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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个月前,傅谨言哭着与我离婚,承诺只要三个月,傅氏企业熬过难关了就马上和我复婚。

    五年恋爱,两年婚姻,他是有口皆碑的好男人。

    我对他百分百信任,同意假离婚,看着他和安氏千金安然结婚,只为了等待重见天日的一天。

    三个月后,傅氏企业活过来了,傅谨言又意气风发了,我等来的却是一纸确诊书:

    安然怀孕了。

    傅谨言对我的柔情变成了厌弃。

    我从他心上的宝贝,变成了江柔的保姆。

    我不再留恋,转头找了想对付傅氏的宴时:我们合作吧。

    1、

    以前我是傅谨言心尖上的爱人江柔,现在是帮傅谨言和安然铺床洗衣的保姆。

    还记得安然同意和傅谨言结婚的时候,她的眼神天真而烂漫,说:

    言哥哥,我无意破坏你们的感情。但是我爸要求我们结婚,这样资金才有保障,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先假结婚,等熬过这段日子。

    以后我住进来,江柔姐姐不是无处可去不如留在这里吧这样你们还可以天天见面。

    傅谨言为安然的温柔大方、善解人意而感激。

    婚后第一天,安然在洗手间摔倒,欲言又止、泪眼双垂地靠在傅谨言的怀里啜泣:

    江柔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不怪你。

    傅谨言看我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同。

    类似的蹩脚剧情每天都在上演,但是傅谨言很受用,他对我从感激、愧疚,变成了不耐烦和厌弃。

    江柔,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尖酸刻薄的人。

    安然她不谙世事,对你毫无防备,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背地里欺负她!

    我生日的那一晚,他承诺会陪我,他没来。

    而安然电话给我,让我去她房间送茶水。

    我送到的时候,安然正裹在被窝里,厕所传来一阵阵淋浴的声音。

    从门口一路到她的床边,一地地狼藉:艳丽的蕾丝内衣,卷成圈的丝袜……

    以及领带,那是我给傅谨言精挑细选的领带,缠绕在蕾丝内衣旁,像是在缱绻着,在给我回顾昨夜剧烈的剧情。

    心理有东西在轰然倒塌,傅谨言他食言了!

    后来,傅谨言哭着跪着求我原谅,说那晚被安然灌醉,身不由己。我选择了原谅。

    不久后,安然递给我一张确认书,正式撕开了她的伪装:

    我与言哥哥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他却为了你,不惜与我解除婚约。

    兜兜转转……现在还不是每天黏着要钻我的床……看来他真的厌倦你了。

    现在我怀上了,江柔姐姐,以后……你就留在这当我们的保姆吧!别妄想在回到言哥哥身边那了。

    她开始频繁使唤我干活,她动不动就罚款、克扣工资。傅谨言也不再维护我。

    是啊,他怎么会维护一个尖酸刻薄、处心积虑陷害安然的人呢

    傅谨言早就忘记了我们的誓言,每天贴在安然肚子上,感受着新生命的喜悦。

    这会,安然又召唤我去打扫书房的地毯。

    我提着工具,站在门口,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令人作呕地的好戏——

    傅谨言仍旧跪在同一个地方,犹如他三个月前跪着感激我为傅氏做出的牺牲。

    只不过这次他跪着抱住的人,是安然。

    他的鼻尖来回游走在安然的肚子上,像条狗似的,一脸沉醉。

    安然一脸享受,余光瞥向门外伫立的我,嘴角扬起胜利者的弧度。

    她伸出手指,堵住了傅谨言那柔情似蜜的嘴,朝门外的我大喊:

    江柔,进来打扫。

    我默默地在他们如漆似胶的甜蜜戏中,将地毯打扫干净。

    安然在傅谨言耳边低声细语着什么,不时发出刺耳的笑声,她高兴得挥起手来,桌上的一碗糖水被打翻在地,地毯上漫开一摊污渍。

    黏糊糊,一看就很难处理。

    安然假意捂着嘴巴:哎呀,怪我,又弄脏了。辛苦江柔了。

    清理完后,记得去我房间把床单铺好。昨晚……又被弄得皱巴巴了。

    她又俯下身,凑到我耳边,犹如闺蜜咬耳朵一般低语:

    言哥哥爱意太浓,相见恨晚,每晚都……那么热烈奔放,辛苦你每天收拾床被了。

    我咬紧了嘴唇,捏紧了拳头,她却继续说道:

    听说你弟弟江平,最近公司不太平你懂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只要几个电话,保证没人敢跟他合作。

    我攥紧了手里的吸尘器,默默退出了房间。

    2、

    我刚回到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坐下,刘管家就打来了电话:3楼客房的马桶脏了,马上去打扫。

    我叹了口气,现在硕大的傅家别墅,每一处都有我要干的活。

    我只能提着清理厕所的工具,爬着那装修奢华的旋转楼梯,来到3楼。

    以前我是女主人的时候,保姆梯是专门供佣人使用的。而现在安然规定,保洁不允许用保姆梯,只能爬楼梯。

    一路上我抚摸着那精致的扶手,想起这里每一块瓷砖,每一寸装饰,都是当年结婚时候我和傅谨言精心挑选的,心如刀割。

    我来到3楼的厕所,马桶壁上却沾着冲不掉的脏污,常规的清洁剂根本清洁不了。

    明明我每次认真打扫,但每次总是会不经意地出现一些脏污,比如这只马桶。

    为了折磨我,安然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她本可以放我离开,不要在这里碍眼,却非要日复一日地,找尽机会地羞辱我,只为报复我占有了她的竹马十一年。

    我冷笑一声,用工具刀在马桶壁上轻轻刮着污垢。

    一个男人突然闯了进来,推开了我,跪在马桶边呕吐了起来。

    等他呕吐完,才发现我的存在。

    不好意思。又……弄脏了。阿姨,辛苦你再……

    男人醉意的双眼微红,却突然怔住:江柔

    我认真一看,原来是宴时!他是宴氏企业董事长的独子、也是他们未来的掌舵人。

    宴氏企业是傅氏企业的合作方,也是傅氏最大的竞争对手,宴时和傅谨言一同长大,亦敌亦友。

    大学时候,宴时几乎与傅谨言同时追求我,后来宴时在一场聚会中情绪失控殴打同学。

    于是我选择了在我看来更沉稳的傅谨言。

    还记得当时,当我举行了一场小型宴会,宣布将从傅氏企业一线退居幕后、回归家庭时,只有宴时的眼里有惋惜,他不似别人一样,让我好好休息,早生贵子,而是:巾帼不让须眉,愿我不忘初衷,活出自己的风采。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宴时的眼神掺杂着复杂的情绪,在我身上游走了一遍,眼神落到了我的工服上,以及旁边放着的保洁工具。

    宴时冷峻的眉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们说你离婚后出了国,怎么会在这里……当保洁

    宴时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你的手受伤了,你不知道吗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才晓得刚才刮污渍的时候弄伤了手。

    没事……我正想抽回我的手,宴时却抓着不放,一只手从口袋掏出了创可贴,帮我贴于伤口位置。

    你大学时候帮我养成的好习惯,没想到今天用上了。只是……还是找不到女朋友。宴时笑着缓解彼此的尴尬。

    那时候在一场户外运动中我的脚受了伤,宴时翻遍书包没有找到创可贴,我开玩笑地说,以后记得随身带着创可贴,不然交不到女朋友的。

    没想到……他至今还记得。

    我还未来的及回答,刘管家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宴公子,您还好吗傅总还等着您继续喝酒。

