人来了！青竹紧张地说。
沈清雪冷静地说：别慌，我们从后门走。
可是当她们来到后院时，发现后门也被堵住了。
几个黑衣人手持刀剑，将她们团团围住。
沈夫人，我家将军请您回去。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说。
沈清雪认出了他的声音，是萧景行的亲卫队长。
如果我不去呢
那就只能得罪了。队长做了个手势，其他黑衣人立即上前。
就在这时，院墙上忽然跳下来几个人，与黑衣人战在一起。
沈清雪定睛一看，为首的竟然是凌霄。
凌霄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霄一边应战一边说：夫人，快走！有人在暗中保护您，我们是来接应的！
沈清雪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她拉着青竹，趁着混乱冲出了院子。
刚跑到街上，就看到李文渊骑着马赶来。
沈姑娘，快上马！
沈清雪毫不犹豫地跳上马背，青竹也被拉了上来。
李文渊策马飞奔，带着她们离开了雁城。
在马背上，沈清雪问：李公子，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抓我
李文渊回头看了看，确认没有追兵后才说：今天萧景行走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他那种人，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我让人暗中保护您。
沈清雪心中一暖：谢谢你。
不客气。李文渊问道，沈姑娘，您有什么打算
沈清雪想了想：我想去京城。
李文渊惊讶：去京城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沈清雪摇头：恰恰相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萧景行绝对想不到我会回京城。
而且，她还有事情要处理。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就彻底了断一切吧。
第七章
京城，侯府。
沈清雪站在门前，看着熟悉的朱红大门，心中百感交集。
自从三年前嫁给萧景行后，她就很少回娘家。萧景行总说军务繁忙，没时间陪她走亲戚。
现在想来，他只是不想让她有退路而已。
小姐真的是小姐！门房老张看到她，激动得热泪盈眶，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沈清雪温和地笑了笑：张伯，我父亲在家吗
在在在！老爷在书房呢！老张赶紧开门，小姐快进来，老爷知道您回来了，一定高兴坏了。
侯府的院落依然如记忆中那般幽静，花草树木都被打理得很好。
沈清雪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父亲的声音：清雪真的是清雪吗
沈定远匆忙从书房里出来，看到女儿，眼中立即湿润了：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瘦了
沈清雪扑到父亲怀里：爹，女儿想您了。
沈定远抱着女儿，心疼地说：瘦了，瘦了好多。是不是萧景行那小子欺负你了
沈清雪在父亲怀里哭了一会儿，然后擦干眼泪说：爹，女儿有话要对您说。
沈定远拉着女儿进了书房：说吧，什么事都可以告诉爹。
沈清雪将这三年来的遭遇，详细地告诉了父亲。
沈定远听完，气得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萧景行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我把你嫁给他，是看在他人品不错的份上，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爹，事情已经过去了。沈清雪安慰道，女儿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
沈定远心疼地看着女儿：你受苦了。从今以后就住在家里，哪里都别去了。
沈清雪摇头：爹，女儿不能一辈子躲在家里。我想...我想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沈定远不解，你想做什么
沈清雪想了想：我想开个书院，教那些想读书但家境贫寒的女孩子。
沈定远眼中闪过赞赏：好想法！我们沈家历来重视教育，开书院是功德无量的事。
父女俩正在商量书院的事，忽然下人来报：老爷，萧将军来了，说要见小姐。
沈定远脸色一沉：他还有脸来
沈清雪拉住父亲：爹，让他进来吧。有些话，该当面说清楚。
萧景行走进书房，看到沈清雪安然无恙，明显松了一口气。
清雪，你没事就好。
沈清雪冷淡地说：劳萧将军挂心了。
萧景行看向沈定远：岳父大人，我有话要和清雪单独谈谈。
沈定远冷哼一声：萧景行，你还有脸叫我岳父
萧景行脸色有些难看：岳父，无论如何，清雪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妻子沈定远怒道，你是怎么对待我女儿的三年来让她受了多少委屈
萧景行低下头：我知道错了。
沈清雪起身：爹，您先出去吧，我和他说几句话。
沈定远担心地看着女儿：清雪...
