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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重生回到了我家狗崽子大黄没有被恶毒婆婆毒害前!

    前世,我还记得婆婆将拌了药的剩饭扔给大黄时那阴冷的眼神,记得小姑子在我哭泣时翻的白眼,记得丈夫在我绝望求助时那句一条狗而已,至于吗的冷漠。

    他们所有人的冷眼旁观,织成了我窒息的牢笼。

    在我被所有人忽视、斥责的日子里,

    只有大黄会摇着尾巴蹭我的腿,在我偷偷哭泣时用湿漉漉的鼻子拱我的手心,用它最纯粹的方式温暖我。

    于我而言,这份真挚的情感,远比那些挂着家人名号的虚伪面孔要珍贵千百倍。

    上一世它被婆婆毒害的画面如同烙印刻在我心头,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看着眼前活蹦乱跳、对着我撒欢的大黄,我攥紧了拳头,不仅要护它周全,更要让那些曾经践踏我尊严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意识像是沉入冰冷的海底,又被强行拽回。

    模糊的光影在眼前晃动。

    消毒水的味道。

    不对,是家里那过分香甜的空气清新剂。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头顶的水晶灯折射出冰冷的光。

    客厅里有人声。

    哥,你看她那个样子,为了一条狗,至于吗

    陆明薇的声音,尖锐又刻薄,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人都没了,哭有什么用。再说,不就是条畜生。

    一条狗而已,值得她这样寻死觅活的我看她就是不想好好过日子,故意找茬。

    我眼皮沉重,却能清晰感受到那话语里的恶意,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脚步声靠近。

    是陆明川。

    他停在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能感觉到他视线的重量,却没有丝毫温度。

    苏婉,闹够了没有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条狗死了,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给谁看

    家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妈也很伤心。

    伤心

    王美兰吗

    她伤心的是失去了一个可以拿捏我的工具吧。

    我没有睁眼,也没有力气争辩。

    心脏的钝痛提醒着我刚刚经历的一切。

    大黄的死,婆婆和小姑子的低语,那块致命的巧克力。

    还有眼前这个男人,我丈夫的冷漠。

    彻骨的寒意再次包裹了我。

    这个所谓的家,不过是一个精致的牢笼。

    他们所有人,都是我的狱卒。

    陆明川似乎失去了耐心。

    随你吧。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脚步声远去,电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伴随着陆明薇时不时的嗤笑。

    没有人再管我。

    我就像沙发上一个多余的抱枕。

    恨意和疲惫交织着,将我拖入更深的黑暗。

    ……

    阳光有些刺眼。

    鼻尖痒痒的,带着温热湿润的触感。

    我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我卧室的天花板。

    不对……这窗帘的颜色……

    是米白色的,带着小碎花。

    是我刚搬进来时换上的。

    一个毛茸茸的金色大脑袋凑到我脸颊边,湿漉漉的鼻子又蹭了蹭我,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呜呜声。

    我僵住了。

    是……大黄

    我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那柔软顺滑的金色皮毛,感受到它温热的体温,听到它充满活力的心跳。

    它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正望着我,尾巴在身后兴奋地摇摆着,拍打着床沿。

    大黄……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它欢快地汪了一声,用脑袋用力地拱了拱我的手心。

    活的。

    是活生生的大黄!

    我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一年前的模样。

    床头柜上的电子日历清晰地显示着日期——XX年X月X日。

    一个月前!

    我不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吗

    我不是……刚刚经历了失去大黄的痛苦和被背叛的绝望吗

    狂喜与难以置信冲击着我的大脑,紧随而来的,是那深入骨髓的恨意与后怕。

    我竟然回到了一个月前。

    我回到了大黄还在,一切悲剧尚未发生的时候。

    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我的大黄!

    王美兰,陆明薇,还有……陆明川。

    你们欠我的,欠大黄的,我会一点一点,加倍讨回来!

