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一路飞奔,但,还是晚了。
「医生,钱我凑到了,一共18万,剩下的我明天再想办法。」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去和你姥姥告个别吧,也许她还能听见。」
「告别求求你医生,我已经筹到钱了,求你救救我姥姥。」
「快去吧孩子,时间真的不多了。」
姥姥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当年我妈去世的时候,也是躺在这样的病房里。
那时候姥姥站在病床边,她拉起我妈的手,轻轻说着:
「好闺女,放心睡吧,皖儿交给我了。」
但是今天,姥姥也睡着了。
我从此再无家人,也从此再无家。
处理完医院后事已是三天后。
在这期间我一个人强撑着给姥姥梳妆、穿衣、火化、入土。
再次走进我和姥姥住过的屋子,她好像还坐在沙发上冲着光亮处穿针引线,好像还在灶台前用那把汤勺尝着咸淡,深呼吸满屋还是姥姥身上的肥皂香,睁开眼,哭到喘不动气。
不记得手机何时没得电,再开机不停地有消息传来。
一百多个未接来电。
林深打来77个,丁教授打来13个,剩下的号全是不认识的。
给林深和丁教授拨回,全都无人接听。
索性拿起钱,去一趟丁教授家,还了。
开门的是师母。
见来客是我,师母眼神里全是血丝,掩盖不住的慌张:
「鹿皖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向师母诉说了这几日的失亲之痛,师母安慰道:
「孩子,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得往前看。」
「师母,您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为什么您见到我如此慌张」
「想必你还没看这个新闻吧。」
说着打开了一则名为「教授潜规则女大学生为保研不择手段!」
再定睛一看,这上面配图,好像是我和丁教授。
「那天你找我们借钱的事,不知道被谁偷拍发到了贴吧上,你拿钱的图片也有,还有你们抱在一起的视频。」
「迫于舆论学校已经停了老丁的职,孩子,出了这档子事不仅毁了你的清誉,别说你保研的事,连你毕业都可能…不如你尽快出国吧,这钱不用还了就算我们助你上学的。」
我头皮发麻,看着被剪辑的照片视频和配文,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母,这肯定是误会,学校不可能没调查清楚的情况下,让我和丁教授蒙冤,我们一起去找学校说清楚好不好」
「孩子,别去,就当师母求求你,我们都知道,但老师真的迫于无奈。」
说完师母泣不成声,跪倒在地。
「对不起孩子,出国读书吧孩子,远离这里的一切。」
我不知道,为什么师母誓死也不让我澄清真相,也许她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告别师母,我想办法查到了发帖IP地址。
保利小区,何鲸鲸的家。
我直奔何鲸鲸处。
可能,也只有她能给我解释,这一切的一切。
5
深浅酒吧。
「呦,咱们热搜大女主来了。」
何鲸鲸一身酒气,端着酒杯向我走来。
「真的是你」
我看着眼前喝的疯癫的女人。
「不是我…那还有谁」
我惊了。
和教授兜圈设了这么大一个局,是我闺蜜,为什么
「鹿皖,听说你姥姥走了,恭喜你了,你终于一无所有了。没娘疼,没爹爱,区区几十万都拿不出来,还欠了一屁股债,你说你,这样的你配得上林深吗」
林深所以,她喜欢林深
「竟然还天真的以为能保研,别做梦了,实话告诉你吧,丁教授和我一伙的,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为了区区十万块卖身陪睡,身败名裂的滋味好受吗」
丁教授也知道所以,他们联合设局
「你以为林深爱你吗,不过是觉得你新鲜罢了,难不成你幻想自己是灰姑娘,嫁给王子醒醒吧,林深将来可是要继承林氏集团的,照照镜子,天上地下,与其被抛弃,不如你主动选择离开,还体面些。」
是林深同她讲过这样的话吗
「真得谢谢你高傲的头颅,到底自己扛了一切,不问林深借一分钱,公主头上有皇冠不能低头,你头上有什么呵呵,识相点,听师母的话,滚出国吧,像你这种人,本该什么都不配拥有。」
