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章……轰隆隆……
凌天最后的记忆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他正站在那个连环杀手的公寓里，手指刚刚触到那个可疑的相框边缘，脑海中警铃大作，相框角度不对，重量不对，杀手最后那个诡异的笑容更是不对。但一切都太迟了。
刺眼的白光吞噬了他的视野，灼热的气浪将他掀翻。他以为自己会粉身碎骨，然而预想中的剧痛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坠落感，仿佛跌入无底深渊。
凌警官凌警官！发什么呆呢局长等着呢。
一个陌生的男声将凌天拉回现实。他猛地抬头，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警局走廊里，面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我......凌天张了张嘴，突然一阵眩晕袭来，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他是龙番市警局刑侦支队的一名普通刑警，今天是被调到特别调查组的第一天。
龙番市特别调查组这不是那部他看过的《法医秦明》里的设定吗
凌天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警官证，上面的确印着他的照片和名字，但职务变成了他从未担任过的三级警司。
你没事吧脸色很差。年轻警察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凌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迅速调整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21世纪最杰出的犯罪心理学家和侦探，他经历过太多匪夷所思的案件，但穿越到电视剧世界这种事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那我们快走吧，秦科长最讨厌别人迟到。年轻警察催促道。
秦科长秦明
凌天眼睛微微眯起。如果这真的是《法医秦明》的世界，那么他面对的将是一个法医界的传奇人物——那个冷峻严谨、智商超群却不通人情的法医秦明。
局长办公室里，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正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凌天身上。
迟到了三分二十七秒。秦明的声音冷得像冰，在我的团队里，时间观念是基本要求。
凌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法医，一丝不苟的西装，冷峻的面容，还有那种近乎苛刻的完美主义气质，与剧中形象分毫不差。
抱歉，我的错。凌天简短地回答，没有找借口。他注意到秦明右手无名指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痕——手术刀留下的疤痕，这是长期进行精细解剖工作的证明。
这是林涛，我们队的刑警。局长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阳光型男警，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人组成特别调查组，负责最近那起医生被杀案。
林涛友好地冲凌天点点头，而秦明的目光依然充满审视。
凌警官，我看过你的档案。秦明突然说，你在犯罪心理学方面有些...非常规的方法。
凌天微微一笑：有效比常规更重要，不是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隐约有火花迸射。
局长咳嗽一声打破僵局：好了，现在说正事。今早在城东废弃工厂又发现一具尸体，初步判断与上周的医生被杀案是同一凶手所为。秦明已经完成了现场初检。
秦明打开投影仪，墙上立刻显示出几张触目惊心的现场照片。被害人是个中年男性，被专业地开膛破肚，内脏器官排列整齐地放在身体两侧，像一场病态的艺术展览。
受害者陈志强，45岁，龙番市第一医院外科副主任。秦明用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解说，死亡时间约在昨晚11点到凌晨1点之间。致命伤是颈动脉的精准切割，但凶手在受害者死后进行了系统性的解剖。从切口看，凶手有专业医学知识，很可能也是医生。
凌天不自觉地向前倾身，眼睛紧盯着照片细节。这个现场布置...太熟悉了。不是因为他见过这个案子，而是因为这种手法与他原来世界的一个连环杀手如出一辙——那个他追捕了两年最终同归于尽的外科医生杀手。
我能看看受害者的手部特写吗凌天突然问道。
秦明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切换到一张手部照片。
凌天指着受害者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的位置：这里有轻微灼伤痕迹，凶手可能在杀人前使用了电击设备使受害者失去行动能力。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精心策划的谋杀。
秦明眯起眼睛：有趣。我确实在尸检时发现了微电流斑，但你是怎么从照片上...
还有，凌天打断他，指向尸体周围的地面，这些看似随意的血迹溅落模式其实是有规律的。凶手在解剖时特意调整了角度，让血液呈扇形分布，这不仅是专业技术的体现，更是一种仪式感。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林涛瞪大眼睛看着凌天，而秦明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
凌警官，秦明缓缓开口，你似乎对这个案子...异常熟悉。
凌天迎上秦明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只是观察而已，就像你通过我的袖口磨损判断我习惯用左手写字一样，秦科长。
秦明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正是他刚才在观察凌天的结论。
局长清了清嗓子：看来你们会是个有趣的组合。现在，去现场看看吧。
秦明，带你的新搭档熟悉一下工作流程。
半小时后，三人驱车来到废弃工厂。警戒线外已经围满了记者和好奇的群众。
媒体动作真快。林涛皱眉，这案子恐怕要引起恐慌了。
凌天默默记下几个特别活跃的记者面孔。在他的经验里，连环杀手有时会混在围观人群中，享受自己的作品引起的骚动。
现场被黄色警戒线围住，法医助手们正在忙碌。秦明递给凌天和林涛手套和鞋套。
不要碰任何东西，不要留下痕迹。秦明简短地指示，跟在我后面。
凌天却已经越过秦明，径直走向尸体所在的位置。他的目光如雷达般扫过地面，突然在距离尸体三米远的一个锈蚀铁架前蹲下。
这里，他指着地面几乎不可见的一处痕迹，有人在这里站了很久，鞋印被刻意抹去了，但地面灰尘的压痕还在。凶手在这里欣赏他的作品。
秦明快步走过来，仔细查看凌天指出的地方，脸色变得凝重：你说得对，这是观察位置...
而且，凌天站起身，指向工厂二楼的一个破旧平台，那里是绝佳的监视点，可以俯瞰整个现场而不被发现。我敢打赌，凶手在那里等待过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出现，享受那种恐惧的瞬间。
林涛已经掏出对讲机：我马上派人去检查那个平台。
秦明深深看了凌天一眼，这次目光中的警惕少了几分，多了几分专业上的认可：你的观察力...令人印象深刻。
凌天报以微笑：彼此彼此，我看过你发表的《利用昆虫学推断尸体转移时间》的论文，很有启发性。
秦明明显怔了一下：那篇论文发表在专业期刊上，普通警察不会...
我有个朋友对法医学很感兴趣。凌天轻描淡写地带过，心里却暗暗提醒自己小心。在这个世界，他需要更谨慎地控制自己超前的专业知识。
三人仔细勘查完现场，收集了可能的证据。回警局的路上，车内气氛比来时轻松了些。
所以，林涛从驾驶座转过头，你们两个天才觉得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凶手
第2章……
秦明刚要开口，凌天却先说话了：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性，外表整洁体面，可能戴着眼镜。
他在医疗领域有高超技术，但职业生涯遭遇过重大挫折。他杀人不是为了快感，而是在传递某种信息...某种他认为被忽视的真相。
秦明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凌天：这是非常具体的侧写。依据是什么
现场的组织性表明凶手有强迫倾向，这通常体现在个人仪表上。凌天解释道：使用手术刀的手法显示他有视觉艺术方面的追求，眼镜是大概率。选择医生作为受害者，且手法如此专业，说明他自己就是医疗从业者，而且对同行有深刻怨恨。
秦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基本同意。但我要补充一点，凶手很可能与龙番市第一医院有直接关联，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来自这家医院。
凌天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如果他没记错，在《法医秦明》的原剧情中，龙番市第一医院确实隐藏着不少秘密。
而更令他在意的是，这个连环杀手的作案手法与他原来世界的那个杀手太过相似...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警局门口，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年轻女子正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当警车驶过时，她的目光与凌天短暂相接，然后迅速移开。
凌天注意到她手中拿着一份印有医生被杀案报道的报纸，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关注。
那是谁他装作随意地问道。
林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哦，那是苏虹，报社记者。最近几起案子她都在跟。
秦明冷哼一声：媒体秃鹫…离她远点，她只会扭曲你的话制造耸动标题。
凌天没有回应，但通过后视镜，他看到那个叫苏虹的女人正盯着远去的警车，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或是在与什么人对话。
龙番市警局会议室的白板上贴满了现场照片和被害人资料。
凌天站在白板前，手指轻轻敲打着太阳穴，目光在那些血腥的画面间游移。法医报告、现场勘验记录、证人证词……所有材料他都已烂熟于心。
两起案件，间隔五天，被害人都是外科医生，手法干净利落。林涛翻着笔记本，但两人之间除了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外，似乎没有其他联系。
秦明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站在窗边：我已经提取了凶手使用的刀具痕迹。非常专业的手术刀，但型号特殊，不是医院常用类型。
凌天突然转身：两人有关系，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哦秦明挑眉，说来听听。
第一位受害者张立伟，42岁，普外科；第二位陈志强，45岁，神经外科。凌天拿起两支记号笔，在白板上画了两条时间线，表面看确实没联系。但查查他们过去三年参与的手术，特别是那些出了问题的。
林涛皱眉：医疗事故你认为凶手在惩罚手术失败的医生
不止如此。凌天指向第二位受害者照片，看陈志强的左手无名指，有一圈明显的白痕，说明他平时戴婚戒，但案发时没戴。法医报告也提到他胃里有高浓度酒精。
秦明眼睛微微眯起：你是说...
他死前在喝酒，而且摘下了婚戒。凌天点头，不是独自喝酒。查查他死前见了谁，特别是女性。
林涛吹了声口哨：婚外情这角度我们没想到。
太跳跃了。秦明冷冷道，仅凭戒指痕迹就推断婚外情法医学讲求证据，不是臆测。
凌天不慌不忙地走到投影仪前，调出陈志强的尸体照片：看这里，他领口内侧有口红印，色号与他的妻子不符，根据她今早认尸时的唇色判断。还有，他皮鞋擦得锃亮，但鞋底有高档餐厅特制的地毯纤维。
会议室一片寂静！林涛瞪大眼睛，秦明的表情则变得复杂。
你什么时候查了这些细节秦明问。
你们搬运尸体时。凌天微笑，观察要快，结论要准，这是我的工作方式。
秦明沉默片刻，突然走向电脑：如果按你的理论，我们需要交叉比对两位受害者的手术记录和私人生活。
林涛已经拿起电话：我联系医院调资料。
三小时后，堆积如山的医疗档案铺满了整张会议桌。
凌天快速翻阅着，眼睛几乎不眨。秦明则更系统性地分类标记，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要点。
找到了！林涛突然举起一份文件，去年三月，两位医生共同参与了一台手术——腹腔镜胆囊切除术，患者术后感染死亡，被认定为意外。
凌天接过文件，迅速浏览：家属质疑医院隐瞒器械污染，但诉讼被驳回。主要起诉人……他的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苏明华，患者的丈夫。
秦明立刻在电脑上搜索这个名字：苏明华，45岁，龙番大学生物医学工程系副教授。等等……他停顿了一下，他两个月前辞职了，去向不明。
查查他的学术背景。凌天说。
秦明快速敲击键盘：专长是手术器械设计，曾发表过关于精密手术刀制造的多篇论文。
凌天与秦明交换了一个眼神——手术刀型号特殊的谜题解开了。
但为什么现在才报复林涛问，手术是一年前的事了。
凌天站起身：因为有人刚刚给了他动力。查查最近这起医疗事故的新闻报道，特别是那些煽动性强的。
林涛搜索后惊呼：《医疗黑幕：又一起手术台冤魂》，发表时间是……第一位受害者死亡前三天！作者是……
苏虹。凌天念出这个名字，想起警局门口那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
秦明脸色骤变：那个专写医疗丑闻的记者她半年前就开始针对龙番私立医院做系列报道。
不仅仅是记者。凌天若有所思，查查她和死者苏明华的关系。
林涛快速查询：同姓而已，没有显示有亲属关系。
不，等等。秦明调出一份旧新闻，这里提到苏虹是龙番私立医院前公关部员工，两年前离职后开始做调查记者。
凌天眼睛一亮：离职原因
文章没说，但时间点……秦明搜索着，恰好在苏明华妻子手术死亡后一周。
第3章……
会议室门突然被敲响。一名警员探头进来：秦科长，龙番私立医院的陈平主任来了，说要见您，说是您的老同学
秦明的表情瞬间僵硬：告诉他我在忙案子。
他说有重要线索提供，关于死者的。警员补充道。
凌天敏锐地注意到秦明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这是压抑情绪的身体信号。
让他等五分钟。秦明声音冷得像冰。
警员离开后，凌天走到秦明身边，声音压低：你和这个陈平有故事
秦明沉默了几秒：医学院同学，后来在同一家医院实习。他选择了私立医院的高薪路，我进了法医系统。
只是这样凌天观察着秦明的微表情。
秦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有过学术分歧，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林涛适时插话：要不要先听听他提供什么线索毕竟他现在是那家医院的外科主任，可能知道内情。
秦明整了整白大褂：我一个人去见他。你们继续分析资料。
等等。凌天拦住他，我和你一起去。作为外行，我可能注意到你忽略的细节。
秦明想拒绝，但最终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
会客室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优雅地品着茶。见到秦明进来，他立刻起身，脸上堆满笑容：老同学，好久不见！听说你负责这起可怕的案子
陈主任。秦明点头致意，态度冷淡，这位是我的同事凌天警官。你说有线索
陈平的目光在凌天身上停留了一秒，笑容不减：是的，关于我们医院那两位不幸的同事。他叹了口气，其实，他们死前都收到过威胁信。
凌天挑眉：威胁信医院为什么没报警
医生经常收到不满患者的威胁，大多只是发泄。陈平摇头，谁知道这次会……
信还在吗秦明问。
应该还在他们的办公室。警方封锁了现场，我们没敢动。陈平从公文包取出一个U盘，不过这里有监控拍到的可疑人物，上周开始在医院附近徘徊。
秦明接过U盘：我们会调查，还有其他线索吗
陈平犹豫了一下：这事可能无关……但两位死者生前都曾私下表达过对一桩旧案的担忧。去年那起腹腔镜手术死亡事件，他们怀疑不是意外。
凌天眼睛微眯：他们跟你说了什么具体细节吗
没有详谈。陈平摇头，但张立伟死前一周曾问我借过几份手术器械消毒记录，说是内部检查用。后来他……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份记录也不见了。
秦明和凌天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主任，凌天突然问，你对一个叫苏虹的记者了解多少
陈平的笑容瞬间僵硬，虽然很快恢复，但没逃过凌天的眼睛：那个专写医疗黑幕的疯女人她满口谎言，毁了不少医生的声誉。
她曾在你们医院工作凌天追问。
是的，公关部小职员，因散布不实信息被开除。陈平看了看表，抱歉，我还有个手术，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陈平离开后，秦明立刻将U盘插入电脑。监控视频显示一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男子多次在医院附近出现，但始终看不清面容。
太干净了。凌天评价道，完美的嫌疑人形象，却没有任何可辨识特征。简直像是……
故意设计的。秦明接话，陈平在转移我们注意力。
林涛匆匆进来：查到了！苏虹确实是苏明华的妹妹，原名苏红，在哥哥妻子死后改名为苏虹，开始调查医疗黑幕。
兄妹复仇秦明皱眉。
凌天摇头：太明显了。如果苏明华要报复，为什么等一年为什么选现在而且兄妹同时行动风险太大。
那你的理论是秦明问。
凌天走向白板，画出一个三角形：苏明华是执行者，但他背后有人提供信息和指导。苏虹负责舆论造势，点燃导火索。而真正的幕后黑手……他在三角形顶端画了个问号，很可能是利用他们达到自己目的的人。
陈平秦明低声说。
动机呢林涛问。
凌天看向秦明：这就要问我们的秦科长了。他和陈平之间绝不只是学术分歧那么简单。
秦明的表情阴沉下来：医学院时，我们发现一个教授的数据造假。我坚持举报，陈平主张沉默。最终教授被开除，但陈平因此失去了推荐信，没能进入他梦寐以求的中央医院。
所以他恨你林涛问。
不足以解释谋杀。秦明摇头。
