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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日的京城,朱雀大街上人流如织。叫卖声、谈笑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繁华的盛世图景。

    小姐,您看这盒胭脂如何颜色正配您那件杏红色的襦裙呢。丫鬟小桃捧着一盒嫣红的胭脂,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家小姐。

    王娇娇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沾了一点胭脂,在手背上晕开。阳光下,那抹红晕如同初绽的牡丹,明艳动人。

    颜色是不错,只是香味太重了些。她微微蹙眉,将胭脂盒放回摊位上,我喜欢淡雅些的。

    王大小姐的眼光果然独到。胭脂铺的老板娘满脸堆笑,刚巧新到了一批江南来的淡香胭脂,我这就给您取来。

    王娇娇点点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街角。十八岁的侯府嫡女,生得明眸皓齿,一袭鹅黄色衣裙衬得肌肤如雪,腰间玉佩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人群的惊呼。

    惊马了!快闪开!

    王娇娇转头看去,只见一匹失控的黑马正朝她这个方向狂奔而来,马背上的骑手已经被甩下,缰绳拖在地上,更增添了马匹的恐慌。

    小姐小心!小桃惊叫一声,却已经来不及躲避。

    电光火石间,一道玄色身影从侧面飞掠而来,一把揽住王娇娇的腰肢,带着她轻盈地转了个圈,稳稳落在街边。而那匹惊马则从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呼啸而过,撞翻了几处摊位后终于被赶来的巡城卫制服。

    王娇娇惊魂未定,只觉腰间那只手温暖有力,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冷的松木香气。她抬头,对上了一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睛。

    那是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俊美如刀削,眉目间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此刻他正微微蹙眉,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受伤。

    姑娘无恙他的声音低沉冷冽,如同冬日里的一泓清泉。

    王娇娇心头猛地一震,这张脸,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寒煜,当朝摄政王,也是前世为她报仇雪恨的人。她曾以魂魄之态陪伴他多年,看着他为她手刃仇敌,看着他夜不能寐时对着她的画像独酌。

    多、多谢公子相救。她强自镇定,从他怀中退出,行了一礼。指尖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方才的惊吓,还是因为眼前之人的出现比她预想的要早得多。

    寒煜目光微动,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要么惊慌失措,要么羞怯不已,而这位小姐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举止却依然端庄得体。

    举手之劳。他淡淡应道,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玉佩,原来是永安侯府的小姐。

    王娇娇心头一跳。他认得她还是仅仅通过玉佩判断她的身份

    不等她多想,寒煜已经转身欲走。

    公子留步!王娇娇下意识唤住他,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改日好登门道谢。

    寒煜脚步一顿,侧过头来,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不必了。

    说完,他大步离去,玄色衣袍在风中翻飞,很快消失在街角。

    小姐,您没事吧小桃这才跑过来,拉着王娇娇上下打量,吓死奴婢了!那人是谁啊好生厉害的身手!

    王娇娇望着寒煜离去的方向,轻轻摇头:一个...故人。

    她不知道寒煜是否也如她一般记得前世种种,但既然命运让她重活一次,又这么早就遇见了他,她绝不会再走上那条悲惨的老路。

    走吧,回府。王娇娇整理了一下衣裙,重新挺直腰背,明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坚定的神色。

    不远处的一家茶楼二楼窗口,王媚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本是偷偷溜出府来买些新出的绣线,却不料看到了这样精彩的一幕。

    姐姐还真是好运气呢。她轻声自语,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那个救人的男子虽然衣着朴素,但通身的气度绝非寻常人家能有的。凭什么王娇娇总能遇到这样的好事

    回到侯府,王娇娇刚换好衣裳,就听到父亲召她去书房。

    永安侯王远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见女儿进来,放下手中的茶盏:娇娇,今日出门可还顺利

    回父亲,一切安好。王娇娇福了福身,心中却警觉起来。父亲平日忙于朝政,很少过问她出门这等小事。

    坐吧。王远示意她坐下,沉吟片刻道,今日陆尚书来访,提到了他家嫡子陆沉,说是对你印象颇佳。

    王娇娇心头一紧。来了,和前世一样的开端。

    父亲的意思是她强自镇定地问道。

    陆家门第相当,陆沉那孩子我也见过,学问不错,品貌端正。王远缓缓道,你若没有异议,为父可以考虑这门亲事。

    王娇娇指尖微微发冷。前世她懵懂无知,听从父亲安排嫁入陆家,结果陆沉与王媚儿暗通款曲,不仅侵吞她的嫁妆,最后还联手将她害死。而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父亲,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坚定,女儿年纪尚小,还想多陪父亲母亲几年。况且婚姻大事,女儿想...再多看看。

    王远有些意外地看了女儿一眼。往常娇娇虽然活泼,但在大事上向来听话,今日这般委婉的拒绝倒是少见。

    也罢,他点点头,为父不会勉强你。不过陆家那边,为父也只能暂时推说你还小,拖不了多久。

    女儿明白,多谢父亲体谅。王娇娇行了一礼,退出书房。

    回到自己的闺房,王娇娇关上门,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年轻明媚的脸庞。

    寒煜...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指尖轻轻抚过镜面。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既然命运让她提前遇见了那个前世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这一世,她一定要扭转乾坤,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也要...好好珍惜那个默默守护她的人。

    窗外,春日的阳光正好,一树桃花开得正艳。王娇娇的眼中,燃起了两簇小小的火焰,那是复仇的决心,也是新生的希望。

    暮春的皇宫,华灯初上。

    王娇娇站在铜镜前,由着小桃为她整理最后一缕发丝。镜中的少女一袭淡紫色广袖流仙裙,腰间系着银丝软纱带,发间一支累丝金凤簪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小姐今日真美,定能艳压群芳。小桃笑嘻嘻地说道,手指灵巧地将一朵新鲜的牡丹别在王娇娇的鬓边。

    王娇娇轻轻摇头:今日宫宴贵女云集,何谈什么艳压群芳。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玉佩,思绪却飘到了那个人身上。

    前世记忆中的寒煜,冷峻威严,唯独对她温柔备至。可那日街头的相遇,他眼中只有陌生与疏离。今日宫宴,他会出现吗若见到他,又该如何相认直接告诉他自己是重生的他怕是会当她是疯子吧。

    娇娇,该出发了。门外传来兄长王瑾的声音。

    王娇娇收回思绪,拿起案上一方绣着桃花的丝帕,这是她特意挑选的。来了。

    马车辘辘驶向皇宫,王瑾看着妹妹比平日沉静许多的侧脸,忍不住问:怎么,紧张

    王娇娇抿嘴一笑:有点。听说今日摄政王也会出席

    王瑾挑眉:你何时对朝政人物感兴趣了他压低声音,不错,寒王爷刚从北境巡视归来,此次宫宴正是为他接风。

    王娇娇心跳微微加速。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兄长在兵部任职,想必与摄政王常有接触他是个怎样的人

    冷面阎罗。王瑾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年纪轻轻就总领朝政,手段雷霆,朝中无人不惧。上月户部侍郎只因贪了赈灾银两,就被他当庭拿下,现在还在天牢里关着呢。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他对将士极好,北境军饷从未短缺过。

    王娇娇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这与她记忆中的寒煜一致——对外冷酷无情,唯独对她在意的人和事格外宽容。

    他...可有什么喜好她轻声问。

    王瑾古怪地看了妹妹一眼:娇娇,你该不会...

