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顾枫恋爱的第五年，我发现他出轨了。在他手机里，那个女孩叫小花猫。
他给她买最新款的包，带她参加私人派对，耐心哄她睡觉。
这些，我都没有过。
我砸了他最心爱的模型，那些我们未来的蓝图。
然后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消失得一干二净。
1.
顾枫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正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新拼好的乐高模型。
那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复杂又精致，耗费了他整整三个月。
他洗澡去了，浴室里水声哗哗。
手机在沙发上嗡嗡震动，屏幕亮着，跳动着三个字——小花猫。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说不出的直觉，像冰冷的蛇，顺着我的脊椎往上爬。
我和顾枫在一起五年了。
从大学到工作，所有人都说我们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他的手机我从来不看，他说要给彼此空间。
我信了。
可小花猫这三个字，像一根刺，扎得我指尖生疼。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划开了接听键，顺手按了免提。
我想，万一是他的妹妹或者哪个亲戚呢是我多心了呢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娇媚又黏腻的女声，带着几分撒娇的嗔怪。
枫，你怎么才接电话呀
是不是你家那个黄脸婆又缠着你了
我的血，一瞬间凉了半截。
攥着手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人家今天去看了一款新车，颜色超好看的，你什么时候陪我再去看看嘛……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我死死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对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她摊牌啊我可不想一直这么不明不白地等着。
你不是说，早就跟她没感情了吗
我听不下去了。
手指颤抖着，按下了挂断键。
世界一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和我重得像擂鼓的心跳。
黄脸婆。
没感情了。
原来，在他心里，我已经是这样的存在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穿着最普通的家居服，因为刚刚在做家务，膝盖上还沾着灰。
桌上摆着我刚做好的四菜一汤，都是他爱吃的。
冰箱里，还放着我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的，他最喜欢的那家店的蛋糕。
我甚至还准备了一份礼物。
一张孕检单。
我怀孕了，四周加。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现在看来，真他妈的是个天大的惊喜。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座巨大的乐高城堡前。
灯光下，它美得像个童话。
顾枫曾指着城堡的最高处对我说：诺诺，等我们结婚了，我就把你宠成真正的公主。
公主
我自嘲地笑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砸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我举起手，看着眼前这个虚幻的童话王国。
然后，狠狠地，一巴掌挥了下去。
2.
哗啦——
巨大的城堡瞬间分崩离析，无数细小的零件四散飞溅，像一场彩色的暴雨。
有的打在我脸上，生疼。
但我感觉不到。
心里的疼，早就盖过了一切。
我像是疯了一样，一脚踹翻了茶几。
盘子、碗、汤盅，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温热的汤汁溅在我的脚踝上，我却像感觉不到烫。
我冲进他的书房。
墙上挂着他最得意的摄影作品，是他熬了好几个通宵拍下的星空。
我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了过去。
玻璃碎裂的声音，伴随着相框落地的闷响，让我有种病态的快感。
他的手办，限量的。
砸了。
他的珍藏版黑胶唱片，孤品。
掰断。
他书架上那些我一个字都看不懂的专业书，被我一本本撕得粉碎，纸屑像雪花一样，在房间里飞舞。
我不知道自己闹了多久。
等我停下来的时候，整个家已经面目全非。
像被龙卷风扫荡过一样，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而我，就站在这片废墟中央。
狼狈不堪，像个输光了所有赌注的赌徒。
浴室的水声停了。
顾枫围着一条浴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客厅里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上的水珠顺着他英挺的下颌线滑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沈诺！你他妈疯了！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你知不知道那个模型我花了多少心血！你知不知道那张照片对我有多重要！
他的眼睛猩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这一刻，只觉得无比陌生。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然后，一字一句地问他：顾枫，小花猫是谁
3.