没事的，爹。沈清雪安慰道。
沈定远这才离开，临走时狠狠瞪了萧景行一眼。
书房里只剩下沈清雪和萧景行两人。
萧景行看着她，眼中满含复杂的情绪：清雪，我找了你好久。
找我做什么沈清雪问。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萧景行认真地说，我知道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但我真的想弥补。
沈清雪摇头：萧景行，有些事情是无法弥补的。
为什么不能萧景行急道，我可以改，我可以补偿你。
用什么补偿沈清雪反问，用时间吗我已经浪费了三年青春。用真心吗你的心从来就不在我身上。
萧景行被问得哑口无言。
沈清雪继续说：萧景行，我问你，你爱过我吗
萧景行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
当初娶沈清雪，一是因为门第相当，二是因为沈清雪确实是个好女子。至于爱...
看到萧景行的表情，沈清雪就明白了。
你看，你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了。沈清雪苦笑，萧景行，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萧景行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确实，他对沈清雪的感情更多的是责任感，而不是爱情。
那你呢萧景行忽然问，你爱过我吗
沈清雪沉默了一会儿：曾经爱过，很深很深。
萧景行心中一动：那现在呢
现在沈清雪笑了，笑得很凄凉，现在只剩下失望了。
萧景行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沈清雪从袖中取出一个包袱：这里面是我在将军府的所有东西，都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们两清了。
萧景行看着那个包袱，没有伸手去接：清雪，我不接受。
你必须接受。沈清雪把包袱放在桌上，萧景行，我们已经结束了，不要再纠缠了。
萧景行忽然问：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别人
沈清雪皱眉：什么意思
李文渊。萧景行眼中闪过嫉妒，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沈清雪冷笑：萧景行，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我是你夫君，当然要管！
前夫君。沈清雪纠正道，而且，就算我和谁有关系，也轮不到你来管。
萧景行气得脸色发青：沈清雪，你...
我什么沈清雪反击道，萧景行，你自己宠妾灭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现在我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反而来质问我
萧景行被说得哑口无言。
沈清雪起身：萧景行，我们之间已经说得够多了。请你离开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萧景行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强烈的不甘。
他一直以为沈清雪会像以前一样，无论他做什么都会原谅他。
可现在，她变了。
变得冷漠，变得决绝，变得...让他觉得陌生。
沈清雪，我不会放弃的。萧景行最后说道。
沈清雪头也不回：那是你的事。
萧景行离开后，沈定远走了进来。
清雪，你没事吧
沈清雪摇摇头：爹，我没事。只是觉得很累。
沈定远心疼地拍拍女儿的肩膀：累了就休息，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沈清雪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房间还是三年前的模样，一切都没有变。可物是人非，她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躺在床上，沈清雪想起了在雁城的日子。
那段时间虽然短暂，但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和自由。
也许，她应该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第八章
半个月后，沈清雪的书院正式开张了。
书院取名明德堂，寓意明德修身，教化人心。
开张这天，来了很多人。有侯府的老朋友，有京城的名门望族，也有很多想送女儿来读书的普通人家。
沈清雪站在门口迎客，穿着一身淡雅的青衫，束发簪花，看起来端庄大方。
沈姑娘，恭喜开张大吉！
明德堂一定会办得很好的！
客人们纷纷祝贺，沈清雪一一道谢。
正在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前。
车帘撩开，走下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是皇后的妹妹，德妃娘娘。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摆摆手：都起来吧。然后看向沈清雪，你就是沈清雪
沈清雪行礼：民女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打量着她，点点头：果然是个有学问的女子。我听说你要开书院教女子读书
是的，娘娘。
德妃眼中闪过赞赏：好！女子也应该读书明理，你这个想法很好。
说着，德妃从身边太监手中接过一个盒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你书院越办越好。
沈清雪接过盒子，感激地说：谢娘娘厚赐。
德妃点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说：沈姑娘，女子当自立自强，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这话明显有所指，沈清雪心领神会：民女明白。
德妃离开后，众人更加敬重沈清雪了。连德妃娘娘都来祝贺，可见她的地位不一般。
书院正式开课后，来学习的女子越来越多。
沈清雪教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有一些女红技艺。她教学认真，态度和蔼，很快就赢得了学生们的喜爱。
这天，沈清雪正在给学生们讲《诗经》，忽然有下人来报：姑娘，外面有人求见。
谁
是个年轻男子，说姓李。
沈清雪心中一动，该不会是李文渊吧
她让学生们自习，自己走出教室。
果然看到李文渊站在院中，正在欣赏院中的花草。
李公子你怎么来了沈清雪惊喜地问。
李文渊转身，看到她，眼中闪过温柔：沈姑娘，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沈清雪请他到客厅坐下，李公子来京城有何事
李文渊说：家父调任户部侍郎，我随父进京。听说你开了书院，特来恭贺。
沈清雪高兴地说：太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妥，脸微微红了。
李文渊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温和地笑了：是啊，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李文渊告辞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沈清雪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和李文渊在一起，她感到很轻松，很自然，不像和萧景行在一起时那种压抑感。
这天晚上，沈清雪正在批改学生们的作业，青竹匆忙跑来。
姑娘，不好了！萧将军带人来了！
沈清雪皱眉：他又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萧景行就大步走了进来。
他看到沈清雪，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清雪，我们谈谈。
沈清雪没有起身：萧将军请坐，有什么话就说吧。
萧景行在她对面坐下：我听说你开了书院
是的。沈清雪平静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萧景行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问题，只是...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沈清雪看着他：萧景行，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可是...萧景行欲言又止。
沈清雪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便问：可是什么
萧景行忽然问：李文渊今天来找你了
沈清雪皱眉：你派人监视我
萧景行没有否认：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很好。沈清雪冷冷地说，萧将军可以放心了。
萧景行深深地看着她：清雪，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念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沈清雪反问：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
萧景行被问得哑口无言。
沈清雪继续说：萧景行，从你选择不信任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
萧景行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可是...