    刘管家突然瞥见了角落的我,瞪大了双眼:这是这么回事,是江柔冲撞了您吗

    又冲我大吼:还不快滚出去

    从前,我是傅夫人,如今,是所有人都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保姆江柔。

    宴时的手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

    我生怕他闹出事情来,赶紧站起身,点头致歉并离开。

    3、

    我穿过后厨的时候,瞥见大堂一角,热闹非凡。

    安然穿着藕粉色的礼服,光彩照人。傅谨言一身西装,神采奕奕。

    原来今晚是宴请宾客,难怪宴时会在这里出现。

    安然余光瞥见我,她大声喊住了我:地上脏了,你过来处理下。

    外面水晶灯光刺眼,我提着工具,脚步沉重,仿佛游街示众般穿过人群,来到她脚边。

    众人议论纷纷,侧目而视。

    我知道,这就是安然要的效果。

    江柔,这里,这里脏了。安然高高在上地用脚尖点了点地板,示意那里有污渍。

    我弯着腰处理完了,她嘴角轻蔑地哼了一声:言哥哥,这里的瓷砖好没品味,我不喜欢,我们后面全部打掉重装好不好

    傅谨言笑着附和,好好好,全部按你喜欢的重新装过。

    安然斜视了我一眼,以示胜利,然后又说:等等,江柔,言哥哥的皮鞋上好像有油污,你给擦擦。

    众目睽睽之下,我像臣子一般拜倒在他们两脚边,轻轻擦拭傅谨言皮鞋上的油污。谁也不知道,我多努力,才让泪水没有滴落到那鞋面上。

    那还是半年前,我专门找人为他定制的皮鞋,完美契合他的脚型,所以他很喜欢穿。

    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好了,回去吧。没事不要乱跑,这里不是保洁员该来的地方,懂吗

    安然趾高气昂地转身走开,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傅谨言跟随左右,那双从前只属于我的手,轻搭在她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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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身离开,目送他们走开。

    众人或在交头接耳,或在高谈阔论,没有人在意,曾经的女主人变成了佣人,在这炫目的灯光下,将尊严全部撕碎了,一同撕碎的,还有与傅谨言七年的感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见宴时站在不远处,手握酒杯,怔怔地看着我。

    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

    我抬头看看天花板,低头快速经过他身边,回到了那属于我的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4、

    我住的地下室实际是保洁工具库,一张小小的折叠床是我的栖身之地。

    我关上灯准备休息,却突然闯入一个身影。我还没来得反应,他已经捂住了我的嘴。

    别喊,是我。

    又是宴时,他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宴时说,没想到我住在这样的地方,问我为何甘愿被他们这样羞辱,也不肯离开。

    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难道你对傅谨言这样的烂人还有所期盼宴时的话里带着一丝愤怒。

    我摇摇头,你不懂。安然……拿江平的事业威胁我。我妈病重,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沉默了许久,宴时说:江柔,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宴时说,他们最近有两次竞标,傅谨言好像知道他底价一般,每次都以略低少许的价格拿下标的。他怀疑内部有人与傅谨言勾结。

    这次竞标书我全程自己操刀。现在已经放出风声,说我随身带着竞标方案。

    我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动手。你对这里熟悉,又很多机会与傅谨言接触。如果你能帮我一起盯梢,我想……应该事半功倍。

    从前我与傅谨言一起打下江山的时候,我是最厌恶这些恶意手段。

    我答应你,帮你抓出内鬼。

    傅谨言向来也最厌恶这些勾结的事情,这次他应该也只是被蒙在鼓里。抓内鬼可以,但如果你要对付他,我不会参与。

    一日夫妻百日恩,纵然与傅谨言再无瓜葛,我也不想看他落魄。

    宴时的眼神骤然暗淡了下去,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江柔,你还不知道傅谨言的为人吗从前他待你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他都这样对你了,你执迷不悟,只会害了自己。

    5、

    夜深,我如常被召唤。

    平时安然每晚都会召唤我,见不得我睡个好觉。但奇怪,这次安然没有叫我,而是刘管家。他说他肚子痛,让我给他送些药过去。他说今小姐给他们送了酒,自己喝多了,闹肚子了。

    刘管家也是有点酒后护胡言:

    傅先生和安小姐也喝得醉醺醺,这会正睡得跟猪一样。今晚算你好彩,可以睡个好觉了。

    对了,那个宴先生晚上也说胃痛来着,你今晚就不要睡了,说不定还要给他送药。

    我留下一次的药量给刘管家,免得他醉醺醺的全给吃了。回来的时候,我看见3楼走廊边一个身影鬼鬼祟祟。我突然想起了宴时说的内鬼,不由得心头一紧。

    我从消防楼梯爬上去,避免与他正面相对,躲在角落观察着。

    我看着那身影钻进东边客房,那似乎是宴时住下的客房。

    隔了很久,那人又从里面出来,然后进了书房。

    脑子里闪过刘管家的话,傅谨言和安然不是喝醉了睡着吗还有谁会进入书房

    我悄悄地走进书房隔壁的茶室——

    之前我特意从书房隔开了一间房做茶室,只是用一层薄薄的隔板隔开,在茶室,几乎可以听到书房的所有动静。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书房里居然是安然,和一个陌生的男子。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是安然在跟他做交易,要看竞标底价。

    果然是有人背着傅谨言与人勾结!