    随口一问罢了。王娇娇急忙打断,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兄妹二人随着宫人的引导向御花园走去。夜色中的皇宫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隐隐传来。

    御花园中,数十张案几呈扇形排开,已有不少官员携家眷入席。王娇娇随兄长向几位相熟的夫人小姐见礼后,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视全场,寻找那个身影。

    姐姐今日打扮得如此用心,莫非是有意中人要来一道甜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娇娇转身,看到庶妹王媚儿一袭粉色衣裙,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前世里,就是这张看似无害的脸,最终与陆沉联手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妹妹说笑了。王娇娇淡淡回应,目光却敏锐地注意到王媚儿腰间挂着一个陌生的荷包,针脚粗糙,不像是府中绣娘的手艺。

    王媚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下意识用手遮了遮荷包,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这是...这是我新学的针法...

    王娇娇正欲说话,忽听宫人高声唱道:摄政王到——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齐齐转向入口处。王娇娇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寒煜一袭墨蓝色锦袍,腰间玉带生辉,步履沉稳地走入御花园。他的面容在宫灯下更显棱角分明,眉目如刀削般冷峻,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所经之处,官员们纷纷行礼,他却只是微微颔首,径直走向皇帝下首的席位。

    王娇娇的指尖微微发抖。三年了,自从重生回来,她无数次想象与他重逢的场景。前世的寒煜为她报仇雪恨,为她夜不能寐,甚至在她死后多年都未娶妻。可现在,他们只是陌生人。

    王爷还是这般俊美,可惜太过冷峻,让人不敢接近。旁边一位贵女小声议论。

    听说去年李尚书想将女儿许配给他,结果那小姐只是多看了王爷两眼,就被吓得哭了出来呢。

    王娇娇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出击。她轻轻挣脱王媚儿的手,装作不经意地向寒煜的方向走去。在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她手一松,那方桃花丝帕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

    姑娘的帕子。寒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如既往的清冷。

    王娇娇转身,正对上他深邃如潭的眼睛。她屈膝行礼:多谢王爷。伸手去接帕子时,指尖故意轻轻擦过他的手掌。

    寒煜眸光微动,却迅速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微微颔首,便大步离去。

    王娇娇怔在原地。前世的寒煜绝不会对她如此冷淡。难道这一世的他,真的完全不记得她了吗

    姐姐好大的胆子,竟敢主动接近摄政王。王媚儿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眼中闪烁着嫉妒的光芒,不过看来王爷对姐姐并无兴趣呢。

    王娇娇收起帕子,淡淡一笑:妹妹多虑了。她的目光越过王媚儿,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席位上,一个身着湖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正频频看向这边。

    陆沉。

    前世的夫君,也是害死她的凶手之一。此刻的陆沉仪表堂堂,正与同席的官员谈笑风生,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个翩翩君子。

    王娇娇强压下心头涌起的恨意,装作不经意地观察陆沉与王媚儿的互动。果然,当她借口更衣暂时离席时,余光瞥见陆沉迅速往王媚儿手中塞了什么,而王媚儿则红着脸将东西藏入袖中。

    前世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些蛛丝马迹呢王娇娇冷笑一声,决定再加一把火。她故意绕到陆沉案前,假装被裙角绊到,轻呼一声向前倾去。

    小姐小心!陆沉果然起身相扶。

    王娇娇借势抓住他的手臂稳住身形,随即迅速退开,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一抹羞红:多谢陆公子。

    王小姐无恙陆沉温文尔雅地问道,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艳。今日精心装扮的王娇娇确实明艳动人,与平日见到的大家闺秀大不相同。

    无碍,只是有些笨拙,让公子见笑了。王娇娇低头浅笑,故意让鬓边的牡丹更显眼些。她知道陆沉最爱牡丹。

    小姐发间的牡丹很是别致,可是府上新栽的品种陆沉果然注意到了。

    王娇娇心中冷笑,面上却笑意更浓:是呢,父亲从洛阳带回的种子,我亲自照料的。陆公子若喜欢,改日可来府上赏花。

    陆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那在下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王娇娇余光瞥见王媚儿正死死盯着这边,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碎了。很好,鱼儿上钩了。

    回到席位,王瑾低声问:你与陆沉说了什么他看起来很是高兴。

    不过是些花花草草罢了。王娇娇随口答道,目光却不自觉地寻找寒煜的身影。他正与皇帝交谈,侧脸在宫灯下如雕塑般完美而冰冷。

    忽然,寒煜似有所感,转头朝她这边看来。王娇娇心头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却已移开视线,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宫宴进行到一半,王娇娇注意到王媚儿悄悄离席。片刻后,陆沉也借故离开。她心下了然,却不动声色。

    兄长,我有些闷,想去湖边走走。她对王瑾说道。

    王瑾点头:别走太远,早些回来。

    御花园的湖边,月光如水。王娇娇故意朝一处偏僻的凉亭走去,果然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沉哥哥,你今日为何与姐姐那般亲近是王媚儿带着哭腔的声音。

    媚儿别恼,我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陆沉低声哄道,父亲催得紧,要我尽快与王家结亲。你虽是庶出,但你姐姐嫁妆丰厚,若能娶到她,咱们日后...

    王娇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果然,和前世一样的说辞!她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王小姐好雅兴,夜半听墙角。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转头一看,寒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月光下他的眼眸如寒星般冷冽。

    王娇娇心头狂跳,强自镇定地行了一礼:王爷恕罪,臣女只是散步至此,并非有意偷听。

    寒煜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离凉亭。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力道不轻不重,却不容挣脱。

    一直走到湖边一处开阔地,确保不会被人听到谈话,寒煜才松开手:王小姐与陆公子相谈甚欢

    王娇娇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抬头直视寒煜的眼睛:不过是客套几句罢了。王爷似乎很关心臣女的交际

    寒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反问。寻常闺秀见了他不是战战兢兢就是娇羞不已,何曾有人敢这样直视他的眼睛,还用问题回答问题

    陆家非良配。他最终只是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王娇娇心头一震。他这是在...提醒她难道他记得什么还是仅仅出于对陆家的了解

    王爷此言何意她试探着问。

    寒煜却不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夜凉露重,王小姐还是早些回席为好。说完,转身欲走。

    王娇娇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王爷!