我站在原地听她一字一句讲完,机会是咬碎了牙齿问:
「何鲸鲸,我鹿皖可曾对不起你什么」
「呵,鹿皖,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错误!如果没有你,陪在林深旁边的人应该是我!」
「哦对了,这几天你忙,我和林深,翻云覆雨,快乐得很。」
何鲸鲸摇晃着手机里她和林深接吻、睡在林深身边的照片向我展示,何鲸鲸那脖颈处的吻痕清晰可见。
在我失去最后亲人的时刻,我曾经的好闺蜜向我胸口连捅三刀,一刀夺情,二刀毁誉,三刀失学,他们都在说着,滚,快滚。
寒夜里冷风刺骨,霓虹灯闪闪烁烁。
站在天桥上,只要再往前一步,什么烦恼就都没有了。
姥姥是你来接我了吗妈妈你也来了啊
这次,别再丢下我好不好
不管去哪,咱们别再分开了。
林深,你是爱我的,对吧
那,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那,为什么要和鲸鲸在一起
鲸鲸,我今天才知道,你竟这么恨我,恨到想让我立刻去死。
林深爱我,我爱林深,我又何尝有错
活着太难了,如果有来世,咱们都别再相见了。
6
公司天台。
「何鲸鲸,同一个招数,玩两次,不腻吗」
看着手里拿着录音笔的何鲸鲸,有些好笑。
我清了清嗓:
「你听好,我鹿皖,不爱林深,他是我的一颗棋子,玩腻了,送你了。」
何鲸鲸头也不回地走了,拖着她那头糊满奶油的头。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足足笑了三分钟。
一刀夺情,二刀毁誉,三刀失学滚出国。
你们一定别倒下,给我撑住了,等我把这几刀插回还你。
「我的好鹿总,人没事吧」
徐万利一脸紧张兮兮。
「开玩笑,我能有什么事」
「大小姐,我说的是人家,没残没断吧」
我冲他翻了个大白眼。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费尽心思接近这个姓林的还有,这五百多万的单子签成,该不会你真,以身相许了吧」
「嘿,我说徐万利,你玷污谁清白呢。」
隔天,林深突然出现在公司。
「呦嘿,我这大金主来了,有什么指示,还得劳您亲自跑一趟。」
徐万利这个狗腿样,就差趴地上了,我真服了。
「续约。」
林深坐在会客厅里,面无表情。
「续约咱不昨天刚签完了…」
「我再加500万,24小时服务,只能她来。」
林深身体前倾,冷峻的眼里似想剐了谁。
徐万利张着个大嘴,冲我摆出了「以身相许」的口型。
我瞪了一眼徐万利:
「林总,这点事您打电话招呼一声就行了。」
我说着开始打开笔记本改合同。
林深起身,绕到我身后,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
「请鹿总,务必,随叫随到。」
凌晨一点,电话响了三五遍:
「深浅酒吧,三十分钟内到。」
顾客真的是上帝,林上帝。
鱼是自己钓的,含着泪也得去勾。
只是,为什么又是深浅。
包间里只林深一人。
但桌子上摆满了喝歪道的酒瓶,果盘还有外套,看样子应该是有很多人刚走不久。
只留他一人坐在沙发中央,左手夹着一支烟,右手端着一杯酒,烟雾缭绕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林总,有何指示。」
我打着哈欠问。
林深抬眼看着我:
「迟到五分钟,一分钟一杯酒。」
「林总抬举了,我不会喝酒。」
「那我喝。」
一口气,林深连闷了五杯。
我见状况不对,上前按住了酒杯。
「你找我来到底干什么」
「十万一次,一千万,可以几次」
呵,他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三年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所以当初的离开是对的吧,向一个不相信你的人解释一切,毫无意义。
「你喝多了,送你回去吧。」
我起身正想往门外走,他一把抓住我手腕,用力一扯,失去重心的我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
林深好似一只饥饿发疯的野兽,顺势便压过来。
粗暴地撕开我的领口,猛烈而灼烫的吻落在我唇上、肩颈。
我挣扎反抗好一阵,无力挣脱,只得软下来央求:
「林深,别这样,求你,林深。」