凌天若有所思：除非这些死者知道某个会毁掉陈平的秘密……比如系统性医疗欺诈器械污染或者更糟的……
非法器官交易。秦明突然说，两年前有传言称私立医院在做这个，但调查无果。
林涛瞪大眼睛：那这案子比我们想的更大！
先别打草惊蛇。凌天说，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林涛，查查两位死者近期的通讯记录和银行流水。
秦明，重新检查尸体，看是否有我们遗漏的细节。
你呢秦明问。
凌天微微一笑：我去会会那位苏虹小姐。作为外行记者，她或许愿意跟我说些内幕。
秦明明显想反对，但最终只是说：小心点，如果这背后真有器官交易网络，他们会不惜一切保护秘密。
凌天点头，在离开前突然转身：对了，查查陈平提到的消毒记录。如果真有人系统性地篡改它们……
就意味着这不是个别医生的失误，而是医院层面的掩盖。秦明接上他的思路，两人目光相交，一种无言的理解在空气中流动。
走出警局，凌天立刻注意到停在对面马路的一辆灰色轿车。车窗半开，苏虹正坐在驾驶座，似乎在等人。当凌天的目光与她相遇时，她迅速低头假装看手机。
凌天不动声色地穿过马路，径直走向那辆车。在他离车还有五米时，苏虹突然发动引擎疾驰而去。
但凌天已经看清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的东西，一台专业级相机，镜头正对着警局大门；还有一份标有龙番私立医院内部文件的文件夹。
这个女记者掌握的信息，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第4章……
雨水拍打着龙番市警局刑侦队的窗户，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凌天站在白板前，手中的红色记号笔在第三名受害者的照片上画了个醒目的圈。
第三个了。林涛把文件夹重重摔在桌上，同样的手法，同样的专业切口，连器官摆放的顺序都一模一样。
秦明戴着橡胶手套，正在翻阅最新的尸检报告：死亡时间昨晚10点到午夜，颈动脉一刀毙命，然后才是解剖。凶手的学习曲线很平，他的技术从一开始就很完美。
凌天凝视着新受害者的照片，龙番私立医院麻醉科主任，周永峰，48岁。与前两起案件不同的是，这次凶手在尸体旁留下了一样东西：一枚被鲜血浸透的手术缝合针。
这不是随意留下的。凌天指着那枚针，针眼处穿了一根红线，这是某种讯息。
秦明凑近照片：医用缝合针，3-0规格，带针孔的那种。现在大多数医院都用一次性无针缝合器了，这种老式针很少见。
凶手在怀旧林涛问。
不，他在标记。凌天的手指划过照片上红线打结的方式，看这个结，是标准的外科结，但多绕了一圈，像是某种个人签名。
办公室门被推开，王局长阴沉着脸走进来：媒体已经开始叫这个案子外科医生杀手了。市长办公室每小时一个电话，你们最好给我点进展。
秦明头也不抬：科学需要时间。
科学王局长冷笑一声，目光转向凌天，我听说凌警官的直觉破案法很特别。但这里是警局，不是通灵秀。
凌天不慌不忙地转向白板：凶手是男性，35到40岁，左手优势手，受过顶尖外科训练但至少五年没正式执刀。他与龙番私立医院有深刻联系，很可能曾经在那里工作过。
王局长挑眉：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切口角度显示凶手是左撇子；缝合手法虽然精湛但略显生疏，说明长期缺乏实践；选择这家医院的三名不同科室医生作为目标，说明他对整个机构有怨恨，不只是针对个人。凌天平静地解释，另外，他每次作案后都会重新整理受害者的衣物，这是一种奇怪的尊重，通常出现在凶手认识受害者的情况下。
王局长哑口无言，秦明则若有所思地看了凌天一眼。
我们需要全面排查医院过去十年的员工记录，凌天继续说，特别是那些非自愿离职的外科医生。
十年前那得有多少人林涛哀叹。
不，范围可以缩小。秦明突然说，看这枚针。他放大照片，针尖有轻微磨损，说明反复使用过。五年前医院全面更换一次性器械，如果有人坚持使用老式针……
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凌天接话，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闪过一丝默契。
王局长哼了一声：行，按你们的思路查。但记住，三天内我要看到实质性进展，否则这个案子就交给重案组。说完摔门而去。
林涛做了个鬼脸：他一直这么和蔼可亲吗
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秦明面无表情地回答，转向电脑开始调阅资料。
凌天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小河。第三起案件发生后，那种熟悉感越发强烈，这个杀手的手法，与他原来世界那个外科医生杀手太像了。但怎么可能除非……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他迅速掏出手机，搜索秦明
父亲。几秒钟后，一则十五年前的旧新闻映入眼帘：《著名法医秦峰离奇死亡，案件悬而未决》。
报道中模糊的现场照片让凌天瞳孔骤缩，秦明的父亲也是被精准切割颈动脉，尸体被专业解剖，器官排列整齐。唯一的区别是没有展示性的缝合针。
秦明。凌天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你父亲也是法医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秦明的背脊变得僵硬，手指停在键盘上方。
是的。片刻后，他冷冰冰地回答，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好奇你是否继承了家族事业。凌天假装漫不经心，他是怎么……
车祸。秦明打断他，声音像刀锋般锐利，现在能专注在当前的案子上吗
凌天点头，不再追问，但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秦明在撒谎，他父亲明显是被谋杀的，而且手法与当前案件惊人相似。这意味着什么凶手在模仿还是……同一个凶手沉寂十五年后再次作案
林涛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什么现在他皱眉，好的，马上到。挂断后他快速起身：医院监控室发现可疑人物，像是要破坏监控系统。
我和你一起去。秦明立刻站起来。
凌天跟上他们：三人分头行动更快，林涛去监控室，秦明检查医院档案，我走访周永峰的同事。
秦明似乎想反对，但最终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
龙番私立医院笼罩在雨幕中，像一座阴森的堡垒。三人分头行动后，凌天并没有去采访同事，而是直奔医院人事部。凭借警徽，他轻易获取了十五年前的员工档案。
翻阅发黄的纸质记录，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徐毅，外科副主任，十五年前突然离职，时间恰好在秦峰死亡后一周。离职原因栏只写着个人原因。
更奇怪的是，档案中徐毅的照片被人为撕去了一角。
凌天迅速拍下这页资料，正准备深入调查，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涛的短信：监控被删了部分内容，但拍到有人影进入B区档案室。秦明已过去查看。
B区档案室那正是存放手术记录的地方。凌天快步穿过长廊，雨水拍打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在紧急出口标志下投下诡异的红光。
档案室门虚掩着，凌天轻手轻脚地靠近，听到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他缓缓推开门，看到秦明正站在一个档案架前，手里拿着一份泛黄的文件夹。
找到什么了凌天轻声问。
秦明明显被吓了一跳，迅速合上文件夹：没什么，旧病例。但他的手指紧握文件边缘，指节发白。
凌天假装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走向另一个架子：我查到十五年前有个外科医生徐毅突然离职，时间很蹊跷。
秦明猛地抬头：徐毅
你认识
他是我父亲的学生。秦明声音低沉，后来转行去了私立医院。
凌天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这个案子和你父亲的死可能有联系
秦明的眼神变得锐利：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是被杀的
糟糕，露馅了。凌天保持镇定：职业习惯，来之前查了队里主要成员的背景。法医秦峰死于非自然原因，这不算秘密。
秦明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断这个解释的可信度。最终，他叹了口气，打开手中的文件夹：我父亲死前在调查一系列异常死亡病例，都涉及这家医院。
凌天凑近查看，是几份复印的病历，每份都用红笔圈出了手术器械消毒记录。
他怀疑医院重复使用一次性器械导致患者感染死亡凌天问。
不止如此。秦明翻到最后一页，一份器官捐献同意书的复印件，他怀疑有人在摘取器官时动手脚，甚至可能……
第5章……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从走廊传来，打断了他的话。两人同时警觉地抬头。
林涛秦明喊道。
没有回应。
凌天示意秦明保持安静，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一柄手术镊子躺在地上，闪着冷光。
有人来过。凌天捡起镊子，还在附近。
突然，档案室深处的排风扇发出刺耳的嗡鸣，紧接着一股浓烟从通风口涌入，迅速填满房间。
着火了！秦明喊道。
不是火，是烟雾弹！凌天捂住口鼻，有人不想我们继续查下去！
两人冲向门口，却发现电子锁已被锁定。秦明用力拍打门板：有人吗开门！
浓烟越来越密，凌天眯起眼睛环顾四周，发现天花板一角有个通风口盖板松动了。那里！他指向通风口，可以爬出去！
秦明拖来一把椅子，凌天站上去用力推开盖板。通风管道狭窄黑暗，勉强能容一人爬行。
你先走！凌天将秦明推上椅子。
秦明犹豫了一下：你呢
我断后，快！
秦明钻入管道，凌天紧随其后。就在他双脚刚离开椅子的瞬间，档案室的门被猛地踢开，一个戴防毒面具的身影冲了进来，手中寒光一闪——是把手术刀。
快爬！凌天大喊，推着秦明向前。
两人在狭窄的管道中拼命爬行，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袭击者也在追来。管道突然向下倾斜，秦明一个没抓稳，差点滑下去，凌天及时抓住他的手腕。
别松手！凌天咬牙道，手臂肌肉因用力而绷紧。
秦明借力重新抓住管道边缘，两人继续前进。管道尽头是一个通风井，距离地面约三米高。
跳下去！凌天命令道。
秦明毫不犹豫地跃下，落地后迅速滚到一边。凌天紧随其后，但就在他跳下的瞬间，管道里伸出一只手，手术刀划过他的肩膀。
嘶……凌天倒吸一口冷气，落地时一个踉跄。
秦明立刻扶住他：你受伤了！
皮外伤。凌天捂住肩膀，鲜血从指缝渗出，快走，他很快会追来！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紧急出口，冲进瓢泼大雨中。拐过几个弯后，确认没有追兵，他们才停下来喘息。
秦明撕下自己衬衫的一角，熟练地为凌天包扎伤口：刀口不深，但需要消毒。
凌天惊讶于秦明的手法之专业：没想到法医还擅长急救。
我父亲教的。秦明简短地回答，眼神复杂地看着凌天，你为什么要救我完全可以自己先逃。
凌天耸耸肩，随即因疼痛而皱眉：团队合作，不是吗
雨水中，两人对视了几秒，某种无言的理解在彼此间流动。
关于我父亲的死，秦明最终开口，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确实和这些案子很像。但凶手当年就死了——徐毅，我父亲的学生。他在被捕时开枪自尽。
凌天皱眉：你确定
我亲眼看到的。秦明眼神阴郁，但今天……那些手法太像了。除非徐毅有学生，或者……
或者有人刻意模仿。凌天接话，那个袭击者，你看清了吗
秦明摇头：太快了。但他的手……他停顿了一下，右手腕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像是旧伤。
凌天记下这个细节，雨越下越大，他正想提议回警局，手机突然响起。是林涛。
你们在哪林涛的声音充满惊恐，快回警局！陈平刚送来一份资料，说能帮我们破案，但……老天，你们得亲眼看看！
什么资料凌天问。
一段视频。林涛的声音在发抖，显示十五年前……秦明的父亲被杀的过程。而凶手是……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杂音，接着是林涛的惊呼和一声闷响，通话戛然而止。
凌天和秦明对视一眼，同时向医院大门奔去。无论视频中显示了什么，显然有人不想让他们看到。
而那个戴防毒面具的袭击者，此刻可能正前往同一个目的地。
龙番市警局会议室里，电视机音量被调至最低，但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外科医生杀手第三起命案字幕依然刺眼。
凌天关掉电视，转向满墙的案件资料。三天过去了，档案室袭击者的身份依然成谜，林涛电话中提到的视频也下落不明，他在回警局的路上遭遇车祸，醒来时手机和备份资料都不见了。
会议室门被猛地推开，秦明大步走入，将一叠资料甩在桌上：化验结果出来了，档案室烟雾弹中含有七氟醚成分——医用麻醉剂。
凶手在炫耀他的专业知识。凌天用手指轻敲桌面，媒体反应如何
秦明冷笑一声：如你所见，全城恐慌。今早医院管理局报告，非急诊就诊率下降了30%。人们在害怕医生。
不，他们在害怕成为下一个医疗失误的牺牲品。凌天纠正道，这个凶手很聪明，他利用公众对医疗系统的不信任来放大恐惧效果。
林涛匆匆进门，额头还贴着纱布：查到了！周永峰死前一个月内，他的信用卡在城南一家咖啡馆有六次消费记录。同一时间段的还有……他抽出两张打印纸，苏明华和陈平。
凌天眉毛一扬：三个关键人物在案发前频繁会面这不可能是巧合。
更奇怪的是，林涛继续道，咖啡馆老板说他们每次见面都很紧张，有一次还发生了激烈争吵。陈平给了周永峰一个U盘，周永峰看完后脸色惨白。
秦明立刻拿起外套：我们去那家咖啡馆。
等等。凌天拦住他，如果陈平参与其中，他肯定派人监视着那里。我们需要换个方式。
他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是咖啡馆对面的便利店监控拍到的画面。注意这个戴帽子的男人，每次会面他都在场，坐在靠窗位置。
秦明凑近屏幕：他在监视他们会面
或者在保护什么。凌天放大照片，看他的右手腕……
一道明显的疤痕横贯手腕。秦明呼吸一滞：档案室的袭击者。
我让便利店主辨认了，凌天说，这个男人叫马成，曾是龙番私立医院的保安主任，五年前因殴打患者家属被开除。
林涛吹了声口哨：联系越来越多了。我马上申请搜查令。
不，太早了。秦明罕见地反对，我们需要更多证据。陈平在医疗系统根深蒂固，没有铁证他很容易脱身。
凌天点头赞同：先从马成入手。
林涛，查查他的现住址和财务状况。
秦明，重新检查三位受害者的尸检报告，看是否有我们遗漏的共同点。
你呢秦明问。
凌天微微一笑：我去拜访一下苏虹小姐。作为这系列报道的始作俑者，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秦明皱眉：太危险了。如果她与凶手有关联……
正因如此，她才更可能露出马脚。凌天拿起外套，晚上八点，医院档案室集合，我有预感我们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
第6章……
走出警局，凌天刻意绕了几条小巷，确认没人跟踪后，拐进一家老式照相馆。
店主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见到凌天便从柜台下取出一个信封。
你要的旧照片，修复好了。老人压低声音，但有些部分损毁太严重……
凌天抽出照片，是十五年前龙番私立医院的员工合影。他迅速找到了年轻的陈平和站在角落的徐毅。照片中徐毅的右手腕被故意损坏，但依稀可见一道疤痕的轮廓。
还有这个。老人又递过一张小照片，你特别要求的，秦峰法医出事前的最后影像。
照片上，秦峰站在医院门口，正与某人激烈争论。对方大部分身体被树挡住，只露出一只握拳的手——右手腕上，赫然是一道蛇形疤痕。
凌天瞳孔微缩，同样的疤痕出现在三个不同的人身上，档案室袭击者马成，秦明父亲的疑似凶手徐毅，以及现在与秦峰争论的神秘人。这绝非巧合。
谢谢，这些对我帮助很大。凌天付了钱，正准备离开，余光瞥见照相馆橱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苏虹。她假装在看展示照，但眼神不断瞟向店内。
凌天不动声色地从后门离开，绕到苏虹身后：跟踪警察是违法行为，苏小姐。
苏虹猛地转身，米色风衣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凌警官，真巧。她的笑容勉强而僵硬，我只是来取照片。
是吗凌天逼近一步，那你一定不介意告诉我，为什么对十五年前的医院老照片这么感兴趣
苏虹的脸色瞬间煞白：你……你怎么知道
职业习惯。凌天微笑，现在，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吗关于你哥哥，以及那场夺走你嫂子的手术。
咖啡馆角落里，苏虹的双手紧握茶杯，指节发白：我嫂子死后，哥哥变了一个人。他整日埋首研究那些手术记录，说有人故意在器械上做手脚。
他找到证据了凌天问。
找到了，但不够。苏虹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他需要医院内部的人配合。周永峰最初答应帮忙，但在拿到陈平给的U盘后突然反悔。一周后，他就……
被杀了。凌天接上她的话，U盘里有什么
苏虹摇头：哥哥没说。但第二天他就开始准备那篇引爆舆论的文章。她抬起头，凌警官，我哥哥不是杀手，他固执，甚至偏执，但绝不会杀人。
我相信你。凌天说，这倒是实话。苏明华的特征与凶手侧写不符，但你一定有些猜想，关于真凶的身份。
苏虹犹豫片刻，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哥哥留给我的，说如果他出事就公开。里面是份名单，过去十年龙番私立医院所有异常死亡病例，共37例。其中23例的手术器械消毒记录被篡改过。
凌天快速浏览名单，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秦峰秦明的父亲
他是第一个发现器械问题的人。苏虹压低声音，但他调查的方向与我哥哥不同。秦法医怀疑有人在利用手术摘取健康器官，在黑市贩卖。
凌天脑中灵光一闪：所有异常死亡病例都是器官捐献者
苏虹点头：而且都是稀有血型或配型。
这就解释了凶手的专业手法，他在回收那些本应被捐献的器官。但为什么现在又开始杀医生
最后一个问题，凌天收起信封，你认识马成吗医院的保安主任
苏虹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他是我嫂子手术那天的值班护士的丈夫，为什么问这个
凌天没有回答，而是拿出徐毅的照片：这个人呢
苏虹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钟医生！