    寒煜身形一顿,回头看她,目光落在她拽着自己衣袖的纤纤玉指上。

    王娇娇急忙松开手,却不愿放弃这个机会:臣女...臣女听闻王爷近日在查户部亏空案

    寒煜眸光骤然锐利:你从何处听闻

    兄长无意中提起。王娇娇面不改色地撒谎,臣女只是想告诉王爷,陆家与户部侍郎是姻亲,陆公子常去侍郎府上做客。

    这是实话,前世陆沉确实通过这层关系贪墨了不少银两。

    寒煜眼中闪过一丝深思,随即又恢复冷峻:朝政之事,不劳小姐费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多谢告知。

    这句多谢让王娇娇心头一暖。她正想再说些什么,远处却传来王瑾的呼唤声。

    娇娇你在哪儿

    寒煜看了她一眼:令兄寻你,去吧。

    王娇娇只得行礼告退。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回头,却见寒煜仍站在原地望着她,月光下的身影孤傲而挺拔。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复杂情绪。

    回到席间,王媚儿已经回来了,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看到王娇娇时眼神闪烁。陆沉则时不时偷瞄王娇娇,眼中满是算计。

    王娇娇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安静地坐在兄长身边,心思却全在那个冷峻的男人身上。

    宫宴结束回府的马车上,王瑾忽然说道:娇娇,你今日怎么对摄政王如此关注

    王娇娇心头一跳:兄长何出此言

    我看到你与他站在湖边。王瑾皱眉,他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去年有个五品官的女儿试图接近他,第二天那官员就被调去了边陲小县。

    王娇娇暗自记下这个信息,表面却笑道:兄长多虑了,我只是偶然遇到,说了几句话而已。

    王瑾将信将疑,又道:对了,陆沉似乎对你很有好感。父亲今日还问起你对陆家的看法。

    王娇娇垂下眼帘:陆家门第确实不错。她话锋一转,兄长在兵部,可知摄政王最近在查什么案子

    你怎么总打听摄政王的事王瑾疑惑地看了妹妹一眼,还是答道,听说他在查北境军饷亏空案,已经抓了几个官员。陆尚书的连襟户部侍郎也在被查之列,所以陆家最近很是紧张。

    王娇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与她前世的记忆吻合,陆家确实贪墨了军饷。如果能助寒煜查清此案,既能报复陆家,又能接近寒煜...

    兄长,改日能否带我去兵部藏书阁看看我想找些地理志异之类的书解闷。

    王瑾不疑有他:自然可以。不过你去时需有嬷嬷陪同。

    王娇娇甜甜一笑:谢谢兄长。

    回到闺房,王娇娇取出那方被寒煜拾起的桃花帕子,轻轻抚过。今日虽未达到预期,但至少他注意到了她,还出言提醒她远离陆家。这是个好的开始。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王娇娇望着月亮,轻声自语:寒煜,这一世,换我来靠近你。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书房内,寒煜站在窗前望着同一轮明月,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佩——那是他在湖边扶王娇娇时,顺手从她腰间取下的。

    王娇娇...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个侯府千金与他梦中那个模糊的身影如此相似,却又有些不同。更奇怪的是,她似乎对他和朝政异常了解...

    他将玉佩收入怀中,决定好好查一查这位不简单的侯府小姐。

    清晨的露珠还在花瓣上滚动,王娇娇已经带着小桃出了侯府。她特意选了这条通往兵部衙署的必经之路,腰间新换的羊脂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是她昨夜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与前世寒煜送她的定情信物极为相似。

    小姐,咱们在这儿站了快半个时辰了。小桃揉着发酸的腿小声抱怨,您到底在等什么呀

    王娇娇用团扇半遮住脸,目光扫过街角:等两条鱼。

    话音刚落,远处便出现了陆沉标志性的湖蓝色锦袍。王娇娇立刻调整表情,装作惊喜地迎上去:陆公子好巧。

    陆沉眼前一亮,快步上前行礼:王小姐也来赏早市他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玉佩,喉结动了动,这玉佩成色极好。

    公子好眼力。王娇娇指尖轻抚玉佩,余光却瞥见转角处一抹玄色衣角闪过。她嘴角微勾,故意凑近陆沉:其实今日我是特意来寻公子的。父亲说...陆尚书又提起我们的婚事。

    陆沉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竟大胆地握住她的手:小姐的意思是

    王娇娇强忍恶心没有抽手,反而压低声音故作娇羞:父亲说...若公子有心,三日后可来府上提亲。她说着,目光却飘向转角——那抹玄色已经转深,隐约可见金线刺绣的反光。

    当真陆沉喜出望外,竟要俯身来吻她的手背。

    就在此时,一声冷咳从身后传来。王娇娇立刻甩开陆沉的手,后退三步拉开距离,转身时裙摆划出漂亮的弧度:参见王爷。

    寒煜一袭墨色蟒袍立于晨光中,腰间玉带将宽肩窄腰勾勒得淋漓尽致。他目光扫过陆沉还悬在半空的手,眸色骤冷:陆公子好雅兴,兵部卯时点卯,此刻辰时已过。

    陆沉脸色刷白,慌忙行礼:下官这就去衙署!

    待陆沉仓皇离去,寒煜才将目光移回王娇娇身上。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对襟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素净得与宫宴那日判若两人。可那双眼——寒煜心头微震——这双含着狡黠与执着的眼睛,与他梦中无数次所见重叠在一起。

    王爷也是去兵部王娇娇假装没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故意晃了晃腰间玉佩,真巧,臣女正要去找兄长。

    寒煜视线落在玉佩上,瞳孔猛地收缩。这枚羊脂玉双鱼佩,与他书房暗格中那幅画像上的女子所佩一模一样。他忽然伸手扣住她手腕:王小姐昨日丢了玉佩

    王娇娇心头一跳。果然,他拿走了她的玉佩!前世他也总爱这样,但凡她落下的东西,都会神秘地出现在他书房。

    是呢。她仰起脸,故意用指尖划过他掌心,王爷若拾到了,可要还我。

    这个近乎调情的动作让寒煜呼吸一滞。他猛地收紧手指,将她拉近半步:王小姐可知,戏弄朝廷命官是何罪名

    那王爷可知...王娇娇踮起脚尖,红唇几乎贴到他耳畔,强抢民女玉佩又是什么罪名

    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扑面而来,寒煜喉结滚动,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三日后陆家提亲,王小姐似乎很期待

    王娇娇歪头一笑:王爷怎么知道是三日后她故意转了个圈,裙摆扫过他的靴尖,不过...谁说提亲就一定要答应呢

    说罢,她拉着看呆的小桃翩然离去,留下寒煜站在原地,掌心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

    摄政王府的书房夜半仍亮着灯。

    寒煜面前摊开着三份密报。第一份详细记录了王娇娇半年前落水昏迷三日的经过;第二份是陆家与户部侍郎勾结贪污军饷的证据;第三份...他的指尖在最后一张纸上摩挲——王娇娇昏迷醒来后,突然精通了原本一窍不通的《孙子兵法》,还向兄长打探北境军情。

    王爷。黑影悄无声息地跪在案前,查到了。王小姐近日常去兵部藏书阁,专翻刑狱案卷。

    寒煜眸光一凛:什么案卷

    都是...您主审的案子。

    茶盏在寒煜掌心碎裂,瓷片扎进皮肉却浑然不觉。梦中那些碎片般的画面突然串联起来——女子苍白的脸,陆府后院的枯井,还有他抱着她尸体时撕心裂肺的痛...