可是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无条件地原谅你沈清雪打断他，萧景行，我不是以前的沈清雪了。
萧景行睁开眼睛，眼中满含不甘：那个李文渊，你对他...
我对他如何，与你无关。沈清雪毫不客气地说。
萧景行猛地站起身：沈清雪，你不要忘了，按照律法，你还是我的妻子！
沈清雪也站起来，冷冷地看着他：律法萧景行，你要用律法来绑架我
如果必要的话...萧景行咬牙说道。
沈清雪冷笑：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能绑架我多久。
萧景行看着她决绝的神色，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恐慌。
他感觉沈清雪离他越来越远了，远到他伸手都触碰不到。
清雪...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沈清雪摇摇头：萧景行，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越是纠缠，只会让我越来越厌恶你。
这句话如利剑般刺穿了萧景行的心。
厌恶她竟然说厌恶
萧景行深深地看了沈清雪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清雪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已经不再爱他了，甚至连恨都谈不上，只有厌倦。
这天夜里，沈清雪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刚嫁入将军府的时候。
那时的她满怀期待，以为能和萧景行白头偕老。
可是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醒来后，沈清雪发现枕头湿了。
不是为了萧景行哭泣，而是为了那个天真的自己。
那个相信爱情，相信永远的沈清雪，已经死在了将军府里。
第九章
春天来了，京城的桃花开得正盛。
明德堂的学生们越来越多，沈清雪每天都很忙碌，但心情却很愉悦。
这天，她正在给学生们上课，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
怎么回事沈清雪皱眉问道。
青竹匆忙跑来：姑娘，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是要查封书院！
沈清雪心中一沉，立即走出教室。
只见一群官兵围住了明德堂，为首的是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查封我的书院沈清雪质问道。
那官员冷冷地说：我是京兆尹李大人，奉旨查办此案。
什么案子
李京兆尹从怀中取出一张圣旨：有人举报明德堂私自收留逃犯，现奉旨查封！
沈清雪震惊：逃犯什么逃犯
沈清雪，你害死萧将军侧妾，畏罪潜逃，现在还敢在京城兴风作浪
沈清雪气愤地说：血口喷人！那件事早已查明真相，我是清白的！
李京兆尹冷笑：清白有证据吗
沈清雪正要反驳，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有我来作证。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德妃娘娘的车驾缓缓驶来。
德妃下了马车，威严地看着李京兆尹：李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京兆尹赶忙行礼：臣见过德妃娘娘。臣奉旨查办案件。
德妃冷哼一声：什么案件沈清雪的事我早就知道，她是清白的。
李京兆尹为难地说：可是举报的人说...
谁举报的德妃厉声问道。
李京兆尹支支吾吾：这...这个...