顾枫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他抓住我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些。
眼神开始闪躲，不敢与我对视。
你……你胡说什么
他的声音，没了刚才的底气，透着一股心虚的慌乱。
我甩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那张被我攥得皱巴巴的孕检单。
慢慢地，在他面前展开。
我怀孕了，顾枫。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炸雷，在他耳边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死死地盯着那张薄薄的纸，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震惊，错愕，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是不是也很惊喜
是不是在想，该怎么跟你的小花猫解释，我这个黄脸婆，竟然怀了你的孩子
我把孕检单狠狠地摔在他脸上。
顾枫，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说完，我转身就走。
没有行李，没有回头。
我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诺诺！
顾枫终于反应过来，从后面死死抱住我。
他的胸膛滚烫，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哀求。
诺诺，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跟她……我跟她没什么的！真的！
我懒得再听他那些苍白的辩解。
没什么
没什么会叫得那么亲密
没什么会讨论什么时候跟我分手
我用力挣扎，手肘狠狠向后撞去，正中他的小腹。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手臂松开了。
我趁机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冰冷又潮湿。
我穿着单薄的家居服，在深夜的街头狂奔。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五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才停了下来。
我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手机响了。
是顾枫。
我毫不犹豫地挂断，拉黑。
微信，拉黑。
所有跟他有关的联系方式，通通拉黑。
我沈诺，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但从今往后，我也绝不会再为这个男人掉一滴眼泪。
我抹掉脸上的泪，掏出手机，订了最早一班飞往国外的机票。
去哪里都好。
只要能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有他的地方。
4.
三年后。
地中海，一座不知名的小岛。
阳光炙热，海水湛蓝。
我戴着宽檐草帽，穿着清凉的吊带长裙，懒洋洋地躺在沙滩椅上。
海风吹起我的裙摆，带着一丝咸湿的气息。
这三年，我走遍了世界各地。
从巴黎的铁塔，到埃及的金字塔。
从冰岛的极光，到肯尼亚的动物大迁徙。
我当过战地记者，也做过国际志愿者。
我用镜头记录下无数的风景和故事，却再也没有记录过爱情。
当初那个冲动之下怀上的孩子，在我决定离开的那一刻，就注定与这个世界无缘。
在异国他乡的医院里，我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和绝望，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从那以后，我便彻底告别了过去。
沈诺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全新的，为自己而活的诺诺。
我开了自己的摄影工作室，办了个人影展，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
这次来小岛，是为了给一个旅游杂志拍摄封面。
工作结束，我给自己放了个假。
正当我惬意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的阳光。
我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摘下墨镜，准备让对方让开。
可当我抬起头，看清那张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
比三年前，更多了几分成熟和沧桑。
但那张脸，我化成灰都认得。
是顾枫。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的心，瞬间乱了。
尘封了三年的记忆，像是被打开了闸门的洪水，汹涌而出。
那些争吵，背叛，伤害，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我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可他却先一步，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心滚烫，力道大得惊人，像是怕我再次消失一样。
诺诺。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终于找到你了。
5.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冰冷得像一块冰。
先生，你认错人了。
说完，我抓起旁边的包，起身就走。
顾枫再次拦在我面前，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挡住了我所有的去路。
诺诺，别闹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这三年，我找你找得快疯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担心我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担心我顾枫，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三年前，你抱着你的小花猫时，怎么没想过担心我
你让我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担心我
我每说一句，就向他逼近一步。
他被我问得节节后退，脸色苍白。
诺我……我那是气话！我当时……我当时是太生气了！
生气我冷笑一声，气我砸了你的宝贝模型还是气我发现了你的好事
周围的游客纷纷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不想在这种地方跟他纠缠，像个笑话一样被人围观。
我绕开他，快步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他却像个牛皮糖一样，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诺诺，你听我解释！
我跟那个女人真的早就断了！我发誓！
这三年，我一直单身，一直在找你！
他的声音，在身后喋喋不休。