钟医生
我嫂子手术的麻醉师，钟伟。但他不叫徐毅啊。苏虹困惑地说，不过手术当天他手腕上确实缠着绷带，说是被手术器械划伤的。
凌天心跳加速，徐毅用了假身份！而且很可能还活着！
离开咖啡馆，凌天立刻打电话给秦明，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他转而打给林涛：查一个叫钟伟的麻醉师，曾在龙番私立医院工作，右手腕有伤疤。另外，秦明在哪
病理实验室。林涛回答，但有个坏消息，马成失踪了。他妻子说他两天前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再没回家。
监控他家电话记录。
已经查了，是公用电话。林涛顿了顿，凌哥，还有件事。局长下令停止调查秦峰法医的旧案，说是会分散专案组精力。
凌天眯起眼睛：谁提议的
陈平。他今早来警局见了局长。
果然。凌天挂断电话，快步走向医院。夜幕已经降临，医院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
病理实验室灯亮着，但空无一人。秦明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电脑屏幕还亮着，是一份加密文件夹，标签为父亲。
凌天犹豫了一下，环顾四周后点开了文件夹。里面是秦峰死亡现场的照片和尸检报告，但与他网上找到的版本不同，这些照片更详细，尤其是手腕部分的特写。
一道蛇形疤痕清晰可见。
你在干什么
秦明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凌天转身，看到秦明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两杯咖啡，脸色阴沉得可怕。
徐毅还活着。凌天直接说道，他用了假名钟伟，是你父亲案件中的麻醉师，也是你嫂子手术的……
咖啡杯砸在地上，褐色的液体四处飞溅。秦明一把揪住凌天的衣领：你调查我
我调查案子！凌天挣脱开来，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徐毅手腕上的疤痕，和档案室袭击者一样！为什么不告诉团队
秦明呼吸粗重，眼中闪烁着凌天从未见过的痛苦与愤怒：因为这是私事！我父亲……他的声音哽住了，那天我放学回家，发现他倒在书房里，内脏被……他说不下去了。
凌天沉默片刻，递过那张合影：和你父亲争论的是谁
秦明接过照片，手指微微颤抖：陈平。他们曾是好友，直到我父亲发现医院的黑幕。
所以你一直知道陈平涉案。
我知道他隐瞒了医疗事故，但没证据指向谋杀。秦明深吸一口气，凌警官，你不明白。陈平背后有整个利益集团。我父亲、苏明华的妻子，还有那37个病例，都只是这个机器上的螺丝钉。
而现在这个机器开始杀维护它的医生了。凌天指出，为什么发生了什么变化
秦明刚要回答，实验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凌天感到一阵风从耳边掠过，他本能地侧身，一把手术刀擦着他的脸颊钉入身后的墙壁。
趴下！他扑倒秦明，又一把刀从他们头顶飞过。
借着窗外的月光，凌天看到一个黑影站在通风口处，右手腕上的蛇形疤痕在苍白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徐毅！秦明怒吼，挣扎着要站起来。
黑影发出一声嘶哑的笑声，扔下一个东西，随即消失在通风管道中。凌天捡起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沾血的手术缝合针，针眼穿着红线，与第三起案件现场发现的一模一样。
但这次，针上还穿着一张小纸条。凌天展开纸条，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下一个：陈平，游戏结束了。
林涛的来电突然打破了寂静。凌天按下接听键，林涛惊慌的声音传来：凌哥！陈平刚刚在电视台直播中收到死亡威胁！凶手说要在大庭广众下杀了他！
凌天和秦明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口。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刚刚把游戏提升到了全新级别。
而凌天突然意识到，凶手选择的目标顺序，从普通医生到陈平这个核心人物，与他在原来世界侦破的外科医生案惊人地一致。这种相似度，已经超出了巧合的范畴。
第7章……
电视台大楼外警灯闪烁，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
凌天和秦明冲出电梯时，现场已乱作一团。记者们像嗅到血腥的鲨鱼般围堵在演播室门口，闪光灯此起彼伏。
让一让！警察！凌天推开人群，警徽在头顶一闪而过。
演播室内，陈平瘫倒在访谈椅上，面色灰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的右手紧紧抓住胸口，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指下方掉落了一个小药瓶。
救护车呢秦明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指迅速搭上陈平的颈动脉。
制片人结结巴巴地回答：还、还在路上，至少还要五分钟...
等不了那么久。秦明撕开陈平的衬衫，露出胸膛。凌天立刻注意到陈平胸口皮肤下有异常的隆起，像是有活物在蠕动。
秦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心肌抑制剂...有人给他下了药。他猛地抬头看向凌天，凶手就在这栋楼里，这种药必须在注射后半小时内起效。
凌天立刻转向林涛：封锁大楼，所有人不得离开！查半小时内接近过陈平的人！
林涛抓起对讲机开始部署，而秦明已经跪在地上，开始给陈平做心肺复苏。
坚持住，陈平，秦明咬着牙说，告诉我徐毅在哪！
陈平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只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音节。突然，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眼睛瞪得极大，直勾勾地盯着演播室天花板的某个角落。
凌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安装着一个监控摄像头，红色指示灯稳定地亮着，像是在记录这一切。
他在看...摄像头...凌天喃喃道。
陈平的手突然抓住秦明的手臂，指甲深深掐入皮肉。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几个字：...你父亲...知道...真相...然后，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瘫软下来。
秦明继续按压着，但凌天已经看到了他眼中的绝望，陈平死了，就在直播镜头前，在众目睽睽之下。
死亡时间，21点37分。秦明最终停下动作，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死因，定向心肌抑制剂中毒。凶手知道精确剂量和专业施药方法。
凌天环视演播室，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台设备上：那是信号发射器
技术员点头：是的，我们同时进行网络直播和电视直播...
立刻调取直播备份！特别是陈平死前五分钟的镜头！凌天命令道，然后转向秦明，凶手想让我们看到什么
秦明没有回答。他轻轻掰开陈平紧握的左手，掌心里赫然是一枚带血的手术缝合针，针眼穿着红线，与之前案件中的标记一模一样。
林涛匆匆跑来：查了监控，半小时内只有化妆师和音响师接近过陈平，但两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当然有。凌天冷笑，真正的凶手不需要亲自下手。陈平是被设计好的定时炸弹。
法医小组到达后，三人退到走廊。秦明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凌天从未见过他如此情绪化的样子。
陈平最后的话，凌天轻声问，你父亲知道真相，是什么意思
秦明睁开眼，目光如刀：这正是凶手想要的，让我重新调查父亲的案子。而你，他直视凌天，似乎很乐意配合这个计划。
什么凌天皱眉，你认为我和凶手是一伙的
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秦明突然提高音量，引得几个路过的警员侧目，你出现在这个案子里的时机太巧，你对凶手手法的了解太精确，你对父亲案件的兴趣太执着！
凌天感到一阵刺痛，不只是因为这不公平的指控，更因为他确实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来历。但他不能说出真相，至少现在不行。
我在做我的工作，凌天冷静地说，而你让个人情感影响了判断。
秦明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甩给凌天：这也是你的工作
照片上是凌天站在秦峰案件档案柜前的背影，明显是偷拍的。凌天心头一紧，他确实私下调阅过那些档案，但没想到被人拍了下来。
谁给你的这张照片凌天质问。
这不重要。秦明收回照片，重要的是你一直在撒谎。
林涛不安地看着两人：嘿，伙计们，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陈平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凌天坚持道，凶手在按照某种名单行动。下一个人可能是……
苏明华。秦明突然说，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凌天一怔：你认为苏明华是凶手
他有动机，有专业知识，而且与所有案件都有联系。秦明列举道，更重要的是，他妹妹苏虹一直在为凶手提供信息。
凌天摇头：侧写不符合。苏明华是学者型，不是执行型。凶手需要外科医生的精准和冷酷，这不是一个生物工程教授能轻易具备的。
除非他有帮手。秦明意有所指地看着凌天。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林涛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听后脸色骤变：什么确定吗好，我们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林涛转向两人：又发现一具尸体。龙番私立医院地下储藏室。死者是......他吞咽了一下，马成，就是那个失踪的保安主任。
凌天和秦明同时一震。马成右手腕上有蛇形疤痕，很可能是档案室的袭击者。现在他死了，意味着什么
死因秦明问。
初步判断是......林涛的声音有些发抖，活体解剖。
暴雨如注，冲刷着龙番私立医院斑驳的外墙。地下储藏室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法医们正忙碌地进进出出。
凌天蹲在尸体旁，仔细观察着马成的伤口。与前三起案件不同，这次的解剖显得更加......凌乱。不是技术不足，而像是凶手在愤怒或匆忙中完成的。
看这里。秦明指着马成被剖开的胸腔，心脏不见了，凶手取走了它。
凌天注意到马成的右手腕，那道蛇形疤痕被刻意划花了，几乎无法辨认。他在销毁标记。凌天喃喃道。
或者伪造标记。秦明冷冷补充。
第8章……
林涛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在马成的口袋里发现的。
袋子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的秦峰和陈平站在一起，背后是龙番私立医院的旧楼。照片背面用血写着：谎言终将揭穿。
秦明的手微微发抖：这是......
凶手在针对你。凌天直截了当地说，所有这些，都是在引你上钩。
秦明猛地转身：或许是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马成死了，谁最受益知道太多的人总是先被灭口。
凌天刚想反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想知道秦峰死亡的真相吗一个人来老药厂，现在。
他抬头看向秦明，后者正专注地与法医交谈。凌天犹豫了片刻，悄悄退出储藏室。无论这是陷阱还是线索，他必须一探究竟。
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老药厂在城郊，是一片废弃的工业区。凌天把车停在锈迹斑斑的大门前，拔出手枪，缓步走入黑暗的厂房。
腐朽的化学药品气味混合着霉味扑面而来。凌天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积满灰尘的设备。突然，他在一面墙上看到了用荧光涂料画的图案，一个精确的人体解剖图，标注着各个器官的位置。
凌警官，你终于来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凌天迅速转身，手枪直指声源。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阴影中，右手腕上的蛇形疤痕在黑暗中隐约可见。
徐毅。凌天冷静地叫出这个名字。
男人轻笑一声，向前走了一步。灯光下，凌天看清了他的脸，五十多岁，面容憔悴但眼神锐利，正是照片上的徐毅，或者说钟伟。
聪明。但还不够聪明。徐毅的声音嘶哑，你不该卷进这件事，外来者。
凌天心头一震——外来者难道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凌天保持枪口稳定，为什么要嫁祸秦明
嫁祸徐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只是在完成秦峰未竟的工作。清理这个腐烂的系统，一个医生一个医生地清理。
秦峰不会赞同谋杀。
不，他会的。徐毅的眼神变得狂热，如果他看到那些孩子，那些被摘取器官的孩子......他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凌天这才注意到徐毅的腹部有血迹渗出——他受伤了。
陈平给你的那一刀凌天猜测道。
徐毅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陈平只是个棋子。真正的对手比你想象的强大得多。他又向前一步，你知道吗，秦峰死前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不是简单的器官贩卖，而是......
一声枪响突然回荡在厂房中。徐毅的身体猛地一震，胸口绽开一朵血花。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然后缓缓倒地。
不！凌天冲向徐毅，同时警觉地环顾四周寻找枪手。但黑暗中只有回声，凶手已经消失无踪。
徐毅抓住凌天的手臂，手指像铁钳一样紧：......找到......名单......他艰难地喘息着，秦明......危险......
什么名单谁要对付秦明凌天急切地问。
但徐毅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塞给凌天：......看......第37号......然后，他的手垂落下来，再无声息。
凌天迅速检查了U盘，塞进口袋，然后小心地探查了厂房周围，但枪手早已无影无踪。雨声中，他隐约听到警笛声由远及近——有人报了警。
不能被发现在这里。凌天最后看了一眼徐毅的尸体，迅速从后门离开。回到车上，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
里面是一个加密文件夹，标着37号项目。凌天尝试了几种常见密码都不成功，直到输入秦峰的拼音——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一系列医疗记录和照片。凌天快速浏览着，眉头越皱越紧。这些不是普通的病例，而是关于一种实验性基因治疗的研究记录。所有受试者都是儿童，而且......
凌天的呼吸停滞了一秒，所有受试者的共同点不仅是稀有血型，还有特定的基因标记，与秦明父亲研究论文中描述的完全一致。
这是系统性的、有组织的实验，而非简单的器官贩卖。而最后一份文件，是一张名单，列着参与项目的医生和资助者。名单最上方赫然写着：
项目监督：秦峰（已处理）
处理。一个冷冰冰的词，意思是谋杀。
凌天正要关闭文件，突然发现最后还有一个隐藏文件夹。点开后，他的血液几乎凝固，那是一段视频，标签是秦峰-最后时刻。
他犹豫了一秒，点击播放。
画面中，秦峰被绑在一张手术椅上，胸口已经被剖开。一个戴着手术面罩的人站在他身后，手持手术刀。镜头外有个声音在问：名单在哪
秦峰满脸是血，但眼神坚定：永远不会给你们......
持刀的人转向镜头，似乎在等待指示。一个经过变声的声音说：继续，取他的心脏。让他儿子看看，背叛组织的下场。
画面突然转向门口，一个少年被推了进来，年轻的秦明，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脸色惨白。
不！放开他！秦峰挣扎着，他与这事无关！
每个成员的孩子都是组织财产。变声人说，尤其是你的儿子，秦峰。他的基因太宝贵了。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凌天坐在车里，感到一阵眩晕。这不是简单的复仇或谋杀，而是一个庞大、黑暗的组织在清除知情者。而秦明，从始至终都是目标之一。
手机再次震动，是林涛的短信：你在哪秦明独自去追查苏虹了，我觉得不对劲！
凌天的心沉到谷底。如果苏虹也是组织的人......
他立刻发动汽车，同时拨通秦明的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第二通，第三通......依然无人应答。
暴雨中，凌天将油门踩到底。所有的线索突然串联起来，凶手故意留下指向秦明的证据，引诱他单独行动。这不是复仇，而是回收。
秦明正步入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而他甚至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
第9章……
雨水顺着秦明的发梢滴落，在他脚边积成一小滩水洼。苏虹公寓的门虚掩着，一丝不祥的预感爬上他的脊背，他轻推开门，手按在配枪上。
苏虹
没有回应，公寓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笔记本电脑屏幕碎裂，茶几翻倒。打斗痕迹明显，但不见血迹。
秦明小心地穿过客厅，推开卧室门。床单凌乱，衣柜大开。他蹲下身，从床底捞出一个微型录音设备，还在运转。苏虹早有准备。
......你们永远找不到名单......录音里苏虹的声音颤抖但坚决。
一个低沉的男声回应：你哥哥也是这么说的，看看他的下场。
我哥哥是为了揭露你们的罪行！那些孩子......