    谈话结束后,我在暗处看到安然走进了电梯,而那男子钻进了西边的客房。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茶室,正要拐进消防梯时,正面与安然撞了个正着。

    她目光凛冽,审犯人一般盯着我: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刚才去哪了

    心快跳到了嗓子眼,但我佯装镇定:是刘管家让我给宴先生送胃痛药。

    我从口袋掏出了剩下的胃药。

    安然的疑虑打消了大半,但仍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过了一会,挥挥手,

    滚。

    6、

    宴时说,昨晚应该被下了安神药,一觉到天亮。我把昨晚的所见告诉了他,并指了指西边的客房:那人最后回到了那间房。

    宴时沉默,而后攥紧拳头往桌面敲了敲:梁秘书,没想到是他和傅氏勾结。

    好在,他在电脑里放的那份竞标书,只是个鱼饵,尚没有填写具体的报价。

    我纠正他:是安然与他勾结,不是傅氏。

    宴时鼻腔发出一声哼笑:

    你就这么维护他吗他值得吗你当时要是选择我,你今天就不可能是这样的下场!

    大学时候,有人污蔑你傍大款捞钱,他一句话都不敢出声!要不是我出手制止,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污蔑你!就这样,你还这么维护他。

    我微微一愣,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这就是那一年他打架斗殴的原因吗

    傅谨言却告诉我,他们几个兄弟喝酒划拳,宴时输了拳便恼羞成怒,把人给打了。

    顾瑾言……他为什么要骗我

    我后退了几步,扶着墙,才勉强站着。

    我因为这件事做出了人生的一个重要选择,而现在,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谎言

    我无法接受,嘴角扯出苦涩的笑意,眼角却湿热了起来。

    许久,宴时握住我的手肘:

    江柔,他不值得。他不懂得珍惜你,我懂。

    我带你走,他们不敢拦我。

    我轻轻推开他的手:

    不,我要他亲自告诉我真相。

    7、

    江平给我打来了电话,语气万般焦急。

    他说,妈妈的主刀医生李医生突然被紧急召唤走,本来约定好的手术日期可能需要延迟。

    他四处质问原因,但大家都吞吞吐吐,后来有个小护士才偷偷告诉他,是被傅总召走去外地给他一个亲戚做手术。

    江平去傅谨言公司找他理论,被保安赶了出来。

    傅谨言这是要干什么

    我不顾阻拦冲向了书房,他和安然正在笑嘻嘻讨论着什么,看见我来,两个人的笑意戛然而止。

    傅谨言,你要娶安然,你要变心,我不拦你。你凭什么动我妈的医生你还让保安打江平……

    猝不及防,一阵火辣自脸颊漫至全身——傅谨言一巴掌响亮而清脆,精准地甩到了我脸上,我顿时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江柔,你还要不要脸你在这里好吃好喝待着,还敢在我家勾结宴时

    你还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在书房出没,你说你想偷什么给他怎么,被我睡够了,上赶着想给宴时睡了吗我就知道你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这只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你不好好收敛一下,你妈就别想动手术了!

    傅谨言!无耻至极!

    我在心里无声地呐喊,身体却在巨大的震惊中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我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抓他的脸,安然冲过来阻拦我,慌乱之中,她摔倒在地,捂着肚子,似乎一脸痛苦。

    江柔……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你为什么要……推我肚子。

    此时,我双手正抓着傅谨言的衣服,被傅谨言狠狠甩开,额头直接撞上书桌的尖角,一阵暖流从额头缓缓蔓延。

    我伸手一摸,满手是血。

    傅谨言眼里满是冷酷,给我等着,安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全家一起陪葬!

    他抱起安然,急冲冲往外冲去:刘管家,叫救护车!

    我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等到脸上的脸痕已干,我整理我的保姆服,捋了捋头发,拍拍裤子,站起身来。

    傅谨言,安然,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我抹去脸上的泪痕,给宴时打了个电话:

    我们合作吧。

    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请先帮我妈妈安排个医院做手术。

    8、

    毫不意外,安然流产了。

    她这会正躺在床上,唇色苍白,满脸悲伤。傅谨言让我跪在她床边,直到她原谅我。

    我瞥见安然喝过水的水杯,粘上了她那裸色口红,再回看她的唇色有了几丝斑驳,隐隐约约露出了她原本红润的颜色。

    她看我的时候,眼神得意得像只骄傲的孔雀,竟然没有一丝悲伤,言语之间还满是挑衅:

    别以为没有孩子,我就抓不住言哥哥。

    我能替他做的,还有很多。

    我会让他知道,傅氏没有你,有我,只会更好。

    安然用尽手段陷害我,只求把我永远从傅谨言的心里赶出去。

    我想不明白,傅谨言的心早就不在我这了,她为何还要用这么大的代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怀疑我知道偷听到她与梁秘书的勾结,何不直接把我赶走更省事

    我压住我的疑惑,俯身凑近了她,角扯出一丝冷笑:傅氏有你这样的幕后贤内助,确实是……至上的荣耀。

    我双眼盯着她,没有一丝退怯,而我的手,已经摸到了床底,贴上了录音笔。

    她的眼神开始慌张,终于忍不住我这番直视,打发我去大堂跪着赎罪,不准吃不准喝。

    宴时和梁秘书不合时宜地上门拜访傅谨言,宴时扬言最近得到一瓶上等的好酒,知道傅谨言对酒略有研究,想与他一起品尝。

    但我看到傅谨言的眼里有了更深的敌意——

    看来最近在安然的撺掇下,他已将宴时当做自己的假想敌,他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地背叛我、另结新欢,但无法接受在前妻眼里还有另一个男人。

    等他们走远,我自作主张地起了身,端起一杯热水,走向了大堂。

    梁秘书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目光盯着楼上安然的房间,手摩挲着下巴。

    我喊住了刘管家,把水杯递给他:

    刘管家,你去劝劝夫人你吧。不肯吃不肯喝,这会傅先生又和客人喝酒去了,一时半也没法回来劝她。

    刘管家大手一推:我一个大男人,不方便。算了,等傅先生自己回来劝吧。

    我叹了口气,走开了。

    我躲到墙角,看见梁秘书果然转身就借口去取东西,上了楼,默默地拐进了走廊尽头——那里正是安然的房间。

    宴时说,来的路上,他已经故意将完整的竞标方案泄露给了梁秘书,明天就是正式竞标了,他们一定会牢牢抓住机会。

    而我也知道,安然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最好的底牌,肯定迫切地想要助傅谨言拿下这一单,稳固自己的地位。

    梁秘书很快就走出了房间,意气风发地扶着扶手梯慢慢走下来,双手扶了扶衣领,嘴里还哼着轻快的小曲。

    走到大堂,碰见了傅谨言和宴时,他才收起了笑意,又成为了那个不苟言笑的梁秘书。

    灯光之下,我看见梁秘书的脖子上,多了一个小小的裸色的印记——

    那是安然今天口红的颜色。

    9、

    竞标如期举行,傅氏如愿以偿拿下了项目。

    我质问宴时,为什么有证据了,还不报案,还让他们如愿以偿。

    宴时说,他自有他的道理。

    傅瑾言意气风发,安然也得偿所愿,两个人在书房里肆无忌惮地拥吻,全然不顾站在门口等着打扫的我。

    安然面朝着我,面目光得洋洋得意地看着我。

    这就是安然要的炫耀,傅谨言将她搂得越紧,她的胜利姿态就越是漂亮。

    我面无表情地欣赏着。

    尽情造作吧,很快你们就会失去这份快乐了。

    10、

    安然的生日宴会很快到来。

    宴时赴宴的时候,给我带来了一袭低调而优雅的礼裙。

    穿上吧,今晚你应该用最美的姿态,迎接这一份精彩。

    许久没有穿上这样精美额衣服,我竟然有了些许的不适应,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里竟然有了许多陌生的胆怯。

    我的手捏着裙角,扭扭捏捏地从更衣室走了出来,低头捋了捋掉落的刘海,好……好看吗

    宴时的目光微微一顿,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伸手将我掉落的刘海顺到耳后,

    很美,江柔。在我眼里,从来没有人比你更美。

    他掏出一条项链,双手环抱到我的颈后,帮我戴上。

    他的呼吸在我耳边轻轻流淌,我的心跳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动。

    怎么,太久没出席宴会,紧张得脸红了宴时语气轻松地说道,伸出手,让我挽着他,今天,你就以我女友的身份出席,你不是傅谨言的妻子,你是他配不上的人。

    宴时带着我,穿过人群,走向傅谨言和安然。

    傅谨言看着我们,眼神由惊讶转为愤怒,而安然微怔,江柔,谁允许你擅自离岗参加晚宴的

    我的手霎时捏紧,宴时轻轻地拍了拍,安抚道,

    江柔是我女朋友,怎么,这里不能携带亲友还是说……傅总还在吃前妻的醋

    你……傅谨言被噎住。

    安然被人打到了三寸,脸色阴沉,说话毫不留情面:

    既然是宴公子的女友,那我们欢迎。只是……参加完宴会,还要辛苦你的女友把这里打扫干净。

    言哥哥,我早就跟你说了,江柔姐姐厌倦了你这里,巴不得爬上……别人的床,你还不信。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安然,这是你自找的。每次我想着既往不咎,你却总是把我逼上绝路。

    我松开宴时的手,走向前去:安然,生日快乐。为表诚意,我将送你一份大礼物。

    墙上的白幕由安然循环播放的照片切换成黑色的屏幕,音频响起:

    梁秘书:安然,竞标底价,是我好不容易拿到的,你要怎么奖励我

    安然:我给你一百万。

    梁秘书:你知道我不缺钱……我缺人陪。傅谨言三心二意,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

    一阵窸窸窣窣声,还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喘气声。

    傅谨言高喊着刘管家关闭设,但刘管家已被支走,傅谨言后退到墙边,手撑着墙,只能任由大家听完录音。

    安然:是不是……该告诉我了这里是我家,你不要……太过分了。

    梁秘书:10个亿……听清楚了吗。

    傅谨言高喊关闭设备无果,只能任由大家听完录音。安然慌张失措,死死抓着傅谨言的胳膊,大喊着:不是这样的,她陷害我!是她捏造的录音!

    众人议论纷纷:

    原来傅氏最近能拿下这些,都是有这层关系啊!

    没想到傅总拿身边人当诱饵去搞这些……太没担当了。

    傅谨言的脸色极其难看,开始暴躁地朝大家喊: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

    众人在议论纷纷中自觉离场,留下我们处理这贻笑大方的家务事。

    安然已经瘫坐在地上,抱着傅谨言的大腿,指着我:言哥哥,都是她,都是这个贱人!是她捏造的。

    傅谨言狠狠地甩开了她,我以为你是拿钱买到的消息,没想到啊……

    安然自知无力辩解,开始涕泗横流地卖惨:

    言哥哥,这单子对你太重要了,不然我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牺牲的!我还不是为了你顺利竞标吗他不要钱,我没有其他办法啊!真的……你一点都不体谅我。

    我为了你,失去了一个孩子,还失去了尊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柔她心里早就没有你了,她早就想跟宴时私奔了。只有我不离不弃!你不要中了他们的离间计啊!

    傅谨言的眼神软了下来,攥紧了拳头一步步向我们靠近,江柔,你为什么!你是不是早就跟宴时勾搭上了,专门给我下圈套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和安然过的好!

    呵,多么可笑的男人。

    爱你的时候甜言蜜语,不爱的时候还要泼你一身脏水,江柔啊江柔,过去七年,你终究是错付了。

    我嘴角尝到极度的苦涩,宴时大声呵斥:傅谨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轻轻摇了摇头,一声冷笑从嘴边溜出,

    傅谨言,是你无情无义在先,骗我离婚。又不辨是非,任由我被人糟蹋。

    是你鼠目寸光,贪图捷径,任凭安然使用手段盗取商业秘密。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刚才只是第一份礼物,我现在想送你第二份。祝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我掏出了一份资料,扔到了傅谨言的脚边。

    傅谨言,你应该会很喜欢吧你不是最会用我的软肋来伤害我吗

    我也让你尝尝,被诛心的滋味。

    傅谨言默默捡起资料看了一遍,又狠狠地将纸砸到安然的脸上。

    那是安然半个月前在医院做人流手术的病历单。

    安然拿着报告单看了了一眼,彻底慌了,你听我解释……

    我上前一步,轻轻帮安然整理她的头发,就好像过去帮她干活一样,轻声细语地跟她说:

    不用解释了。梁秘书都招了,那是你和他的孩子。你上演一出苦情戏,既隐藏奸情,又可诬陷我,真是一石二鸟。

    可惜你的情人贪生怕死,怕被起诉商业犯罪,什么都招了。如果你还需要证据,梁秘书那里多的是你们的合照,带时间水印的哦。

    你想跟傅谨言在一起,我没拦过。这是他的选择,我尊重。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为了这样的男人,把自己搭了进去,我替你不值。