    我抱紧怀里温暖鲜活的大黄,感受着它依赖的蹭动。

    眼底的冰冷,悄然凝聚成复仇的火焰。

    窗外的阳光透过米白色的碎花窗帘,柔和地洒在地板上。

    大黄温顺地趴在我的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毯。

    我翻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笔尖落在纸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第一条:无条件信任陆明川的承诺。

    第二条:默认王美兰以为我们好为名的所有侵入。

    第三条:试图用沟通解决无法沟通的问题。

    ……

    每一条,都是上一世我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我需要记住它们,然后,一条一条地推翻。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尖锐刺耳。

    大黄警惕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我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没事,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王美兰。

    她穿着一身簇新的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标准的、略显刻意的笑容。

    她身后跟着提着大包小包的陆明薇,脸上带着不耐烦。

    苏婉啊,我和明薇来看看你们,顺便帮你们收拾收拾。

    王美兰说着,已经自顾自地换了鞋,视线快速扫过客厅。

    哎哟,这刚搬进来是乱,年轻人就是没经验,妈来帮你们规整规整。

    她语气里的熟稔和理所当然,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那时我被这热心冲昏了头,以为是婆婆的关爱。

    现在听来,只觉得虚伪又冰冷。

    不用了妈,我们自己慢慢收拾就好。我语气平淡,挡在玄关,没有让开的意思。

    王美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你这孩子,跟妈客气什么。她试图绕过我。

    我和明川喜欢自己布置,就不劳烦您了。我依旧没有动。

    大黄适时地从我身后探出脑袋,对着王美兰低吼了一声。

    王美兰吓得后退半步,脸色有些难看。

    这狗……怎么还在这儿

    大黄是我养的,当然在这里。

    陆明薇在旁边不耐烦地开口:嫂子,妈好心来帮忙,你怎么这个态度一条狗也值得你这么护着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王美兰。

    王美兰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行行行,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那妈就不插手了。

    她说着,视线落在了阳台。

    那里摆着几盆我精心挑选的绿植,长势正好。

    不过啊,苏婉,她话锋一转,抬手指着阳台,那些花花草草的,摆在那里挡光,还影响家里的风水,我看还是搬走吧。

    那些绿植是我买的,我很喜欢,就放在那里。我平静地回答。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风水重要!这关系到明川的事业,家里的运势!王美兰的语调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不信风水。

    你不信你不信也得听我的!我是长辈,还能害了你们不成王美兰的声音更加尖锐,赶紧搬走,看着就碍眼!

    她说着,竟然真的抬脚就往阳台走,作势要去搬那些盆栽。

    大黄猛地站起身,冲着她汪汪叫了起来,挡在了阳台入口。

    王美兰被大黄的气势吓住,停下脚步,气得指着我:苏婉!你看看你养的好狗!还要咬人了是不是!

    妈,它只是在保护自己的家。我走到大黄身边,轻轻按住它,您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和明川刚搬家,确实还有很多事要忙。

    这是逐客令。

    王美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陆明薇在一旁煽风点火:哥!你看嫂子怎么跟妈说话呢!

    陆明川不知何时从书房走了出来,眉头微蹙。

    他看了看对峙的我和王美兰,又看了看低吼的大黄。

    怎么了这是

    王美兰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明川,你看看苏婉,我好心来帮帮忙,她不领情就算了,还为了几盆破花草跟我顶嘴,连狗都放出来吓唬我!

    陆明川的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不耐。

    苏婉,妈也是好意。

    她的好意就是不问我的意见,随意处置我的东西,还要干涉我的生活吗我直视着他。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好了好了,他敷衍地摆摆手,一点小事,吵什么

    你们别吵了,都是一家人。

    又是这句话。

    轻飘飘的,将所有的矛盾和我的委屈都掩盖过去。

    上一世,我就是被这一家人的幌子,捆住了手脚,忍让退步,直到退无可退。

    我看着陆明川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

    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温度,也彻底冷了下去。

    陆明川,我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但首先,它是我的家。我的东西,放在哪里,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我的狗,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人龇牙。

    至于风水,我相信人定胜天。

    王美兰气得浑身发抖。

    陆明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强硬。

    苏婉,你……

    如果妈是来做客的,我欢迎。如果是来指点江山的,那慢走不送。我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空气凝滞了几秒,像一块沉重的冰。

    王美兰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

    陆明薇赶紧扶住她,一副孝顺女儿的模样。

    陆明川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还是转向他母亲:

    妈,您先回去休息吧,苏婉她……她就是这个脾气。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我的坚持只是一种无理取闹的坏脾气。

    王美兰大约也觉得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狠狠剜了我一眼,又瞪了眼趴在我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呜咽声的大黄。