闭嘴！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最后问一次，秦明知道多少
秦明的手指紧紧攥住录音笔，他们在找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苏虹啐了一口，他父亲死前什么都没告诉他。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真相。男声冷笑，就像我们对你哥哥做的那样。
录音在这里中断，只剩下沙沙的杂音。
秦明将录音设备收入证物袋，迅速搜查了公寓其他部分。在浴室镜子后面，他发现了一张被撕碎又粘起来的照片，年轻的苏虹站在医院门口，身旁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右手腕隐约可见蛇形疤痕。
秦明拍下照片发给林涛：查这个人，可能与苏虹关系密切。
手机屏幕亮起，是凌天发来的短信：你在哪有重要发现，关于你父亲。
秦明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复。凌天的秘密调查已经严重破坏了他的信任。他需要自己理清思路。
离开公寓，秦明驱车前往警局档案室。夜深人静，只有值班警员在打瞌睡。他轻车熟路地调出父亲案件的原始档案，开始逐页重审。
十五年来，他看过这些资料无数次，但每次都带着同样的预设——徐毅是凶手。现在，他强迫自己以全新的视角审视每一个细节。
尸检照片上，父亲胸口的切口异常整齐，心脏被精准摘除。不是普通的谋杀，而是一场手术。当时的调查记录显示，现场没有挣扎痕迹，说明父亲认识凶手，或者...被下药了。
秦明翻到毒理报告，瞳孔骤然收缩——苯二氮卓类药物残留，医用镇静剂。与陈平中的毒如出一辙。
同样的手法......秦明喃喃自语。
他继续翻阅，在证物清单中注意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现场发现了一枚手术缝合针，针眼穿着红线。当时的调查员认为这是从父亲口袋掉出的医用物品，但现在...
秦明迅速调出当前连环杀人案的证物照片，同样的缝合针，同样的红线。这不是巧合，而是签名。
手机再次震动，是林涛的回复：照片上的人是龙番私立医院前副院长钟成，十五年前辞职出国。有趣的是，他的辞职日期就在你父亲死后三天。
秦明的心跳加速，钟成钟伟...徐毅用了钟成的姓氏做假名
另一条消息紧接着进来：还有更奇怪的，钟成的护照显示他五年前回国，但入境后就行踪不明。海关照片上的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无法确认身份。
秦明立刻回复：查钟成和苏虹、苏明华的关系。另外，我需要陈平近五年的所有财务记录。
他靠在椅背上，思绪纷乱。如果父亲不是被徐毅所杀，如果真凶另有其人并逍遥法外十五年...那徐毅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复仇者还是另一个受害者
窗外，雨势渐小。秦明决定去一个地方，父亲生前的办公室，现在已被改建成储藏室。也许那里还留着什么线索...
与此同时，凌天正站在龙番市立医院的档案室里，肩膀的伤口隐隐作痛。徐毅那一枪虽然只擦过皮肉，但失血加上淋雨让他有些头晕。他没时间处理伤口，U盘里的内容太重要了。
37号项目...凌天翻找着旧档案，终于在最底层的柜子里发现了一沓泛黄的病历。标签上写着特殊病例。
第一份病历上的名字让他呼吸一滞，秦明，8岁，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诊断日期是秦峰死亡前两年。
病历显示小秦明接受了实验性基因治疗，治疗记录上签字的医生有三个：秦峰、陈平，和...钟成。
基因治疗...凌天快速翻阅着。治疗非常成功，但备注栏里有一行小字：受试者呈现独特的基因重组，建议长期追踪。
接下来几份病历都是不同孩子的，但治疗方式相同，签字医生也相同。所有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稀有血型。
凌天突然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医疗实验，而是在利用这些孩子作为培养皿，培育某种特殊基因标记的组织或器官。而秦明，作为最成功的案例，一直是这个组织的目标。
他的手机亮起，是林涛的来电：凌哥！秦明刚调取了陈平的财务记录，我发现一笔可疑的海外转账，收款方是...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林涛林涛！凌天大喊，但只有忙音回应。
他立刻冲出档案室，边跑边拨打秦明的电话。这次，秦明接听了。
秦明，听我说！林涛有危险，我……
凌天警官。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久仰大名。
凌天猛地刹住脚步：你是谁林涛在哪
你的朋友很安全...暂时。男人轻笑，如果你想要他和秦科长活命，一个人来老码头7号仓库，带上那个U盘。
电话挂断了。凌天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对方知道U盘的事，知道他调查到了什么...这意味着他们一直在监视他。
或者...警局内部有内鬼。
第10章……
凌天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警局技术科的小张，他唯一还算信任的同事。
小张，我需要你查个号码。他报出刚才来电的号码，另外，帮我保密。
凌哥...小张的声音有些犹豫，局长刚下了命令，你和秦科长都被暂停调查了。说是...涉嫌泄露案件信息给媒体。
凌天冷笑：巧妙的时机。听着，这事关林涛和秦明的性命，帮我这一次。
短暂的沉默后，小张叹了口气：号码是加密的，但信号源在老码头附近。凌哥...小心点。
挂断电话，凌天快步走向停车场。肩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但他顾不上这些。对方要U盘，说明里面的信息足以威胁到他们。而他们想要秦明...是为了他体内的特殊基因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凌天，如果这个组织已经存在了十五年，如果他们已经处理了所有知情者...那么徐毅的复仇行动，某种程度上是在帮他们清理残余的证人。
而他和秦明，正一步步走入这个精心编织了十五年的网。
雨水再次倾盆而下，凌天发动汽车，将U盘塞进袜子深处。他需要后援，但在确认警局内鬼身份前，谁都不可信。
老码头在城郊，废弃多年。7号仓库孤零零地立在最边缘，锈蚀的铁门半开着，像一张饥饿的嘴。
凌天拔出配枪，悄无声息地靠近。仓库内昏暗潮湿，堆满了发霉的木箱。他贴着墙壁前进，耳朵捕捉着最细微的声响。
站住，把枪放下。一个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凌天慢慢弯腰将枪放在地上，同时扫视着黑暗。至少三个人的呼吸声，分别位于他的左前方、右后方和...
一束强光突然打在他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
U盘。那个声音命令道。
凌天眯着眼睛：先让我看到他们。
灯光稍偏，照出了仓库中央的景象——林涛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头低垂着，似乎失去了意识。而秦明...
秦明不在那里。
秦明呢凌天质问。
别担心，秦医生很快就会...加入我们。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U盘。
凌天假装从口袋掏东西，突然一个侧滚翻躲到木箱后，同时拔出备用枪。枪声响起，子弹擦过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聪明的家伙。对方冷笑，但你走不出去。
凌天屏住呼吸，数着敌人的位置。三个，可能更多。他需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想要U盘里的名单他大声说，我已经备份了，包括37号项目所有参与者的名字。
一阵骚动，这个信息显然触动了他们。
不可能。徐毅只拿到了部分数据。领头的说。
徐毅比你们想的聪明。凌天慢慢移动着位置，他潜伏了十五年，收集了足够送你们所有人上电椅的证据。
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是第二声。
凌天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
剩下两个在左边柱子后和右边货堆旁。是秦明的声音！
凌天毫不犹豫地向左翻滚射击，同时秦明从另一侧开火，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灯光大亮，秦明站在电闸旁，手里拿着从守卫身上缴获的枪。地上躺着五个人，全都戴着面罩。
凌天迅速割断林涛的绳索，检查他的脉搏稳定，只是被麻醉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凌天问。
秦明检查着俘虏：跟踪了钟成，他今天突然现身医院，我就知道有问题。
钟成那个前副院长
对，也是苏虹的导师。秦明撕下一个俘虏的面罩，正是照片上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右手腕上赫然是蛇形疤痕。他策划了这一切，包括我父亲的谋杀。
钟成苏醒过来，眼神阴鸷：你父亲背叛了誓言。我们本可以改变医学史，他却想公开一切！
用孩子的生命做实验凌天冷冷地问。
钟成狞笑：科学需要牺牲。而你，秦明，本该是我们最伟大的成就。你的基因...是完美的载体。
秦明脸色苍白，但声音异常冷静：那些孩子...包括我...你们在我们身上做了什么
培育。钟成眼中闪烁着狂热，通过基因编辑，我们创造了最纯净的干细胞系。只需要最后一步，从你体内取出那些年培育的器官...
凌天想起U盘里的视频，秦峰被取走心脏。那不是简单的惩罚，而是...回收实验材料。
陈平、徐毅、马成...他们都是你的人秦明质问。
陈平负责临床部分，徐毅是外科执行者，马成负责安保。钟成咳嗽着，但徐毅后来变得...多愁善感。当他发现我们也在用健康儿童做实验时，他背叛了组织。
凌天明白了：所以他杀了陈平和其他人，是在复仇。
愚蠢的复仇。钟成嗤笑，他不知道整个系统有多大。我们的人遍布……
一声枪响突然回荡在仓库里。钟成的额头上出现一个血洞，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后轰然倒地。
狙击手！趴下！凌天扑倒秦明，第二颗子弹擦着他们的头皮射入地面。
林涛在角落呻吟着醒来：发...发生什么了
别出声！秦明低声警告。
第三颗子弹击碎了窗户玻璃，接着是长久的寂静。凌天慢慢抬头，看到仓库对面楼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消失了。
专业杀手。凌天检查钟成的伤口，一枪毙命，他在灭口。
秦明的手微微发抖：他死了...线索又断了。
不。凌天从袜子里取出U盘，所有答案都在这里。包括...关于你父亲的真相。
秦明看着U盘，眼神复杂：你早就知道
今天才发现的。凌天坦率地说，我本应该早点告诉你，但...
但你不确定能否信任我。秦明苦笑，公平地说，我也怀疑过你。
林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各位，能不能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互诉衷肠
凌天搀扶起他：他说得对，钟成的人可能还会回来。
第11章……
三人快速离开仓库。雨已经停了，但夜空依然阴沉。秦明突然停下脚步：等等，苏虹...如果钟成抓了她...
我们先回警局。凌天坚定地说，整理所有证据，然后一举端掉这个组织。不能再有人单独行动了。
秦明罕见地没有反驳。在经历了今晚的一切后，某种无形的默契在他们之间建立起来。
当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凌天悄悄碰了碰秦明的肩膀：关于你父亲...他是个英雄。他试图阻止这一切。
秦明没有回答，但在闪烁的警灯下，凌天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龙番市警局的晨间简报室气氛凝重。
王局长将一叠照片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今早各大媒体的头条！他咆哮着，冒牌警察参与要案调查、身份不明者接触敏感案件......他转向凌天，眼神锐利如刀，凌警官，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凌天面不改色地翻看着那些报道。其中一篇特别引人注目，标题是《神秘侦探真实身份成谜》，旁边配着他模糊的侧脸照片。文章暗示他使用伪造证件混入警队，甚至与连环杀人案有可疑联系。
这是诽谤。凌天平静地说，我的警官证和履历都经过正规审核。
是吗王局长冷笑，因为总局人事处刚刚回复，他们查无此人。你的警号属于一位三年前殉职的警官。
会议室一片哗然。秦明坐在角落，表情深不可测。林涛则瞪大了眼睛，在凌天和王局长之间来回看着。
凌天的手指在桌下微微收紧。他早该料到会有这一天，在这个世界，他确实是个不存在的人。
我需要24小时证明自己的清白。凌天站起身，在此之前，我愿意接受停职调查。
想都别想！王局长拍案而起，你现在就交还警徽和配枪，然后去审讯室等着！
秦明突然开口：局长，根据程序，在正式指控前他有权申请律师并……
秦明！王局长打断他，这案子已经够乱了，现在又冒出个冒牌警察！市长办公室要求立即整顿专案组。他转向凌天，给你十分钟收拾个人物品。
走出会议室，凌天感到无数道目光如针般刺在背上。经过秦明身边时，他低声道：档案室，十五分钟后，一个人来。
秦明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凌天刚走进更衣室，林涛就跟了进来，反手锁上门。
凌哥，这到底怎么回事林涛压低声音，那些报道......
陷阱。凌天迅速脱下制服，犯罪集团在清除障碍，他们发现我们接近真相了。
林涛帮他望风，凌天快速从储物柜暗格取出备份的U盘和一把备用枪。秦明在哪
刚被局长叫去办公室，凌哥……你的身份......
凌天苦笑：复杂到我自己都难以相信。他递给林涛一张纸条，如果一小时内没收到我的消息，把这交给秦明。
林涛接过纸条，还想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凌天示意他噤声，从窗户翻了出去。
档案室位于警局旧楼，平时少有人至。凌天从消防通道潜入，藏在最里间的资料架后。五分钟后，门被轻轻推开，秦明闪身进来。
你还有三十秒解释为什么我要冒险见一个可能是骗子的人。秦明冷冷地说，手始终放在配枪附近。
凌天直接递过U盘：这里面有证明组织存在的所有证据，包括你父亲被害的视频，密码是你生日倒序。
秦明接过U盘，表情略微松动：那些报道......
半真半假，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警察，但我绝非凶手同谋。凌天深吸一口气，现在他们绑架了苏虹，下一个目标是你。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体内的基因标记。凌天直视秦明的眼睛，钟成死前说你是他们最伟大的成就，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秦明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林涛的短信：发现苏虹位置，独自前往确认，勿告知他人。
是陷阱！凌天一把抓住秦明的手臂，林涛根本没用手机，他的手机昨晚被收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口。就在此时，秦明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条视频信息，林涛被绑在一张手术椅上，嘴上贴着胶带，眼神惊恐。背景是一间类似手术室的房间，墙上挂满了儿童照片。
视频下方附着一行字：想要他活命，秦明一个人来老地址，你知道是哪里。
秦明的手指微微发抖：是我父亲的老实验室......他们怎么知道那个地方
他们一直在监视你。凌天快速思考着，这是调虎离山，他们想要你，不是林涛。
无论如何，我不能丢下他。秦明转身就走。
凌天拦住他：我们得有计划，他们肯定设好了埋伏。
我们秦明挑眉，你已经被停职了，而且......
而且你还不确定能否信任我。凌天苦笑，但你现在别无选择，林涛的性命危在旦夕。
秦明沉默片刻，突然问：你到底是谁，凌天如果你不是警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案子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凌天知道，这是坦白的最佳时机，也可能是最后机会。
我会告诉你一切。他认真地说，但在那之前，请相信我想帮你破案、救出林涛的意愿是真实的。
秦明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点头：先救人，其他的...稍后再说。
二十分钟后，他们站在城郊一栋废弃的医学研究楼外。这座上世纪九十年代建造的灰白色建筑曾是秦峰工作的地方，如今墙皮剥落，窗户破碎，像一具被遗忘的骸骨。
后门。秦明低声指示，我小时候常来这里，知道一条员工通道。
他们悄无声息地潜入建筑。走廊里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凌天注意到地上有新鲜的脚印，最近有人频繁出入这里。
第12章……
秦明突然停下，指着地面：感应激光。他们设了警报。
凌天从口袋掏出一个小喷雾瓶，向空中喷了几下。细密的水雾中，数道红色激光显现出来。
聪明。秦明低声评价，怎么过去的
凌天从背包取出两块镜片：反射原理。帮我调整角度。
两人配合着，利用镜面反射改变激光路径，清出一条通道。这种默契让凌天想起原来世界里与搭档的配合，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穿过走廊，他们听到微弱的呻吟声从尽头的房间传来。秦明做了个手势，示意兵分两路包抄。
凌天点头，沿着墙边阴影前进。就在他即将到达门口时，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别动，冒牌警察。一个女声冷冷地说。
凌天慢慢转身，看到苏虹举着手枪对准他。她的脸色苍白，右眼淤青，但眼神坚定。
苏虹秦明从另一侧现身，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是被绑架了吗
我是逃出来的。苏虹的枪口纹丝不动，然后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她盯着凌天，比如这位凌警官根本不存在于任何官方记录中。
凌天保持双手可见的姿势：苏小姐，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林涛在哪
在里面，被注射了镇静剂。苏虹冷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来灭口的
如果我是他们的人，昨晚就不会救秦明。凌天平静地说，而且我知道你哥哥死亡的真相，他不是被徐毅杀的。
苏虹的手微微颤抖：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钟成的U盘里看到了谋杀录像。凌天直视她的眼睛，你哥哥发现了组织用儿童做实验的证据，所以他们杀了他，并伪装成连环凶手的受害者。
一滴泪水从苏虹眼角滑落，但枪口依然对准凌天：证明给我看。
凌天看向秦明，后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凌天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钟成和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手术台旁，台上是昏迷的苏明华。
......最后问一次，名单在哪视频中钟成问道。
苏明华虚弱但坚定地回答：永远不会给你们......那些孩子......
