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总，您对苏经理似乎...格外关注我关注我未来太太，有问题
五年前，她是图书馆里偷看他的小学妹；
五年后，他是商界闻风丧胆的冷血总裁。
一场金融峰会重逢，周景川亲手为她布下天罗地网——
竞标只是借口，苏暖，我要的是你。
当项目数据遭人篡改，媒体爆出奉子成婚绯闻，
他当众摔出证据：动我的人，想好代价了吗
1.
金融峰会的余温尚未散去，黄浦江畔的五星级酒店里，觥筹交错的酒会正进行到高潮。水晶吊灯将觥筹交错的光影投射在每个人脸上，酒杯碰撞的声音与刻意压低的谈笑交织在一起。
苏暖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酒太甜了，就像此刻她不得不挂在脸上的笑容。
苏经理，王总可是点名要跟你喝一杯，别不给面子啊。张总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身旁站着的中年男人眼神已经有些飘忽，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苏暖。
张总监，我明天一早还有项目汇报...苏暖维持着职业微笑，手指悄悄收紧握住酒杯。
哎呀，工作哪有应酬重要张总监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前推了一步，王总手里那个并购案，多少人盯着呢。
王总顺势揽住苏暖的肩膀，酒气喷在她耳边：苏经理年轻有为，又这么漂亮，来，我们干一杯！
苏暖身体僵硬，大脑飞速运转着脱身之法。就在她准备假装失手打翻酒杯时，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王总好雅兴。
这声音像一道电流击中苏暖的脊背，她猛地回头，对上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
男人身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挺括的白衬衫领口，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他的出现让周围几桌的交谈声都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周、周总！王总立刻松开了苏暖，脸上的醉意瞬间清醒了大半，没想到您也来了。
周景川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苏暖：这位是
这是我们公司的项目经理苏暖。张总监连忙介绍，苏暖，这是周氏集团的周总。
苏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喉咙发紧。五年了，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重逢。他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眉宇间的锋芒却丝毫未减。
苏...暖。周景川念出她的名字，像是在品味什么，名字很特别。
他记得。苏暖几乎能确定。大学四年同系，她只是众多仰望他的学妹之一，而他是风云人物，学生会主席，奖学金获得者，无数女生暗恋的对象。
周总过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几分。
周景川从侍者托盘取过一杯酒，向王总举杯：我替苏经理喝这杯，不介意吧
王总哪敢说不，连忙赔笑：周总说笑了，您请便，您请便！
一杯酒过后，周景川便以有事相谈为由，将苏暖带离了那个尴尬的圈子。他们在露台的角落停下，江风拂过，吹散了苏暖脸上的燥热。
谢谢周总解围。她真诚地说。
周景川靠在栏杆上，侧脸在夜色中格外分明：不必客气。你毕业于S大金融系
是的，2017届。苏暖小心翼翼地回答，不确定他到底记得多少。
我记得你。周景川突然说，毕业论文答辩时，你的课题是《互联网金融风险对冲模型》，很有见地。
苏暖惊讶地睁大眼睛，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
周总记性真好。她努力保持语调平稳。
周景川唇角微扬：对有价值的东西，我一向记得很清楚。
这句话让苏暖耳根发热。好在周景川很快转移了话题，简单询问了她的工作情况，十分钟后便以还有应酬为由离开了。
回到家中，苏暖踢掉高跟鞋，将自己扔进沙发。公寓不大，但布置得温馨精致。她伸手从书柜最上层取下一个铁盒，里面整齐地放着大学时代的纪念品：话剧票根、图书馆借阅卡，还有一张偷拍的周景川在毕业典礼上演讲的照片。
居然还能再见到你...她轻声自语，指尖抚过照片上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那时的她，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学生，而他是校园里的明星。她听过他所有的公开演讲，去过他参加的每一场辩论赛，甚至为了多看他一眼，选修了他担任助教的高级金融学。
四年暗恋，无疾而终。毕业后，他出国深造，她进入职场打拼。本以为这段青涩的感情早已随时间淡去，可今晚的重逢却让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全部苏醒。
苏暖合上铁盒，深吸一口气。现在的她是职场精英，不再是那个只敢远远仰望他的小女孩了。如果命运让他们再次相遇，她至少要以平等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手机突然震动，是张总监发来的信息：明天上午九点，带上M项目的全部资料到我办公室。
苏暖皱了皱眉。M项目已经结案三个月了，这时候要资料做什么但她还是回复了收到，将手机放到一边。
窗外，上海的灯火依旧璀璨。苏暖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偶然的相遇，即将彻底改变她的职业生涯和人生轨迹。
2.
周一早晨九点整，苏暖准时敲响了张总监办公室的门，怀里抱着厚重的M项目文件夹。
进来。
推门而入，苏暖发现办公室里不止张总监一人。公司副总刘志明和两个陌生西装男坐在会客区，表情严肃地讨论着什么。
苏经理来了，坐吧。张总监的笑容比平时热情几分，这让苏暖更加警惕。
她安静地坐下，将文件夹放在茶几上。其中一个陌生男人扫了她一眼，目光如X光般具有穿透力。
这位就是苏暖经理男人问道。
是的，周氏集团的李总监。刘志明介绍道，苏暖，这位是周氏集团投资部的李总监，这位是王经理。
周氏集团苏暖心头一跳，想起三天前酒会上偶遇的周景川。她迅速调整表情，向两人点头致意。
我们长话短说。李总监开门见山，周氏正在筹备一个大型海外并购项目，需要找一家咨询公司做前期评估和方案设计。刘总推荐了你们团队。
苏暖惊讶地看向刘志明。她只是公司中级项目经理，这种级别的大项目通常由总监级别亲自带队。
苏经理虽然年轻，但在跨境并购方面很有经验。刘志明解释道，去年M项目的成功，她功不可没。
李总监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递给苏暖：这是项目初步资料，周三上午十点，周氏大厦28层会议室，我们需要看到你们的初步方案和报价。
苏暖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这是一个东南亚电信公司的并购案，涉及金额保守估计在20亿美元以上。她的手心微微出汗——这将是职业生涯中经手最大的项目。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吗苏暖抬头问道，业内比我们实力强的咨询公司有不少。
李总监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周总亲自点的名。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苏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张总监，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我很荣幸。苏暖保持镇定，但我想知道周总选择我们的具体原因毕竟这关系到重大商业决策。
周三你可以当面问他。李总监站起身，提醒一下，周总对方案要求极高，希望你们做好准备。
送走周氏的人后，刘志明拍了拍苏暖的肩膀：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公司会全力支持你。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调动任何需要的资源。
为什么是我苏暖忍不住问出口。
刘志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许是因为你在金融峰会上的表现引起了周总注意。别多想，专注于项目吧。
回到工位，苏暖打开项目文件仔细研读。随着深入，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个并购案复杂度远超预期，涉及多国法律、文化差异和技术整合，两天内拿出可行方案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暖暖，听说你接了个大单子同事林妙妙滑着椅子凑过来，眼睛瞄向苏暖桌上的文件。
苏暖下意识合上文件夹：还在初步了解阶段。
全公司都传遍了，周氏集团的并购案欸！林妙妙压低声音，据说周景川亲自点名要你负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苏暖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只是在金融峰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哇，一面之缘就记住你了林妙妙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周景川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从不感情用事。他前年开除了一个跟了他五年的总监，就因为那人把亲戚塞进了项目组。
苏暖没有接话，心里却掀起波澜。周景川记得她的毕业论文已经够让她惊讶了，现在又指名她负责重大项目，这确实超出了正常商业行为的范畴。
别多想，可能只是巧合。苏暖最终说道，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接下来的36小时，苏暖几乎没有合眼。她组建了一个五人精英团队，分工收集数据、分析市场、研究法律条款。会议室的玻璃墙上贴满了便签纸，咖啡杯堆积成小山。
周三早晨八点，苏暖站在镜子前，仔细检查自己的着装。她选择了一套深蓝色西装套裙，搭配珍珠耳钉，既专业又不失女性柔美。头发挽成干练的低髻，妆容精致但不浓艳。
加油，苏暖。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这不是大学课堂，你不再是被动答题的学生了。
周氏大厦坐落在陆家嘴核心区，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晨光。苏暖带着两名核心成员提前半小时到达，在前台登记后被引导至28层的等候区。
听说周景川会亲自参加团队成员赵磊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紧张。
苏暖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周氏集团的办公环境极尽简约奢华，等候区的沙发是真皮的，墙上挂着抽象派油画，落地窗外是整个黄浦江的壮丽景色。
九点五十分，他们被请进会议室。长桌对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最中间的位置空着——显然是留给周景川的。
苏暖刚调试好投影仪，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周景川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助理。他今天穿着深灰色三件套西装，衬得身形越发挺拔，领带是暗红色的，像一簇低调的火焰。
开始吧。他直接落座，没有任何寒暄。
苏暖深吸一口气，站到投影幕前。第一张PPT亮起时，她的手已经不再颤抖。
各位上午好，今天我将代表方达咨询，就星洲电信并购案提出初步方案...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苏暖流畅地展示了团队的研究成果：目标公司的真实估值、潜在风险点、当地政策障碍，以及三种不同的并购策略及其优劣分析。她特别强调了文化整合这个被大多数咨询公司忽略的关键点，并提出了具体的解决方案。
...因此，我们建议采用第三种方案，分阶段并购，虽然时间跨度较长，但能最大限度规避政策和市场风险。
演示结束，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苏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周景川。他正低头在文件上写着什么，表情难以捉摸。
苏经理。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峻，你的方案有一个致命漏洞。
苏暖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请周总指教。
你低估了当地政府的干预程度。周景川抬起头，目光如炬，去年类似案例中，政府最后时刻修改法规，导致买方损失近三亿美元。你的方案如何规避这种风险