    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日子能过成什么样!她甩下一句狠话,被陆明薇搀扶着,怒气冲冲地走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陆明川,还有安静下来的大黄。

    陆明川叹了口气,带着疲惫:苏婉,你何必跟妈那么说话她也是长辈。

    长辈就可以不尊重我的意愿,随意插手我的生活吗我看着他,陆明川,这狗,我养定了。

    他皱眉:家里突然多了条狗,总归不方便。

    我很喜欢它。我打断他可能要说出口的反对,而且,我工作压力大,医生建议我养只宠物,有助于缓解情绪。大黄很乖,不会惹麻烦。

    我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理由,也是事实。

    我的工作确实让我精神紧绷,养大黄能让我放松很多。

    陆明川看着我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像是妥协了。

    行吧,养就养吧。他顿了顿,立刻补充道,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强硬,但是,狗绝对不能进卧室,不能上沙发,吃饭的时候必须关在阳台!

    这语气,和刚才王美兰如出一辙。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点了点头:可以。

    这些本来就是养狗的基本规矩,我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和他起冲突。

    见我答应,陆明川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没过几天,王美兰和陆明薇又来了。

    这一次,王美兰倒是没再提绿植和风水的事,也没对我横眉冷对,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反倒是陆明薇,一进门就看见了趴在客厅地毯上的大黄,眼睛一亮,露出了极其夸张的喜爱表情。

    呀!好可爱的大狗狗!她惊喜地叫着,小心翼翼地靠近,嫂子,这就是你养的狗吗叫什么名字呀

    大黄。我淡淡回应。

    大黄,真好听!陆明薇蹲下身,试图去摸大黄的头,脸上堆满了笑意,嫂子,你平时上班忙,肯定没那么多时间照顾它吧要不我帮你吧我正好有空,可以经常过来带它散步,给它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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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表现得热情又真诚,仿佛真心喜爱大黄,想要为我分忧。

    但我清楚地看见,在她靠近时,大黄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眼神里带着警惕。

    动物的直觉,往往比人更敏锐。

    我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哎呀嫂子,跟我客气什么!陆明薇故作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我们是一家人嘛!妈也说,既然养了,就要好好对它负责,我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她把王美兰也拉下了水,一副我们都为你着想的姿态。

    王美兰坐在沙发上,冷哼了一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陆明薇的提议。

    她们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

    陆明薇哪里是想帮忙照顾狗,分明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更方便地进出我家,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顺便继续给她母亲当眼线。

    那好吧,我微微一笑,像是被她的热情打动了,那就麻烦你了。

    送走她们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网购了一个小巧的家用监控摄像头。

    第二天快递送到,我趁着陆明川上班,将摄像头安装在了客厅一个隐蔽的角落,正对着大黄平时活动和吃饭的区域。

    做完这一切,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曾经以为的家,如今却需要用这种方式来防备。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公司处理文件,手机APP弹出了一条监控画面的动态提醒。

    我点开实时画面。

    客厅里没有人,只有大黄趴在它的垫子上睡觉。

    过了一会儿,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是王美兰。

    她没有提前打招呼,熟门熟路地换了鞋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方便袋。

    她先是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家里只有狗,然后放轻脚步走到大黄面前。

    大黄被惊醒,抬起头看着她,尾巴没有摇。

    王美兰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蹲下身,从方便袋里掏出一些东西,直接递到了大黄嘴边。

    通过摄像头放大,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几块颜色深沉、油光发亮的红烧肉,还有一些明显是餐桌上的剩菜。

    这些高油高盐,甚至可能含有洋葱、骨头等对狗有害成分的人类食物,她竟然就这么直接喂给了大黄!

    我的手指瞬间攥紧,屏幕冰冷的触感传递到掌心。

    她明明知道狗不能乱吃人类的食物,陆明川也强调过规矩。

    她现在偷偷摸摸地做这些,是想干什么

    是单纯的无知,还是故意的破坏

    看着画面里王美兰那副自以为无人知晓、暗中作祟的模样,一股冷意从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监控里王美兰喂狗的画面,还停留在我的手机屏幕上。

    那股寒意尚未散去,推开家门时,迎面扑来的却是一股浓重的檀香。

    我皱起眉。

    客厅变了样。

    原本靠窗,我用来晒太阳看书的单人沙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半人高的暗红色木质供桌。