穿白大褂的人举起注射器：没关系，我们会找到的，先从你妹妹开始。
视频在这里中断，苏虹的手终于垂了下来，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秦明捡起枪：现在，我们去救林涛。
三人悄悄接近手术室，透过门上的小窗，他们看到林涛被绑在手术台上，周围站着三个穿手术服的人，其中一个正调试着某种仪器。
基因提取器......秦明低声说，他们想从林涛的血样中寻找线索。
为什么林涛苏虹问。
因为他接触过我们两个。凌天分析，他们想知道他是否被污染了。
秦明检查了手枪：我数到三，一起冲进去。目标是救出林涛，不是正面冲突。
凌天点头，从腰间拔出备用枪。苏虹则拿起走廊上的灭火器作为武器。
一、二、三！
秦明踹开门，凌天一个翻滚进入，举枪瞄准。穿手术服的人显然没料到突袭，一时乱了阵脚。
不许动！警察！秦明喝道。
其中一人突然按下墙上的按钮，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同时，天花板的喷淋系统启动，但不是水——是某种雾气。
麻醉气体！屏住呼吸！凌天大喊，冲向手术台解开林涛的束缚。
秦明和苏虹掩护着他，但雾气越来越浓。一个穿手术服的人趁机扑向秦明，手中手术刀寒光一闪。
秦明，小心！凌天猛地推开秦明，手术刀深深刺入他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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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让凌天跪倒在地，但他仍举枪击倒了袭击者。秦明迅速解决另外两人，然后冲向凌天。
坚持住！秦明撕开凌天的衬衫检查伤口，脸色变得凝重，刀上有东西......
凌天的视线开始模糊，但他仍紧抓秦明的手臂：听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什么秦明皱眉。
我来自平行世界...在那里我也是侦探...追捕类似的杀手......爆炸后我醒来就在这里了......凌天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们的案子相连......
秦明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某种复杂的理解：所以你对案件如此熟悉......
U盘...密码是...1221...所有答案都在......凌天的眼皮越来越沉，小心...组织比我们想的更大......
别说话，保存体力。秦明迅速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和苏虹一起架起他和林涛，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
走廊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增援到了。秦明当机立断：后门走不通了。苏虹，还记得你哥哥提到的紧急通道吗
苏虹点头：在实验室后面！
他们拖着两个昏迷的人艰难前进。身后，追兵越来越近，转过一个拐角后，秦明突然停下，指着墙上的一块面板：父亲设计的秘密通道，帮我打开它！
面板后是一个狭窄的逃生梯，直通地下停车场。四人刚进入通道，追兵就赶到了拐角。
他们跑不远！分头搜！一个粗犷的声音命令道。
停车场里，秦明找到一辆旧车，幸运的是钥匙还在点火器上。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凌天和林涛安置在后座，苏虹跳进副驾驶。
去哪医院太危险了。苏虹问。
秦明启动汽车，眼神坚定：我知道一个地方。
汽车驶入夜色中，凌天的意识时断时续。他感到秦明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他，眼神中不再是怀疑，而是一种新的、复杂的情绪。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凌天最后一个念头是：终于，他不再孤独地守护这个秘密了。
第13章……
秦明驾驶着那辆偷来的旧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了将近一小时。
后座上，凌天已经陷入昏迷，呼吸微弱，林涛则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苏虹不断回头查看两人的状况，手指紧紧攥着座椅边缘。
我们去哪她第三次问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虑。
快到了。秦明简短地回答，眼睛盯着后视镜确认没有被跟踪。
车子最终停在一座隐蔽的山间小屋前。小屋外表普通得近乎刻意，木制外墙爬满了常春藤，几乎与周围的森林融为一体。若不是秦明带路，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还有建筑。
这是......
我父亲的安全屋。秦明熄火，连警局系统里都没有记录。
他下车绕到后门，小心地抱起凌天。苏虹则扶着半昏迷的林涛，四人跌跌撞撞地进入小屋。
屋内出乎意料地现代化。秦明按下门边一个隐蔽的开关，整个空间立刻亮起柔和的灯光。医疗设备、电脑工作站、甚至一个小型实验室一应俱全。
你父亲是法医，为什么需要这种地方苏虹惊讶地问，帮秦明将凌天放在医疗床上。
秦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熟练地启动医疗设备，检查凌天的生命体征。血压8050，脉搏微弱...那把刀上确实有毒。他打开药柜，取出几支药剂，帮我准备静脉注射。
苏虹配合着他的指示，同时观察着这个奇怪的空间。墙上贴满了案件照片和医学图表，一台老式收音机旁放着几个相框，其中一张是年幼的秦明和父亲站在医院门口的合影。
我父亲...不止是法医。秦明一边给凌天注射一边说，声音低沉，他参与了一些特殊研究，后来发现不对劲，就开始收集证据。他指了指角落里的保险箱，那个需要他的指纹和我的虹膜才能打开。
37号项目苏虹轻声问。
秦明的手停顿了一瞬：你也知道
我哥哥死前最后一条信息提到了这个代号。苏虹的眼睛湿润了，他说这个项目在用孩子们做实验......
秦明完成注射，转向电脑工作站：我们需要查看凌天给的U盘。
他插入U盘，输入密码1221。屏幕闪烁几下后，显示出几个加密文件夹。秦明尝试了几个破解程序，最终成功打开了第一个标记为BF案件的视频文件。
画面质量很差，但依然能辨认出那是一个手术室。一个男人被绑在手术台上，胸口已经被剖开。秦明的呼吸停滞了——那是他的父亲，秦峰。
不......他喉咙发紧。
镜头外传来钟成熟悉的声音：最后机会，秦医生。交出所有研究数据和受试者名单，我们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秦峰的声音虚弱但坚定：你们...永远...不会得逞...那些孩子...不是你们的实验品......
可惜。另一个声音响起，镜头转向一个穿着手术服的男人，戴着口罩，但右手腕上清晰的蛇形疤痕暴露了他的身份——钟成。你的研究非常宝贵，我们会继续下去。特别是关于你儿子的部分......
秦明猛地站起来，椅子翻倒在地。他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发白，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钟成拿起手术器械：他的基因重组如此完美...我们会好好利用的......
画面突然晃动，然后黑屏。秦明站在那里，全身颤抖。十五年来，他以为父亲是被徐毅杀害的，而现在...真相如此残酷。
秦明...苏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他如梦初醒，强迫自己深呼吸，点开下一个文件夹：37号项目档案。
文件打开后，显示出一系列儿童病历和实验记录。秦明迅速浏览着，脸色越来越苍白。
这是什么苏虹凑近屏幕。
基因编辑实验。秦明的声音干涩，他们挑选特定血型的儿童，通过病毒载体植入特殊基因序列...目的是培育可用于器官移植的定制组织。
他滚动页面，突然停住了。屏幕上是一份标着他名字的病历——秦明，8岁，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接受基因治疗。
天啊...苏虹捂住嘴。
秦明机械地点击着相关文件：治疗成功了...但我的基因发生了非预期重组...他抬头看向医疗床上的凌天，所以钟成说我是他们最伟大的成就......
苏虹突然指向屏幕：等等，往回翻！那个名字！
秦明退回上一页，那是一份受试者名单。其中一个名字被标红：苏虹，6岁，RH阴性血。
不可能...苏虹脸色煞白，我没有任何记忆...等等，六岁那年我确实住院三个月，说是严重贫血......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可能都是这个项目的实验品。
秦明继续翻阅文件，找到了更多熟悉的名字，林涛、马成、甚至...徐毅的儿子。
这就是徐毅背叛的原因...秦明喃喃道，他们用他儿子做实验......
苏虹突然倒吸一口气：秦明，看这个！
她指向屏幕角落一个小图标，那是苏明华惯用的标记方式。秦明点击后，弹出一段加密信息：
如果有人在查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37号项目仍在继续，新基地在阳光福利院地下。他们每月15号会运送材料。救救那些孩子。——苏
信息日期是苏明华死亡前一天。
阳光福利院...秦明皱眉，那不是...
钟成名下的慈善机构。苏虹接话，我哥哥死前两周一直在调查那里。
医疗床上的凌天突然发出一声呻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秦明立刻走过去检查。
凌哥他轻声唤道。
凌天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他的目光涣散，嘴唇干裂：秦...明...
别说话，保存体力。秦明调整着输液速度，你失血过多，还中了毒。
凌天微弱地摇头：U盘...看了吗...
看了。秦明简短地回答，关于我父亲...和37号项目。
凌天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平行...世界...同样的项目...
什么意思秦明俯身靠近。
第14章……
在我的世界...也有...类似案件...凌天艰难地说着，儿童失踪...基因实验...我追查到最后...爆炸...
秦明和苏虹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你是说，两个世界有相同的犯罪组织秦明问。
凌天微微点头：不是巧合...连接点...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秦明...小心...他们想要你的...
话未说完，他又陷入了昏迷。监测器上的心率变得不稳定，秦明迅速采取措施稳定他的状况。
他在说什么什么平行世界苏虹完全糊涂了。
秦明检查着凌天的瞳孔：我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个组织确实想要我体内的什么东西。
他回到电脑前，调出阳光福利院的平面图：明天是14号，如果我们想阻止他们运送材料......
我们得提前潜入。苏虹接上他的思路，但就我们两个凌天重伤，林涛还没清醒......
秦明沉思片刻，打开了一个加密通讯频道：也许不是只有我们。
你在联系谁苏虹警觉地问。
一个老朋友。秦明输入一串代码，如果警局真有内鬼，我们需要外部支援。
通讯接通了，屏幕上出现一行字：验证身份。
秦明将手指按在扫描仪上，同时对着摄像头进行虹膜识别。几秒钟后，回复来了：验证通过。BF安全协议启动。需要什么
阳光福利院的所有情报，以及...秦明犹豫了一瞬，关于37号项目的最新信息。
回复延迟了几分钟：资料传送中。警告：阳光福利院高度戒备，建议不要单独行动。37号项目最新情报：目标锁定BM样本，提取行动迫近。
BM样本...秦明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姓名缩写。
苏虹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怎么了
他们准备对我下手了。秦明平静地说，而且很快。
就在这时，林涛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两人立刻冲到他身边。
林涛！你感觉怎么样苏虹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林涛眨着眼睛，似乎很难聚焦：发...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在查资料...然后有人从后面......
你被绑架了。秦明简短地解释，我们把你救了出来。
林涛的目光落在医疗床上的凌天：凌哥怎么了
救人时受伤了。秦明递给他一杯水，你知道警局现在什么情况吗
林涛喝了一大口水，摇摇头：我被抓前听说你和凌哥都被停职调查了。王局长亲自下的命令，说是泄密给媒体......
典型的栽赃。苏虹冷笑。
秦明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弹出：BM，想知道你父亲死亡的完整真相吗明天上午10点，老城咖啡馆。单独来，一个朋友
谁发的苏虹问。
秦明摇头：未知号码。他思考片刻，可能是陷阱。
也可能是线索。林涛虚弱地说，但别单独去，太危险了。
秦明看着昏迷的凌天，又看看电脑上阳光福利院的资料，陷入两难。父亲的真相近在咫尺，但福利院里的孩子们也危在旦夕。
我们先制定计划。他最终决定，如果明天上午我能获取更多信息，对我们行动会更有利。
苏虹担忧地看着他：你确定要冒险
秦明打开父亲保险箱，取出一把老式手枪和几个追踪器：不是我第一次冒险了。他检查着武器，而且我需要知道...父亲最后到底想保护什么。
窗外，夜色深沉。安全屋隐藏在群山之中，像一座孤岛。秦明站在窗前，看着玻璃上反射的自己，那个八岁男孩的影子似乎还留在他眼中，带着未解的问题和未愈的伤痕。
明天，他或许终于能得到一些答案。但代价是什么他不敢深思。
清晨的山间雾气弥漫，秦明站在安全屋门口，检查手枪的弹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几乎整夜未眠，反复研究U盘中的资料和阳光福利院的平面图。
你真的要去苏虹靠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她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也没怎么休息。
秦明接过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这是我离父亲死亡真相最近的一次。
也可能是陷阱。苏虹压低声音，朝屋内瞥了一眼。林涛正在电脑前监控警方的通讯频道，凌天依然昏迷，但生命体征已经稳定。
秦明将手枪塞进后腰的隐蔽枪套：所以我让你们留在安全屋。如果我三小时内没有联系，立刻转移地点，按照我们讨论的计划行动。
苏虹抓住他的手臂：秦明，等等——她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装置，带上这个，新型追踪器，信号可以穿透地下三层。
秦明接过装置，别在皮带内侧：谢谢。照顾好他们。
他发动汽车，后视镜里苏虹的身影逐渐被晨雾吞噬。导航显示老城咖啡馆距离安全屋四十分钟车程，位于龙番市最古老的街区，周围错综复杂的小巷是绝佳的伏击地点，也是完美的逃脱路线。
秦明选择了一条迂回路线，不断观察后视镜确认没有被跟踪。城市的轮廓渐渐清晰，老城区的砖瓦建筑在朝阳下泛着橘红色的光。
他将车停在两个街区外，步行前往咖啡馆。路上行人稀少，几个早起的老人提着菜篮，对他这个陌生面孔投来好奇的目光。秦明压低棒球帽的帽檐，手始终靠近腰间的枪。
老城咖啡馆的招牌已经褪色，木质门框上的漆皮剥落。秦明在街对面观察了五分钟，确认没有可疑人物后，推门而入。
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咖啡馆内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坐着一位老人，面前摊开一份报纸。吧台后的老板抬头看了秦明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擦拭咖啡杯。
黑咖啡，谢谢。秦明说，选了靠近后门的位置坐下。
咖啡上来时，指针刚好指向十点。秦明慢慢啜饮着，观察着每一个进入咖啡馆的人。十点十五分，那位看报纸的老人突然起身，拄着拐杖向他走来。
第15章……
建议我坐这里吗，年轻人老人的声音沙哑，眼睛却异常锐利。
秦明微微点头，手滑向腰间。老人坐下时，报纸下面露出一个信封的一角。
你长得像你父亲。老人低声说，这句话让秦明浑身紧绷。
你是谁秦明的声音比他预想的还要冷硬。
老人缓缓摘下老花镜，从内袋掏出一张褪色的警员证：马国强，龙番市刑警队重案组，退休前负责你父亲的案子。
秦明盯着证件上的照片，虽然岁月在那张脸上刻下沟壑，但确实是他记忆中那个来家里吃过几次饭的马叔叔。父亲死后，马国强曾短暂地照顾过他，直到被调去外地。
证明给我看。秦明没有放松警惕。
马国强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推到秦明面前。照片上是年轻的马国强和秦峰站在警局门口，中间是大约十岁的秦明，三人笑容灿烂。
你生日那天拍的。马国强说，你父亲送了你一个显微镜，你兴奋得整晚都在看洋葱表皮细胞。
秦明的手指轻轻触碰照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抬头直视马国强的眼睛：为什么现在联系我
马国强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因为我终于找到了确凿证据。你父亲不是被徐毅杀的，徐毅只是个替罪羊。
他从报纸下抽出那个信封：这里面有当年被刻意忽略的尸检细节和财务记录。秦峰死前发现了37号项目的真相，他们用那些孩子培育器官，然后收割。
秦明感到一阵恶心，他想起了U盘里钟成说的话——你儿子是我们最伟大的成就。
警局里有内鬼，对吧秦明接过信封，没有立即打开。
马国强点点头：高层不止一个。我调查得太深入，他们陷害我受贿，把我调走。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他枯瘦的手指敲击着信封，看看最后一页。
秦明小心地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文件。大部分是复印件和手写笔记，他快速浏览到最后一份——银行转账记录，显示在秦峰死后一周，有一笔巨额资金从海外账户转入王局长的私人账户，备注是项目咨询费。
王局长秦明难以置信地抬头。
不只是他。马国强冷笑，这个组织渗透得很深。你最近查的案子触动他们的神经了，所以他们急于除掉你和那个叫凌天的小子。
秦明将文件收好：你知道凌天
只知道他不是普通人。马国强的眼神变得深邃，我监视钟成很久了，发现他在调查一些...超出常理的事情。凌天似乎是突然出现在这个案子里的，没有过去。
秦明正想追问，咖啡馆的门突然被推开。三个穿黑衣的男子走进来，目光锐利地扫视室内。马国强的手在桌下轻轻碰了碰秦明的手腕。
后门，现在。他低声道，同时大声说，谢谢你的时间，年轻人。祝你找工作顺利。
秦明装作起身告辞的样子，缓步向后门移动。余光中，他看到那三个黑衣人开始向他们走来。马国强突然掀翻桌子，咖啡杯摔碎在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跑！老人大喊，同时从拐杖中抽出一把手枪。
秦明撞开后门冲进小巷，身后传来枪声和尖叫声。他拔出手枪，贴着墙快速移动。小巷错综复杂，他拐过几个弯后，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黑衣人从拐角处现身，秦明毫不犹豫地开枪，子弹击中对方肩膀。那人闷哼一声退回墙后。秦明继续奔跑，前方出现一个岔路，他选择了右侧更窄的一条。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的门里伸出，将他拽了进去。秦明刚要反击，发现是马国强。
这边！老人气喘吁吁地拉着他穿过一间废弃的商店，从后窗爬出，跳进另一条小巷。
他们跑过几个街区，最终躲进一个地下车库。马国强靠在墙上，脸色惨白。秦明这才发现他的腹部有血迹渗出。
你中弹了！秦明扶住他。
擦伤而已。马国强咬牙道，听我说，没时间了。阳光福利院地下室有个手术室，他们每月15号——就是今天——会把成熟的样本运出去。
什么样本秦明虽然已经从U盘中有所猜测，但仍需要确认。
器官，秦明。他们用那些孩子的身体培育特定基因标记的器官。马国强痛苦地闭上眼睛，你父亲发现后想揭发他们，所以他们杀了他，取走了他的心脏——那是最完美的样本之一。
秦明感到一阵眩晕，父亲的心脏...那个手术视频...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为什么我的基因这么特殊他问出了困扰自己整晚的问题。
马国强摇头：不清楚细节，只知道你父亲在给你治疗白血病时无意中创造了一种稳定的基因重组。他们一直想复制这种成功...