这个问题正中苏暖方案最薄弱环节。团队成员都紧张地看着她，赵磊甚至开始冒冷汗。
但苏暖早有准备。
周总提到的案例是2018年马来亚通讯并购案。她不慌不忙地点击遥控器，调出一张补充图表，事实上，我们专门研究了这次失败案例。关键问题出在买方没有提前建立政府关系团队。
她切换到下一页：我们的方案中，第三阶段第6步明确建议组建由前外交官和本地人组成的游说团队，提前至少六个月开始运作。这是额外预算明细和潜在人选名单。
周景川眉毛微微上扬，继续追问：名单上第三个名字，林国伟，他去年因受贿案被调查，你不知道吗
苏暖心跳加速——这个细节她的团队确实疏忽了。但她没有慌乱。
感谢周总提醒。她坦然承认失误，这说明我们的背景调查还不够彻底。不过，这也印证了分阶段并购的优势——如果第一阶段发现合作方有问题，我们可以在投入过大前及时调整策略。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周景川的反应。
几秒钟后，周景川合上文件夹：不错的应对。
仅此一句，却让苏暖如释重负。她注意到周氏其他高管的表情也随之缓和。
李总监，后续细节由你跟进。周景川起身，向门口走去，却在经过苏暖身边时停下脚步，苏经理，你大学辅修过东南亚文化
这个突如其来的私人问题让苏暖一愣：没有，但我大三时在曼谷大学交换过一学期。
周景川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会议室。
竞标会结束后，苏暖的团队兴奋不已。李总监明确表示他们很有希望中标，要求补充一些细节材料即可。
苏经理，你太厉害了！赵磊在电梯里激动地说，连周景川都挑不出大毛病！
苏暖微笑不语，心里却思绪万千。周景川怎么会知道她没写在简历上的东南亚文化知识又为什么对她大学经历如此了解
回公司的出租车上，苏暖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方案不错，但法律部分还需加强。建议联系金杜律师事务所张明远。——周景川
她盯着屏幕，心跳漏了一拍。周景川竟然亲自给她发短信，还提供了具体建议这完全不符合他传说中的行事风格。
暖暖，听说你们今天表现很棒一回公司，林妙妙就凑了过来，周氏那边有反馈了吗
苏暖下意识锁上手机屏幕：还在等消息。
你知道吗，我听说...林妙妙压低声音，周景川从不亲自参加初级竞标会的，今天这阵仗太反常了。而且，他居然没把你们问得哑口无言简直是奇迹。
苏暖整理桌面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业内都知道啊，周景川有个习惯，对看中的项目会亲自出马，提的问题刁钻到能让人当场崩溃。林妙妙眨眨眼，去年德勤的合伙人被他问得心脏病发作，送去医院抢救了。
苏暖哭笑不得：这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林妙妙信誓旦旦，所以今天他对你这么温和，大家都在猜原因呢。
苏暖没有接话，但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如果真如林妙妙所说，周景川今天的表现确实耐人寻味。
三天后，方达咨询正式收到周氏集团的中标通知。公司上下欢欣鼓舞，这个项目不仅利润可观，更能极大提升公司在业内的声誉。
庆功宴上，张总监举杯走到苏暖身边：苏经理，恭喜啊。没想到你和周总关系这么...特殊。
他刻意停顿的语气让苏暖不舒服：张总监，这只是正常的商业合作。
是吗张总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你知道为什么周总会记得你吗
苏暖握紧酒杯：如果您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我只是听说...张总监凑近，酒气喷在她耳边，周景川有个不为人知的习惯，他会记住每一个潜在对手的弱点。也许你在他的特别关注名单上呢。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苏暖头上。她突然想起周景川办公室里可能有一份关于她的详细档案，记录着她的学术背景、工作经历，甚至是弱点分析。
这个念头让她既不安又莫名兴奋。无论如何，她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远远仰望他的小学妹了。这一次，他们将站在同一高度，进行一场真正的较量。
3.
中标后的第三周，苏暖已经成了周氏大厦的常客。每周二、四下午，她都会带着团队到28层的项目会议室开进度汇报会。偶尔，如果项目遇到关键节点，周景川也会亲自出席。
今天又是这样。会议结束时已是晚上八点半，周景川听完汇报后只简单说了句按计划推进，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苏暖收拾着文件，余光瞥见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
苏经理，这些市场数据需要重新核对。李总监递过来一份标记密密麻麻的文件，周总对数字很敏感，下次汇报前务必确保准确。
苏暖接过文件，扫了一眼上面的红色批注，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数据她的团队已经反复核对了三遍，但周景川还是在第三页发现了一个千分位的误差。
我们会尽快修正。她保持着职业微笑，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千分位的误差能影响什么决策周景川的完美主义简直到了变态的程度。
回到临时办公室，苏暖把修改意见分发给团队成员。大家面面相觑，脸上写满疲惫和无奈。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返工了。赵磊揉着太阳穴抱怨，周氏的标准也太苛刻了吧
高标准是好事。苏暖拍拍手给大家打气，这个项目做成了，对我们每个人都是履历上的亮点。今晚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再集中攻坚。
送走团队后，苏暖独自留在办公室继续梳理材料。窗外的天色早已全黑，陆家嘴的灯光如星辰般闪烁。她伸了个懒腰，颈椎发出轻微的响声。连续两周的高强度工作，让她的身体发出了抗议。
时钟指向十一点时，苏暖终于满意地合上笔记本电脑。整层楼几乎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走廊尽头的几盏应急灯还亮着。她收拾好公文包，轻手轻脚地关灯锁门。
电梯下到一楼大厅，保安老张已经认识她了：苏经理，又加班这么晚
项目紧急嘛。苏暖笑着回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张师傅，28层好像还有人我刚才看到那头有灯光。
老张点点头：应该是周总。他经常工作到凌晨，有时候直接睡在办公室。
苏暖愣了一下。她原以为周景川只是对下属苛刻，没想到对自己更狠。
走出大厦，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过脸颊。苏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去路边拦车，突然听到一阵压抑的抽泣声。
声音来自大厦侧面的花坛边。一个年轻女孩蹲在那里，肩膀微微颤抖。苏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需要帮忙吗她轻声问道。
女孩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格外明显。苏暖认出她是周氏集团市场部的某个助理，在之前的会议上有过一面之缘。
没、没事...女孩慌忙擦眼泪，我只是...今天被开除了。
苏暖在她身边蹲下：因为什么
我负责的数据出了错，导致合同差点签错金额。女孩声音发抖，虽然最后关头发现了，但周总...他说我不适合这个岗位。
苏暖递过去一张纸巾：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雨。
林小姐，职场挫折谁都会遇到。苏暖轻声安慰，先回家休息吧，明天再投简历也不迟。
林小雨摇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我妈妈刚做完手术，医药费全靠我的工资和医保...现在工作没了，我...
苏暖心头一紧。她正想说什么，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小姐。
两人同时回头。周景川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微微松开，在夜色中显得比白天少了几分凌厉。
林小雨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周、周总！我马上就走...
你母亲在仁济医院周景川问道，语气平静得让人听不出意图。
林小雨脸色煞白，点了点头。
周景川从内袋取出名片夹，写下一串号码：明天早上九点，打这个电话找陈主任。他会安排你母亲转入特需病房，所有费用记在公司账上。
林小雨呆若木鸡，连哭都忘了。
至于工作，周景川继续道，集团下属的培训学校缺一名行政助理，工资是现在的八成，但压力小很多。如果你有兴趣，周五前联系HR。
说完，他把名片塞进林小雨手中，转身走向停车场。
苏暖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个会为员工家属安排医院的周景川，和白天那个为千分位误差大发雷霆的周总判若两人。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林小雨捏着名片，声音发抖。
苏暖回过神来，轻轻握住她的手：快回家吧，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目送林小雨上了出租车，苏暖才想起自己也得赶紧回家。她快步走向马路对面，却听到一声汽车喇叭。
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周景川轮廓分明的侧脸。
这个点不好打车。他没有看她，送你一程。
苏暖迟疑了一秒。深夜，密闭空间，和白天还对自己方案挑刺的上司独处...这场景怎么看都充满不确定因素。
似乎察觉到她的犹豫，周景川补充道：顺便聊聊项目的事。
这个理由无法拒绝。苏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皮革混合的气息，仪表盘的蓝光映在周景川修长的手指上，他转动方向盘的动作流畅而精准。
刚才的事...很让人意外。苏暖试探性地开口。
周景川目视前方：什么事
林小雨。我以为你真的开除了她。
我是开除了她。周景川语气平淡，从需要高度责任心的岗位上。但惩罚应该适得其所，不该牵连无辜的病人。
苏暖悄悄打量他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他高挺的鼻梁和下颌线上流动，勾勒出雕塑般的轮廓。此刻的他比白天少了几分锋芒，却多了几分深沉。
饿了吗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周景川突然问道。
苏暖这才想起自己晚饭只随便塞了个三明治，现在胃里空空如也。她诚实地点头：有点。
我知道附近有家店还开着。
五分钟后，车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招牌上老陈粥铺四个字已经褪色，但店内透出的暖黄灯光看起来格外温馨。
周景川显然是常客。刚进门，老板就热情地迎上来：周先生，老位置给您留着呢！
所谓老位置是角落里的一张四人桌，比其他座位稍微安静些。周景川熟练地点了海鲜粥和几样小菜，还特意要了份姜茶。
你经常来苏暖好奇地问。
大学时就常来。周景川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那时候通宵写论文或者做项目，凌晨唯一的去处就是这里。
苏暖眨了眨眼。她难以想象身价百亿的周氏总裁会记得一家街边小店，更难以想象他学生时代也会为论文熬夜。
你大学时...很用功话一出口苏暖就后悔了，这问题听起来太像没话找话。
周景川却似乎并不介意：不算最用功的。金融系有个女生，四年拿了三次国奖，毕业论文答辩时把评审教授都问住了。
苏暖的心跳突然加速——他说的分明就是她！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听起来你很欣赏她她小心翼翼地问，同时观察他的反应。
周景川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专业能力确实出色。
老板适时地端上热腾腾的粥和小菜，打断了这个话题。苏暖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鲜香瞬间充满口腔。她忍不住满足地眯起眼：好吃！
你口味倒是没变。周景川随口道。
苏暖的手停在半空：什么
我是说，周景川面不改色，方达咨询的人口味都挺一致。上次你们刘总来也说好吃。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苏暖总觉得哪里不对。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聊了项目进展、行业趋势，甚至意外发现两人都喜欢古典音乐和悬疑。
《玫瑰的名字》苏暖惊讶地放下筷子，我也超爱那本书！
Eco的叙事结构很精妙。周景川评论道，眼中闪过一丝愉悦，不过大多数人只看到表面的侦探故事。
符号学建构的迷宫！苏暖脱口而出，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我大学时痴迷过一阵符号学。
周景川静静注视着她：我知道。
这两个字让苏暖心头一颤。他知道怎么知道的她从未在公开场合提过这个冷门爱好。