    桌上摆着香炉,电子烛台,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神像,炉里的香燃着,烟气袅袅。

    整个客厅因为这个突兀的佛堂,显得拥挤不堪,连走路都得侧着身。

    我的活动空间,被强行压缩了一大半。

    王美兰正拿着一块抹布,虔诚地擦拭着供桌边缘,嘴里念念有词。

    她听到开门声,回头看我,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施恩表情。

    回来了看看,我给你把家里布置了一下,请了尊佛回来,保佑我们家明川事业顺利,也保佑你早点给我生个孙子。

    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挪动了一盆花。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被挤到角落,几乎无处安放的大黄的狗窝上。

    妈,您把佛堂设在这里,经过我同意了吗我的声音很冷,这是我和明川的家,您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

    王美兰擦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直起身子,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苏婉,你这是什么话我请佛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明川好,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她提高了音量,脸上写满了指责。

    难道在自己儿子家里请尊佛,还要看儿媳妇的脸色你这还没给我生孙子呢,就开始不孝顺了

    孝顺不是一味顺从。我看着她的眼睛,您占用了我的空间,改变了我们家的布局,甚至没有提前告知一声,这不是孝顺能解释的。

    你的空间王美兰嗤笑一声,这个房子是明川买的,我是他妈,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不想住就滚出去!

    尖锐的话语像冰锥一样刺过来。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陆明川的电话。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婉婉,我在开会,什么事他那边传来嘈杂的背景音,语气匆忙而不耐烦。

    你妈在客厅设了个佛堂,把我的沙发扔了,你现在回来处理一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多大点事,妈也是为了我们好,你别跟她计较,我这忙着呢,先挂了。

    嘟嘟嘟——

    忙音响起,像一记耳光。

    他甚至不给我说完话的机会,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王美兰在一旁听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王美兰立刻过去开门,是陆明薇。

    她手里提着水果篮,笑容满面地走进来:哥,嫂子,我来看看你们。哎呀,妈,您动作真快,佛堂都设好了真好,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她一眼就看到了佛堂,语气夸张地赞叹着,眼神却快速地在我脸上扫过,评估着我的反应。

    她走到佛堂前,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状似无意地对王美兰说:妈,我看嫂子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您可得多担待点,毕竟嫂子上班也辛苦。

    这话听着像是在为我说话,实则是在提醒王美兰,我不领情,不识好歹。

    王美兰哼了一声,没接话,但看向我的眼神更加不满了。

    陆明薇放下水果,又热情地挽住我的胳膊:嫂子,别站着呀,坐。你看这佛堂多好,以后我们家肯定顺顺利利的。

    她把我往沙发上拉,客厅本就狭窄,她这么一掺和,更显得拥挤混乱。

    我甩开她的手,看着眼前这对母女一唱一和。

    一个强行入侵,一个旁边敲鼓。

    我累了,回房休息。我不想再看她们虚伪的表演。

    转身走向卧室,身后传来陆明薇略带委屈的声音:妈,你看嫂子是不是不高兴了……

    接着是王美兰压低的,却足够我听清的训斥:别管她!嫁到我们陆家,就得守我们陆家的规矩!由不得她!

    卧室的门隔绝不了客厅里若有若无的檀香味,也隔绝不了我心头的烦躁。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视线落在角落里大黄的小窝上。

    往日里活蹦乱跳的大黄,这几天却总是恹恹的,趴在窝里不怎么动弹。

    我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抚摸它暗淡无光的毛发。

    大黄,怎么了不舒服吗

    它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有气无力地呜咽了一声,又垂下了头。

    不像生病,倒像是……饿坏了

    不对,它的食盆每天都是满的。

    我起身走到阳台,那里放着大黄的专用狗粮,是我特意挑选的进口天然粮,价格不便宜。

    袋子还是满的,封口夹得好好的。

    我皱起眉,又走到客厅角落,端起大黄的食盆。

    一股剩菜混合着油脂的酸馊味扑面而来。

    盆底残留着几粒米饭,还有一些零碎的、看不出原貌的菜叶和肉渣。

    我的心猛地一沉。

    胃里一阵翻搅,不是因为气味,而是因为愤怒。

    我端着那个油腻的狗食盆,转身走向厨房。

    王美兰正系着围裙,哼着小曲在洗碗,大概是陆明薇带来的水果。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像是没看见我一样,继续忙活。