德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李大人，你是在质疑本宫的话
李京兆尹吓得脸色发白：臣不敢！
德妃转向沈清雪：沈姑娘，你的书院办得很好，本宫很欣赏。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本宫。
沈清雪感激地行礼：谢娘娘。
德妃又看向李京兆尹：李大人，现在可以收队了吧
李京兆尹连忙点头：是是是，臣这就收队。
官兵们灰溜溜地离开了，明德堂恢复了平静。
德妃临走前，悄声对沈清雪说：小心萧景行，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沈清雪心中一凛，点点头：民女明白。
德妃走后，学生们都围过来关心沈清雪。
先生，您没事吧
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沈清雪安慰大家：没事的，误会已经解开了。我们继续上课吧。
可是沈清雪心里明白，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萧景行既然能找人举报她，说明他还有后招。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不断有人来找麻烦。
有说她收费太高的，有说她教坏女孩子的，还有说她行为不端的。
虽然每次都被澄清了，但对书院的名声还是造成了影响。
有些家长开始担心，不敢再送女儿来读书。
沈清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花了这么多心血办起来的书院，不能就这样毁掉。
这天晚上，李文渊来找她。
沈姑娘，我听说书院遇到了困难
沈清雪苦笑：是啊，总有人来找麻烦。
李文渊愤怒地说：一定是萧景行在背后搞鬼！
沈清雪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我没有证据。
李文渊想了想：这样吧，我帮你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
李文渊神秘地笑了：你相信我吗
沈清雪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相信。
李文渊认真地说：那么，嫁给我吧。
沈清雪震惊地看着他：什么
李文渊深情地说：沈清雪，我喜欢你，从在雁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嫁给我，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清雪呆住了，她没想到李文渊会在这个时候向她求婚。
可是...我已经嫁过人了...
李文渊打断她：那又怎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沈清雪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李文渊的话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可是，我不能拖累你。沈清雪担心地说，和我在一起，你可能会有很多麻烦。
李文渊握住她的手：沈清雪，什么叫拖累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承担什么都是值得的。
沈清雪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心中的防线一点点崩塌。
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好吗
李文渊点点头：我等你。
李文渊走后，沈清雪一个人坐在院中发呆。
月光如水，洒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凄清。
她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真的可以再相信一次爱情吗
正想着，忽然听到院门响了。
沈清雪以为是青竹回来了，便起身去开门。
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萧景行。
你怎么来了沈清雪皱眉问道。
萧景行看着她，眼中满含复杂的情绪：我听说李文渊向你求婚了
沈清雪冷冷地说：这与你无关。
萧景行忽然抓住她的胳膊：沈清雪，你不能嫁给他！
沈清雪挣脱他的手：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萧景行激动地说，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沈清雪冷笑：萧景行，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休了你。
那张休夫书不算数！萧景行咬牙说道，按照律法，你还是我的妻子！
沈清雪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厌恶：萧景行，你到底想怎样
萧景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清雪，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但我真的想弥补。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沈清雪摇头：不可能。萧景行，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萧景行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李文渊呢你真的要嫁给他
是的。沈清雪毫不犹豫地说。
萧景行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如果我不同意呢
沈清雪冷冷地看着他：那不是你能决定的。
萧景行冷笑：沈清雪，你别忘了，我是镇北将军，手握重兵。想要一个人消失，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沈清雪震惊地看着他：你威胁我
萧景行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清雪深吸一口气：萧景行，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萧景行痛苦地说：你逼我的！如果你不要嫁给别人，我也不会...
够了！沈清雪怒道，萧景行，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萧景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清雪，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执意要嫁给李文渊，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沈清雪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她知道萧景行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会对李文渊下手。
不行，她不能让李文渊因为自己而遭受危险。
也许，她应该离开京城了。
第十章
第二天一早，沈清雪就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要离开京城，去一个萧景行找不到的地方。
姑娘，您真的要走吗青竹不舍地问。
沈清雪点点头：留在这里只会连累更多的人。
她已经写好了给李文渊的信，解释了离开的原因，并拒绝了他的求婚。
可是书院怎么办青竹担心地问。
我会托德妃娘娘照料。沈清雪说道，德妃娘娘支持女子教育，相信她会妥善安排的。
沈清雪收拾好行李，准备悄悄离开。
可是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李文渊站在那里。
沈姑娘，您这是要去哪里李文渊看着她手中的包袱，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沈清雪避开他的目光：李公子，我要离开京城了。
为什么李文渊急问，是不是萧景行威胁你了
沈清雪没有回答，但李文渊已经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
沈清雪，你不能走！李文渊抓住她的手，你不能因为他的威胁就退缩！
沈清雪苦笑：李公子，您不了解萧景行。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那又怎样李文渊毫不畏惧地说，我不怕他！
沈清雪摇头：可是我怕。我不能看着你因为我而遭受危险。
李文渊深情地看着她：沈清雪，难道在你心中，我就这么没用连保护心爱的女人都做不到
沈清雪被他的话感动了，眼中涌起泪水：李公子...