但周景川已经转移了话题，谈起东南亚电信市场的特点。谈话间，苏暖发现他对目标公司的了解深入得惊人，连对方高管的个人风格和偏好都如数家珍。
所以并购后的整合关键不在技术，而在人。周景川总结道，这也是我欣赏你方案的原因——你考虑到了文化因素。
这是周景川第一次明确表达欣赏。苏暖感到一阵微妙的成就感，比拿下项目还令人愉悦。
离开粥铺时已近凌晨一点。周景川坚持送她回家，这次苏暖没有推辞。车内的沉默不再尴尬，反而有种舒适的默契。
在一个红灯前，车载音响自动播放起一首钢琴曲。前奏刚响起，苏暖就愣住了——这是她大学时期最爱的《Gymnopédie
No.1》，萨蒂的作品，冷门到连古典乐迷都未必熟悉。
这首曲子...她忍不住开口。
随机播放的。周景川迅速切到下一首，动作快得可疑。
苏暖偷偷瞥了一眼音响屏幕——明明是播放列表模式，哪来的随机但她没有拆穿，只是靠在座椅上，任由熟悉的旋律在车厢内流淌。
车停在她公寓楼下时，苏暖道了谢准备下车，周景川却突然开口：
周六有空吗
苏暖的手停在门把上，心跳漏了半拍：有...有什么事吗
大剧院有场音乐会，曲目是你喜欢的。周景川语气平静，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一起去。当然，纯粹是工作外的交流。
苏暖的大脑瞬间处理了太多信息：他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曲目这算约会吗她该答应吗
好啊。最终她听见自己说。
周景川点点头：七点，我来接你。
回到家，苏暖把自己扔进沙发，盯着天花板发呆。今晚发生的一切太不真实——周景川带她去街边小店，记得她的论文和爱好，甚至知道她喜欢的音乐...这已经超出了普通上司对合作方的关注程度。
她摸出手机，给大学闺蜜徐莉莉发了条消息：你说，如果一个男人记得你十年前的小爱好，意味着什么
徐莉莉秒回：要么他是stalker（跟踪狂），要么他暗恋你十年。谁啊
苏暖咬着嘴唇，犹豫片刻还是没提周景川的名字：一个老同学。
老同学等等...不会是那个你暗恋四年的学长吧！徐莉莉的八卦雷达立刻启动，你们重逢了
苏暖后悔自己多嘴，赶紧搪塞过去：随便问问而已，睡了。
放下手机，她走到阳台上吹风。夜空中繁星点点，就像她此刻纷乱的思绪。周景川对她如此了解，却表现得若即若离；他记得她那么多细节，却又刻意保持距离。
最让她困惑的是，他是否知道她曾经暗恋过他如果知道，为什么现在又主动接近如果不知道，那些微妙的关注又作何解释
夜风吹乱她的长发，苏暖深吸一口气。无论周景川出于什么目的，有一点是确定的：周六的音乐会，将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商务交流。
4.
周六早晨七点，苏暖的手机铃声大作。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徐莉莉三个字。
暖暖！重大新闻！电话那头，徐莉莉的声音亢奋得像是刚中了彩票，我刚在机场看到周景川了！他来接人，还抱着一大束白玫瑰！
苏暖瞬间清醒，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她昨晚纠结到凌晨三点才睡，一直在想用什么理由取消今晚的音乐会之约。
你...你在哪个机场
浦东啊！我刚从新加坡回来。徐莉莉压低声音，等等，他好像看到我了...他朝我走过来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杂音，然后是徐莉莉刻意镇定的声音：周总好...对，我是苏暖的大学同学...
苏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听见周景川低沉的声音隐约传来：...正好...请把这个转交给她...
电话挂断了。三分钟后，苏暖的微信弹出徐莉莉发来的照片：一束精致的白玫瑰，花间插着一张卡片，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期待今晚。
苏暖把脸埋进枕头里尖叫了一声。这太不像周景川的风格了——那个传说中冷血无情的工作狂，那个连千分位误差都不放过的完美主义者，居然会送花还写期待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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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又响了，徐莉莉发来一连串消息：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真人比杂志上还帅！！！
那张卡片什么意思今晚什么今晚
回话啊苏暖！别装死！
苏暖深吸一口气，回复：只是工作关系，他请我听音乐会而已。
徐莉莉秒回：呵呵，工作关系送白玫瑰你知道白玫瑰在花语里代表什么吗我足以与你相配！还有，周景川从不单独和女性出席非商务场合，这是公开秘密！
苏暖盯着手机屏幕，胸口一阵发紧。她当然知道周景川的传闻——从不与女性单独相处，从不参加私人社交活动，甚至被媒体戏称为商业修道院院长。
而现在，他打破了这个惯例。
一整天，苏暖都在衣帽间里折腾。黑色礼服太正式，粉色连衣裙又太少女，红色太张扬，米色太普通...最终她选了一条墨绿色的丝绒连衣裙，既不会过分隆重，又足够优雅特别。
六点四十五分，门铃准时响起。苏暖最后照了照镜子：头发微卷披在肩上，妆容精致但不浓艳，耳垂上两颗小小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打开门，周景川站在门外。他今天没穿惯常的西装，而是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搭配黑色大衣，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手里果然捧着一束白玫瑰，比照片上更加新鲜欲滴。
给你的。他递过花束，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很适合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苏暖耳根发热。她接过花束道谢，转身去找花瓶，借机平复过快的心跳。
周景川环顾她的小公寓——书架上整齐排列的金融类书籍和几本诗集，墙上挂着几幅水彩画，阳台上郁郁葱葱的绿植。整个空间温馨而不失格调，就像她本人一样。
你喜欢莫奈他注意到茶几上摊开的画册。
苏暖点点头：尤其是睡莲系列。那种光影的处理方式...她突然停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太啰嗦了。
不，继续说。周景川靠在门框上，姿态放松，很少有人能看出莫奈晚期作品的特别之处。
去音乐会的路上，车内的氛围比上次轻松许多。周景川谈起他去年在巴黎奥赛博物馆看到莫奈真迹的经历，苏暖则分享了大学时去吉维尼花园朝圣的趣事。谈话间，她发现周景川对艺术的了解远超普通商人，尤其是对印象派的研究相当深入。
你学过绘画苏暖好奇地问。
周景川摇头：我母亲是艺术史教授。从小耳濡目染。
这是周景川第一次提及家人。苏暖想起媒体报道过，他母亲在他大学期间因病去世，父亲则常年居住在瑞士。
大剧院灯火通明，今晚是柏林爱乐乐团访华演出。周景川拿的是包厢票，位置绝佳。入座后，苏暖发现周围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他们，还有人交头接耳。
我们好像引起了注意。她小声说。
周景川不以为意：习惯就好。
音乐会本身精彩绝伦。当乐团演奏到德彪西的《月光》时，苏暖完全沉浸在音乐中，没注意到周景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侧脸上。
散场时，他们被一位满头银发的绅士拦住。
周总，真巧啊！老人热情地握住周景川的手，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苏暖，这位是
方达咨询的苏暖经理，我们正在合作星洲电信项目。周景川介绍道，然后对苏暖说，这位是恒盛集团董事长，林世诚先生。
苏暖礼貌地伸出手：久仰林董大名。
林世诚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景川一眼：方达咨询就是最近业内风头很盛的那家周总眼光果然独到，连合作伙伴都这么...出色。
周景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恢复平静：林董过奖。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离开剧院后，周景川突然问道：下周三有空吗
苏暖眨了眨眼：有什么事
亚太商业领袖晚宴，需要个女伴。周景川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天气，如果你方便的话。
苏暖的心跳又加快了。亚太商业领袖晚宴是业内最高规格的私人聚会，受邀者不超过五十人，媒体甚至不知道具体举办地点。能参加这种场合，对职业发展有不可估量的帮助。
我很荣幸。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周景川点点头：礼服我会安排人准备。
这句话暗示着他会承担所有费用。苏暖刚想婉拒，周景川已经转移了话题：饿了吗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馆。
晚餐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周景川送她到家门口时，苏暖鼓起勇气问道：为什么是我
周景川挑眉：什么为什么
音乐会，晚宴...为什么选择我苏暖直视他的眼睛，以你的身份，应该有很多人选。
周景川沉默片刻，突然伸手轻轻拂去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因为你是唯一能和我讨论德彪西与莫奈关联的人。
这个回答既像敷衍，又像某种暗示。苏暖不敢追问，只能道别进屋。
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深呼吸。手机显示徐莉莉又发来十几条消息，最新一条是：别告诉我你们已经结束了
苏暖回复：比那复杂得多。
接下来的几天，苏暖全身心投入工作，试图用忙碌冲淡那些关于周景川的胡思乱想。周三下午四点，一辆黑色轿车准时停在她公寓楼下，周景川派来的造型团队带着三套高定礼服和全套珠宝上门服务。
周总说您喜欢绿色，所以准备了这款Valentino的墨绿长裙。首席造型师微笑着展示一件流光溢彩的礼服，搭配Buccelti的祖母绿耳环，您觉得如何
两小时后，苏暖几乎认不出镜中的自己：墨绿色长裙勾勒出完美曲线，祖母绿耳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妆容精致得如同杂志封面。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奢华。
轿车驶入一栋隐秘的别墅庭院。周景川在门口等她，一身黑色燕尾服，英俊得令人窒息。看到苏暖下车，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很美。他低声说，伸出手臂示意她挽上。
晚宴会场金碧辉煌，衣香鬓影。苏暖认出不少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的大佬，甚至还有两位政府高官。周景川带着她穿梭在宾客中，介绍时的措辞始终是方达咨询的苏暖经理，专业而克制。
周总终于带女伴出席活动了一位银行家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要学你父亲，单身到五十岁呢。
周景川面不改色：李行长说笑了。苏经理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
酒过三巡，苏暖独自去餐台取饮料，却被一个穿酒红色礼服的女人拦住。
方达咨询女人上下打量她，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就是那个靠特殊关系拿到周氏项目的小公司
苏暖保持微笑：请问您是
黎娜，瑞丰投资副总裁。女人晃着香槟杯，也是周景川的前女友。
苏暖的手指微微收紧，但面上不显：黎总好。关于特殊关系的指控，我想您误会了。我们是通过正规竞标获得的项目。
是吗黎娜凑近一步，香水味浓得呛人，那你知道为什么周氏突然需要外部咨询吗因为他们内部没人敢接这个烂摊子！项目失败后，你会成为完美的替罪羊。
苏暖正要反驳，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黎总对我的合作伙伴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对我说。
周景川不知何时出现在苏暖身侧，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体温。他的语气平静，眼神却冷得像冰。
黎娜脸色微变，随即恢复笑容：周总护短的样子真可爱。我只是好奇，这位苏经理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你破这么多例
整个宴会厅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无数目光聚焦在这个小角落。苏暖感到脸颊发烫，却站得笔直。
周景川环视四周，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苏经理的专业能力在业内首屈一指，这正是周氏选择合作伙伴的唯一标准。至于其他猜测...他冷冷地看了黎娜一眼，纯属无稽之谈。
说完，他自然地揽住苏暖的后腰：林主席想见见你，这边请。
离开人群后，苏暖小声道：谢谢你，但这样会不会太...