外面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马国强猛地推开秦明：他们找到我们了！从那边出口走，快！
一起走！秦明试图扶起他。
我拖住他们！马国强挣脱开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里有更多证据，包括内鬼名单。去找凌天，他能帮你理解全部真相。
车库门被撞开，刺眼的车灯照进来。马国强朝门口开了两枪，回头对秦明吼道：走啊！完成你父亲的工作！
秦明咬牙转身冲向备用出口。身后枪声大作，然后是长时间的寂静。他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穿过迷宫般的地下通道，最终从一个维修井爬出来，回到阳光下。
他躲在一栋建筑的屋顶，看着几辆黑色SUV驶离车库区域。没有警笛声，没有后续调查——这再次证实了马国强关于警局内鬼的说法。
秦明拿出手机，拨通了安全屋的号码。
苏虹，是我。他声音嘶哑，马国强死了...但给了我关键信息。阳光福利院今天有行动，我们必须分头行动。
凌天醒了，苏虹急促地说，他有话要跟你说。
电话那头换成了凌天虚弱的声音：秦明...U盘里...找到双生计划的文件...我们的基因序列...几乎相同...
什么意思秦明皱眉。
不是巧合...凌天咳嗽了几声，我来自平行世界...但我们可能是...同一个实验的一部分...
秦明想起马国强最后的话——凌天能帮你理解全部真相。他深吸一口气：保存体力，我很快回去。告诉苏虹准备行动，我们需要突袭阳光福利院。
挂断电话后，秦明查看了手机上的新消息。是马国强预设发送的，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
秦明，如果你收到这条消息，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你父亲最后的话是保护那些孩子，特别是小光。我不知道小光是谁，但对你父亲很重要。小心行事。——马
小光秦明不记得父亲提起过这个名字。他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车库的方向，默默记下要为马国强报仇的誓言。
远处，阳光福利院的尖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里藏着父亲死亡的最终真相，也关押着无辜的孩子。秦明调整了一下手枪的位置，迈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无论面对什么，今天都将结束这一切。
第16章……
阳光福利院的尖顶在正午的阳光下投下细长的阴影。秦明站在对面建筑物的屋顶，通过望远镜观察着院内的动静。整个建筑被高墙环绕，前门有两个穿保安制服的人把守，但腰间鼓起的形状明显不是普通警棍。
看到什么了耳机里传来苏虹的声音。她已经就位在后巷的下水道入口处，准备从地下管网潜入。
正门两个武装守卫，东侧围墙内有三人巡逻，每十五分钟一轮。秦明调整焦距，西侧看起来没人，但可能有监控。
我这边管道图显示可以直接通到福利院地下室。苏虹说，你确定要正面吸引注意力太危险了。
秦明放下望远镜，检查手枪的消音器：必须有人引开他们，让你有机会找到那些孩子。他停顿了一下，记住，重点是找一个叫小光的男孩，马国强说那是我父亲特别提到的人。
明白。耳机保持通畅，有情况立刻通知。苏虹的声音带着担忧，小心点，秦明。
秦明深吸一口气，走下楼梯。十分钟后，他穿着借来的电力公司制服，提着工具箱出现在福利院正门。
电力检修。他向守卫出示伪造的工作单，接到报告说这一带电压不稳。
守卫狐疑地打量他：没接到通知啊。
紧急情况。秦明耸耸肩，要不你们打电话问电力公司号码在这里。他故意递过一张纸条。
就在守卫分神看纸条的瞬间，秦明迅速出手，一记手刀击中他的颈部。另一个守卫刚要拔枪，秦明已经转身一枪托砸在他太阳穴上。两人无声倒地。
秦明将他们拖到警卫室，用扎带绑好，然后按下耳机：正门清除，准备行动。
收到，正在进入管道。苏虹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响。
秦明快步穿过前院，故意暴露在监控摄像头下。几秒钟后，院内响起警报声。他咧嘴一笑——计划开始了。
东侧的三名巡逻人员迅速向正门方向奔去。秦明躲在一棵树后，等他们跑过后，悄悄尾随。在拐角处，他开枪击倒最后一人，消音器让枪声几乎听不见。
前两人听到倒地声转身时，秦明已经冲上前，一个滑铲放倒第二人，同时开枪击中第三人的腿部。三下精准的击打让三名守卫失去意识。
东侧清除。秦明喘息着报告，你那边怎么样
苏虹的声音夹杂着回音：进入地下室了，这里比想象的还大...天啊！
怎么了秦明立刻警觉起来。
发现孩子们了...至少有十几个，关在玻璃房里...苏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们像对待实验动物一样...
秦明握紧拳头：找到小光了吗
正在看...等等！苏虹突然倒吸一口气，秦明...有个孩子...他长得像你...
秦明僵住了：什么
真的，简直像你小时候的翻版！名牌上写着光...苏虹的声音突然压低，有人来了，我得躲起来。
通讯暂时中断。秦明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他沿着走廊快速前进，寻找办公室或数据中心。根据马国强提供的线索，这里应该有关于双生计划的记录。
二楼尽头有一间标着行政室的房间，门锁着。秦明从工具箱取出撬锁工具，几秒钟后就打开了门。
室内整洁得近乎刻板，一台电脑摆在桌上。秦明戴上手套，启动电脑，不出所料需要密码。他从口袋里掏出凌天给他的一个小装置，插入USB接口——这是一个自动破解程序。
屏幕闪烁几下后，登入成功。秦明迅速浏览文件夹，寻找任何关于双生计划或37号项目的内容。
一个加密文件夹引起他的注意，标记为D.P.。破解程序再次发挥作用，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一系列基因序列比对图和实验记录。秦明快速浏览着，突然停在一张对比图上——那是他的基因序列与另一个人的比对，匹配度高达99.8%。而另一个名字写着凌天。
这不可能...秦明喃喃自语。除非是同卵双胞胎，否则不可能有这么高的匹配度。
他继续翻阅，发现一份标着跨世界基因配对的文件。内容大部分是技术术语，但几个关键词跳了出来：平行世界、量子纠缠、基因共振...
耳机突然传来苏虹急促的呼吸声：秦明！他们开始转移孩子了！全副武装的警卫，我无法阻止...
位置秦明立刻合上电脑。
地下二层，往北侧通道走...他们说要运到主实验室...苏虹的声音突然中断，接着是一阵杂音和碰撞声。
苏虹苏虹！秦明冲出办公室，朝楼梯奔去。
刚下到一楼，他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秦明闪身躲进一个储物间，从门缝中看到四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押送着几个孩子走过。孩子们都穿着白色病号服，眼神空洞。
最后一个孩子让秦明的心脏几乎停跳——那确实是一个缩小版的自己，同样的眉眼，同样的走路姿势。那就是小光。
等队伍走远，秦明立刻跟上，同时试图重新联系苏虹，但耳机里只有静电噪音。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黑衣人带着孩子们进入一个电梯。秦明注意到电梯需要刷卡，他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跟下去。
正在思考对策时，身后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秦明转身举枪，却看到苏虹从通风管道爬出来，脸上有血迹。
苏虹！你没事吧
擦伤而已。她喘着气说，他们发现我了，但我甩掉了追兵。孩子们被带往地下三层，那里有个秘密手术室。
我看到小光了...秦明声音沙哑，他确实像我...
苏虹严肃地点头：不只是像，秦明。我听到警卫说他是第一批成功样本的复制品...
秦明感到一阵眩晕，各种线索突然串联起来——父亲的特别关注、高匹配度的基因、平行世界的凌天...他和小光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超出常理的联系。
我们需要下去。秦明坚定地说，电梯需要门禁卡。
苏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从被我打晕的警卫身上拿的。
两人进入电梯，刷卡后按下B3按钮。电梯下降时，秦明检查了剩余的弹药：计划很简单，救出孩子，特别是小光，然后撤离。
简单最好。苏虹苦笑，不过根据我看到的情况，下面至少有八个武装人员，还不算医生和助手。
第17章……
电梯门缓缓打开，眼前是一条明亮的白色走廊，尽头是双开门的手术室。两名守卫站在门口，看到电梯里的陌生人立刻举枪。
秦明反应更快，两枪精准命中守卫的肩膀。他和苏虹冲过去，将失去行动能力的守卫拖到角落。
透过手术室的玻璃窗，他们看到骇人的一幕——孩子们被排列在墙边，医护人员正在准备器械。小光被单独带到一个平台上，一名穿白大褂的人拿着扫描仪检查他的身体。
我们得分头行动。秦明迅速判断形势，我去救小光，你负责其他孩子。
苏虹点头：我去找紧急出口，准备好后给你信号。
秦明深吸一口气，踹开手术室的门滚入室内，同时开枪击中两名警卫的腿部。混乱瞬间爆发，医护人员尖叫着躲到设备后面。
所有人趴下！警察！秦明大喊，同时向小光冲去。
一名隐藏在角落的警卫开火了，子弹擦过秦明的肩膀。他回身反击，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能预判对方的动作——他的反应速度快得不正常，仿佛时间变慢了。
三枪连发，精准命中三名警卫的手腕，使他们武器脱手。这种射击水平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秦明！苏虹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她已经引导其他孩子向紧急出口移动。
秦明抱起小光，男孩出奇地安静，只是用那双酷似他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我是来救你的。秦明轻声说。
我知道。小光的声音出奇地成熟，另一个秦医生说过你会来。
秦明僵住了：另一个秦医生
没时间细问，更多的警卫从走廊涌来。秦明掩护着苏虹和孩子们撤退，但他的子弹很快打光了。就在敌人即将包围他们时，一个黑影从通风管道跃下，手中刀光闪烁，三名警卫应声倒地。
那人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手法凌厉精准。一瞬间，秦明以为自己看到了徐毅——同样的战斗风格，同样的狠辣效率。
走！神秘人低吼一声，扔给秦明一个烟雾弹。
秦明拉开保险栓，烟雾瞬间充满走廊。他带着小光跟上苏虹和其他孩子，最后回头时，那个神秘人已经不见了。
紧急通道通向福利院后面的树林。秦明数了数，苏虹成功救出了九个孩子。远处传来警笛声——看来有人终于报警了。
我们得分头走。秦明对苏虹说，你带孩子们去安全的地方，联系林涛安排保护。我带小光回安全屋。
苏虹担忧地看着他流血的肩膀：你确定
必须弄清楚他和我之间的关系。秦明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光，男孩正用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观察着一切。
他们分乘两辆车离开。秦明不断检查后视镜，确认没有被跟踪。小光坐在副驾驶，出奇地安静。
你认识我秦明终于忍不住问。
小光点头：秦医生经常提起你。他说你是最完美的原型。
秦医生你是说我父亲
男孩摇头：不，是另一个秦医生。他看起来和你一样，但穿白大褂。
秦明的手在方向盘上收紧。另一个秦医生和他长得一样这简直...
耳机突然传来静电噪音，然后是凌天虚弱但清晰的声音：秦明...快回来...他们找到安全屋了...
谁谁找到了秦明急问。
凌天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语调完全改变：他们来了...跨越界限的猎人...为了收割完美的果实...
最诡异的是，这声音听起来竟然有点像秦明自己的声音。
凌天你怎么了秦明踩下油门加速。
回答他的是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我不是凌天...从来都不是...快跑，秦明...他们想要我们所有人...
通讯突然中断。秦明看向小光，男孩正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他醒了。小光轻声说，另一个你。
秦明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安全屋可能已经暴露，但他别无选择——凌天和林涛还在那里，而现在，他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答案。
关于他自己，关于凌天，关于这个神秘的小光...以及那个所谓的另一个秦医生。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夕阳将一切染成血色。秦明知道，等待他的可能是更多谜团，而非答案。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面对。
因为这一切，从他父亲的死亡开始，或许更早...从他八岁那年的基因治疗开始，就注定会倒向这一刻。
山间道路在黄昏中变得模糊不清。秦明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车速已经接近危险边缘。副驾驶上的小光安静得出奇，只是时不时用那双过于成熟的眼睛瞥向秦明。
你早就知道，对吗秦明突然开口，关于另一个秦医生。
小光轻轻点头：他给我做过检查。他说你们是...镜子两边的同一个人。
秦明皱眉，刚想追问，安全屋的轮廓已出现在前方。他立刻察觉到异常——门虚掩着，窗户没有灯光。
待在车里。秦明低声命令，拔出手枪悄悄接近。
门廊处有打斗痕迹，一块血迹在木地板上泛着暗光。秦明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枪口扫过客厅——
别开枪！是我！林涛的声音从沙发后传来。他举着双手站起，脸色苍白，额角有一道血迹。
怎么回事凌天呢秦明迅速环视四周，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涛的眼神闪烁：他...不太对劲。你走后他突然醒来，说着奇怪的话，然后——
一声闷响从地下室传来。秦明示意林涛保护小光，自己则小心地向楼梯移动。地下室的门缝透出微弱的蓝光，伴随着某种电子设备运转的嗡鸣。
秦明缓缓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
凌天——或者说，拥有凌天身体的人——背对着他站在房间中央，周围是从未见过的电子设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墙上的显示屏滚动着基因序列和复杂的方程式。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凌天正用秦明的声音哼着一首儿歌——那是秦明父亲在他小时候常唱的摇篮曲。
你回来了。凌天没有转身，带着小光。
秦明的枪口微微颤抖：你是谁
凌天缓缓转身，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从基因上讲，我是你。从意识上讲，我是秦明——只是不是你这个世界的那一个。
房间陷入死寂。秦明的大脑疯狂处理着这句话的含义，而凌天——或者说另一个秦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某种超越时空的疲惫和熟悉。
证明给我看。秦明最终说道，枪口仍未放下。
第18章……
另一个秦明点点头，走向一台设备：你八岁那年，父亲送给你一个显微镜，你用它观察的第一样东西是洋葱表皮细胞，因为那天中午妈妈做了洋葱炒肉。
秦明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是只有他和父亲知道的细节。
十岁生日那天，你在后院发现一只死去的知更鸟，父亲帮你把它埋在樱花树下，那是你第一次思考死亡的意义。
够了！秦明打断他，这可能是你从档案里看到的。
另一个秦明苦笑：那这个呢——父亲死的那晚，他本来说要带你去新开的科学馆。临出门前他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让你留在家里，说无论发生什么，记住37号柜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倒序。他再也没回来。
秦明的手终于垂了下来。没有人知道这个细节，他甚至从未告诉过警方的调查人员。
量子纠缠。另一个秦明轻声说，我们的基因序列被特殊编辑过，能够跨越世界界限产生共鸣。这就是双生计划的真相——创造一对能在平行世界间共享信息的量子双生子。
秦明感到一阵眩晕，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太多信息同时涌入大脑：父亲的秘密研究、平行世界、意识交换...