    加派人手盯住陆沉。他声音沙哑,再查王娇娇昏迷前三日的行踪。

    暗卫领命退下后,寒煜从暗格取出一幅画像。画中女子巧笑嫣然,腰间赫然佩着那枚羊脂玉双鱼佩。而画轴角落题着一行小字:吾妻娇娇,庚子年溺毙于陆府,享年二十一。

    他凝视画像许久,突然将案上密报尽数扫落。若王娇娇当真记得前世...若她与他一样在梦中见过那些画面...寒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决然。

    三日后,陆家果然登门提亲。

    王娇娇躲在屏风后,看着父亲与陆尚书把酒言欢。王媚儿站在她身侧,指甲都快掐进她胳膊里:姐姐好福气。

    妹妹急什么。王娇娇轻摇团扇,听闻陆公子有位表妹,生得国色天香...她故意停顿,满意地看着王媚儿脸色骤变。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骚动。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侯爷,摄政王府来人了!

    满座皆惊。只见一队玄甲侍卫抬着朱漆礼箱鱼贯而入,为首的掌事嬷嬷恭敬行礼:王爷听闻侯府喜事,特备薄礼。她转向屏风方向,声音提高,三日后城南诗会,王爷邀王大小姐同往。

    满厅哗然。王娇娇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款款走出,接过烫金请帖时指尖微颤——前世寒煜最厌恶这类诗会,如今竟主动相邀

    臣女荣幸。她盈盈下拜,耳畔传来陆尚书尴尬的咳嗽声。

    当夜,王娇娇正在绣架前心不在焉地穿针,窗外突然传来石子敲击声。她推开窗棂,一枚系着玄色丝带的卷轴落在掌心。

    展开一看,是张城南别苑的地图,某处亭阁被朱砂圈出,旁边批着凌厉的字迹:明日酉时,过时不候。

    王娇娇将纸条按在怦怦直跳的心口。这个字迹她太熟悉了——前世他批阅公文时,魂魄一直陪着他

    城南诗会当日,贵女们绞尽脑汁吟诗作对,眼睛却不住往主座瞟。寒煜一袭靛青色常服坐在上首,玉冠束发,眉目如画,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王娇娇故意迟来,着了一袭海棠红留仙裙,所经之处香风阵阵。她目不斜视地走到寒煜面前行礼:臣女来迟,请王爷恕罪。

    寒煜手中茶盏一顿。她今日妆容精致,眉心一点花钿衬得肌肤如雪,与梦中大婚那日的装扮分毫不差。

    入席。他声音冷硬,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席位。

    满座哗然。那个从来不许任何人近身三丈的摄政王,竟为侯府千金破例

    诗会过半,主持的老学士捋须笑道:今日以反腐倡廉为题,诸位请——

    贵女们纷纷献上歌功颂德的诗篇。轮到王娇娇时,她缓步走到厅中央,目光扫过角落里的陆沉,朗声吟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国库军饷空,谁解其中故

    莫道蝼蚁小,亦能溃堤防。

    且看天网开,魑魅何处藏

    满座死寂。这首诗直指当下军饷贪污案,简直胆大包天!陆沉手中的酒杯当啷落地,脸色惨白。

    好诗。

    寒煜的声音打破寂静。众人惊愕转头,只见摄政王缓缓起身,手中玉扳指不知何时已裂成两半,鲜血顺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径直走到王娇娇面前攥住她手腕:跟本王来。

    王娇娇被他拽着穿过回廊,手腕生疼却心头滚烫。转过假山,她突然发力将人推在廊柱上:王爷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寒煜反手扣住她腰肢,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王小姐这首诗,是在提醒谁

    王爷觉得呢王娇娇仰头直视他的眼睛,故意用胸口贴上他胸膛,臣女只是好奇...若有人前世作恶多端,今生该当如何

    这句话宛如惊雷。寒煜呼吸骤乱,突然低头逼近:你记得。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唇上,目光灼灼似要望进她灵魂深处。

    王娇娇正要回答,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寒煜立刻将她护在身后,袖中暗器蓄势待发。

    王爷是陆沉的声音,下官有要事禀报...

    寒煜眼神一厉,转身将王娇娇拦腰抱起,闪进旁边的书房。门闩落下的瞬间,他将她抵在书架前,《水经注》的书脊硌得她后背生疼。

    王娇娇。他咬牙切齿地念她全名,手指抚上她脖颈,你对陆家的了解,未免太像本王府上的密探了。

    王娇娇抓住他衣襟,突然红了眼眶:你书房暗格里...是不是藏着我二十一岁那年的画像

    寒煜如遭雷击,撑在书架上的手臂青筋暴起。窗外陆沉还在呼唤,而他们呼吸交缠,仿佛隔世的魂魄终于找到归处。

    寒煜。她第一次直呼其名,指尖抚上他紧抿的唇,这一世,我不要死在陆家枯井里。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寒煜的防线。他猛地低头,却在即将吻上那红唇的瞬间停住,转而将脸埋在她颈窝:娇娇...

    两个字,道尽前世今生。

    子时的更鼓刚过,王娇娇披着墨色斗篷,跟着玄衣侍卫穿过摄政王府的密道。石壁上幽蓝的火焰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极了前世飘荡在他身边那些年的孤魂。

    王小姐,请。侍卫在青铜门前停步,眼中带着她读不懂的敬畏。

    门内传来寒煜冷冽的声音:进来。

    王娇娇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随即僵在原地——整面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陆家的罪证,而正中央赫然是一幅女子溺毙枯井的画像。画中女子浮肿的面容已难辨认,但那截露出水面的手腕上,月牙形的胎记与她的一模一样。

    认得吗寒煜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间。

    王娇娇浑身发抖,不自觉地摸向自己腕间胎记。前世她死后,魂魄看见寒煜疯魔般地将她从井中捞出,抱着她泡胀的尸体坐了三天三夜...

    下巴突然被狠狠捏住,寒煜强迫她直视那幅画:说话。

    是...是我。她声音哽咽,二十一岁那年秋天,陆沉与王媚儿联手,在我茶里下药...