他抬起埋在我脖颈的唇,用力扳过我的脸,眉宇间刻着悲伤,仿佛他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求我当年为什么不来求为什么宁可求别人也不求我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一声不响消失为什么又突然出现」
「鹿皖,当年哪怕你说一句你没有。」
一拳又一拳,他捶在沙发上。
我别过头,不去看那双好似无辜的双眸。
无从解释,也不想解释。
拿刀划豆腐的人,总嫌伤口无痕。
7
扛着醉酒的林深,连拖带拽终于到了他家。
没想到,开锁密码竟然还是之前的。
把他扔到床上,是这张熟悉的床吧,当年,何鲸鲸向我展示的,便是在这。
一想到这,我的心还是止不住打颤。
别怪我林深,你是何鲸鲸的心尖,便是我最好的利刃。
趁着林深酒醉,我搂着他拍了一张亲密床照,像当年何鲸鲸向我展示的那样。
复仇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好不过。
我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此刻,我尤其厌恶自己。
为了复仇这几年过的生不如死。
三年前爬上天桥想就此结束自己,没想到被人救下,苟延残喘决定去了国外。
经历过命悬一线的劫持,遭受过鄙夷不屑的轻视,体会过食不果腹的痛苦,复仇是支撑我活下来的唯一动力。
我曾以为,为了复仇,我可以不惜牺牲一切代价,但当我真的面对林深时,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不爱他,也不恨他,他只是我和何鲸鲸之间的,一枚棋子,恰好有用,而已。
也许每一个经历过风暴的人,早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吧。
不知不觉,在沙发上坐着睡着了。
醒来,天已亮。
再睁眼时,林深坐在我旁边望着我。
逆着光,风从窗外吹来,撩拨着他柔软而又凌乱的头发。
宿醉后的眼眸里有些慵懒,但面庞还是那样干净、清冷。
我抬眼刚好撞见他邪魅一笑,伸手便抚上我昨晚被他咬破的唇:
「下次,温柔些。」
声线极底,言语里也多了许多柔情。
慌乱中,我拨开他的掌,却无意间按到了沙发缝里的录音笔。
「我鹿皖,不爱林深,他是我的一颗棋子,玩腻了,送你了。」
我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鹿皖,不爱林深,他是我的一颗棋子,玩腻了,送你了。」
循环播放。
林深眼里的光嗖地暗淡下来,发狠似的咬紧唇,但不言语一句。
俯过身来,绕过我拿走录音笔,关上。
那冷峻的脸上刻着的痛苦何曾相识,
爱不得,恨不得,求不得,由不得。
「照片拍都拍了,不发给何鲸鲸吗」
原来他都知道,并未醉。
一时之间,我有些尴尬,起身欲尽快逃离,林深用手从身后环住我:
「如果我说我愿意呢。」
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与渴求:
「愿意当你鹿皖的棋子,挥之即来,无用便弃。」
「愿意当你鹿皖的利刃,即便刀尖刺向自己。」
「至少,别再让我置身事外。」
我似被下了蛊,动弹不得,心里涌起很多浪,不停地起落、翻滚、撞击。
「别忘了,何鲸鲸是你的未婚妻。」
我想用激将法,让他知难而退。
林深冷笑一声。
拨通何鲸鲸的视频。
在何鲸鲸接通视频的那一刹那,那霸道而又窒息的吻迎上来。
电话那头传来嘶吼、谩骂、咆哮。
「现在不是了。」
林深喘着粗气,从嘴里挤出这样的几个字。
推开林深,我夺门而出。
8
复仇的快感在这一刻,我真的爽吗
并不,我感到恶心。
我变成了自己曾经最鄙夷、厌恶、唾弃之人。
「鹿皖,是你吗」
恍惚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定睛一看,原是当年的大学同学,曲翎。
「好久没见,当年你退学后,仿佛人间蒸发了般。」
「是,我去国外了。」
「噢,原来如此,当年那事闹得,满城风雨,出国也好,不过终究是恶有恶报,如今丁教授已去,往事便别放到心上了。」
我被曲翎的话镇住了,何意
「你还不知道前几天丁教授出车祸去世了,他女儿疯疯癫癫地进了精神病院,他夫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你可知在哪个医院」