她越界了。周景川打断她，手依然稳稳地扶在她腰际，无论是作为前同事还是前女友。
前女友三个字让苏暖心头一刺。她早该想到，周景川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感情史一片空白。但黎娜的出现和他公开的维护，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晚宴后半程，周景川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在苏暖身边，向各路大佬介绍她的专业成就。这种高调的支持，比任何言语都更能确立她在业内的地位。
苏暖！真的是你！
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暖转身，看见一个穿淡紫色礼服的圆脸女子正朝她走来。
莉莉你怎么在这苏暖惊讶地瞪大眼睛。
徐莉莉狡黠地眨眨眼：我老板是主办方之一。她凑到苏暖耳边，看来你和周总进展神速啊全场的目光都在你们身上。
苏暖轻轻掐了她一下：别胡说，纯粹是工作关系。
呵呵，工作关系会那样搂腰徐莉莉挑眉，他看你的眼神，啧啧...跟大学时一模一样。
苏暖一愣：什么意思
徐莉莉正要解释，周景川已经走了过来。徐莉莉立刻换上职业微笑：周总好，我是苏暖的大学同学徐莉莉，现在在《财经前沿》做编辑。
周景川点点头：徐编辑。苏经理常提起你。
徐莉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周总记性真好，还记得暖暖大学时喜欢什么吗
莉莉！苏暖急忙打断，耳根发烫。
周景川却微微一笑：莫奈，萨蒂，还有图书馆三楼靠窗的那个位置。
苏暖的心脏几乎停跳。他不仅记得她的爱好，还记得她常坐的座位
徐莉莉露出胜利的表情，借口去洗手间溜走了，留下苏暖面对周景川意味深长的目光。
晚宴结束后，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周景川坚持送苏暖回家，车在雨幕中缓慢行驶，雨刷器拼命工作也难以保证视线清晰。
要不要靠边等雨小一点苏暖建议道。
周景川点点头，将车停在一处高架桥下。密闭的车厢内，只有雨点敲击车顶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微妙的张力。
黎娜的事...周景川突然开口，是三年前家里安排的相亲，只见过两次，算不上前女友。
苏暖没想到他会主动解释：你不用...
我想让你知道。周景川转头看她，眼睛在昏暗的车内格外明亮，我不希望任何误解影响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这含糊其辞的五个字让苏暖心跳加速。她鼓起勇气问道：那...你记得我大学时的事
周景川沉默片刻，伸手打开音响。熟悉的《Gymnopédie
No.1》缓缓流淌——正是上次被她识破的那首。
我记得很多事。他的声音几乎与音乐融为一体，比如你每次辩论赛都坐在第三排左边过道，比如你总在图书馆同一个位置写作业，比如毕业典礼那天你穿了一条蓝色连衣裙。
苏暖的呼吸变得急促。这些细节，连她自己都未必记得这么清楚。
为什么...她的声音微微发抖，为什么当时...
当时我父亲安排我毕业后立刻去哈佛深造。周景川的目光落在挡风玻璃上，我不想有任何牵挂，也不想给别人不切实际的期待。
雨声渐小，但两人都没有提议继续前行。苏暖感到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早就知道她的暗恋一直记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现在呢她鼓起勇气问出口。
周景川转向她，目光灼热得几乎能将人融化：现在我想弥补当年的怯懦。
他缓缓靠近，苏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时，一道刺眼的车灯从侧面照来——一辆卡车呼啸而过，溅起的水花泼在车窗上，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
周景川退回座位，深吸一口气：雨小了，我送你回家。
余下的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话，但车内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到达公寓楼下，周景川绕到副驾驶为她开门，伞面在两人头顶撑开一片私密空间。
，苏暖。他的声音低沉温柔，谢谢你今晚的陪伴。
苏暖抬头看他，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肩头留下深色的痕迹。她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回到家，她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在地。手机震动，是徐莉莉的消息：怎么样我今晚的神助攻！
苏暖回复：他记得。他全都记得。
徐莉莉秒回：我就知道！！！大学时我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现在打算怎么办
苏暖盯着屏幕，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怎么办她也不知道。周景川今晚几乎挑明了态度，但两人之间还横亘着职场关系、身份差距和那个突然出现的黎娜...
最重要的是，她准备好面对这一切了吗
5.
亚太商业领袖晚宴后，苏暖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周景川开始频繁出现在项目会议上，有时甚至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的一举一动。同事们私下议论纷纷，但没人敢当面问什么——毕竟，苏暖负责的星洲电信项目进展顺利，已经为公司带来了可观的收益。
周三下午，苏暖独自在周氏大厦27层的会议室整理资料。项目进入关键阶段，她需要准备下周向董事会的汇报材料。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桌面的文件上，映出一片明亮的方块。
需要帮忙吗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暖手一抖，笔掉在了地上。周景川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白衬衫的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周总。她弯腰捡笔，却发现周景川同时蹲下身来，两人的手指在钢笔上方相碰。一股微小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脊背，苏暖迅速缩回手。
周景川捡起笔递给她，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掌心：听说你熬了两个通宵。
项目需要。苏暖接过笔，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董事会汇报不能有差错。
周景川走到窗边，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今晚有空吗
苏暖心跳漏了一拍：有事
我订了外滩那家新开的法餐厅。他转身看她，眼神专注，七点，我来接你。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周景川式的邀请——看似给你选择，实则不容拒绝。
苏暖犹豫了。自从那个雨夜之后，她一直在刻意保持距离。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了，喜欢到害怕失去专业立场，害怕这只是一场游戏。
只是晚餐。周景川仿佛看透她的顾虑，庆祝项目第一阶段顺利完成。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苏暖点点头：好。
周景川离开后，苏暖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专注于文件。但那些数字和图表突然变得难以理解，眼前全是周景川靠近时睫毛投下的阴影，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五点半，苏暖收拾好文件准备离开。电梯停在28层时，她鬼使神差地走了出去——周景川的办公室在这一层，而他通常六点才离开。
走廊空无一人，地毯吸收了脚步声。苏暖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或许只是想提前告诉他可能要晚到一会儿——她得回家换衣服。
总裁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说话声。苏暖正要敲门，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黎娜的事必须尽快解决。周景川的声音冷峻如冰，她父亲已经开始抛售股份了。
但黎小姐坚持要见您。另一个男声回答，她说...怀孕的事是真的。
苏暖的手僵在半空，胃部突然下沉。怀孕黎娜怀了周景川的孩子
荒谬。周景川冷笑一声，安排医院检查，我要确凿证据。
是。还有，张总监今天又联系了黎氏，他们似乎...
脚步声靠近门口，苏暖慌忙后退，闪身躲进隔壁的复印间。心跳如擂鼓，耳膜嗡嗡作响。黎娜怀孕张总监和黎氏有联系这些信息在她脑中炸开，搅得一片混沌。
十分钟后，确认走廊无人，苏暖才敢出来。周景川办公室的门已经关紧，她犹豫片刻，决定不告而别。今晚的约会必须取消，她需要时间理清思绪。
转身时，她的包不小心碰到了门把手，门竟然开了——周景川忘了锁门。
办公室空无一人，落地窗外是壮丽的城市全景。苏暖本该立刻离开，但好奇心驱使她多看了一眼。周景川的办公桌整洁得近乎苛刻，每样东西都摆在特定位置。唯一格格不入的是中间抽屉没完全关紧，露出一角纸边。
苏暖知道不该这么做，但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拉开了抽屉。里面是一个普通的牛皮纸档案袋，没有标记。她屏住呼吸打开，倒出来的东西让她如遭雷击——
一叠照片。全是她。大学时的她。
辩论赛上神采飞扬的她，图书馆里埋头苦读的她，毕业典礼上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她...甚至还有几张明显是偷拍的角度：她在食堂排队，在校园长椅上看书，在雨中奔跑...
照片最下面是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苏暖认出这是她大四时在校刊上发表的文章《论互联网金融的风险对冲》，边缘已经泛黄，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档案袋里还有一个小盒子，打开后是一枚精致的银色书签，上面刻着To
S.N.——她名字的缩写。苏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书签。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苏暖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塞回去，却来不及关抽屉。周景川出现在门口，目光从她惊慌的脸滑向敞开的抽屉，瞬间明白了一切。
空气凝固了。
我...我只是...苏暖语无伦次，脸颊烧得发烫。
周景川反手锁上门，缓步走近。他的表情难以解读，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尴尬，而是一种复杂的决然。
现在你知道了。他停在一步之遥，声音低沉。
苏暖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知道什么
那些照片...周景川的目光落在抽屉上，是我让学弟拍的。当时我在准备出国，不能分心，但又想记住你...的样子。
为什么是我苏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周景川伸手轻触她的脸颊，指尖微凉：因为你站在领奖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让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动。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苏暖突然想起大二那年，她获得国家奖学金，在全校师生面前领奖。台下第一排坐着学生会主席周景川，当时他的眼神...