李文渊轻抚她的脸颊：沈清雪，相信我，我不会让萧景行伤害到你的。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马蹄声。
一队士兵将院子团团围住，萧景行骑着马出现在门口。
李文渊，你果然在这里。萧景行冷冷地说。
李文渊挡在沈清雪面前：萧景行，你想做什么
萧景行翻身下马：我听说你要娶我的妻子
她不是你的妻子。李文渊毫不示弱，她已经休了你。
萧景行冷笑：休夫书不被律法承认，她还是我的妻子。而你，企图拐带他人妻室，按律当斩！
李文渊愤怒地说：萧景行，你不要血口喷人！
萧景行对身后的士兵说：把他抓起来！
士兵们立即上前，要抓李文渊。
沈清雪急忙挡在李文渊面前：住手！
萧景行看着她：清雪，你让开。
沈清雪坚决地摇头：不！萧景行，这件事与李公子无关，你要抓就抓我！
萧景行眼中闪过痛苦：清雪，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
沈清雪迎着他的目光：是的，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句话如利剑般刺穿了萧景行的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清雪对李文渊的感情竟然这么深。
好。萧景行咬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他正要下令，忽然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萧景行，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皇上的车驾缓缓驶来。
萧景行脸色大变，赶忙跪下：臣见过皇上！
皇上下了马车，威严地看着萧景行：萧景行，你身为朝廷重臣，竟然私自调动兵马，意欲何为
萧景行额头冒汗：皇上，臣只是...
只是什么皇上冷冷地问，只是要强抢民女
萧景行不敢回答。
皇上转向沈清雪：沈姑娘，听说你开了个书院，教女子读书
沈清雪行礼：是的，皇上。
皇上点点头：很好。女子也应该读书明理，你做了一件好事。
然后他看向萧景行：萧景行，沈姑娘已经休了你，按理说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萧景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皇上威严地说：萧景行，你身为镇北将军，本该以国事为重，却在这里为了儿女私情调动兵马，成何体统
萧景行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皇上恕罪...
皇上挥挥手：来人，将萧景行押回府中，禁足三月！
几个禁卫军立即上前，将萧景行带走。
萧景行临走时，深深地看了沈清雪一眼，眼中满含不甘和痛苦。
皇上转向沈清雪和李文渊：你们两个起来吧。
沈清雪和李文渊站起身，心中都很忐忑。
皇上看着他们，忽然笑了：朕听德妃说过你们的事。沈姑娘，你休夫一事，朕很欣赏你的勇气。
沈清雪惊讶地说：皇上...
皇上摆摆手：女子也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既然萧景行不珍惜你，那就是他的损失。
然后他看向李文渊：李文渊，你父亲是个好官，你也不错。能不畏强权保护心爱的人，有男子气概。
李文渊激动地说：谢皇上夸奖！
皇上点点头：朕决定，册封沈姑娘为明德女士，专职教导女子读书。李文渊，你愿意娶她为妻吗
李文渊毫不犹豫地说：臣愿意！
皇上又问沈清雪：沈姑娘，你愿意嫁给李文渊吗
沈清雪看着李文渊真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民女愿意。
皇上哈哈大笑：好！朕做主，赐你们成婚。婚礼所需费用，由朝廷承担。
沈清雪和李文渊激动地跪下谢恩：谢皇上隆恩！
皇上离开后，沈清雪看着李文渊，眼中满含幸福的泪水。
李公子...不，文渊，我们真的要成婚了
李文渊紧紧握住她的手：是的，清雪。从今以后，我会用生命保护你。
沈清雪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久违的安全感。
经历了这么多风波，她终于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青竹在一旁看着，高兴得直抹眼泪：太好了，姑娘终于找到真正疼爱她的人了。
第十一章
皇上赐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有羡慕的，有惊讶的，也有不服气的。
但更多的人是敬佩沈清雪的勇气，敢于休夫重新开始。
萧府里，萧景行被禁足在书房中，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亲自出面干涉这件事。
现在沈清雪要嫁给李文渊了，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将军，您用膳吧。下人端着饭菜进来。
萧景行看都不看一眼：拿走。
下人不敢多说，只好退下。
萧景行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沈清雪的情景。
那时她还是个少女，穿着粉色的裙子，在花园中赏花。
她回头看他时，那双清澈的眼睛让他心动不已。
可是现在，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对他的温情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当初能够信任她，如果他能够抵挡住二夫人的挑拨，如果他能够早点查明真相...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萧景行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两行清泪。
清雪，我失去你了...