    话未说完,背后突然撞上一具滚烫的躯体。寒煜的双臂如铁箍般从背后将她整个抱住

    雨后的侯府花园弥漫着泥土与芍药的芬芳。王娇娇倚在凉亭栏杆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石桌。三日前与寒煜在诗会的对峙后,陆家突然沉寂下来,这反常的平静让她隐隐不安。

    小姐,药熬好了。小桃端着黑漆托盘走来,碗里汤药散发着苦涩气息。

    王娇娇皱眉。自从重生后,她便暗中调理这具年轻身体,尤其注重解那些慢性毒药——前世王媚儿就是通过每日在茶水中下毒,让她渐渐虚弱致死。

    放着吧。她正要接过药碗,忽然耳尖微动。假山后传来极轻的布料摩擦声。

    王娇娇眸光一闪,故意打翻药碗:哎呀!褐色的药汁泼在石桌上,竟滋滋泛起白沫。

    小桃倒吸一口凉气:这、这...

    再去熬一碗来。王娇娇提高声音,余光瞥见假山后粉色裙角一闪而过。果然是她那好妹妹。

    待小桃离去,王娇娇从袖中取出寒煜前日秘密送来的匕首,轻轻摩挲鞘上繁复的云纹。这匕首与前世他送她的及笄礼一模一样,只是当时她嫌太过锋利,束之高阁,直到死在枯井里都未曾用过。

    姐姐好兴致。

    王媚儿从花丛中转出,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中匕首:这不像闺阁之物呢。

    防身罢了。王娇娇反手将匕首藏回袖中,忽然凑近王媚儿,妹妹可知,陆公子昨日去了醉仙楼听说点的是头牌姑娘...

    王媚儿脸色骤变,手指掐进掌心:姐姐莫要污人清白!

    我这儿有支金簪。王娇娇从发间抽出一支并蒂莲簪子,正巧是醉仙楼姑娘落下的,妹妹若不信,不妨拿去问问陆公子

    王媚儿夺过簪子扭头就走,连礼数都忘了。王娇娇注视着她踉跄的背影,嘴角勾起冷笑。前世直到死前她才知晓,陆沉早在婚前就与青楼女子育有私生子,这一世,她定要王媚儿也尝尝这剜心之痛。

    出来吧。待四周安静,王娇娇突然对着空荡荡的花园说道。

    树影微动,一道玄色身影无声落地。寒煜今日未着官服,一袭暗纹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发梢还沾着晨露。

    王爷如今也做梁上君子了王娇娇歪头看他,心跳却不受控地加快。

    寒煜大步走近,突然伸手握住她下巴,拇指重重擦过她唇角:药里有毒。

    这不是疑问。王娇娇瞳孔微缩——他连这都知道

    我能应付。她试图挣脱,却被他扣住后腰拉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贴,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混着一丝血腥气。

    昨夜户部侍郎招供了。寒煜声音压得极低,陆家贪墨的军饷,有三成进了你父亲政敌的腰包。

    王娇娇呼吸一滞。前世直到死她都不知道,原来父亲的政变失败早有预谋。她下意识抓住寒煜前襟:证据呢

    寒煜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她因用力而发白的指节上。忽然,他低头在她指尖咬了一口:今晚子时,西角门。

    这亲昵又带着惩罚意味的动作让王娇娇耳根发烫。还未等她回应,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寒煜眼神一厉,搂着她旋身隐入亭柱阴影处。王娇娇后背紧贴他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个姿势让她想起前世遇刺时,他也是这样将她护在怀中...

    大小姐管家带着几个小厮匆匆走来,老爷请您去前厅,陆公子来...

    话音戛然而止。管家瞪大眼睛看着从亭柱后转出的王娇娇——以及她身后负手而立的摄政王。

    陆公子来得不巧。寒煜声音冷得像冰,本王正与王小姐商议要事。

    管家扑通跪下,额头抵地:奴、奴才这就去回禀...

    待脚步声远去,寒煜突然将王娇娇转过来抵在柱子上:你要见他

    总要做做样子。王娇娇故意用指尖划过他喉结,王爷吃味了

    寒煜眸色骤深,猛地低头在她锁骨上咬出一枚红痕:记住你是谁的人。

    这刺痛让王娇娇轻喘一声,却笑着推开他:那王爷今晚可要好好证明。说罢,拎起裙摆翩然离去,留下寒煜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前厅里,陆沉正在向永安侯展示一幅字画。见王娇娇进来,他立刻殷勤上前:王小姐,家父得了一幅吴道子的真迹,特命在下...

    陆公子。王娇娇冷淡地打断,听闻醉仙楼的如烟姑娘琴艺绝佳

    陆沉脸色刷白,手中画卷啪嗒落地:这、这是何人造谣...

    娇娇!永安侯厉声喝止,不得无礼。

    王娇娇垂眸掩去眼中讥讽,正要假意道歉,忽听门外侍卫高喊:摄政王到——

    满厅人慌忙跪迎。寒煜大步流星走进来,玄色官服上金线刺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看都不看跪着的陆沉,径直走到永安侯面前:本王要借贵府藏书阁一用。

    这...永安侯额头冒汗,王爷需要什么书,下官命人...

    《北境兵防图志》。寒煜目光扫过僵立的陆沉,正好陆公子也在,兵部上月呈上的修订版,本王想对照看看。

    王娇娇心头一跳。这书正是她前世偷给陆沉的,间接导致北境三城失守。寒煜此刻提起,分明是...

    王爷明鉴!陆沉突然跪下,那版兵防图下官尚未...

    尚未什么寒煜一脚踩住陆沉欲捡画卷的手,本王还没说是哪一版。

    厅内死寂。王娇娇看着陆沉惨白的脸,忽然想起前世洞房花烛夜,他也是这样跪着向她发誓此生不负——当夜却与王媚儿在偏院苟合。

    王爷。她柔声打破沉默,臣女陪您去藏书阁可好

    寒煜收回脚,顺势揽住她腰肢:带路。

    两人在众目睽睽下离去,身后传来陆沉压抑的痛哼。转过回廊,寒煜突然将她按在墙上:你对他笑什么

    王娇娇愣住:我何曾...

    话未说完,唇已被狠狠封住。这个吻带着惩罚意味,寒煜啃咬着她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稍稍退开:今晚若敢不来...

    王爷这是要监守自盗王娇娇舔掉唇上血珠,故意激他。

    寒煜眸中暗色翻涌,突然扯开她衣领,在昨日留下的红痕旁又添新印:记住这些印记。他声音沙哑,若再让陆沉碰你一根手指,本王就把他剁碎了喂狗。

    ---

    子时的侯府静得只剩虫鸣。王娇娇披着墨色斗篷溜到西角门,刚推开门缝,就被一只大手拽入怀中。

    迟了半刻钟。寒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今日换了夜行衣,面上还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王娇娇正要解释,忽见他眼神一凛,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三支羽箭擦着他们发梢钉入门板!

    有刺客!寒煜护着她滚到墙角,袖中暗器已破空而出。黑暗处传来闷哼。

    王娇娇迅速从靴筒抽出匕首,与寒煜背靠背站立。月光下,七八个黑衣人从四面围来。她心跳如鼓却异常清醒——这场景太熟悉了,前世寒煜遇刺时,也是这样月色如水的夜...