你从来没说过。她小声抗议。
我说了。周景川从钱包夹层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毕业晚会那天，我让徐莉莉转交的。
苏暖接过纸条，上面是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今晚八点，图书馆后门见。周景川。
徐莉莉根本没给我这个！苏暖震惊地抬头。
周景川苦笑：我等到凌晨一点。后来听说你和辩论队的学长去了庆功宴。
那是因为莉莉告诉我...苏暖突然顿住，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脑海，她说你约了外语系的系花...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意识到当年发生了什么。徐莉莉，那个自称红娘的闺蜜，竟然暗中作梗！
阴差阳错。周景川轻叹，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但现在你在这里。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苏暖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理智告诉她应该先问清楚黎娜怀孕的事，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倾...
周总，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门外，助理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周景川闭了闭眼，额头抵在苏暖肩上几秒才直起身：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出办公室，留下苏暖站在原地，双腿发软。短短十分钟，她的世界观被颠覆了两次——周景川从大学就暗恋她徐莉莉从中作梗还有那个神秘的怀孕消息...
周景川很快回来，手里拿着车钥匙：我们该出发了，餐厅预约七点。
苏暖犹豫了：关于刚才听到的...黎娜怀孕...
周景川的表情瞬间冷峻：你听到了多少
足够让我困惑。苏暖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是真的，我们今晚就不该...
不是我的。周景川斩钉截铁，三个月前我在新加坡出差，她声称的受孕时间我在纽约，有完整的行程记录和证人。
苏暖松了口气，但仍有疑问：那为什么...
黎氏集团一直想通过联姻控制周氏。周景川冷笑，现在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至于你们公司的张总监，他一直在向黎氏泄露信息。
苏暖瞪大眼睛：这...太戏剧化了。
商场如战场。周景川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现在，关于晚餐...你还要取消吗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眼神炙热得几乎要将人融化。苏暖本该坚持问更多细节，但此刻大脑已经停止运转。
不取消。她听见自己说。
晚餐在外滩一家隐秘的高级餐厅，包厢正对东方明珠，夜景璀璨如星河。周景川点了她喜欢的每道菜，记得她对蘑菇过敏，甚至为她挑选了搭配海鲜的特定年份白葡萄酒。
你记得我所有喜好。苏暖小口啜饮着酒，感觉酒精让血液微微发热。
周景川微笑：我记得关于你的每一个细节。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突然...
新加坡项目只是个借口。周景川坦然承认，我在财经新闻上看到你的专访，就决定要再见你一面。
苏暖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竞标机会，恍然大悟：你设计了一切。
我只是创造了机会。周景川的手覆上她的，选择权一直在你手中。
回程的车上，苏暖借着酒意问出了那个萦绕心头的问题：如果...如果当初没有误会，我们会在一起吗
周景川沉默片刻：可能不会。
这个回答像一把小刀扎在心上。苏暖转头看向窗外，掩饰受伤的表情。
我父亲当时病重，家族企业内斗正酣。周景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即使我们在一起，我也无法给你应有的关注和保护。而现在...
车停在红灯前，他转向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现在我有能力守护我想要的一切。包括你。
这句话让苏暖浑身战栗。不是因为它霸道，而是因为它揭示了一个简单的事实：周景川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渴望，只是等待时机成熟。
到家门口，周景川绕到副驾驶为她开门。夜风微凉，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顺势将她拉近。
，苏暖。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做个好梦。
这个若有似无的接触比任何明确举动都更撩人。苏暖进屋后靠在门上，心跳快得不正常。她应该为黎娜的事和张总监的背叛担忧，但此刻脑中只有周景川靠近时的气息，还有他说包括你时眼中的火光。
手机震动，是徐莉莉的消息：约会怎么样他承认大学时暗恋你了吗
苏暖眯起眼睛，直接拨通电话：徐莉莉，你最好解释一下当年那张纸条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是一声夸张的叹息：啊哦，被发现了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苏暖质问，你知道我暗恋他多久吗
四年三个月零十六天。徐莉莉准确报出数字，我当然知道。但那时候的周景川不适合你。
什么意思
他父亲当时病危，家族企业风雨飘摇。徐莉莉的声音罕见地严肃，如果他真的和你在一起，只会把你卷入那场风暴。我看得出他是认真的，所以才...
苏暖哑口无言。原来徐莉莉并非从中作梗，而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朋友。
那现在呢她小声问。
现在徐莉莉轻笑，现在他足够强大，可以保护你了。所以...我批准了。
挂断电话，苏暖走到阳台上吹风。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她想起抽屉里那些照片，想起周景川说包括你时的神情，想起雨夜车里那首《Gymnopédie
No.1》...
一个惊人的认知浮现在脑海：她已经爱上了现在的周景川，而不再只是暗恋记忆中的那个学长。她爱他的强大与脆弱，爱他在商业谈判中的锋芒和在雨夜车里的温柔，甚至爱他那种近乎偏执的完美主义...
手机又响了，是周景川发来的短信：到家了吗
苏暖回复：嗯，在想你。
发完她就后悔了——太直白了！但撤回已经来不及。
三秒钟后，回复来了：开门。
苏暖冲到门口，拉开门——周景川站在那里，眼中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火焰。
你说想我。他一步跨进门内，反手锁上门，我来确认这不是幻觉。
下一秒，苏暖被抵在墙上，周景川的唇覆了上来。这个吻强势而温柔，带着五年等待的饥渴和失而复得的珍视。苏暖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这份迟来的甜蜜中。
6.
星洲电信项目第一阶段顺利完成，周氏集团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宴会厅设在浦东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层，落地窗外是整个上海滩的璀璨夜景。
苏暖穿了一条香槟色的修身长裙，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露出纤细的颈线。自从那晚周景川出现在她家门口后，两人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商业合作，却也还没明确恋人身份。这种暧昧让苏暖既期待又忐忑。
苏经理，恭喜啊！李总监举着香槟走过来，听说周总已经在考虑第二阶段的合作了
苏暖微笑点头：团队都很优秀。
主要还是你领导有方。李总监意味深长地压低声音，周总从没对哪个合作伙伴这么...重视过。
苏暖抿了一口酒，掩饰脸上的热度。自从那晚之后，周景川几乎每天都会找各种理由见她——一份需要当面讨论的文件，一场偶遇的午餐，甚至只是送一杯她喜欢的咖啡到办公室。这种明目张胆的追求，在周氏集团内部早已不是秘密。
宴会进行到一半，周景川才姗姗来迟。他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暗纹西装，衬得身形越发挺拔。一进门，他的目光就锁定了苏暖，穿过人群径直向她走来。
抱歉，临时有个会议。他自然地站到苏暖身侧，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体温。
苏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薄荷的气息：没关系，刚开始不久。
周景川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轻轻与她碰杯：你今天很美。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苏暖耳根发热。她正想道谢，一个洪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周总！终于见到您了！
一位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挤过来，热情地握住周景川的手：我是恒通电子的王志强，上次在亚太峰会上...
周景川礼貌但疏离地应付着，同时不动声色地将苏暖护在身侧，避免她被拥挤的人群碰到。这样的细节，在过去几周里苏暖已经注意到很多——周景川的体贴从不张扬，却无处不在。
宴会进行到高潮，主持人邀请项目负责人苏暖上台致辞。掌声中，苏暖优雅地走上小舞台，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公司同事期待的眼神，周氏高管审视的目光，还有角落里周景川专注的凝视。
星洲项目能够顺利完成，首先要感谢周总的信任...她的声音清亮而自信，简短回顾了项目历程，并感谢了团队成员。
下台时，张总监拦住了她：苏经理，讲得不错啊。他脸上堆着笑，眼里却闪着冷光，不过大家都说，你能拿下这个项目，靠的可不只是专业能力...
苏暖握紧酒杯：张总监有话不妨直说。
别紧张嘛。张总监给她倒了满满一杯白酒，来，我敬你一杯，庆祝你...全方位的成功。
这明显的讽刺让苏暖脸色微变。但职场多年，她早已学会隐藏情绪。正当她准备接过酒杯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插入两人之间。
张总监。周景川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声音冷得像冰，我建议你适可而止。
张总监脸色一僵：周总误会了，我只是...
我不喜欢重复。周景川的眼神让周围温度骤降，另外，从明天开始，方达咨询与周氏的所有对接工作由刘副总直接负责。你可以去人事部办交接了。
张总监面如土色，灰溜溜地退开了。苏暖惊讶地看着周景川——他竟为了她当场撤换一个合作公司的高管
谢谢，但其实不必...
有必要。周景川打断她，声音柔和下来，没人可以那样对你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断有人来向苏暖敬酒，祝贺项目成功。尽管周景川帮她挡了几杯，但作为主角，苏暖还是喝了不少。香槟、红酒、白酒...各种酒混在一起，让她脑袋渐渐发沉。
我...我去下洗手间。苏暖站起来，发现地板有些摇晃。
周景川立刻扶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没事...苏暖摆摆手，却差点撞到旁边的柱子。
周景川二话不说，一手揽住她的腰，向众人简短告别后，半扶半抱地带她离开了宴会厅。
电梯里，苏暖靠在周景川肩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你真好闻...
周景川低笑：你喝多了。
才没有！苏暖抬头抗议，却对上了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眼在电梯顶灯下呈现出深邃的琥珀色，像是融化的蜜糖，让人想沉溺其中。
不知哪来的勇气，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你的眼睛...真好看...
周景川呼吸一滞，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别闹，电梯里有监控。
车驶入夜色中，苏暖靠在座椅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模糊地记得周景川问她住址，她好像说了什么，然后车就停下了。
这是...哪儿她眯着眼看窗外陌生的豪宅。
我家。周景川绕到副驾驶，将她打横抱起，你醉成这样，一个人不安全。
苏暖想抗议，但头一沾上周景川的肩膀，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房间宽敞而简约，落地窗外是东方明珠的夜景。床头柜上放着水和解酒药，还有一张纸条：浴室有新毛巾和睡衣，需要什么叫我，我在隔壁。
苏暖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喝断片了有没有做什么丢人的事慌忙检查自己——衣服换成了柔软的棉质睡衣，但内衣还在。谁给她换的衣服
正胡思乱想，门被轻轻敲响：醒了
周景川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而温柔。苏暖赶紧拉高被子遮住胸口：醒...醒了！
门开了，周景川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他换上了家居服，头发微湿，看起来刚洗过澡。这样居家的他，比西装革履时更让人心跳加速。
喝点醒酒汤。他在床边坐下，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苏暖下意识地张嘴，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带着姜的辛辣和蜂蜜的甜味。这亲密的喂食让她耳根发烫，醉酒的记忆碎片也开始浮现——她在车上好像说了什么重要的话...