    我将狗食盆重重地放在她旁边的料理台上,发出哐当一声。

    她手上的动作顿住了,慢慢转过身,脸上那点轻松惬意瞬间消失。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这是什么我指着盆里的东西,声音冷得像冰。

    王美兰瞟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哦,看你买的那个狗粮死贵,倒了怪可惜的。我就把中午剩的饭菜给它拌了拌,总比扔了强。狗嘛,吃点剩饭剩菜怎么了以前村里的土狗不都这么养的,也没见死掉。

    那是土狗,大黄是宠物狗!它肠胃娇嫩,根本不能吃人吃的、尤其是带油盐调料的剩饭!我盯着她,您看看它这几天的状态!无精打采,毛色都差了!

    哟,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了王美兰立刻拔高了声音,双手往围裙上一擦,摆出吵架的架势。我这不是帮你省钱吗那狗粮一袋顶我半个月买菜钱了!真是不会过日子!养个畜生还这么金贵!

    省钱也不能拿大黄的健康开玩笑!我的怒火几乎要压不住,它要是吃出问题怎么办!

    能有什么问题我看就是你太娇气,养个狗也跟你一样!王美兰撇着嘴,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嫌我碍眼是不是

    这时,陆明薇端着一杯水从客厅走过来,恰到好处地介入。

    妈,嫂子,怎么了这是又为什么事吵起来了她走到王美兰身边,担忧地看着我。

    王美兰立刻像是找到了支撑,指着我对陆明薇告状:你看看你这嫂子!我好心好意帮她省钱,把剩菜给狗吃,她还不乐意了!说我害狗!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陆明薇看向我,脸上带着规劝的柔和表情:嫂子,妈也是为了这个家好,知道你和哥赚钱辛苦。狗粮确实挺贵的,吃点剩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我们家养狗也这样。妈是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呢太不懂感恩了。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软刀子,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不懂感恩

    因为我反对用可能损害宠物健康的剩饭代替狗粮,就是不懂感恩

    我看着眼前这对配合默契的母女,只觉得一阵恶心。

    为了家好,就可以牺牲大黄的健康赚钱辛苦,就可以无视科学喂养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我冷笑一声,端起那个狗食盆,走到垃圾桶边,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

    然后,我拿着空盆走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仔细地冲洗着。

    哗哗的水声中,我头也不回地说道:大黄是我带回来的,从它进门那天起,我就负责它的饮食起居。它的狗粮,我会买。它的健康,我负责。以后,不劳您二位费心。

    水声停止,我将洗干净的狗食盆放在沥水架上。

    厨房里一片死寂。

    王美兰和陆明薇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那次厨房的争吵过后,王美兰消停了几天,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但我很快发现了新的问题。

    大黄开始对客厅的垃圾桶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

    好几次,我都在垃圾桶旁边逮到它,狗头探进去,试图翻找着什么。

    大黄,不可以!

    我每次都立刻制止,把它拉开,严肃地告诉它不行。

    我甚至换了个带盖的垃圾桶,但只要稍不留意,它就能用鼻子把盖子顶开。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王美兰,请她留意,不要把食物残渣丢进客厅的垃圾桶,尤其是有味道的骨头或者包装纸。

    她嘴上应着知道了知道了,真麻烦,眼神却飘忽不定。

    我隐隐觉得不安。

    这天下午,我提前结束了一个会议,回到家。

    客厅里没人,只有大黄在茶几旁边转悠,尾巴焦躁地扫来扫去。

    茶几很矮,平时王美兰喜欢坐在沙发上,把零食放在那里。

    我目光扫过去,心猛地一沉。

    一块剥开锡纸的黑巧克力,就放在茶几边缘,离地不高,大黄只要稍微站起来就能轻易够到。

    巧克力的浓郁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大黄正伸长脖子,用鼻子使劲嗅闻着,马上就要舔上去了。

    大黄!

    我厉声喊道,一个箭步冲过去。

    大黄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我飞快地抓起那块巧克力,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只要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巧克力对狗来说是剧毒。

    我捏着那块危险的甜腻东西,转身看向从厨房闻声走出来的王美兰。

    她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带着一种看好戏的表情。

    妈,这是您放的我举起那块巧克力,声音因为后怕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王美兰耸耸肩,一脸无辜:是啊,我吃剩下的,随手放那儿了。怎么了

    怎么了我简直要气笑了,您不知道巧克力狗不能吃吗会要了它的命!