    左三!她突然喊道。

    寒煜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剑,正好刺穿从左侧偷袭的黑衣人咽喉。两人配合默契,仿佛共同经历过千百次战斗。当最后一个刺客倒下时,王娇娇突然推开寒煜:小心!

    一枚淬毒袖箭直奔寒煜后心而来。王娇娇抬臂去挡,箭矢擦过她上臂,顿时鲜血淋漓。

    娇娇!寒煜接住她踉跄的身子,声音都变了调。

    没事...王娇娇咬牙拔出箭矢,箭上有毒,但我提前服过解药...

    话未说完,寒煜已撕开她衣袖,低头吸出毒血。他唇瓣擦过伤口的触感让王娇娇浑身战栗,这亲密远超她的预期。

    为什么冒险包扎好后,寒煜仍紧搂着她不放,若解药无效...

    那你怎么办王娇娇轻抚他紧绷的下颌,再为我疯一次

    这句话像钥匙般打开了某道闸门。寒煜猛地将她按在墙上,呼吸粗重:你记得...你全都记得...

    月光下,王娇娇看清了他眼中的痛苦与疯狂——那是失去挚爱后的绝望,是独自走过漫长岁月的孤寂。她心头一酸,主动吻上他紧抿的唇:我记得你为我报仇的样子...记得你抱着我尸体哭嚎的样子...

    寒煜浑身一震,突然打横抱起她跃上屋顶:跟我回府。

    不行。王娇娇按住他胸膛,明日陆沉约我去游湖,我必须在场。

    你还要见他寒煜声音骤然阴冷。

    王娇娇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因为我要拿到这个——陆家与西戎使臣往来的密函。明日游船是他们交接的日子。

    寒煜盯着那信封看了许久,忽然低头在她伤口上方轻轻一吻:我派人跟着。

    不行。王娇娇坚决摇头,陆沉狡猾,稍有异常就会销毁证据。她捧起寒煜的脸,信我,就像前世你信我那样。

    寒煜额头抵住她的,良久才哑声道:若你再受伤...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打更声。他不得不放开她:明日申时,我会在醉仙楼雅间。

    王娇娇点头,目送他消失在夜色中。转身回房时,她没注意到暗处一双淬毒的眼睛——王媚儿将一切尽收眼底,手中的毒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申时的碧波湖烟水朦胧,画舫上丝竹声声。王娇娇倚着雕花栏杆,指尖在袖中反复摩挲那柄云纹匕首。今日她特意穿了广袖留仙裙,腰间束得极紧,衬得胸脯愈发饱满——这是专门给陆沉看的诱饵。

    娇娇今日格外动人。陆沉从舱内走出,手中捧着鎏金酒壶。他右手还缠着纱布,是那日被寒煜踩断三根手指的伤。

    王娇娇假装没看见他欲搂自己腰的手,转身指向远处莲丛:听闻西戎使臣最爱我朝莲花

    陆沉动作一僵:小姐怎会对蛮夷感兴趣

    随口一问罢了。她掩唇轻笑,故意让袖中香囊滑落。当陆沉弯腰去捡时,她迅速扫视船舱——案几下方有个暗格,前世他常将密件藏在那里。

    小姐的香囊。陆沉递还香囊时突然扣住她手腕,听闻昨日摄政王夜访侯府

    王娇娇心头一跳,面上却露出羞恼之色:陆公子慎言!她假意挣扎,趁机将袖中药粉抖在他袖口。

    是我失礼了。陆沉松开手,却不着痕迹地嗅了嗅指尖沾染的香气,酒已备好,小姐请。

    进入船舱,王娇娇注意到四个角落都站着侍卫,腰间配的却是西戎弯刀。她假装整理裙摆,将裙角压在案几下——这是给寒煜的信号。

    三杯酒下肚,陆沉眼神开始涣散。王娇娇知道药效发作了,便娇声道:公子热不热我帮你宽衣...

    陆沉迷迷糊糊点头,任由她解开外袍。当王娇娇指尖碰到内衫暗袋时,他突然暴起将她按在舱壁上!

    王小姐找这个陆沉从暗袋抽出一封火漆密函,眼里哪还有半分醉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换了我的药他粗暴地扯开她衣领,露出那些未消的吻痕,被寒煜玩烂的贱货,也配算计我

    王娇娇后脑撞在木板上,眼前发黑。她咬牙抬膝猛击陆沉胯下,在他吃痛松手时抽出匕首划向他衣袖——

    嘶啦一声,布料破裂处露出靛青色的狼头图腾!西戎贵族的标志!

    果然是你!王娇娇趁机扑向案几。陆沉怒吼着拽住她长发,却见她猛地掀翻案几,暗格中密函雪片般飞出。

    画舫突然剧烈摇晃,舱外传来侍卫的惨叫。一支玄铁箭破窗而入,正中陆沉肩膀!

    寒煜!王娇娇惊呼。

    舱门轰然倒塌,寒煜持剑而立,眼中翻涌着滔天杀意。他身后横七竖八躺着西戎侍卫的尸体,血染红了甲板。

    陆沉突然狂笑,从靴筒抽出淬毒匕首抵住王娇娇咽喉:摄政王若再进一步,我就——

    话音未落,王娇娇后仰头狠狠撞在陆沉鼻梁上,同时袖中弩箭射出,钉入他右眼!

    惨叫声中,寒煜箭步上前将她扯入怀中。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湖面射来,寒煜转身用后背为她挡下,噗的一声,箭矢没入肩胛。

    寒煜!王娇娇声音都变了调。

    寒煜却像感觉不到痛,单手抱起她跃上岸边。玄甲卫立刻合围,将画舫团团围住。

    主子!侍卫长跪地请罪,属下发现王二小姐曾与西戎人接触...

    寒煜看都不看血流如注的后背,将王娇娇按在柳树下检查:伤哪了

    王娇娇摇头,颤抖着撕开他衣襟要拔箭,却在看到他心口纹身时僵住——那里用西戎文字刺着娇娇,正是前世她教过他的写法!

    你...她眼泪砸在他胸膛。

    寒煜染血的手指抹去她泪痕:这身子从里到外都是你的,你还要拿去冒险说罢突然昏倒在她怀里。

    ---

    摄政王府的温泉别院雾气氤氲。王娇娇趴在寒煜榻边,盯着他苍白的唇色发呆。太医说箭上淬了西戎蛇毒,若非寒煜内力深厚...

    再看下去,本王要收利息了。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娇娇惊喜抬头,正对上寒煜幽深的眸子。她正要说话,却被他拽上榻困在身下:陆沉招了,你父亲当年是被西戎与陆家联手陷害。

    那我...

    你什么寒煜咬住她耳垂,瞒着我单独行动故意让陆沉近身他每说一句,手上力道就重一分,最后几乎将她腕子捏出淤青,若那箭偏三分...