    你并没有赢,因为你终会知道,傅谨言最爱的……不是我,也不是你,只有……他自己。

    安然眼里的恐惧已快溢出,傅谨言扬起了手,但还未落下,宴时抓住了他的手腕:

    傅总,最初你用假离婚骗了两个女人,哪个温柔乡都舍不得,有这样的下场,实在是咎由自取。打女人的习惯不好,要改。

    这次我没有揭露你们,默认让出了标的,只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不能答应,我将报警,举报你们这次标的无效。

    傅谨言的手僵在半空中:什么条件

    宴时转身向我,

    我要你公开向江柔道歉,重新做好离婚财产切割。

    我带她走,你不能给她的爱,我可以给。

    我愣住了。

    11、

    傅谨言虽度过了这次危机,但此事在同行中已传得沸沸扬扬。

    傅氏企业的诚信已轰然倒塌,加上傅家这些狗血的家务事,让众人避之不及。

    听说傅谨言已经和安然离婚,但其中真假我已无心探究。错付了七年,才认清了一个人,这个代价实在太大。

    安排好家里人后,我选择出远门旅游,行程保密,连宴时我都没有告知。

    飞机上,快要起飞之际,隔壁的乘客姗姗来迟。

    不介意我坐旁边吧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宴时!

    他怎么会知道

    宴时笑着说我过去有好几年,都说要去看极光,但每次都没去成。

    我猜你一定是准备去看极光。至于为什么猜中这个航班,是因为我每天都在这里守着。

    宴时双眸澄澈而深邃,似有道不尽的柔情。

    我的思绪像是穿过了时光隧道,回到了那时候傅谨言每每不经意提起宴时的时候。

    他说,宴时又去撩拨女孩,没几天就厌弃了,真是被家里宠坏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说,宴时又旷课去看球赛了,总是吊儿郎当的,如果他爷爷知道肯定会把他腿打断的。

    ……

    回忆里的傅谨言已开始面目可憎,每句话都充满了恶意。

    我笑着对宴时说:

    不介意,你坐下吧。

    宴时,让我再好好地认识你。

    兜兜转转了七年,最终回到了你我最初的起点。

    命运给我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是为了警告我要更懂得珍惜吗

    12、

    宴时为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宴。

    我担心我的身份会给他惹来非议,但宴时说,他要向世界宣告,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此生的挚爱,我值得所有最美好的东西。

    出于世家交情,婚宴上,傅谨言和安然也是被邀请的宾客,请贴是各自送到傅家和安家的。

    宴时说,他和安然怎么让我当众难堪,他也要一百倍地还回去。

    听说傅谨言的公司情况一落千丈,他一脸沧桑,眼里全是落魄。

    他没有上前来,我只是站在迎宾处,远远地看见他站在那里,又转身离开。而安然则重新带着她的新男友,意气风发地出现在婚宴上,一口一个江柔姐姐。

    在婚姻这场豪赌中,走错了路,像安然这样敢爱敢恨的女人也可以卷土重来,而像傅谨言这样的男人也可以满盘皆输。

    在众人的祝福下,我和宴时顺利地完成了婚礼。婚礼上,宴时宣布送我的礼物,是宴氏企业新开的一家子公司,他说他的妻子聪慧、有能力,把公司交到她手上,是最好的交待。

    夜已深,我站在阳台,望着万家灯火,只觉得恍若隔世。

    宴时双手从背后穿过,在我腰间环绕。他低倚在我肩膀,婆娑低语言,说我光彩照人,是我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新娘。

    你不可能真的等了我七年吧我问他。

    嗯……中间也就……相亲了,1、2、3、4……大概有30次吧。宴时伸出手指细细数着,又噗嗤笑了,我没想过有一天,傅谨言会让我捡了个大便宜。

    你居然说我是大便宜我转过身来,佯装挠他痒痒。

    我话音未落,嘴唇却被宴时温热的嘴唇堵上,双手将我后脑扣住,从温柔逐渐变得有攻击性,仿佛要将我完全地占有。他双手从我颈部滑向腰间,又将我整个人托起,转身走向卧室。

    宴时低声诉说着他的占有欲。

    占有我的每一寸肌肤,现在和未来每一寸光阴。

    以及过去缺失的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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