我充耳不闻，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好不容易回到了酒店房间，我砰地一声关上门，想把他隔绝在门外。
可他却眼疾手快地用脚卡住了门缝。
我力气没他大，被他硬生生地挤了进来。
房间里，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们隔着一步的距离对峙着，谁也不说话。
data-faype=pay_tag>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压抑的气息。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想按掉。
可我已经眼尖地看到了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
还是那三个字。
小花猫。
6.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怒火，像火山一样，在我胸中爆发。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
他还跟那个女人有联系！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发的那些誓，全都成了狗屁！
顾枫！
我尖叫一声，像个疯子一样冲上去，抢过他手里的手机。
他没防备，被我一把夺了过去。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昵称，手指颤抖着，划开了接听键，再次按下了免提。
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声音。
只是这次，带着几分焦急和委屈。
枫，你怎么又不接我电话啊
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女人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跟她复合，我……我就……
我就死给你看！
女人的声音尖锐，带着哭腔。
我举着手机，冷冷地看着顾枫。
他的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想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听到了吗
我把手机扔回他怀里，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就是你说的，早就断了
这就是你说的，一直在找我
顾枫，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想也不想就朝他砸了过去。
他没有躲。
烟灰缸砸在他的额头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鲜血，顺着他的额角，缓缓流了下来。
触目惊心。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只是死死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诺诺……
他向前一步，想要抓住我。
我猛地后退，声嘶力竭地冲他吼道：别碰我！
滚！你给我滚！
我指着门口，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永远！
电话那头的女人还在哭喊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无尽的愤怒和心碎。
顾枫站在原地，任由额头上的血流下来，滴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静止了。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门被轻轻关上。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瘫软在地。
眼泪，终于决堤。
7.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酒店的工作人员敲响了我的房门，我才从地上爬起来。
Miss
Shen，are
you
okay
门外传来担忧的询问。
我这才想起，刚才的动静太大了，估计是惊动了别人。
我打开门，对着工作人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Im
fine，
thank
you.
工作人员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和房间里的一片狼藉，显然不信。
但看我坚持，也只好嘱咐了几句，离开了。
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地毯上那滩暗红色的血迹，刺痛了我的眼睛。
顾枫，顾枫。
这个名字，像一道魔咒，时隔三年，依然能轻易地搅乱我的一切。
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
我以为我已经百毒不侵了。
可当他再次出现，当小花猫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才发现，那些伤口，从来没有真正愈合。
只是被我用坚硬的疤，掩盖了起来。
轻轻一碰，还是会血流不止。
我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指，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帮我改签，我要立刻回国。
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我必须马上离开。
回到国内，已经是深夜。
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我最好的朋友，苏眠的家里。
苏眠看到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
诺诺！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在度假吗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
我把在小岛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苏眠听完，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顾枫！他就是个阴魂不散的渣男！
三年前把你伤得那么深，现在还敢来招惹你！
还有那个小花猫！真他妈是个顶级绿茶！
她一边骂，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着我。
在她的安慰下，我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眠眠，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红着眼睛，声音沙哑地问她。
他肯定还会来找我的。
苏眠的眼神变得坚定。
诺诺，你听我说。
这次，你不能再逃了。
你要让他知道，你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可以任他拿捏的沈诺了。
你要把他欠你的，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8.