「好像是中心医院。」
告别曲翎,我直奔医院。
当年的有些谜,总归是要解开的。
医院里,师母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见我来探望,眼里电光暼过似的,不敢置信。
我把当年借走的十万,添了十万做利息,一并还了回来。
师母推脱着不肯要,眼角泪止不住流下来。
「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如今老丁已经走了,是时候给你个解释了。」
「我和老丁原本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姑娘,叫小斐,老二是儿子。」
「有年我俩出去上课,把孩子锁在屋里,谁料想,回来的时候看见老二躺到地上,没了呼吸,是吃枣核被卡死了。小斐吓得魂都没了,门也打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弟弟断了气。」
「自打那以后,她便很少开口讲话,人也胆小、敏感,我们又悔又恨。」
「当年,何鲸鲸来找我们,他手里握着小斐被同学欺辱的照片,被扒了衣服,我们竟然从未知晓,那一刻,真是死的心都有啊。」
「何鲸鲸威胁我们若不按照她说的去做,这些照片她就要公布出来,在你和小斐之间,抱歉,请你理解和体谅为人父母的心,我们只能先救自己的孩子。」
「后来小斐便精神失常了,前几天送小斐去南山的精神病院,没想到一个急转弯迎面驶过一辆卡车,为了躲避它,我们撞上了崖壁。」
「老丁就这样撒手走了,小斐被送到精神病院,我,如今这般,生与死无何区别了。」
断断续续,听师母讲完,这些年的恩怨情仇。
谁欠了谁,谁又该替谁还。
我最恨医院,这里能让你软弱如泥,也能让人坚硬如铁。
「开个追悼会吧,别让丁教授走的不明不白。」
这是我听完师母叙述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显然,师母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孩子,小斐如今这般,你若想澄清当年的事,那便随你吧,只是求你能在我走后,帮我多看几眼小斐。」
走在街上,烈日照的明晃晃,射得眼睛睁不开,脸灼热发烫。
真相总是赤裸裸的,带着烈日的灼伤。
我们都是受害者,可施害者呢
却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太阳下,毫不客气地过着幸福的生活。
9
追悼会如期举行,在我眼里,那些重要的人物,全都来了。
我袭了一身黑色抹胸连衣裙,担任丁教授葬礼的司仪。
「呦,看来是真放不下老情人。」
何鲸鲸笑着瞥了一眼林深。
在这样的时刻,能看见何鲸鲸笑,太难得了,这怕是你最后一次的笑了。
因为接下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将把你送往地狱。
何鲸鲸,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主持完葬礼,说:
「葬礼的最后,请大家看三部影片。第一部吧主坦白。第二部师母澄清。第三步司机自首。」
我看到何鲸鲸神色开始凝重。
吧主坦白:
「我是发布鹿皖和丁教授权色交易视频的吧主,当年是受何鲸鲸指使将视频进行了合成与剪接,其实这两个人,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原视频我留了个心眼保存了一份,丁教授人已去,就当我良心发现吧,特此证明。」
师母澄清:
「当大家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葬礼是我委托鹿皖帮我办的。
当年那权色交易事件的视频,不是真的。
之所以当年供认不讳,全是因为受何鲸鲸的胁迫,用我们女儿被霸凌的隐私照作为要挟,毁了鹿皖和老丁的清誉。
这次,我想让老丁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走。
鹿皖,老师真诚地给你道歉,欠你的来世再还。」
司机自首:
「丁教授一家出车祸,并非偶然的交通事故,是何鲸鲸雇的我,让我在去往南山医院的途中撞他们。