另一边，沈清雪正在为婚礼做准备。
德妃娘娘特意派人送来了嫁衣和首饰，都是最好的料子和工艺。
姑娘，您试试这件嫁衣。青竹兴奋地拿着一件红色的嫁衣。
沈清雪穿上嫁衣，对着镜子照了照。
镜中的她美得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仙女，红色的嫁衣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眼如画。
真美！青竹赞叹道，李公子看到了一定会惊艳的。
沈清雪微微一笑，心中涌起幸福的感觉。
这一次，她真的要嫁给一个爱她的人了。
这天，李文渊来看她，两人在花园中散步。
清雪，后悔吗李文渊忽然问道。
沈清雪奇怪地看着他：后悔什么
嫁给我。李文渊认真地说，毕竟我只是个侍郎之子，不如萧景行那样权势显赫。
沈清雪摇头：文渊，权势算什么真心才是最珍贵的。
她握住李文渊的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反而很庆幸能遇到你。
李文渊感动地拥抱她：清雪，我会用一生来爱你。
沈清雪靠在他的怀里，心中无比安宁。
这种感觉和当初嫁给萧景行时完全不同。
那时候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担心自己做不好将军夫人。
而现在，她只觉得安心和幸福。
文渊，我们成婚后，还能继续办书院吗沈清雪问道。
李文渊点点头：当然可以。皇上都册封你为明德女士了，专门负责女子教育。我全力支持你。
沈清雪高兴地笑了：太好了！我还有很多想法，想要帮助更多的女子。
李文渊看着她发光的眼睛，心中涌起无限的宠爱。
这就是他爱的女子，独立自强，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婚期定在了下个月的月圆之夜。
沈定远为女儿的婚事忙前忙后，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清雪，爹爹真是太高兴了。沈定远拉着女儿的手说，李文渊是个好孩子，你嫁给他爹爹放心。
沈清雪点点头：爹爹，女儿这次真的找到了真爱。
沈定远欣慰地说：那就好，那就好。你吃了这么多苦，该享享福了。
这天晚上，沈清雪正在房中刺绣，忽然听到院外有动静。
她走到窗前一看，发现有个黑影在院墙边徘徊。
谁在那里沈清雪轻声问道。
黑影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下，那张熟悉的脸让沈清雪吃了一惊。
是萧景行。
你怎么来了沈清雪皱眉问道，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萧景行苦笑：我偷偷跑出来的。清雪，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沈清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出了房间。
你想说什么
萧景行看着她，眼中满含痛苦：清雪，我来向你道歉。
沈清雪平静地说：道歉现在还有意义吗
萧景行跪了下来：清雪，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你。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听我把话说完。
沈清雪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景行，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你说吧。
萧景行深吸一口气：清雪，我承认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你。当初娶你，更多的是因为门第相当。
我一直以为那就是夫妻应该有的感情，直到...萧景行停顿了一下，直到看到你和李文渊在一起时的样子。
那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情。
沈清雪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萧景行继续说：我后悔了，清雪。我后悔没有早点发现你的好，后悔没有珍惜你。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萧景行苦笑，你要嫁给别人了，而我...
他没有说完，但沈清雪明白他的意思。
萧景行，你说得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沈清雪平静地说，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萧景行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知道。清雪，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嫁给谁，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说完，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沈清雪一眼：再见了，清雪。
萧景行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沈清雪站在院中，心情复杂。
她没想到萧景行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他真的知道错了。
可是，有些错误是无法弥补的，有些伤害是无法愈合的。
沈清雪摇摇头，转身回到房中。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要迎接属于自己的新生活了。
第十二章
婚礼的前一天，整个侯府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红灯笼高挂，喜字贴满了门窗，下人们都忙着准备明天的婚宴。
沈清雪坐在房中，心情既兴奋又紧张。
明天，她就要成为李文渊的妻子了。
姑娘，您该休息了。青竹走进来说道，明天可是大日子呢。
沈清雪点点头：青竹，谢谢你这些年来一直陪着我。
青竹眼中含泪：姑娘，能跟着您是青竹的福气。明天您就要嫁人了，青竹真是又高兴又舍不得。
沈清雪握住她的手：傻丫头，你以为我嫁人了就不要你了你还是我的贴身丫鬟，要一直跟着我。
青竹高兴得直点头：是，姑娘！青竹会一直伺候您的！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来。沈清雪说道。
进来的是沈定远，他手中拿着一个锦盒。
清雪，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沈定远将锦盒递给女儿，她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出嫁，可惜...