那真正的凌天呢他艰难地问。
另一个秦明的眼神黯淡下来：在我的世界，凌天是追查这个组织的侦探。一年前，他在调查最后线索时遭遇爆炸...我们当时正在尝试跨世界通讯，爆炸的能量不知怎么将我的意识投射到了这个世界的凌天体内。
林涛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秦明一切还好吗他和好奇的小光站在那里，警惕地看着这一幕。
暂时...还好。秦明回答，眼睛仍盯着另一个自己，我们需要更多解释。
另一个秦明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他开始讲述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两个平行世界中，同一个犯罪组织在进行非法基因实验，利用儿童作为培养皿培育可移植器官。而秦峰——两个世界的秦峰——都发现了这一真相并试图阻止。
在我们的世界，父亲成功揭露了部分真相，但代价是他的生命。另一个秦明说，他死前将关键证据留给了我，而我在追查过程中发现了更可怕的事实——组织不仅在利用儿童，还在尝试打通平行世界，建立跨世界的器官贩卖网络。
小光突然开口：秦医生说过，完美的器官可以在任何世界使用，不会排斥。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这个神秘的男孩。另一个秦明点点头：正是如此。而我和这个世界的秦明，作为基因最完美的样本和成功配对，一直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秦明感到一阵恶寒：所以他们杀了我父亲，取走他的心脏...
因为父亲的基因与你有50%的相似度，是次优选择。另一个秦明证实了他的猜测，而你——我们——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林涛看起来已经完全糊涂了：等等，所以现在凌天的身体里是另一个世界的秦明的意识那凌天的意识呢
消散了，恐怕。另一个秦明轻声说，爆炸发生时，凌天在我的世界已经...不在了。我的意识不知为何被投射到这个世界的他体内。起初我也很混乱，直到我开始看到这个世界的秦明的记忆片段。
秦明突然明白了：所以你接近我，加入调查...
为了完成凌天未竟的工作，也为了阻止组织在两个世界的行动。另一个秦明站起身，走向那台发光的设备，我用父亲的设计图制作了这个简易的量子通讯器，试图联系我的世界，但...
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波形变得混乱。另一个秦明的脸色骤变：他们找到我们了！
几乎同时，秦明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眼前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黑衣人在树林中穿行、狙击手就位、某种大型设备正在启动...
东南方向，至少十个人，带着重型武器。他脱口而出，不明白自己怎么知道这些。
另一个秦明惊讶地看着他：你看到了量子纠缠正在增强！
没有时间解释了。林涛已经冲向武器柜，小光则熟练地跑到一个控制面板前——秦明不记得安全屋有这种东西——按下几个按钮。
父亲设计的防御系统。另一个秦明简短解释，但撑不了多久。
窗外传来引擎声和脚步声。秦明突然感到一种奇异的清晰感，仿佛世界变慢了，每一个细节都无比鲜明。他能感觉到敌人的位置，甚至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林涛，左边窗户，三秒后有人突破。他喊道，同时自己举枪对准门口。
果然，三秒后一个黑影出现在窗口，被林涛精准击倒。门口同时冲进两人，秦明仿佛提前预知了他们的动作，轻松放倒。
这太诡异了！林涛一边换弹匣一边喊。
量子纠缠。另一个秦明也在不可思议地准确预测敌人动向，我们越接近，能力越强！
小光突然尖叫一声——一个黑衣人从天花板通风口落下，抓住了他。秦明感到一阵电流般的冲动，身体先于思维行动。他跃过沙发，在对方开枪前精准击中其手腕，同时将小光拉到身后。
地下室！另一个秦明大喊，父亲在那里有个秘密出口！
他们边战边退向地下室。敌人越来越多，子弹在狭小的空间里呼啸。秦明和另一个秦明背靠背站立，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共用一个大脑。
左边！
低头！
换弹！
他们几乎同时喊出指令，完美互补。林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双生子的默契配合，甚至忘记了开枪。
终于退到地下室，另一个秦明迅速输入密码，一道隐藏门滑开，露出向下的隧道。
你们先走！他推着秦明和小光，我需要启动自毁程序，不能让他们得到父亲的研究！
不！秦明抓住他的手臂，一起走！
另一个秦明摇摇头，眼神坚定：量子纠缠只能在一定距离内维持。如果我离开这个设备太远，我们之间的联系就会断开。他苦笑一下，而且...这个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凌天的伤势加上能量过载...
秦明这才注意到凌天的嘴角渗出血丝，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白色。某种深切的悲痛突然击中了他——虽然理智上知道这是另一个人，但看着凌天的身体濒临死亡，仍然让他心如刀绞。
第19章……
没时间了！另一个秦明推开他，带小光走，他知道父亲的其他秘密。记住，组织的高层在两个世界都有对应人物，你必须——
一声巨大的爆炸打断了他的话，整栋房子都在震动。敌人显然动用了重型武器。
走！另一个秦明厉声喝道，同时按下某个按钮。设备发出刺目的蓝光，开始过载运转。
秦明最后看了自己一眼，抓起小光的手冲向隧道。林涛紧随其后，他们刚跑出几十米，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击波将他们掀翻在地。
隧道开始坍塌。秦明护住小光，拼命向前爬行。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一丝月光——出口！
爬出隧道，他们身处半山腰的一片树林中。下方的安全屋已经化为一片火海。秦明跪在地上，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某种精神上的撕裂感。
一幅幅画面如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另一个世界的童年，略有不同但同样温暖；
——平行世界的父亲，死在同样的阴谋中；
——那个世界的凌天，在爆炸前的最后一刻将证据交给他；
——无数个不眠之夜，独自调查的孤独与决心...
秦明！秦明！林涛拍打着他的脸，你还好吗
秦明大口喘息，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他明白了——这是另一个秦明的记忆，在量子连接断裂前的最后传递。
他...走了。秦明哽咽着说，但他把一切都给了我。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线索...
小光轻轻抱住他，出人意料地坚强：秦医生说过，只要记忆存在，人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秦明抬头看向燃烧的安全屋，在火光中，他仿佛看到两个身影并肩站立——凌天和另一个自己，最终都为了真相献出了生命。
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组织还在活动，孩子们仍然处于危险中。秦明擦干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硬盘——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拿的——那是另一个秦明在最后时刻塞给他的。
我们得去找苏虹，然后...秦明站起身，眼神变得坚定，结束这一切。
林涛点点头，搀扶着他向树林深处走去。小光紧跟在旁，不时担忧地看着秦明。
秦明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现在，他承载着两个世界的记忆，两个秦明的意志。而这份重担，也将成为他最强大的武器。
远处的火光渐渐变小，但秦明心中的火焰才刚刚开始燃烧。
晨光透过树林的缝隙洒落在临时营地上。秦明猛地睁开眼睛，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前一秒他还在另一个世界的实验室里分析数据，转眼就躺在了潮湿的草地上。
又做噩梦了林涛递给他一瓶水，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秦明摇摇头，接过水瓶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噩梦，是记忆——另一个秦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梦境，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真实。三天过去了，他仍然无法完全区分哪些经历是自己的，哪些属于那个已经消失的另一个自己。
小光蜷缩在旁边熟睡，稚嫩的脸庞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安宁。这个神秘的男孩自从安全屋被毁后就一直紧跟着秦明，似乎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
联系上苏虹了吗秦明揉着太阳穴问道。爆炸般的头痛从醒来就一直持续，仿佛有无数信息在他大脑中冲撞。
林涛点点头：半小时前收到她的加密信息。她已经把孩子们安置在可靠的地方，正在赶来会合。他犹豫了一下，秦明，你真的没事吗你的鼻子在流血。
秦明摸了摸鼻子，指尖沾上鲜红。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量子连接断裂后，他的身体就开始出现各种异常反应：无缘无故的流鼻血、短暂的高烧、偶尔的幻听...
只是副作用。秦明擦掉血迹，另一个秦明的记忆正在与我融合，需要时间适应。
林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我去周围警戒。你再休息会儿。
秦明躺回去，闭上眼睛试图整理混乱的思绪。两个世界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座令人眩晕的迷宫：
一个世界里，父亲在他十二岁时带他去海边度假，他们一起收集贝壳；
另一个世界里，同样的假期，但他们收集的是海边的特殊矿物样本...
一个世界里，他高中时暗恋班上的语文课代表，从未表白；
另一个世界里，他鼓起勇气写了情书，却被当众拒绝...
这些细微的差别本不重要，但当它们数以千计地涌入脑海时，足以摧毁一个人的自我认知。
秦医生说过这会很难受。
小光的声音让秦明睁开眼。男孩已经醒了，盘腿坐在他旁边，手里把玩着一个奇怪的金属装置——那是从安全屋带出来的设备之一。
他说过什么秦明坐起身，努力集中注意力。
关于记忆融合。小光歪着头，眼神过于睿智，他说当两个量子纠缠的个体连接断裂时，记忆会流向更强壮的一方。就像...水往低处流。
秦明皱眉：他还告诉过你什么
小光思考了一会儿：他说你是特别的。两个世界的你都是。因为你们的基因序列中有一段特殊的标记，可以让你们...跨越界限。
秦明刚想追问，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穿他的太阳穴。眼前闪过一连串画面：白色的实验室、培养舱中的儿童、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在操作某种仪器...
又来了小光放下装置，双手捧住秦明的脸，看着我，深呼吸。
男孩的眼睛出奇地平静，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水。秦明不由自主地照做，随着呼吸逐渐平稳，头痛奇迹般减轻了。
你怎么做到的秦明惊讶地问。
小光神秘地笑了笑：秦医生教我的。他说当你的记忆混乱时，需要找一个锚点——一个确定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他指了指自己，我就是你的锚点。
秦明正想询问更多关于这个秦医生的事情，林涛的哨声从树林边缘传来——苏虹到了。
第20章……
十分钟后，四人围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苏虹风尘仆仆但精神奕奕，她带来的补给和装备让团队重新振作起来。
孩子们都安全了。她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能量棒一边说，我联系了以前缉毒组的战友，他们完全与警局系统隔离，可以信任。
她从背包取出笔记本电脑：但更重要的是这个——我从阳光福利院的服务器上下载的数据。屏幕显示出一系列加密文件，需要密码。
秦明接过电脑，下意识地输入一串数字——1221。文件立刻解锁。他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个密码。
另一个秦明的记忆苏虹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困惑。
秦明点点头，浏览着文件内容。大部分是实验记录和基因分析，但一个标记为通道计划的文件夹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他点开文件夹，随即倒吸一口冷气。
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庞大的地下设施蓝图，中心位置标注着跨世界通道原型机。设施入口位于——秦明放大图像——龙番市立医院停尸间下方的秘密电梯。
天啊。林涛凑过来，他们真的在建造跨世界通道
不只是建造。苏虹翻到下一页，看这个进度报告——原型机已经完成90%，计划在下一次量子潮汐时进行首次全功率测试。
秦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画面与现实重叠——他看到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在蓝光中运转，周围站着穿防护服的人员...
下次量子潮汐是什么时候他急切地问。
苏虹查看着文件：根据计算...72小时后。
帐篷内一片死寂。秦明的大脑飞速运转，拼凑着来自两个世界的线索。组织的计划逐渐清晰——他们不仅在一个世界进行非法实验，还试图打通平行世界，建立跨世界的器官贩卖网络。而他和另一个秦明，作为基因最完美的样本和唯一成功的量子纠缠双生子，是整个计划的核心。
我们需要潜入医院。秦明下定决心，在通道测试前摧毁它。
就我们几个林涛瞪大眼睛，那里肯定戒备森严！
苏虹却露出兴奋的表情：我有医院的地下管网图。从污水处理系统可以接近停尸间外围。
小光突然开口：秦医生在那里工作过。他说停尸间有个旧通风系统，不在官方图纸上。
又是这个秦医生...秦明揉着太阳穴，小光，你必须告诉我更多关于他的事情。他长什么样什么时候见的你
小光歪着头思考：他看起来像你，但更老一些，戴着眼镜。他每周三来福利院给我们做检查，直到一个月前突然不来了...男孩的声音低落下来，他们说他不在了。
秦明和苏虹交换了一个眼神。另一个世界的秦明还是...
电脑突然发出警报声，一个红色窗口弹出：检测到远程访问尝试。安全协议启动。
有人追踪到我们了！苏虹迅速合上电脑，必须立刻转移。
他们匆忙收拾装备。秦明刚踏出帐篷，一阵熟悉的刺痛感突然从后颈窜上头顶——危险预兆。他猛地扑倒身旁的林涛，几乎同时，一颗子弹呼啸而过，击穿了他们身后的树干。
狙击手！东南方！秦明大喊，拉着小光躲到岩石后。
枪声四起，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来。苏虹翻滚到一棵倒下的树后，拔枪还击。林涛试图联系支援，但对讲机只有静电噪音。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林涛咬牙问道。
秦明突然明白了——是他的能力。量子纠缠不仅给了他另一个秦明的记忆，也让组织能够追踪他的脑电波信号。他们就像用他做活体信标！
分头走！他命令道，苏虹带小光往西，林涛往北，我引开他们！
不行！苏虹反对，这正中他们下怀！
没时间争论了。敌人正在逼近，至少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特工。秦明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向东方跑去，同时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
秦明！苏虹的喊声被更多枪声淹没。
秦明在树林中穿梭，子弹在身旁呼啸。奇怪的是，他似乎能预判每一颗子弹的轨迹，身体自动做出规避动作。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就像在安全屋与另一个秦明并肩作战时一样。
跑出几百米后，他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三名黑衣特工从前方树丛现身，举枪瞄准。
别动，秦医生。领头的冷冷说道，钟博士想见你。
秦明慢慢举起双手，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脱身之计。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树上落下，刀光闪过，三名特工甚至没来得及出声就倒下了。
那人转过身——黑色作战服，熟悉的冷峻面容，右脸颊上一道疤痕。秦明的心脏几乎停跳：徐毅！但怎么可能徐毅已经死了，他亲眼见过尸体...
跟我来。神秘人简短地说，声音低沉沙哑，与徐毅略有不同，他们用脑电波追踪你。
秦明犹豫了一秒，但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跟上神秘人，两人在密林中快速穿行。神秘人对地形极为熟悉，很快甩开了追兵。
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神秘人停下脚步：暂时安全。
你是谁秦明警惕地问，你不是徐毅，但你们很像...
神秘人苦笑一下：在我的世界，我是徐毅的弟弟，徐锐。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幽灵。
秦明瞪大眼睛：你也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徐锐点点头：通道还不稳定，穿越需要付出代价。他指了指脸上的疤痕，我的队伍全部牺牲了，只为传递一个消息——通道不能开启。如果两个世界的量子场完全连接，将导致不可预测的灾难。
什么灾难
世界融合。徐锐的眼神变得凝重，两个平行现实重叠，相同的物质互相湮灭...计算显示至少会造成50%的物质崩解。
第21章……
秦明想起另一个秦明记忆中的爆炸——那不仅仅是一次事故，而是两个世界过早接触的后果。
为什么是我他问道，为什么组织如此执着于抓我
徐锐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你是唯一成功的双生子。两个世界的你同时存活并产生量子纠缠，这在整个计划中只发生过一次。他顿了顿，而且...你和你弟弟是唯一能关闭通道的人。
我弟弟秦明困惑不解。
徐锐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摇摇头：时间不多了。你的朋友在旧矿场等你。记住，通道必须在量子潮汐前摧毁，否则——
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话。徐锐的肩膀绽开一朵血花，他咬牙推开秦明：走！
秦明看到远处的狙击手正在重新装弹。徐锐拔出手枪还击，同时向相反方向跑去引开追兵。
矿场！他最后喊道，找到你父亲的工作室！
秦明被迫撤退，心中充满疑问。他弟弟父亲的工作室这一切究竟有什么联系
两小时后，秦明按照徐锐的提示找到了废弃矿场。苏虹、林涛和小光已经在那里等候，见到他安全归来都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苏虹检查着他身上的擦伤，我们听到枪声...