但本想只是吓唬吓唬,让他们对当年视频的事守口如瓶,但没想到丁教授自己撞上了崖壁,人死了,他老婆半死不活,他闺女疯了,事情闹太大了,我就去自首了。」
葬礼的最后,哭的最凶的人,是何鲸鲸。
10
三个月后,海蓝监狱。
我特地挑了一件银白色绣着水浪纹齐膝旗袍,把两片薄唇涂得娇红欲滴,裸着手臂,领口别着一枚深蓝鲸鱼胸针,和我那无名指上镶蓝宝石碎钻戒指配成一对。
以前我窝在黑暗里,望不见一点光,如今我站在太阳下,往哪走都有亮。
林深一袭黑色西装,随意系着黑色领带,穿一白衬衫,脚蹬一双发亮的黑靴,站在监狱门口,等着我前来。
我顺势挽着林深的胳膊,今天是探视何鲸鲸的日子。
「终究是你,做了林太太。」
何鲸鲸一眼便瞧见我手上的钻戒。
我把手从林深手里抽出,冲着何鲸鲸晃了晃,笑语盈盈:
「下月结婚,钻戒是海鲸蓝,像你。」
「鹿皖,我从前恨你,现在更恨。」
「那便最好不过了。」
我玩弄着手上的手帕,她转头看向林深:
「鹿皖出国的那三年,是我何鲸鲸陪着你林深挺过来的,你割腕自杀、服毒自尽、抑郁服药,你的命是我救的。」
我惊愕,哗然,全然不知。
「够了何鲸鲸,有些事,不必说破。」
林深抓起我的手,离开探监室,我才注意到那右臂手腕处,一指宽的疤痕,和这身黑西服,格格不入。
何鲸鲸拍打着玻璃,怒吼:
「鹿皖,我恨,恨我永远取代不了你。」
11
监狱门口,我松开挽着林深的手:
「谢谢你能来。」
向旁迈了一步,离他有了半米距离。
「婚期定了吗」
林深脱下黑西服,拿在手里,挠着头问我。
「是,下月月初。」
我迎着太阳有些耀眼,伸手遮了光。
「工作我辞了,要准备婚礼。另外…」
我有些迟疑地问:
「何鲸鲸说的,可是真的」
林深左手抚摸着刀口,并未回答我的问题。
「鹿皖,你过去,可曾真的爱过我」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曾经让我陷入爱里,也是这样一双眼睛,曾经让我恨到骨里,
还是这样一双眼睛,再望,已是局外人。
世人都说爱的反义词不是恨,是冷漠、麻木、无感与寡淡。
是即便你这样站在我眼前,我心里毫无波澜无动于衷。
今天找林深来,最后给何鲸鲸演一场戏。
当年插在我心脏的那三刀,
情债已还,命债已偿。
如今的我,从未有过的轻松。
过去几年的生活好像一场巨大的风暴,我们被动地卷入其中,互相撕扯、侵袭、吞噬。
如今风暴过了,尘埃落定,是时候抖去身上的浮尘,走向晴空万里了。
「林深,我们不可能了。」
我跑进阳光里,转过身来,冲着他喊:
「都过去了,你我再也别见。」
下个月我要结婚了,但新郎不是林深,
我真正的爱人,是周醒。
三年前,我准备轻生那次,他从天桥上把我救下来。
劝我出国读书,给我活下来勇气与希望。
那个永远相信我的人是他,那个坚定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他,那个愿意陪着我等我的人亦是他。
三年后,费劲千辛万苦找到贴吧主的人是他,劝说师母澄清真相的是他,调查卡车司机撞人的是他,亲手和我一起送何鲸鲸入狱的也是他。
我和何鲸鲸的恩怨情仇,至此了结。
但这一切,何尝不是何鲸鲸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
再见林深,再见何鲸鲸,再见曾经的鹿皖。
我要嫁给周醒啦。
12
阳光下,一个女孩拿着一只风筝在草地上奔跑。
笑的恣意。
我捧了一个蛋糕唤她过来。
她只是笑笑,拽着风筝向前跑去。
「小斐今天很开心。」
院长站在我身旁,笑着说。
「是,今天她生日,来看她。」
我把蛋糕转交给院长:
「鹿小姐,还没来得及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我抚摸着隆起的小腹,笑着说谢谢。
身旁的周醒给我披了一件外套,顺道拉起我的手。
「对了,有个姓林的先生,给我们院捐了五百多万,你可认识」
院长望向我。
我扯了扯衣襟:
「不曾认识。」
我答得干脆。
说罢挽起周醒的手臂,向小斐走去。
阳光之下,那草坪上架起了一道彩虹。
「你说咱们宝宝以后叫什么」
「叫周末好不好」
「为什么不叫周六」
「好,都好,最好有周末也有周六。」
「哎呀,不要太贪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