    王娇娇突然仰头吻住他的唇。这个吻带着药味的苦涩和泪水的咸涩,却让寒煜瞬间僵住。她趁机翻身坐到他腰间,扯开自己衣领露出尚未痊愈的箭伤:那你呢若这毒再烈三分...

    寒煜眸色骤暗,猛地扣住她后颈深吻。这个吻凶狠得像要吞吃她,直到两人唇齿间都漫开血腥味才分开。

    锁起来算了。他扯过床头的玄铁链扣在她脚踝上,省得你到处惹祸。

    王娇娇晃了晃链子,突然轻笑:王爷莫非忘了,前世是你教我的开锁术

    寒煜一怔,随即低笑着咬她锁骨:那就换个方式锁。大手探入她衣襟,在柔软处重重一捏,比如这样...

    主子!侍卫突然在门外急报,王二小姐带着西戎人闯侯府了!

    连绵阴雨笼罩着摄政王府的别院,王娇娇倚在窗边数着瓦檐滴落的水珠。脚踝上的金铃随着她晃腿的动作叮咚作响——这是寒煜今早新换的,比之前那根玄铁链精致多了,却也更加挣不脱。

    小姐,该换药了。小桃捧着药盘进来,眼睛红得像兔子。自从那日寒煜将她从侯府掳来,这丫头就整日担惊受怕。

    王娇娇解开纱衣,露出肩胛处已经结痂的箭伤。小桃刚碰到伤口边缘,她就疼得嘶了一声。

    奴婢该死!小桃手一抖,药粉撒了大半。

    不怪你。王娇娇望向窗外雨幕中渐近的玄色身影,是有人连伤口都要管。

    门被猛地推开,寒煜带着一身水汽大步进来。他今日着了墨紫朝服,玉带束出的窄腰上悬着那柄著名的龙鳞剑,剑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滚出去。他看都不看小桃。

    待屋内只剩两人,寒煜直接撕开王娇娇半褪的纱衣,沾了药膏的指尖重重按在伤口上:昨日让你别碰水,你偏要沐浴

    王娇娇疼得指尖掐进他手臂肌肉里:王爷连我洗不洗澡都要管

    管寒煜突然将她抱上妆台,膝盖顶开她双腿,本王现在告诉你什么叫管。他蘸了药膏的手指顺着伤口下滑,在她肋间敏感处画圈,这里,还有这里...指尖越来越往下,都是本王的领地。

    王娇娇呼吸急促起来,被他触碰过的肌肤像被烙铁烫过。当那手指即将探入更私密处时,她突然夹紧双腿:王爷今日在朝堂上...是不是出事了

    寒煜动作一顿,眼中风暴骤聚:谁跟你多嘴

    剑上血是新鲜的。王娇娇轻点他剑鞘,能让摄政王在太极殿动手的...她突然瞪大眼,陆家反扑了

    寒煜眸色阴沉得可怕。他掐着她下巴迫她抬头:陆尚书拿出所谓密信,说你父亲与西戎勾结。拇指摩挲她瞬间失去血色的唇,正好你在我府上养伤,坐实了人质之说。

    王娇娇浑身发冷。这场景太熟悉了——前世父亲就是被这样诬陷,最后满门抄斩!她猛地抓住寒煜前襟:我要进宫!

    想都别想。寒煜直接扯落床帐金钩上的纱帘,三两下将她手腕捆住,从现在起,你半步都别想...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声。王娇娇瞳孔骤缩——这是兄长王瑾的暗号!

    寒煜显然也听出来了。他冷笑一声,直接推开窗户。雨幕中,王瑾狼狈地挂在墙头,正对上一双杀意凛然的眸子。

    王参军好雅兴。寒煜指尖寒光一闪,爬本王的墙

    王爷恕罪!王瑾翻身落地,单膝跪在泥水里,家父已被禁军带走,媚儿她...他抬头看了眼被捆在床上的妹妹,硬着头皮道:媚儿指认娇娇与您...有私情。

    王娇娇脑中轰然炸响。前世王媚儿也是这样,在公堂上作伪证说她与马夫私通,导致她被沉塘!

    哥哥先走。她突然冷静下来,告诉母亲把祠堂第三块砖下的匣子...

    闭嘴!寒煜一把捂住她的嘴,转头对王瑾道:一个时辰后,醉仙楼地字阁。

    待王瑾离去,寒煜才松开手。王娇娇立刻咬住他虎口,趁他吃痛挣脱束缚:那匣子里是父亲与西戎使臣的往来真迹!能证明...

    我知道。寒煜打断她,舔掉虎口渗出的血珠,你父亲早年在北境截获过西戎密信。他眼神突然变得危险,但你怎么知道藏在祠堂那是连王瑾都不知晓的暗格。

    王娇娇心头一跳。完了,说漏嘴了...

    寒煜突然扯开她衣领,露出右肩后方那处月牙形胎记。他指尖发颤地抚上去:前世你这里...是被陆沉推下井时磕的。

    王娇娇浑身僵住。他记得!他竟然连这种细节都记得!

    疼吗寒煜突然问,那时...疼吗

    这声压抑的询问击溃了王娇娇所有防线。她抓住他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最疼的是这里...看着你抱着我的尸体发疯...

    寒煜猛地将她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折断她肋骨。王娇娇听见他心跳快得吓人,颈间有湿热液体滑落——这个在千军万马前都不曾变色的男人,竟然哭了。

    王爷!侍卫突然在门外急报,圣旨到!

    ---

    宣旨太监抖开明黄卷轴时,王娇娇正被寒煜用大氅裹得严严实实按在怀里。圣旨内容简单粗暴——皇帝命寒煜即刻入宫自辩,而逆臣之女王氏需押送大理寺候审。

    臣,领旨。寒煜接过圣旨,突然出手如电点倒太监和随行禁军。

    王娇娇从他怀中挣出:你抗旨

    寒煜冷笑一声,从太监袖中摸出另一道密旨。王娇娇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竟是赐死诏!而且墨迹新鲜,明显是临时添上的。

    皇上被控制了。寒煜捏碎密旨,陆家背后还有人。

    王娇娇突然想起前世那个始终藏在幕后的黑手——西戎国师!她急忙抓住寒煜手臂:不能进宫!国师擅蛊,前世皇上就是...

    寒煜捂住她的嘴:我知道。他转头对暗处道:玄甲卫听令,按第三策行事。

    阴影中传来整齐的铠甲碰撞声。寒煜打横抱起王娇娇走向密室:你留在这里...

    不行!王娇娇揪住他衣领,国师会在酉时换蛊,必须有人混进太医院!她快速说出前世记下的细节,皇上太阳穴有青筋就是中蛊的征兆,解药在...