    哎呀,有那么严重吗王美兰放下锅铲,走过来,我看它闻得挺香的,一点点应该没事吧以前村里的狗吃了也没见怎么样。

    又是这套说辞。

    那是以前!那是土狗!大黄不是土狗!而且这是巧克力,不是剩饭!我的声音陡然拔高,胸口剧烈起伏,您是故意的,是不是

    王美兰脸色一变,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立刻反击:苏婉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故意的我好心把吃不了的留着,你还怀疑我我看你就是控制欲太强了!什么都要管!狗是你养的,我也是你婆婆!在这个家里,我放块巧克力都不行了

    这不是控制欲的问题!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这是原则问题!是安全问题!这是我的家,我养的狗,我有责任保护它!您不能在这里乱来!

    你的家王美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双手叉腰,这也是我儿子的家!我住我儿子的家,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争吵声惊动了书房里的陆明川和在房间的陆明薇。

    陆明川走了出来,眉头微蹙,但只是站在客厅入口,看着我们,一言不发。

    又是这样。

    每次我和他妈起冲突,他都像个局外人。

    陆明薇则快步走到王美兰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对着我就是一顿指责:嫂子,你怎么又跟我妈吵架妈年纪大了,不小心放了块巧克力而已,你至于这么大声嚷嚷吗大黄不是没事吗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我看你就是无理取闹,故意找茬!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我。

    不小心小题大做我冷冷地看向这对母女,又瞥了一眼旁边沉默的丈夫,如果今天我晚回来一步,大黄出事了,谁负责是你,还是你妈还是只会站着看的他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陆明川身上。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

    王美兰被陆明薇扶着,气焰更盛:我负什么责一个畜生而已!我看你就是容不下我!在这个家,不是你说了算!

    对,我收回目光,看着王美兰,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在这个家里,关于大黄的事,就是我说了算。因为,它是我带来的,也是我在负责。

    我将那块巧克力狠狠丢进有盖的厨房垃圾桶,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场争吵最终在陆明川的沉默和陆明薇的护母姿态中不了了之。

    王美兰被陆明薇扶回了房间,嘴里还断断续续念叨着我的不是。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陆明川,还有那沉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

    他终于看向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我没给他机会。

    我抱着还在后怕中微微发抖的大黄,径直走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门板隔绝了他的视线,也隔绝了我心底最后一丝期望。

    夜深了。

    我确认大黄安稳地睡在它的窝里,呼吸平稳,才悄悄起身。

    客厅的灯早已熄灭,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进来,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我走到玄关处,打开了角落里并不起眼的家庭监控APP。

    安装这个,原本只是为了方便查看独自在家的大黄。

    此刻,它却有了别的用处。

    我调出昨晚深夜到今天早晨的监控录像。

    时间轴拖动,画面无声地播放着。

    凌晨两点十七分。

    一道身影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出来,是王美兰。

    她没有开灯,熟门熟路地摸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了什么。

    然后,她走到客厅,在大黄经常趴卧的那个角落,弯下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靠近狗窝边缘的位置。

    她甚至还左右看了看,像是在确认角度。

    做完这一切,她才满意地直起身,悄无声息地回了房间。

    监控画面清晰地记录下了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混合着算计和得意的表情。

    那绝不是随手一放。

    我将这段视频,连同她今天在厨房门口承认巧克力是她放的那段录音(手机当时放在围裙口袋里,习惯性按了录音),一起保存到了云端和另一个隐秘的文件夹。

    指尖冰凉,心脏却烧得滚烫。

    第二天清晨,我还没起床,就听见大黄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翻身下床。

    大黄趴在窝里,身体蜷缩着,小幅度地抽搐,嘴角似乎还有些白沫。

    大黄!我冲过去,心脏骤然缩紧。

    果然还是出事了。

    昨天的巧克力,它肯定舔舐过,或者吃到了我没发现的碎屑。

    怎么了怎么了王美兰和陆明薇闻声也跑了出来,脸上带着惺忪的睡意。

    陆明川也出现在门口。

    大黄好像不对劲,我强压着翻涌的情绪,声音因急切而沙哑,得马上去医院。

    哎呀,怎么回事啊王美兰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夸张地叫起来,是不是昨天那块巧克力我就说没事吧,你看你昨天还跟我大呼小叫的,现在狗真出事了,可赖不着我!