我昨晚...有没有...她小心翼翼地问。
周景川唇角微扬：你不记得了
只记得片段...苏暖紧张地绞着被角，如果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你说你大学时暗恋我四年。周景川平静地陈述，说每次辩论赛都坐在第三排是因为那个角度最好看我；说你去曼谷交换是因为听说我喜欢东南亚文化；还说毕业晚会那天你等了我一整夜...
苏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些深藏心底的秘密，她竟然在醉酒后全盘托出！
我...我胡说的...她垂死挣扎。
周景川放下碗，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苏暖，看着我。
她不得不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温柔几乎将她淹没。
我也等了你一整夜。他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从日落到日出。
这句话击溃了苏暖最后的防线。她眼眶发热，多年的遗憾、委屈和此刻的幸福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滴泪滑落。
周景川俯身吻去那滴泪，然后是她颤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却比任何激烈的接触都更令人心动。
饿了吗片刻后，周景川轻声问，我煮了粥。
苏暖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等等...我的衣服...
女管家换的。周景川立刻澄清，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耳尖微红的样子让苏暖忍不住笑了。原来传说中的冷血总裁也会害羞
早餐——或者说午餐，因为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在周景川宽敞的餐厅进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精致的餐具上。周景川亲自盛粥、倒果汁，动作熟练得不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你经常下厨苏暖好奇地问。
留学时养成的习惯。周景川给她夹了一块煎蛋，我讨厌依赖别人。
这句话透露出很多信息。苏暖想起媒体报道过，周景川父亲在他大学期间病重，家族企业内斗严重。他一个人在国外，想必经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艰辛。
昨晚...苏暖犹豫着开口，张总监的事...
他一直在向黎氏泄露信息。周景川语气转冷，包括你们项目的内部数据。
苏暖瞪大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我需要确凿证据。周景川眼神锐利如刀，现在有了。
他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张总监的声音清晰可辨：...黎总放心，只要第二阶段数据到手，苏暖就完了...
苏暖手指发冷。她一直知道张总监不喜欢她，但没想到会做到这种地步。
别担心。周景川握住她的手，他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
阳光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苏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她爱上了现在的周景川，不是记忆里那个遥不可及的学长，而是眼前这个会为她熬粥、会害羞、也会毫不留情保护她的男人。
饭后，周景川带她参观了他的家。顶层复式，装修简约而考究。最让苏暖惊讶的是书房——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金融类书籍旁摆放着大量艺术史和文学著作。
《玫瑰的名字》苏暖抽出一本磨损严重的书，你真有这本书。
我告诉过你。周景川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Eco的符号学很精妙。
苏暖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背后传来的体温。这种亲密让她想起昨晚那个拥抱，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我昨晚...没吐在你身上吧
周景川低笑：没有。你只是...
他的话被门铃声打断。管家匆匆走来：周先生，黎小姐坚持要见您，说有急事。
周景川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让她改天再来。
她说...管家犹豫地看了苏暖一眼，说是关于孩子的事，必须今天谈清楚。
空气凝固了。苏暖感觉周景川的手臂僵了一下，然后缓缓松开她。
我去处理一下。他声音低沉，等我五分钟。
周景川离开后，苏暖站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孩子黎娜真的怀孕了那昨晚周景川为什么那么肯定不是他的
好奇心驱使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口，隐约听到楼下客厅的对话。
...医院报告在这里。黎娜的声音尖锐而激动，已经十二周了，你自己算时间！
黎娜，适可而止。周景川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最后说一次，这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那晚在四季酒店...
那晚我在纽约。周景川打断她，要我调出海关记录和酒店监控吗
一阵沉默。苏暖屏住呼吸，心跳如雷。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黎娜突然歇斯底里，我父亲已经联系了媒体，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周氏总裁始乱终弃！
你父亲抛售股份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周景川冷笑，告诉黎世雄，再敢轻举妄动，就别怪我翻出他挪用公款的证据。
你...！
送客。
脚步声传来，苏暖赶紧退回书房。几分钟后，周景川回来了，脸色阴沉得可怕。
抱歉。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一点小麻烦。
苏暖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她真的...怀孕了
是真的，但不是我的。周景川走到窗前，背影紧绷，这是黎氏父女的把戏，想通过舆论逼我就范。
苏暖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我相信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周景川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他转身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谢谢。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苏暖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无论黎娜有什么阴谋，此刻她只想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相拥的同时，一张偷拍的照片已经通过匿名账号发给了各大媒体。标题赫然是：《周氏总裁与前女友复合在即，女方已怀孕三月》。
7.
周一早晨，苏暖刚踏入公司大厅，就察觉到异样。前台小姐看她的眼神充满同情，电梯里几个同事的窃窃私语在她出现时戛然而止。她摸了摸脸，确认自己没有哪里不妥。
苏经理...助理小王匆匆迎上来，欲言又止，您...今天还好吗
很好啊，怎么了苏暖疑惑地问。
小王递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则财经娱乐新闻：《周氏总裁与前女友复合在即，女方已怀孕三月》。配图是周景川和黎娜在某餐厅亲密交谈的照片，还有一张医院的B超报告。
苏暖的手指微微发凉，但面上不显：这种八卦新闻每天都有，不必在意。
走进办公室，她锁上门，深吸一口气。理智上，她相信周景川的解释——黎娜怀孕不是他的。但情感上，那张B超照片还是像一根刺扎在心头。
手机震动，是徐莉莉发来的链接和一连串消息：这什么情况周景川劈腿了你现在还好吗
苏暖回复：假的，别担心。
她刚放下手机，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周景川三个字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苏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周景川低沉的声音，看到新闻了
嗯。她尽量保持语调平稳。
全是假的。周景川语气罕见地急促，B超报告是伪造的，照片角度刻意选取。我已经让律师准备起诉——
我相信你。苏暖打断他，不用解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今天有空吗我想当面谈。
项目报告今晚截止，我得加班。苏暖翻看着日程表，明天吧。
挂断电话，她强迫自己投入工作。星洲项目第二阶段即将启动，数据分析和方案设计堆积如山。中午，她婉拒了同事的午餐邀请，独自在办公室啃三明治。
下午三点，前台通知她有访客。苏暖以为是客户，整理好着装去会客室，推门却看见黎娜优雅地坐在那里，红唇如血。
久仰大名，苏经理。黎娜上下打量她，目光像毒蛇般冰冷，比照片上普通多了。
苏暖站在门口，手指悄悄攥紧：黎总有何贵干
黎娜从爱马仕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推到桌面上：来看看周景川的临时消遣是什么水准。
信封里是几张照片——周景川和黎娜在某个晚宴上相拥，看起来亲密无间。苏暖认出那是三年前的亚太峰会，周景川曾提过那是家里安排的相亲。
保存得真好。苏暖不动声色地放下照片，黎总专程来，就为了展示这些
黎娜眯起眼：你以为周景川真会看上你这种小公司的小职员他不过是利用你完成项目，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要回到门当户对的人身边。
门当户对苏暖轻笑，是指黎氏集团濒临破产，急需周氏输血的门当户对吗
黎娜脸色骤变：你——
黎总，我们都是成年人。苏暖直视她的眼睛，您怀孕是真是假，您心里清楚。至于周景川的选择...她故意停顿，他昨晚在我家过夜，今早才走。您觉得呢
这个半真半假的谎言像一记耳光甩在黎娜脸上。她猛地站起来，妆容精致的脸微微扭曲：别得意太早！周家不会接受你这种背景的女人！
那是我的事。苏暖平静地送客，不劳黎总费心。
黎娜摔门而去后，苏暖才放任自己颤抖。她不是不痛，只是不愿在敌人面前示弱。回到办公室，她灌下一整杯冰水，才勉强平复呼吸。
下班前，她收到项目组紧急邮件：部分核心数据疑似泄露，周氏要求全面核查。苏暖立刻调出原始文件比对，敏锐地发现几处关键参数被微妙地修改过——不是专业人士几乎无法察觉，但足以影响最终决策。
奇怪...她皱眉思索，这些数据只有我和赵磊经手过。
正思索间，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刘副总带着两名保安和IT主管闯进来：苏暖，立刻交出所有电子设备！
什么情况苏暖站起身。
有人向竞争对手泄露了项目核心数据。刘副总脸色阴沉，系统日志显示是从你的账号发出的。
这不可能！苏暖震惊地反驳，我从未——
公司规定，先停职调查。刘副总打断她，电脑、手机、门禁卡，全部上交。
半小时后，苏暖抱着纸箱站在公司楼下，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机被没收前，她看到周景川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但她一条都没回。职业操守是她最珍视的东西，如今却被质疑背叛，这种屈辱比黎娜的羞辱更让她心痛。
回到家，她机械地泡了杯咖啡，打开个人电脑继续分析那些异常数据。越深入，越确信有人蓄意篡改。但谁会这么做又是怎么通过她的账号发送的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是医院号码。
是苏暖女士吗您母亲刚才突发脑溢血送医，需要立即手术...
世界在瞬间天旋地转。苏暖抓起钥匙冲出门，开车时手指不停发抖。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父亲早逝，母亲独自将她抚养长大，省吃俭用供她读名校...
仁济医院神经外科，主治医生面色凝重：手术风险很高，需要家属签字。
苏暖颤抖着签下名字：大概...多少钱
前期手术加ICU，预计三十万左右。医生推了推眼镜，术后康复另算。
三十万。她银行卡里只有不到十万存款。公司停职调查期间工资冻结，医疗保险也可能中断...