沈清雪接过锦盒，眼中涌起泪水：爹爹，我知道母亲在天之灵会保佑我的。
沈定远点点头：你母亲如果看到你找到了真爱，一定会很高兴的。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套精美的珠宝首饰，还有一封信。
沈清雪展开信纸，上面是母亲熟悉的字迹：
我的清雪，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娘已经不在了。为娘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看到你出嫁。
清雪，记住为娘的话，女子要自立自强，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为娘永远爱你。
沈清雪看完信，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娘，女儿找到了真正爱我的人，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沈定远拍拍女儿的肩膀：清雪，别哭了。明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应该高兴才对。
沈清雪擦干眼泪，笑了：是的，爹爹。女儿很高兴。
第二天一早，府中就开始忙碌起来。
沈清雪在青竹和其他丫鬟的帮助下，穿上了嫁衣，戴上了首饰。
红色的嫁衣绣着金丝凤凰，头上戴着金步摇，整个人美得如同仙女下凡。
姑娘，您今天真是太美了！丫鬟们纷纷赞叹。
沈清雪对着镜子照了照，心中涌起幸福的感觉。
这一次，她是为了爱情而嫁，不是为了家族利益。
姑娘，新郎官来了！外面传来喜声。
沈清雪的心跳加快了，李文渊来了。
按照礼仪，李文渊要先在外面等候，然后由媒人引导进入闺房。
不久，房门被推开，李文渊一身红色新郎服走了进来。
他看到沈清雪，眼中立即闪过惊艳的光芒。
清雪，你真美。李文渊深情地说。
沈清雪羞涩地低下头：文渊...
李文渊走到她面前，轻抚她的脸颊：清雪，从今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沈清雪点点头：嗯。
新郎新娘，该拜堂了！媒人在外面催促。
李文渊牵着沈清雪的手，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大堂里已经布置得喜气洋洋，亲朋好友都来参加婚礼。
德妃娘娘也来了，坐在主宾的位置上。
一拜天地！
李文渊和沈清雪面向大门，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沈定远，恭敬地行礼。
夫妻对拜！
李文渊和沈清雪面对面，深情地看着对方，然后同时弯腰行礼。
礼成！送入洞房！
在众人的簇拥下，李文渊牵着沈清雪的手，走向了洞房。
洞房里点着红烛，床上撒着红花瓣，一切都透着喜庆的气氛。
李文渊轻轻掀起沈清雪的红盖头，看到她红润的脸颊和羞涩的眼神。
清雪，我们终于成夫妻了。李文渊温柔地说。
沈清雪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含爱意：文渊，我好幸福。
李文渊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也是。清雪，我爱你。
我也爱你，文渊。
两人深情相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外面传来客人们的喧闹声和祝福声，但洞房里的两人只沉浸在彼此的爱意中。
这一夜，沈清雪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夫妻恩爱。
李文渊温柔体贴，处处为她着想，和萧景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文渊，谢谢你娶我。沈清雪靠在李文渊的怀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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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渊抚摸着她的头发：傻瓜，该是我谢谢你嫁给我才对。
沈清雪幸福地笑了：我们以后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对吗
李文渊紧抱着她：一定会的，我保证。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嘈杂声。
怎么回事沈清雪坐起身来。
李文渊也皱起眉头：我去看看。
他刚要起身，房门就被推开了。
青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姑娘，不好了！萧将军带人来了！
沈清雪脸色一变：他来做什么
青竹急道：他说要抢亲！
李文渊怒道：岂有此理！他已经被禁足了，怎么能随意出府
沈清雪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他一定是铤而走险了。
果然，很快就听到萧景行的声音传来：沈清雪，你给我出来！
第十三章
沈清雪和李文渊匆忙穿好衣服，走出洞房。
只见萧景行一身戎装，带着一队士兵闯进了侯府。
他的眼中满含疯狂，显然已经不顾一切了。
萧景行，你想做什么李文渊挡在沈清雪面前，怒视着萧景行。