    陆明薇也帮腔:就是啊嫂子,昨天妈都说了是不小心的,狗自己贪吃能怪谁

    我懒得跟她们争辩,迅速给大黄套上牵引绳,抱起它就往外冲。

    陆明川,开车!

    陆明川愣了一下,总算反应过来,抓起车钥匙跟上。

    宠物医院里,灯光明亮得刺眼,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经过一番紧急检查和催吐洗胃,医生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是巧克力中毒,幸好送来得还算及时,剂量应该不大,但还需要留院观察输液。

    我松了口气的,悬着的心却并未完全放下。

    这时,王美兰和陆明薇也赶到了医院。

    一看到医生,王美兰立刻扑上去,开始哭天抢地:哎哟我的天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看着那巧克力可惜了,想着给它尝尝,谁知道这玩意儿这么厉害啊!医生啊,你可得救救它,这要是真没了,我可怎么跟婉婉交代啊……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用眼角瞟我,仿佛在观察我的反应。

    陆明薇也红着眼圈,扶着王美兰,对着我和陆明川哭诉:哥,嫂子,你们看我妈都自责成这样了,她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你们就别怪她了。

    陆明川眉头紧锁,看着他妈,又看看我,一脸为难。

    周围有其他带宠物来看病的人,听到动静都好奇地望过来。

    王美兰哭得更起劲了,捶着胸口,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我冷眼看着她们母女俩唱作俱佳的表演,直到王美兰的哭声稍歇。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

    妈,您看看这个。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王美兰,音量调到适中。

    监控画面开始播放。

    凌晨,昏暗的客厅,王美兰鬼鬼祟祟的身影,以及她放下巧克力的精准动作,清晰无比。

    王美兰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悲伤瞬间僵住,转为惊愕和慌乱。

    这……这是什么她试图伸手来抢手机。

    我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

    这是家里的监控,我声音平静,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记录了您凌晨两点十七分,特意起床,走进厨房拿出巧克力,然后不小心地放在大黄窝边的全过程。

    我又点开了那段录音。

    妈,这是您放的

    是啊,我吃剩下的,随手放那儿了。怎么了

    王美兰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与她此刻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明薇也愣住了,看着视频,又看看她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周围人的目光变得玩味起来。

    您还记得您昨天怎么说的吗我盯着王美兰,一字一句,您说,您是随手放那儿,是不小心。可监控显示,您是特意在深夜,趁我们都睡着的时候,把巧克力放在大黄最容易接触到的地方。

    我……我没有……我就是起夜……王美兰语无伦次地辩解,眼神躲闪。

    起夜需要特地去冰箱拿巧克力吗我冷笑一声,步步紧逼,您是觉得,深夜投毒,就算大黄真的出事了,也可以推脱成意外,或者怪它自己贪吃,对吗

    我的目光扫过脸色同样难看的陆明薇,最后落在始终沉默的陆明川身上。

    现在,证据确凿。妈,您不是不小心,您是蓄意。

    回到家,空气仿佛凝固了。

    大黄还在医院输液观察,家里却弥漫着比消毒水更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美兰和陆明薇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眼神躲闪,不敢看我,也不敢看陆明川。

    陆明川坐在单人沙发里,眉头紧锁,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我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向客房,那是王美兰暂时住的地方。

    她大概是走得匆忙,床铺凌乱,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零食。

    我帮她收拾东西,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让她搬出去。

    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想找个袋子装垃圾,却摸到了一张光滑的锡纸。

    我拿出来一看,是巧克力包装纸,金色的,上面印着一个不常见的进口品牌标志。

    我捏着那张包装纸,指尖冰凉。

    这不是昨天王美兰拿出来的那种超市散装巧克力。

    那种巧克力的包装是简陋的塑料纸。

    这张金色的包装纸,明显属于更昂贵、纯度可能也更高的巧克力。

    我拿着包装纸走回客厅。

    客厅里的三个人同时抬起头,视线聚焦在我手里的东西上。

    王美兰的瞳孔骤然收缩。

    陆明薇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低下头。

    妈,您藏起来的这张包装纸,好像不是您昨天随手放在大黄窝边的那种巧克力吧我把包装纸扔在茶几上,金色的锡纸发出轻微的声响。

    您昨天给大黄吃的,到底是哪种巧克力

    我……我就是随便拿的……我不记得了……王美兰的声音开始发抖,眼神慌乱地看向陆明薇。

    陆明薇紧紧抿着嘴唇,不敢说话。

    是吗我看向陆明薇,明薇,我记得你上周好像在网上买过这种牌子的巧克力,对不对

    陆明薇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我点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截图。