苏眠的话，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我几乎枯竭的心脏。
是啊。
我为什么要逃
该逃的，难道不是他吗
这三年，我过得生不如死，他却心安理得地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凭什么
第二天，我换上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化了精致的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回到了我的工作室。
员工们看到我突然回来，都有些惊讶。
诺姐，你不是在休假吗
休完了。我言简意赅地回答，径直走向我的办公室。
我需要工作。
只有工作，才能让我暂时忘记那些烦心事。
然而，我刚在办公椅上坐下，前台就打来了内线电话。
诺姐，楼下有一位姓顾的先生找您，他说……他有预约。
我握着听筒的手，骤然收紧。
他还是来了。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让他上来。
我听到自己冷静得可怕的声音。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顾枫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得体的西装，额头上的伤口用一块纱布贴着，显得有些突兀。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诺诺。
他站在办公桌前，声音沙哑地开口。
我没有抬头，假装在看一份文件，语气疏离又客气。
顾先生，找我有事
我的称呼，让他身形一僵。
他苦笑了一下，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诺诺，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谈什么我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谈你的小花猫，还是谈你这三年来，是怎么一边找我，一边跟她藕断丝连的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色更加难看。
我跟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又开始重复那句苍白无力的辩解。
我冷笑一声，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摆出一副谈判的姿态。
哦那是什么样
顾枫，我给你一个机会。
你最好，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我解释清楚。
否则……我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冷，我不介意，让你和你那位小花猫，一起身败名裂。
9.
我的威胁，显然起了作用。
顾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惧。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几乎快要失去耐心。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
那个女人，她叫温晴。
是……是我大学学长的妹妹。
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学长……三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临终前，他把他唯一的妹妹，托付给了我。
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
温晴从小身体就不好，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和躁郁症。学长去世后，她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几次三番地自杀。
我不能不管她。我答应过学长，要好好照顾她。
顾枫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我带她去看医生，给她请最好的护工，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好起来。
但是她的情绪很不稳定，非常依赖我，把我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会给我起一些奇怪的昵称，比如……小花猫。因为我学长以前养过一只猫，她很喜欢。
她会毫无征兆地给我打电话，如果我不接，或者语气不好，她就会情绪失控，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沉。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三年前，你接到的那个电话，是她病情最严重的时候打来的。
顾枫的眼神黯淡下来，充满了悔恨。
她当时刚割腕被抢救回来，医生说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她幻想着我是她的男朋友，我不敢反驳，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安抚她的情绪。
我没想到，会被你听到。
我当时真的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怕你误会，又怕刺激到温晴。
我追出去，是想跟你解释清楚的。可是你……你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诺诺，这三年，我一边要照顾温晴，一边要满世界地找你。
我快疯了。
他说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插进了头发里。
书房里，一片死寂。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我该相信他吗
他说的这一切，听起来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可我，凭什么相信他
一个能对自己相恋五年的女友，隐瞒如此重要的事情的男人，他的话，还有几分可信度
1.0.
我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所以，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
用一个病人的病情，来当做你背叛感情的挡箭牌
顾枫，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猩红地看着我，情绪激动地反驳：我没有！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步步紧逼，从你开始照顾她的第一天起，你就该告诉我！而不是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我……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不敢，对吗我替他说出了答案，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你怕我闹，怕我不能理解你的伟大和无私，怕我打扰你扮演那个深情的好哥哥角色！
顾枫，你根本不是在照顾她，你是在享受她对你的依赖，享受那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你享受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的刺激感，享受那种自以为是的掌控感！
你才是最自私，最虚伪的那个人！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
他的脸色，一寸寸地变得灰败。
身体晃了晃，像是随时都要倒下。
不……不是的……
他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顾枫，我不想再听你任何的解释了。
从今天起，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我按下了内线电话。
保安，上来一下，把这位先生请出去。
顾枫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诺诺，你不能这么对我……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想冲过来抓住我，却被及时赶到的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地架住了。
他还在不停地挣扎，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冷漠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将他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我才缓缓地闭上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11.