萧景行冷笑：我来抢我的妻子！
沈清雪冷冷地说：萧景行，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
你永远都是！萧景行狂吼道，沈清雪，你只能是我的妻子，不能嫁给别人！
李文渊怒道：萧景行，你简直疯了！清雪已经嫁给我了，你来得太晚了！
萧景行眼中闪过痛苦：晚了不，还不晚！只要你还没有圆房，一切都还来得及！
说着，他对身后的士兵说：给我抓住他们！
士兵们立即上前，要抓沈清雪和李文渊。
就在这时，侯府的护卫也冲了出来，与萧景行的士兵战在一起。
沈定远愤怒地喝道：萧景行，你胆敢在我府中撒野！
萧景行红着眼睛说：沈叔叔，我只要带走清雪，不会伤害其他人！
做梦！沈定远怒道，清雪已经嫁给文渊了，你没有任何权利带走她！
萧景行痛苦地说：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马蹄声。
一队禁卫军冲进府中，为首的是禁卫军统领。
奉皇上旨意，缉拿萧景行！
萧景行脸色大变，他没想到皇上会派禁卫军来抓他。
禁卫军统领大声宣读圣旨：萧景行身为朝廷重臣，不思报国，反而因私情扰乱京城，罪不可赦！现革去一切职务，发配边疆！
萧景行听到圣旨，如遭雷击。
他失去了所有的官职，要被发配边疆，这意味着他彻底完了。
不！萧景行凄厉地叫道，我不能离开京城！我不能离开清雪！
禁卫军统领冷冷地说：萧景行，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萧景行看向沈清雪，眼中满含绝望：清雪，我真的失去你了...
沈清雪平静地看着他：萧景行，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萧景行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舍不得...
禁卫军上前，要将萧景行带走。
萧景行忽然挣脱束缚，跪在沈清雪面前：清雪，我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沈清雪摇头：萧景行，机会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了。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萧景行绝望地说：那我死给你看！
说着，他从腰间拔出佩剑，对准自己的胸口。
萧景行，住手！沈清雪急叫。
虽然她已经不爱萧景行了，但也不希望看到他自杀。
萧景行停下动作，眼中涌起最后的希望：清雪，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沈清雪叹了口气：萧景行，我不希望你死，但这不代表我还爱你。
萧景行的希望瞬间破灭，眼中的光彩完全消失了。
他缓缓放下佩剑，任由禁卫军将他押走。
临走时，他最后看了沈清雪一眼：清雪，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即使在边疆，我也会想着你...希望你...幸福...
萧景行被带走了，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沈清雪靠在李文渊的怀里，心情复杂。
萧景行终于彻底离开了她的生活，可她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清雪，别想太多了。李文渊温柔地安慰她，一切都过去了。
沈清雪点点头：是啊，都过去了。文渊，我们以后会很幸福的，对吗
李文渊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定会的。
德妃娘娘走过来：沈清雪，你做得很对。女子就应该为自己的幸福而活，不要被过去束缚。
沈清雪行礼：谢娘娘教诲。
德妃点点头：你们好好过日子吧，我也该回宫了。
德妃离开后，客人们也陆续散去。
沈定远拍拍女儿的肩膀：清雪，这次真的结束了。以后好好和文渊过日子。
沈清雪点点头：爹爹，女儿明白。
夜深了，沈清雪和李文渊回到洞房。
文渊，我们重新开始吧。沈清雪认真地说。
李文渊深情地看着她：好，我们重新开始。忘掉过去，只看未来。
两人相拥而眠，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一年后，明德堂已经成为京城最有名的女子学堂。
沈清雪怀着身孕，依然坚持教学，李文渊也升任户部郎中，夫妻恩爱，令人羡慕。
这天，沈清雪收到一封来自边疆的信。
信是萧景行写的，字迹有些潦草，显然生活很艰苦。
信中说：清雪，我在边疆一切安好，请勿挂念。听说你有了身孕，我很为你高兴。希望你永远幸福。萧景行。
沈清雪看完信，将它烧掉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现在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希望。
李文渊走过来，抱住她：在想什么
沈清雪摇摇头：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很满足。
李文渊吻了吻她的脸颊：我也是。清雪，谢谢你嫁给我。
沈清雪幸福地笑了：傻瓜，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夕阳西下，夫妻二人相拥而立，望着远方的天空。
沈清雪知道，她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