    这是你上周发朋友圈的截图,我放大图片,上面是几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和茶几上的金色包装纸属于同一个品牌,你说男朋友送的,真好吃。

    我又点开另一张图。

    这是那天我手机收到的共享定位提醒,你去市中心那家进口食品店取了快递,时间和你发朋友圈的时间差不多。

    你买这个巧克力,不是为了自己吃吧我盯着陆明薇,是特意买回来,给你妈教训我和大黄的

    陆明薇猛地站起来,嘴唇哆嗦着:嫂子!你……你胡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我冷笑,那这包装纸怎么解释你妈昨天喂狗的,明明不是这种!

    够了!陆明川猛地掐灭烟头,站了起来。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和决绝。

    他没有看我,而是死死盯着王美兰和陆明薇。

    妈,明薇,你们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王美兰看着儿子阴沉的脸色,彻底慌了。

    陆明薇也吓得不敢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陆明川深吸一口气,转向王美兰:妈,监控我看了,包装纸我也看到了,明薇买巧克力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美兰看着儿子失望透顶的眼神,防线终于崩溃了。

    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不再是之前在医院那种博取同情的假哭,而是带着绝望和怨毒的嘶吼。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她猛地拍着沙发扶手,面目有些扭曲,我就是看不惯她!一个外人,凭什么对我的儿子指手画脚!凭什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大黄!大黄!一天到晚就知道那条狗!那条狗比我这个当妈的还重要吗

    她指着我,又指着陆明川:我就是要给你们点教训!让你们知道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家!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惹了我没有好下场!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王美兰粗重的喘息和未干的泪痕。

    她的嘶吼还在梁上盘旋,怨毒的气息弥漫开来。

    陆明川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他没有理会王美兰的撒泼,目光如刀,缓缓扫过他母亲和他妹妹。

    闹够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

    王美兰被他看得一哆嗦,哭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压抑的抽噎。

    陆明薇更是把头垂得更低,肩膀微微颤抖。

    妈,陆明川转向王美兰,明天,我送您回老房子那边。

    王美兰猛地抬头,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愕:明川!你……你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陆明川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是您需要自己的空间,我们也需要。

    以后,您想大黄,想我们,可以过来,一周两次,提前打个电话。

    我不走!这是我家!我儿子的家!王美兰又想拍沙发,却被陆明川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这个家,是我的,也是苏婉的。陆明川一字一句,以前是我没处理好,让您和苏婉都受了委屈。

    他顿了顿,看向我,眼神复杂,但带着一丝歉意。

    以后,这个家里,每个人的房间就是自己的私人领地,包括我和苏婉的主卧,没有允许,谁也不能随便进。

    客厅、餐厅是公共区域,但也要互相尊重。妈,您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翻动我们的东西,或者对苏婉的生活指手画脚。

    明薇,他转向妹妹,你的房间也是你的,但嫂子的东西,你不该动,更不该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

    陆明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神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带着一丝畏惧和……复杂。

    至于大黄,陆明川深吸一口气,以后由我和苏婉一起照顾。它是我们家庭的一员。

    王美兰看着儿子决绝的态度,所有的气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她瘫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着什么,却听不真切。

    陆明川不再看她,走到我身边。

    苏婉,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却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清明,我们……重新开始。

    我看着他,心头百感交集。

    愤怒、委屈、疲惫,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好。我轻轻点头。

    客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金色包装纸还躺在茶几上,像一个无声的证据。

    王美兰最终没有再闹,只是沉默地流泪。

    陆明薇扶着她,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我知道,这个家,从这一刻起,不一样了。

    物理的边界被划定,心理的距离也需要重新丈量。

    陆明川走到茶几边,拿起那张金色的包装纸,团了团,扔进了垃圾桶。

    动作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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