遇到了一个...盟友。秦明简短地解释，省略了徐锐的身份细节，他说这里有我父亲的工作室
小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知道！在地下！他兴奋地跑向矿场深处的一个小木屋。
其他人跟上他。木屋内部破败不堪，但小光径直走向角落里的一个老式升降机控制台——看起来几十年没用过了。男孩按下几个看似随机的按钮，控制台突然亮起绿灯，升降机发出沉闷的启动声。
他怎么知道...林涛惊讶地问。
秦医生告诉我的。小光骄傲地说，他说这是紧急情况才能用的秘密入口。
升降机缓缓下降，几分钟后停在一个现代化实验室门前。视网膜扫描仪亮起，秦明下意识地看向它——门开了。
实验室保存完好，显然有人定期维护。墙上贴满了研究笔记和照片，中央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精密仪器。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类似电话亭的装置，上面标着跨世界通讯器。
这是...父亲的秘密实验室秦明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
小光跑到一个保险柜前，输入密码——1221。柜门打开，里面是一个老式录音机和几盒磁带。
秦医生说，当你找到这里时，就给你听这个。男孩将磁带放入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噪音后，秦峰熟悉的声音充满了房间：
秦明，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事情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我很抱歉将这样的重担留给你和小光...
秦明如遭雷击，转向小光：他叫你...小光
男孩点点头，眼中含泪：我是你弟弟，秦光。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们的父亲...用我的基因修复了你的白血病，但也让我们都成为了组织的目标。
录音继续播放：双生计划的真正目的不是器官贩卖，而是控制两个世界的连接点。他们需要一对完美的量子纠缠双生子作为钥匙——你和另一个世界的你。
秦明感到一阵眩晕，扶住工作台才没有跌倒。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为什么组织如此执着于抓他，为什么小光（秦光）对他如此重要，为什么另一个秦明会与凌天交换意识...
工作室里有摧毁通道所需的全部资料和工具。秦峰的声音继续说，但记住，只有你们兄弟合力才能关闭通道。因为你们的基因序列中，藏着关闭量子连接的密码...
录音突然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实验室的红灯开始闪烁，墙上的监控屏幕显示一队黑衣人正突破矿场入口。
他们找到我们了！林涛紧张地喊道。
秦明迅速收集工作台上的资料和几个小型装置：我们得去市立医院，必须在量子潮汐前摧毁通道！
苏虹已经找到另一条逃生通道：这边！通往地下河，可以直通城市下水系统！
当他们冲向出口时，秦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父亲留下的秘密空间。墙上的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年轻的秦峰站在两个婴儿旁边，笑容中带着忧虑。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秦明与秦光，未来的钥匙。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场战斗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庞大、更加危险。不仅关乎一个世界的安危，而是两个平行现实的存亡。
而他和小光，这对被命运选中的兄弟，是唯一能阻止灾难发生的人。
下水道的恶臭令人窒息。秦明弓着腰走在最前面，手电筒的光束在狭窄的管道中摇曳。身后，苏虹、林涛和秦光小心翼翼地跟随，每一步都激起污水的涟漪。
应该快到医院下方了。苏虹低声说，查看着防水地图，再往前五十米有个检修口，可以直接进入医院地下室。
秦明点点头，肩膀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自从吸收了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后，他的身体似乎一直在超负荷运转——时而能预知几秒后的未来，时而感受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画面。现在，一种新的感觉正沿着脊椎爬升：通道即将启动的嗡鸣，即使相隔数百米混凝土和钢铁，他仍能感觉到那台庞大机器积蓄的能量。
你还好吗秦光轻轻拉住他的手。男孩似乎总能感知到他的不适。
没事。秦明挤出一个微笑，只是...能感觉到它。
检修口比想象的更隐蔽，锈蚀的铁栅栏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林涛用撬棍费力地打开它，露出后面黑洞洞的通道。
我先上。秦明攀上金属梯，用肩膀顶开上面的井盖。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他爬出通道，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设备间里，周围是嗡嗡作响的管道和电箱。其他人陆续跟上，秦光最后一个出来，动作出奇地敏捷。
苏虹检查了一下手枪：根据蓝图，通道室应该在正下方两层。问题是怎样下去不被发现。
第22章……
秦明闭上眼睛，让另一个自己的记忆浮现——在那个世界，他曾潜入类似设施。警卫的巡逻路线、监控盲区、紧急出口...这些信息如潮水般涌来。
东侧走廊尽头有个货运电梯。他睁开眼，每小时整点会有两分钟无人看守。
林涛看了看表：还有七分钟。
他们悄悄摸到设备间门口，秦明将耳朵贴在金属门上，倾听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对讲机的静电噪音、远处电梯运行的嗡鸣...所有这些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构建出一幅完整的地图。
现在。他轻声说，推开门。
走廊空无一人。团队快速移动，避开墙角的监控摄像头。秦明带领他们穿过迷宫般的通道，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警卫视线的死角。这种能力既令人安心又令人恐惧——他越来越依赖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和直觉，而这让他担心有一天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货运电梯如预期般无人值守。他们挤进去，秦明按下B3按钮——蓝图显示的最底层。电梯缓缓下降，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什么。
记住计划，秦明低声说，苏虹和林涛负责破坏备用电源和安保系统，我和小光去主控室。无论发生什么，二十分钟后在电梯口集合。
电梯停下，门缓缓打开。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这不是普通的地下室，而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直径至少两百米。墙壁上嵌满了发光的面板，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环形装置，蓝白色的能量在金属框架间流动。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环形装置周围排列着数十个圆柱形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沉睡的儿童。
天啊...苏虹捂住嘴。
秦光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们是...失败样本。
什么林涛转向他。
组织用不同基因编辑技术培育的孩子。秦光的声音颤抖，但都不够稳定，无法成为钥匙...所以他们要被用来...
吸收量子冲击波。秦明突然明白了，一阵恶寒爬上脊背，通道开启时产生的能量会先经过这些孩子...
环形装置中央还有一个更大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个成年男性的躯体。当秦明看清那张脸时，世界仿佛在脚下倾斜——那是他自己，或者说，一个完美的克隆体。
备用电源在那边。苏虹指向右侧的一排控制台，声音勉强保持镇定，安保系统应该连着主控室。
林涛点点头：我们去搞定那些。你们...小心。
分开行动的风险很高，但没有选择。秦明带着秦光沿着阴影向中央控制室移动，避开偶尔走过的技术人员。随着距离缩短，那种嗡鸣感在秦明脑中越来越强烈，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刺戳他的神经。
控制室位于环形装置上方的一个悬空平台上。秦明示意秦光躲在管道后面，自己则悄悄爬上维修梯，从通风口窥视里面的情况。
控制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和一个背对着门口的高大男子。当那人转身时，秦明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陈副局长，他父亲的老朋友，警局里最支持他的人，正对着通讯器下达命令：
所有单位就位，量子潮汐将在十七分钟后达到峰值。确保所有缓冲单元连接稳定。
秦明的大脑一片空白。陈副局长那个在他父亲死后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照顾他的人那个在他每次调查受阻时暗中提供帮助的上司
还有，找到秦明和他弟弟。陈副局长的声音冷酷得陌生，特别是那个男孩，他是最后的稳定剂。
技术员紧张地插话：钟博士说克隆体还不够成熟，如果强行使用——
钟成懂什么陈副局长冷笑，他不过是个傀儡。要不是我，双生计划二十年前就流产了。他走向控制台，秦峰才是真正的天才，可惜他太软弱，不愿意看到这项研究的潜力。
秦明的手紧紧抓住梯子，指节发白。所有的线索突然串联起来——为什么父亲会被杀，为什么调查总是遇到阻碍，为什么陈副局长如此关心他的成长...
秦峰以为毁掉研究资料就能阻止我。陈副局长继续道，语气中带着扭曲的得意，但他忘了，最好的样本就在眼前——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基因完美稳定，一个能够跨世界共鸣...
秦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悄悄爬下梯子，向秦光转述了所见所闻。男孩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属于孩子的智慧。
我们必须阻止他。秦光坚定地说，爸爸留下的公式...我们可以重新编程通道，让它自毁时产生封闭环，而不是冲击波。
你会操作那些设备秦明惊讶地问。
秦光点点头：秦医生教过我。他说...总有一天会用上。
没有时间质疑了。秦明迅速制定了新计划：他会制造骚乱引开警卫，秦光则趁机潜入控制室修改程序。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完成修改。秦明紧紧抱了一下男孩，爸爸会为你骄傲的。
秦光回抱他，然后像条小鱼一样滑入阴影中。秦明深吸一口气，向相反方向跑去，故意暴露在监控下。
警报立刻响起。发现入侵者！B区走廊！对讲机里传来喊声。
秦明边跑边开枪击碎几个培养舱的连接管，淡蓝色液体喷涌而出。警卫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灵活地躲避子弹，仿佛能预知每一颗的轨迹。这种能力在不断增强，但同时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鼻腔里的血腥味。
一个拐角处，他突然撞上了陈副局长。两人同时举枪对准对方。
秦明。陈副局长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我一直在等你。
为什么秦明咬牙问道，你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
正是如此！陈副局长的眼中闪烁着疯狂，我们一起创立双生计划，但你父亲后来变得软弱。当他发现基因编辑会导致孩子们早夭时，竟然想毁掉一切！二十年的研究！
你们在用活人做实验！
为了科学进步，牺牲是必要的。陈副局长冷笑，而你，秦明，是最完美的成果。你的基因能在两个世界间产生共鸣...我们只需要再调整一点...
秦明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不知何时被射入了一枚针剂。世界开始旋转，陈副局长的声音变得遥远：
别担心，这只是让你安静下来的小礼物。我们会好好利用你和那个男孩...毕竟，你们是开启新世界的钥匙...
视线模糊前，秦明看到秦光出现在陈副局长身后，手里拿着一个闪烁的装置。男孩按下一个按钮，整个设施突然陷入黑暗，只有环形装置发出诡异的蓝光。
紧急照明几秒后启动，秦明挣扎着保持清醒。陈副局长正愤怒地掐着秦光的脖子，而环形装置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剧烈。
你干了什么陈副局长怒吼。
修改了参数...秦光艰难地说，通道会过载...
陈副局长将男孩扔向一边，冲向控制台。秦明用尽全身力气扑向他，两人摔倒在地。枪响了，秦明感到肋部一阵灼热，但他顾不上疼痛，死死按住陈副局长。
你不明白！陈副局长在他身下咆哮，通道必须开启！两个世界的资源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疾病、饥荒、能源危机...
代价是什么秦明咬牙问道，那些孩子的生命还是两个世界的毁灭
头顶的环形装置突然发出刺眼的强光，能量弧在金属框架间疯狂跳跃。一个机械声音响起：量子潮汐达到峰值。通道开启倒计时：六十秒。
秦明抬头，惊恐地看到环形中央的空间开始扭曲，如同被搅动的水面。更可怕的是，那些培养舱里的孩子开始抽搐，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看到了吗陈副局长狂笑，已经开始了！无法停止了！
秦光艰难地爬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装置：不...可以逆转...爸爸的公式...
秦明接过装置，上面显示着一个复杂的能量分布图。他瞬间理解了原理——如果能在通道完全开启的瞬间输入这个频率，就能形成量子封闭环，安全地吸收能量。
需要两个相同频率的生物信号...秦明喃喃道，看向秦光。
男孩点点头，伸出小手：我们一起。
秦明握住弟弟的手，两人向环形装置走去。陈副局长挣扎着爬起来：不！你们会毁了一切！他举枪瞄准。
枪声响起，但子弹没有击中秦明。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将陈副局长撞开——是徐锐！两人激烈搏斗，最终滚落到环形装置下方。
快！徐锐大喊，没时间了！
秦明和秦光站在装置前，手拉着手。通道中央的扭曲已经形成一个漩涡，里面闪烁着两个世界的画面。秦明感到一种奇异的拉扯感，仿佛灵魂要被吸出体外。
现在！秦光喊道。
两人同时按下装置上的按钮。一股强大的能量波从他们身上爆发，与环形装置发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秦明感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震动，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另一个世界的实验室；
——父亲在深夜工作的背影；
——年幼的秦光在培养舱中哭泣；
——无数平行现实中的自己和弟弟...
能量波形成一个完美的光环，环绕着整个装置。培养舱里的孩子们突然平静下来，而通道中央的漩涡开始收缩。
不！陈副局长的尖叫被淹没在能量的轰鸣中。他挣脱徐锐，冲向控制台，但为时已晚。
一道刺目的白光爆发，所有人都暂时失明。当视力恢复时，环形装置已经变成一堆冒烟的废铁，而通道完全消失了。
秦明瘫坐在地上，秦光倒在他怀里，两人都精疲力尽。远处，徐锐躺在血泊中，陈副局长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徐锐！秦明挣扎着爬过去。
徐锐的胸口有一个可怕的伤口，但他的表情却异常平静：完成...任务了...他艰难地呼吸着，通道...永远关闭了...
坚持住，我们送你去医院！秦明按住他的伤口。
徐锐摇摇头：没用的...我的身体...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的目光转向秦光，保护好...钥匙...他们还会...
话未说完，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与此同时，一个奇异的现象发生了——徐锐的身体开始发光，然后如同沙粒般慢慢消散，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苏虹和林涛从烟雾中跑来，满脸是灰但看起来没有大碍。
所有孩子都活着！苏虹气喘吁吁地说，医护人员正在赶来。
林涛扶起秦明：我们得走了，警方的增援马上到。
秦明抱起已经半昏迷的秦光，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在环形装置的废墟上，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向他点头致意——那身影酷似他自己，但又有些不同。一眨眼，人影就消失了。
三个月后，龙番市立医院特护病房。
血压正常，神经反应良好。医生检查着凌天的瞳孔，简直是个奇迹，这么严重的伤势能完全康复。
秦明站在窗边，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自从地下设施被摧毁后，组织的高层纷纷落网，而他和团队的英勇行为也得到了表彰。陈副局长的背叛震惊了整个警界，但秦明心中早已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谢谢医生。他微笑着说。
医生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秦明和躺在床上的凌天。自从灾难那天起，凌天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直到昨天才第一次睁开眼睛。
感觉怎么样秦明坐到床边。
凌天慢慢转过头，眼神有些迷茫：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他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我记得爆炸，然后...一片黑暗。
秦明松了口气——这是真正的凌天，没有任何另一个秦明的痕迹。看来当通道关闭时，所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意识都被送回了原处。
你救了很多人的命。秦明说，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凌天说：等等。
秦明转身，看到凌天的眼睛在阳光下闪过一丝琥珀色的光芒——那是一种他非常熟悉的眼神。
他让我转告你...凌天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量子纠缠不会因为距离而消失。只要记忆存在，人就永远不会真正死亡。
秦明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句话...是另一个秦明在安全屋爆炸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凌天眨眨眼，那抹异样的光芒消失了，他又恢复了虚弱但正常的状态：抱歉，刚才说了什么我有点头晕...
没什么。秦明微笑着，好好休息吧。
走出病房，秦明看到秦光正在走廊里等他。男孩已经完全康复，此刻正抱着一本厚重的科学杂志看得入迷。自从正式收养手续完成后，秦光就搬进了秦明的公寓，开始了正常孩子的生活——如果忽略他偶尔展现出的惊人智慧。
回家秦光抬头问，笑容灿烂。
回家。秦明搂住弟弟的肩膀。
走廊尽头，苏虹和林涛正在等他们，手里拿着野餐篮——今天是周末，他们约好一起去郊外野餐。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秦明知道，阴影可能永远不会完全消失。组织的残余势力或许仍在暗处活动，平行世界的谜团也没有完全解开。但此刻，牵着弟弟的手走向朋友们，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无论未来还有什么挑战，至少他们不再孤独。而这就足够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