我以为把话说清楚，把人赶走，事情就能告一段落。
但我低估了顾枫的执着，或者说，偏执。
从那天起，他开始了对我全方位的围追堵截。
我上班，他的车就停在公司楼下。
我下班，他就跟在我车后。
我跟朋友聚餐，他就在餐厅门口等着。
他什么也不做，不说话，也不上前，就那么远远地看着我。
像一个沉默的，甩不掉的影子。
一开始，我还能做到视而不见。
但时间久了，我开始感到烦躁，甚至恐惧。
他猩红的眼睛，憔悴的面容，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换了手机号，搬到了苏眠家住。
但他总有办法找到我。
苏眠气得报了警，警察来了，也只能以情感纠纷为由，对他进行口头警告。
他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警察一走，他又跟了上来。
我快被他逼疯了。
诺诺，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啊苏眠忧心忡忡地对我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纠缠了，这是骚扰！
我何尝不知道。
但我能怎么办
他就像一块狗皮膏药，粘上了就撕不下来。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声。
请问……是沈诺小姐吗
我愣了一下，你是
我……我是温晴。
我的心，猛地一沉。
小花猫。
她竟然会主动联系我。
有事吗我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温晴，似乎被我的冷漠吓到了，停顿了好几秒，才带着哭腔开口。
沈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把顾枫哥还给我吧……
他已经好几天没来看我了，电话也不接……医生说，我的病情又反复了……
我不能没有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她哭得泣不成声，上气不接下气。
我握着手机，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温小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的顾枫哥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来求我。
不！就是因为你！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都是因为你回来了！顾枫哥才不要我了！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的咒骂，像淬了毒的针，刺得我耳朵生疼。
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温晴，收起你那套博同情的把戏！
顾枫不是你的私有物品！他的人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还有，别再用你的病当借口，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痛苦！没人有义务为你的情绪买单！
说完，我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
这对所谓的兄妹，真是一个比一个更极品。
一个死缠烂打，一个卖惨威胁。
我真是受够了。
12.
我决定主动出击。
我不能再这么被动地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我通过一些人脉，查到了温晴所在的疗养院地址。
第二天，我买了一束白菊，直接找了过去。
在一间阳光明媚的病房里，我见到了温晴。
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色苍白，瘦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看到我的时候，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和戒备。
你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又难听。
我把那束白菊，轻轻地放在她床头的柜子上。
来看看你。
我拉开旁边的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顺便，跟你聊聊。
她警惕地看着我，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是吗我笑了笑，笑容里却不带一丝温度，我倒是觉得，我们有很多可以聊的。
比如，你那个为你死去的哥哥。
温晴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不许你提我哥！她激动地尖叫起来。
为什么不许提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哥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他把你托付给顾枫，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是希望你变成一个只会依附男人的寄生虫。
你闭嘴！你胡说！
她抓起枕头，狠狠地向我砸来。
我轻易地偏头躲过。
温晴，你真的爱顾枫吗
我突然开口问道。
她愣住了，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问。
我……我当然爱他！
不，你不爱。我摇了摇头，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爱的，只是他能给你带来的安全感。你把他当成了你哥哥的替代品，当成了你的救命稻草。
你打着爱他的名义，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对你的照顾，拖着他，耗着他，把他绑在你的病榻前。
你根本没有想过，他也有自己的人生，他也会累。
你所谓的爱，自私又病态。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她层层伪装下的，那颗自私又怯懦的心。
她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
这一次，不是装的。
是真正的，崩溃。
13.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够了。
能不能想明白，就看她自己了。
我走出疗养院，外面阳光正好。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心头压抑了许久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解决了一个，还剩一个。
我开车来到顾枫的公司楼下。
他那辆黑色的宾利，果然还停在老地方。
我直接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顾枫那张憔悴不堪的脸。
看到是我，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神里迸发出一丝欣喜。
诺诺！
下车。我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我二话不说，拉开他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开车。
去哪儿
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顾枫的眼睛亮了亮，似乎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他什么也没问，立刻发动了车子。
那是城郊的一片海滩。
大学的时候，我们经常来这里看日出。
如今故地重游，却已是物是人非。
车子停在海边。
我们谁也没有下车，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大海。
许久，我才缓缓开口。
顾枫，你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他的声音有些喑哑，我当然记得。我们在这里，说了要永远在一起。
永远我自嘲地笑了笑，永远太远了。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推到他面前。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钻戒。
是他当初向我求婚时，送给我的。
这三年，我走遍世界，却始终把它带在身边。
或许，我心里，还存着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但现在，是时候，彻底告别了。
顾枫看着那枚戒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诺诺，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把盒子盖上，塞进他手里，物归原主而已。
我不……
他想拒绝，我却没有给他机会。
我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海风吹起我的长发，裙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我一步步走向大海，直到海水漫过我的脚踝。
冰冷刺骨。
顾枫也跟着下了车，站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不敢靠近。
诺诺，你回来！海边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我没有理他。
我转过身，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然后，我当着他的面，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做出了一个，让他目眦欲裂的动作。
14.