我们会尽快安排。医生的话将她拉回现实，请先去缴费处预交十万。
苏暖麻木地走向缴费处，脑中飞速盘算着能向谁借钱。徐莉莉但她刚买了房。大学同学毕业后联系渐少...
苏暖！
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周景川大步走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开，显然是从某个重要场合匆忙赶来的。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你怎么...
徐莉莉告诉我了。周景川直接转向主治医生，病人情况
接下来的半小时像做梦一样。周景川带来的专家与医院主任紧急会诊，决定采用最新微创方案；他签了一张支票，将母亲转入VIP病房；他甚至安排了一位护工24小时照料...
不。当周景川要替她支付全部费用时，苏暖突然清醒过来，我自己来。
周景川皱眉：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不是逞强。苏暖深吸一口气，我已经欠你太多了。
你不欠我任何东西。周景川握住她的手，却被轻轻抽回。
黎娜的事，数据泄露的事，还有我妈的事...苏暖苦笑，太巧了，不是吗
周景川眼神一凛：你怀疑我
我怀疑一切。苏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现在我只想安静地陪我妈。
周景川沉默片刻，最终点头：我尊重你的决定。但请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
他离开后，苏暖独自坐在ICU外的长椅上，盯着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护士通知她手术很成功，母亲暂时脱离危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无声地流泪。
清晨，徐莉莉带着热粥和换洗衣物赶来。
暖暖！她一把抱住苏暖，怎么不早告诉我
苏暖勉强笑了笑：不想麻烦你。
那个黎娜就是个骗子！徐莉莉愤愤道，我查过了，她所谓的B超照片是合成的，原图来自一个母婴博主！
苏暖并不意外：周景川怎么说
他快气疯了。徐莉莉压低声音，听说他直接去了黎氏集团总部，当着黎世雄的面拆穿了所有谎言。现在黎娜已经被家族送去国外避风头了。
苏暖点点头，心思却在别处：莉莉，帮我个忙。查查方达最近有没有异常人事变动，特别是IT部门。
你怀疑数据泄露是内部人干的
嗯。苏暖眼神锐利起来，而且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徐莉莉离开后，苏暖打开电脑，继续分析那些异常数据。一个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被篡改的参数都与电信设备供应商华讯科技有关，而这家公司恰好是黎氏集团的秘密控股企业。
果然...她冷笑一声，继续追踪邮件日志。系统显示她发送邮件的时间是上周五晚上十点，而那天她整晚都在周景川家...
正思索间，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苏经理，我是周氏集团信息安全部的张明。男声自我介绍道，周总让我协助您调查数据泄露事件。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
泄露邮件的IP地址指向方达内部网络，但MAC地址不符。张明解释道，也就是说，有人用你的账号，但不是从你的设备登录的。
苏暖脑中灵光一闪：能查到具体设备吗
是一台戴尔笔记本，注册使用者是...键盘敲击声，张总监。
一切突然明朗。张总监被撤换后怀恨在心，利用职务之便篡改数据并栽赃给她，同时向黎氏泄露信息。而黎娜父女则借机制造丑闻，试图一箭双雕——既打击周景川声誉，又破坏项目进展。
我需要确凿证据。苏暖冷静地说。
已经在收集了。张明回答，周总说，给您三天时间处理家事，之后希望您亲自向董事会说明情况。
挂断电话，苏暖望向病房里昏睡的母亲。三天。她需要在母亲脱离危险期前，同时解决职场危机和感情困局。
护士走过来提醒探视时间结束。苏暖最后看了母亲一眼，转身离开。走廊上，她拨通了徐莉莉的电话：
莉莉，帮我联系《财经前沿》的主编。我有个独家新闻要爆。
8.
仁济医院神经外科ICU外，苏暖盯着墙上的时钟，秒针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她心上。母亲术后第三天，仍未脱离危险期。医生说是再灌注损伤，各种专业术语听得她头晕目眩，但核心意思很明确——需要二次手术，费用更高，风险更大。
手机震动，是徐莉莉发来的消息：查到了！张总监上周五晚上确实回过公司，监控显示他进了你的办公室！
苏暖握紧手机，指节发白。这证实了她的猜测——张总监利用职务之便，不仅篡改了项目数据，还故意用她的账号发送邮件，栽赃陷害。
另一条消息紧接着进来：还有更劲爆的——张总监和黎娜是大学同学！他们一直有联系。
苏暖眯起眼睛。这就说得通了。黎娜父女想破坏周氏与星洲电信的合作，同时打击周景川的声誉；张总监则因被撤换而怀恨在心。三方勾结，而她成了完美的替罪羊。
我需要确凿证据。她回复道。
周景川的人已经在处理了。徐莉莉秒回，他这两天像疯了一样工作，听说把黎氏股价都打下来20%了！
苏暖没有回复。自从三天前在医院拒绝周景川的帮助后，两人再没联系。她知道他在暗中调查真相，但自尊和某种固执让她坚持独自面对这场风暴。
苏小姐护士走过来，缴费处说您的预付款用完了，需要续交。
苏暖胃部一阵绞痛。母亲第一次手术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积蓄，现在哪里还有钱
我...能缓两天吗我母亲的情况...
理解，但医院规定...护士面露难色，要不您先签个借款协议
苏暖机械地点点头，跟着护士去办手续。走廊电视正播放财经新闻：...周氏集团今日发表声明，否认与黎氏集团有任何合作可能，并指控黎世雄父女散布虚假信息...
画面切换到周景川在记者会上的发言。他一身黑色西装，面容冷峻如冰：周氏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同时，星洲电信项目将继续推进，不受任何影响。
苏暖驻足观看。即使在这样的危机中，周景川依然沉稳如山，丝毫不见慌乱。她突然想起那晚他照顾醉酒的她时，眼中流露的温柔。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却奇妙地融合成她认识的那个复杂男人。
签完借款协议，苏暖回到ICU外，继续漫长的等待。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苏经理，我是周氏信息安全部的张明。对方自我介绍，我们找到了决定性证据——张总监使用特殊软件远程登录您的电脑，并故意留下您的账号活动痕迹。所有操作都被安全系统后台记录了。
苏暖长舒一口气：能证明我的清白
不仅如此。张明继续道，我们还发现张总监与黎氏的秘密资金往来。他收钱篡改数据，目的是让项目失败，从而打击周总声誉。
这些证据...周总打算怎么处理
周五的行业峰会上公开。张明说，周总希望您能亲自出席，向业界说明真相。
挂断电话，苏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峰回路转，她终于有机会洗刷冤屈。但母亲的病情又让她无法全心投入工作。这种撕裂感令人窒息。
傍晚，母亲短暂苏醒。苏暖穿着无菌服坐在床边，握着那双布满针眼的手。
暖暖...母亲虚弱地开口，别担心钱...把老房子卖了...
别胡说！苏暖强忍泪水，钱的事我来解决，您只要好好休息。
你最近...有心事。母亲敏锐地察觉，是不是...感情问题
苏暖苦笑。母亲即使病重，依然能一眼看穿她的情绪。她简单说了周景川的事，隐去了商业阴谋部分。
他...对你好吗母亲轻声问。
很好。苏暖诚实回答，但我们现在...有些复杂。
母亲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感情...不能算计太清...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心...
探视时间结束，苏暖离开病房，思绪万千。相信自己的心她的心早已给了周景川，但现实远比感情复杂——职场关系、身份差距、商业阴谋...还有她此刻一团糟的生活。
电梯门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出来——周景川。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几天没好好休息。
两人在走廊上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你...苏暖嗓子发紧，怎么来了
周景川走近，身上是她熟悉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来看看阿姨。他递过文件，这是二次手术的专家会诊方案和费用清单，已经安排好了。
苏暖没有接：我说过...
这不是施舍。周景川打断她，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什么。
我欠你一个公正。周景川声音低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卷入这场风波，不会被陷害，阿姨也不会...
苏暖摇头：这不是你的错。
那就让我弥补。周景川上前一步，目光灼热，至少让阿姨得到最好的治疗。之后你想怎么算账都行。
他眼中的恳切让苏暖无法拒绝。最终，她接过文件，轻声道谢。
还有这个。周景川从口袋取出一个U盘，张总监和黎氏勾结的全部证据。周五的峰会，我希望你能亲自出席。
苏暖点点头：我会去的。
之后...周景川罕见地犹豫了，我们可以谈谈吗关于我们...
等一切结束再说吧。苏暖移开视线，现在我只想妈妈好起来。
周景川沉默片刻，点头离开。苏暖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
回到ICU外，她仔细周景川带来的方案。国内顶级专家主刀，进口药物，最先进的设备...费用高得惊人，但后面附着一张支票，已经全额支付。
文件最后夹着一张便条：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先让阿姨康复。我在峰会等你。——K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苏暖眼眶发热。K——周景川大学时的署名习惯。那时候学生会公告栏上，他的通知总是以K落款。她曾经偷偷收集过那些纸条，夹在日记本里。
这一夜，苏暖睡在医院长椅上，梦境支离破碎。时而梦见大学时的周景川在图书馆对她微笑，时而梦见母亲在手术台上大出血，最后是周景川和黎娜手挽手离开...
清晨，她被护士叫醒：苏小姐，好消息！专家会诊后决定明天为阿姨手术，成功率很高！
苏暖抹了把脸，强迫自己清醒：谢谢...哪位专家
协和的李教授，专程飞来的。护士压低声音，听说是周氏集团出面邀请的...
苏暖咬住下唇。周景川不仅安排了费用，还动用人脉请来最好的医生。这份情谊，她该如何偿还
接下来的一天，苏暖寸步不离地守在母亲身边。同时，她也在电脑上反复研究U盘里的证据，准备周五的发言。张总监的背叛、黎氏的阴谋、数据的真相...一切逐渐清晰。
傍晚，徐莉莉来医院陪她。
周景川这两天简直神了！徐莉莉递给她一杯咖啡，不仅挖出了张总监和黎氏的勾结，还发现黎世雄挪用公款的事！现在黎氏股价暴跌，黎娜那个所谓的怀孕也被媒体拆穿了。
苏暖搅动着咖啡，没有接话。
你还在生他的气徐莉莉敏锐地问。
不是生气。苏暖叹气，只是...不确定我们是否合适。
因为身份差距徐莉莉翻了个白眼，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
不只是身份。苏暖看向病房，还有生活重心的选择。你看我现在，事业危机，母亲病重...如果他不是周景川，我可能已经崩溃了。这种依赖...让我害怕。
徐莉莉罕见地严肃起来：暖暖，接受帮助不是软弱。真正的强大是知道何时坚持，何时接受。
苏暖陷入沉思。也许莉莉是对的。这些年她习惯了独自奋斗，从不依赖任何人。但人生总有无法独自承担的重量...