我将那枚曾象征我们爱情的戒指，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在指尖摩挲了片刻。
然后，手臂用力一扬。
那枚闪着光的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噗通一声，坠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惊起。
就像我们那段逝去的感情，被这无情的大海，彻底吞噬。
不！
顾枫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想也不想地就要冲进海里。
我冷冷地看着他。
顾枫，你要是敢下去，我们之间，就连最后一点情分，都没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成功地让他停住了脚步。
他站在齐膝深的海水里，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猩红着眼睛，死死地看着我，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为什么……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对你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顾枫，你到现在还觉得，是我对不起你吗
砸了你的模型，是我的错。
发现你出轨，是我的错。
现在，不想再跟你纠缠不清，还是我的错
在你心里，我沈诺是不是就活该被你骗，被你伤害，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
积压了三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我告诉你，顾枫！
那枚戒指，是我给你，也是给我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把它扔了，就代表，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诺诺！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回来！求你回来！
我没有回头。
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我的新生。
15.
我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该画上句号。
我潇洒退场，他悔不当初。
从此山高水远，再不相见。
可生活，永远比更狗血。
一个月后，我正在工作室里忙得焦头烂额，苏眠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急。
诺诺！你快看财经新闻！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打开电脑，点开财经头条。
一个加粗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
顾氏集团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总裁顾枫不知所踪。
我整个人都懵了。
顾氏……破产了
顾枫……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顾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地产龙头，怎么会说倒就倒
我立刻给顾枫打电话，关机。
打他助理的电话，也关机。
一种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
虽然我嘴上说得决绝，但听到他出事，我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疯了一样地找他。
去他的公司，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片狼藉。
去他的公寓，也被法院贴了封条。
我找不到他。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接到了温晴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了许多。
沈诺，我知道你在找他。
他不想见你。
他说，他现在这个样子，没脸见你。
他还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
他在哪儿我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得像冰。
温晴沉默了片刻，报出了一个地址。
还是那片海滩。
我们开始，也是结束的地方。
我开着车，一路狂飙。
当我赶到的时候，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
漫天的晚霞，将整个海面染成了瑰丽的金色。
顾枫就坐在那片沙滩上。
背影萧瑟，孤单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你还是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苦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
不过短短一个月，他瘦了一大圈，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颓废又狼狈。
再也没有了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顾家大少的模样。
告诉你什么
告诉你，我的公司快完了告诉你，我从云端跌进了泥里
诺诺，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他的眼神，黯淡无光，像一潭死水。
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顾枫，钱没了可以再赚，公司倒了可以再开。
只要人还在，就还有希望。
他自嘲地笑了笑。
希望我还有什么希望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枚被我扔进海里的戒指。
上面沾满了沙子，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那天你走后，我找了专业的打捞队，在这片海里，找了整整三天三夜。
我当时就想，如果能找回来，就说明，老天爷还没放弃我们。
可是诺诺，现在……是我配不上你了。
他把戒指塞进我手里，然后，缓缓站起身。
你走吧。
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
找一个，比我更懂得珍惜你的男人。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我看着他萧索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顾枫。
他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
然后，把那枚失而复得的戒指，重新，套回了他的无名指。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泪水。
诺诺，你……
我踮起脚尖，轻轻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带着咸湿的海风味道。
顾枫，以前，都是你照顾我。
现在，换我来养你，好不好
我听到他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