次日清晨，母亲被推入手术室。苏暖在等候区坐立不安，手机屏幕亮了又灭——是周景川发来的消息：手术开始了吗需要我过来吗
她回复：刚开始，不用来。
漫长的五小时后，主刀医生走出来，面带微笑：手术很成功，出血量比预期少，预后应该不错。
苏暖如释重负，眼泪夺眶而出。她给周景川发了简讯：手术成功，谢谢你的安排。
回复几乎是即时的：太好了。明天峰会，需要我派人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去。
好。明天见。
简单的对话，却让苏暖心头微暖。她突然意识到，这几天虽然拒绝见面，但周景川始终以他的方式陪伴着她——专家会诊、手术安排、证据收集...他尊重她的选择，却从未真正放手。
母亲被转入普通病房后，苏暖回家洗漱换衣，为明天的峰会做准备。镜子里的她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她敷上面膜，打开电脑最后确认发言稿。
邮箱里有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周景川，主题是明天的安排。内容简洁专业，详细说明了峰会流程和她发言的时间段，最后附着一行手写体的PS：阿姨需要什么特殊护理吗我让医院准备了VIP套房。
苏暖回复了护理事项，犹豫片刻又加了一句：谢谢你做的一切。
发完邮件，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明天之后，她将洗清冤屈，职业声誉得以恢复；母亲手术成功，康复在即。一切都在好转，除了...她和周景川的关系。
那个雨夜未完成的吻，醉酒后的告白，办公室抽屉里的照片...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曾经暗恋他四年，如今却害怕承认自己再次沦陷。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爱到害怕失去自我，害怕成为依附于他的周太太而非苏暖。
手机震动，是周景川回复：不必言谢。，明天见。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她心头微颤。明天之后，他们将面临怎样的对话她该如何定义这段关系
窗外，上海的灯火依旧璀璨。苏暖知道，明天的峰会将是她职业生涯的关键时刻，而之后与周景川的谈话，则可能改变她的人生轨迹。
带着这样的思绪，她缓缓入睡，梦中不再有恐惧和迷茫，只有一个模糊但温暖的怀抱。
9.
亚太金融峰会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举行，主会场人头攒动。苏暖站在后台，不断深呼吸以平复剧烈的心跳。黑色西装套裙，珍珠耳钉，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今天她选择回归最专业的形象。
还有十分钟。工作人员提醒道。
苏暖点点头，再次检查U盘和演讲稿。今天她不仅要洗刷自己的冤屈，还要为所有被职场阴谋伤害的专业人士发声。手机震动，是徐莉莉发来的消息：加油！全场媒体都等着呢，周景川刚刚入场，坐第一排！
苏暖抿了抿嘴唇。周景川的出现既让她安心，又增添了一丝紧张。三天没见，他们之间那些未说完的话，将在今天之后有个了断。
苏小姐，该您上场了。
灯光，掌声，无数双眼睛的注视。苏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讲台，调整话筒高度，目光扫过全场。第一排正中央，周景川一身深灰色西装，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各位上午好。今天我要分享的，不仅是星洲电信项目的经验，更是一个关于职业道德与商业阴谋的故事...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苏暖条理清晰地展示了项目数据被篡改的证据链——从张总监深夜潜入办公室的监控录像，到他使用的特殊软件记录，再到黎氏集团秘密账户的转账凭证。全场鸦雀无声，只有相机快门声不断响起。
...最后，这些被篡改的数据都指向同一家供应商——华讯科技。苏暖点击遥控器，大屏幕显示出一张股权结构图，而这家公司，实际由黎氏集团秘密控股。
会场一片哗然。苏暖看到前排几位行业大佬交头接耳，有人面露震惊，有人则一脸了然。
作为专业人士，我们的价值在于独立判断和诚信...苏暖正准备总结，突然注意到后排一阵骚动。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快步走向讲台——张总监，面色铁青，手里攥着一叠文件。
她在撒谎！张总监大声喊道，声音因愤怒而扭曲，这些所谓证据全是伪造的！真正泄露数据的是她自己！
工作人员试图阻拦，但张总监已经冲到台前，将文件摔在讲台上：看啊！这是她和周景川的亲密照！她靠这种关系拿到项目，现在又想栽赃给我！
照片散落一地——苏暖和周景川在餐厅、在他家门口、甚至那天雨夜在车里的画面。最私密的时刻被偷拍，现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苏暖脸颊发烫，但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张总监，这些照片与项目无关。如果你质疑证据真实性，我们可以...
够了！张总监歇斯底里地打断她，你以为傍上周景川就高枕无忧了他不过是利用你！等项目结束，你就会被一脚踢开，就像他对待所有女人一样！
会场骚动更甚。苏暖看到周景川站起身，面色阴沉如铁。她迅速调整话筒：我的个人关系与今天的主题无关。如果张总监有异议，请针对证据本身...
你要证据张总监狞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里有她和周景川的邮件往来，她亲口承认会提供内部数据！
苏暖心头一震——这明显是伪造的。但没等她反驳，会场大门再次打开，一个更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全场瞬间安静，连张总监都僵在原地。
周景川稳步走上讲台，西装笔挺，气场强大得令人窒息。他没有看张总监一眼，而是直接面向观众：
抱歉打断各位。作为周氏集团代表，我有责任澄清事实。
他从公文包取出一个文件夹：这是张明华与黎氏集团的完整通讯记录，包括他收取贿赂的银行证明，以及...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向张总监，他伪造苏暖电子签名的技术分析报告。
张总监面如死灰：这...这是栽赃...
此外。周景川继续道，声音冷静而有力，关于我和苏暖的关系...他转向苏暖，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我们确实是恋人，但这始于项目竞标之后，且从未影响任何商业决策。
苏暖睁大眼睛。周景川就这样公开了他们的关系在全行业面前
最后一点。周景川点击遥控器，大屏幕切换到一个视频画面，这是黎世雄父女与张明华的秘密会面录像，他们明确讨论如何通过陷害苏暖来打击我和周氏。
视频中，黎娜的声音清晰可闻：...只要项目失败，董事会就会质疑周景川的决策能力...那个苏暖是完美的替罪羊...
录像播完，全场哗然。几家媒体的记者已经冲向出口，显然是急着发快讯。张总监踉跄后退，被保安拦住。
周氏已经向警方报案。周景川总结道，至于我和苏暖...他突然握住苏暖的手，举到镜头前，我们为自己的专业素养骄傲，也不为真挚的感情羞愧。
闪光灯瞬间如暴雨般亮起。苏暖站在聚光灯下，心跳如雷，却不再是因为紧张。周景川的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温暖而坚定。
峰会在轰动中结束。黎氏股价暴跌，张总监被警方带走调查，而苏暖不仅洗清了冤屈，还因祸得福成为业内标杆——专业能力与道德勇气兼备的新一代女性领袖。
会后的小型记者会上，周景川全程站在苏暖身侧，回答关于商业阴谋的问题，但对两人关系只字不提。直到最后一个记者问：周总，您选择今天公开恋情，是临时决定吗
周景川罕见地微笑：不，是蓄谋已久。
回程的车上，苏暖终于放松下来，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周景川递给她一杯热茶：表现得很棒。
你早就计划好了苏暖接过茶杯，在峰会上公开一切
周景川摇头：原计划是让你说完就结束。张总监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节奏，但也给了我们更好的机会。
更好的机会
公开我们的关系。周景川看着她，除非...你不同意。
苏暖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种种——竞标会上的锋芒相对，雨夜车里的暧昧，醉酒后的真心告白，病房外的默默守护...
我不反对。她轻声说，只是...我们该怎么定义这段关系
周景川沉默片刻：先从约会开始像普通人那样。
像普通人...苏暖轻笑，周总，您知道怎么约会吗
可以学。周景川一本正经地回答，先从晚餐和电影开始
两人相视而笑，车内的气氛轻松而温馨。
接下来的日子如梦境般美好。苏暖升任方达咨询副总经理，同时筹备自己的咨询公司；母亲康复出院，对那个常来探望的周先生赞不绝口；而周景川...他学会了约会。
他们去普通餐厅吃饭，看午夜场电影，甚至像大学生一样在公园散步。周景川依然忙碌，但总会抽出时间陪她，哪怕只是半小时的咖啡时间。
一个月后，苏暖收到一个神秘邀请，要她周五下午三点到母校S大经济学院。落款是K。
那天阳光正好，校园里的樱花盛开如云。苏暖按照指示来到经济学院后的小花园，那里有一棵百年樱花树，是她大学时常去的地方。
树下，周景川一身休闲装扮，像极了当年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学长。他手里拿着一本旧书，微笑着看她走近。
这是...
毕业晚会那天，我本来要送你的礼物。周景川递过那本书，《玫瑰的名字》精装版，扉页上写着：给那个总坐在第三排的聪明女孩。K
苏暖眼眶发热：你记得...
我记得关于你的一切。周景川单膝跪地，从书中取出一个小盒子，苏暖，我们错过了五年，不想再错过余生。嫁给我
盒子里是一枚钻戒，主石两旁镶嵌着两颗小小的蓝宝石——正是她眼睛的颜色。
樱花飘落如雪，苏暖听见自己说：好。
婚后一年，苏暖的咨询公司蒸蒸日上，专为女性创业者提供金融服务；周景川改革了周氏集团的董事会结构，引入更多年轻力量。他们共同创立了暖川基金会，资助贫困学生和单亲家庭。
某个周末的早晨，苏暖在阳台上浇花，周景川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记得吗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辩论赛，你坐在评委席。苏暖微笑，我紧张得把开场白说错了三次。
而我，一见钟情。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从暗恋到相守，从学长学妹到商业伙伴再到人生伴侣，他们绕了一个大圈，终于回到彼此身边。
而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