    寒煜眼神越来越暗,最后直接堵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血腥气和毁天灭地的占有欲,直到王娇娇喘不过气才结束。

    我最后悔的事,他抵着她额头低语,就是前世没早点把你锁在身边。说罢一记手刀劈在她颈后。

    王娇娇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寒煜将那块象征摄政王权的玉佩塞进她手心。

    ---

    当王娇娇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移动的马车里,身上盖着寒煜的玄狐大氅。车外传来熟悉的市井喧闹——这竟是往皇宫方向!

    小桃她挣扎着坐起。

    车帘掀开,露出兄长凝重的脸:娇娇,寒煜被软禁在紫宸殿了。

    王娇娇如坠冰窟。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前世寒煜就是在紫宸殿遭遇刺杀!

    现在什么时辰

    酉时三刻。王瑾递来一套太医署服饰,你确定要这么做若被发现...

    王娇娇已经利落地换好衣裳,将寒煜的玉佩藏入袖中:哥哥不必跟来。她摸出枕下匕首咬在齿间,若我戌时不归,就把祠堂匣子交给陈太傅。

    皇宫侧门,守卫刚换完岗。王娇娇低头捧着药箱快步前行,心跳如擂鼓。转过回廊时,她突然撞上一堵人墙——

    王小姐好大的胆子。陆沉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劫狱都劫到皇宫来了

    王娇娇抬头,正对上陆沉缠着纱布的右眼。她假意畏缩后退,实则摸向袖中银针:下官奉命给皇上送药...

    是吗陆沉突然拽过她手腕,那先让本官验验...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王娇娇的银针已经抵在他喉结上。

    陆公子最好别声张。王娇娇压低声音,你右眼里的毒,除了我无人能解。

    陆沉浑身僵住:你胡说!

    每夜子时剧痛难忍对吧王娇娇冷笑,那是西戎的七日断魂散,算算日子...她故意凑近,今晚就是第七日呢。

    这当然是谎言。但前世陆沉确实中过此毒,症状她记得一清二楚。果然,陆沉脸色瞬间惨白:解药...

    带我去紫宸殿。王娇娇银针往前送了送,否则大家一起死。

    当陆沉踉跄着把她带到紫宸殿偏门时,王娇娇一针将他扎昏塞进假山。她刚整理好衣冠转身,就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本王让你好好待着。寒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他一把扯开她太医外袍,看到里面单薄的中衣时眼神骤冷,你就这么...

    王娇娇突然捂住他的嘴,指向殿内。透过雕花窗棂,只见皇帝机械地坐在龙椅上,而一个披黑袍的身影正在香炉中投放什么——西戎国师!

    寒煜眼神一凛,搂着王娇娇闪到柱后。他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写下:蛊已成熟,子时发作。

    王娇娇立刻会意,用唇语回道:解药在香炉灰里。

    两人对视一眼,寒煜突然扣住她后颈重重一吻:在这等着。说罢如鬼魅般掠向殿内。

    王娇娇哪肯听话,抽出匕首紧随其后。刚踏进殿门就听见国师嘶哑的笑声:王爷果然来了,不枉老朽...

    寒煜的剑已经抵住国师咽喉:解药。

    解药国师突然掀开兜帽,露出布满诡异纹路的脸,王爷不如问问身后人,前世是怎么被这蛊虫啃穿心脉的

    王娇娇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这老怪物竟然也知道重生之事!

    寒煜剑光一闪,国师的头颅已然落地。诡异的是,那头颅还在咯咯笑:杀我没用...蛊王在...

    话音未落,皇帝突然喷出一口黑血。王娇娇扑过去扒开龙袍领口,只见一条狰狞的蛊虫正在皮肤下游走!

    寒煜!香炉!

    寒煜一掌劈开香炉,在漫天香灰中准确抓住一枚碧色药丸。王娇娇掰开皇帝牙关,硬将药丸塞进去。

    没用的...地上国师的头颅竟然还在说话,这次你们都要...

    寒煜一脚踩碎那颗头,转身将王娇娇搂进怀里。她这才发现自己抖得厉害,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臂。

    结束了她小声问。

    寒煜吻了吻她发顶:才刚开始。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玄甲卫洪亮的声音响彻宫墙:逆贼陆氏父子已伏诛!皇上万岁!

    王娇娇从寒煜怀中抬头,正对上皇帝逐渐清明的眼睛。老人颤抖着抓住她的手,将一枚虎符塞进她手心:

    寒煜这疯子...宁可不要兵权也要闯宫救你...皇帝咳嗽着说,丫头...替朕看住他...

    寒煜直接打横抱住王娇娇:臣,领旨.

    大婚当日,侯府张灯结彩。王娇娇端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嬷嬷们为她戴上足有九斤重的凤冠。镜中新娘明眸皓齿,眉心一点朱砂衬得肌肤如雪,唯有藏在嫁衣下的绷带隐隐渗出血色——那是三日前王媚儿趁乱抽在她背上的鞭伤。

    小姐真美。小桃红着眼眶为她披上霞帔,就是太瘦了...

    王娇娇捏了捏丫鬟的手。自从陆家倒台,皇帝下旨废除她与陆沉的婚约,转而赐婚于摄政王。这本是天大荣耀,可寒煜却突然离京剿匪,连大婚当日都不见人影。

    吉时到——

    喜乐声中,王娇娇被搀上花轿。轿帘落下的瞬间,她立刻从袖中摸出寒煜留下的玄铁匕首,轻轻割开厚重嫁衣内衬——里面赫然缝着一层软甲!

    花轿行至长安街最繁华处,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王娇娇在轿厢翻滚中护住头部,耳畔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

    保护王妃!

    有埋伏!

    轿帘被利箭射穿的刹那,王娇娇已经踹开轿门滚落在地。她抬头就看见陆沉狰狞的脸——本该流放的人此刻穿着喜服,手中长剑正朝她心口刺来!

    叮!

    一柄玄铁剑横空而来,将陆沉的剑斩成两截。王娇娇还未回头,就被人拦腰抱起,熟悉的松木香瞬间包裹了她。

    本王的新娘也敢碰寒煜的声音带着嗜血的寒意。他一身戎装风尘仆仆,下巴还带着未刮的胡茬,显然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陆沉狂笑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西戎狼头刺青:摄政王抢亲那也要看...

    寒煜一剑挑飞他的发冠,陆沉额头上赫然烙着奴字——西戎死士的标志!围观百姓顿时哗然。

    杀!暗处突然窜出数十黑衣人。

    寒煜将王娇娇护在身后,却见她反手抽出软甲内的短剑,精准刺穿偷袭者的喉咙。鲜血喷溅在她雪白的脸上,宛如一朵怒放的红梅。

    小心左边!王娇娇突然推开寒煜。

    一支淬毒弩箭贴着她脖颈飞过,在锁骨上擦出一道血痕。寒煜眼神瞬间暴戾,手中长剑脱手飞出,百步外那个弩手应声倒地。

    你...寒煜掐着她下巴检查伤口,拇指抹去那滴血珠,谁准你挡箭

    王娇娇踮脚咬他耳朵:你的新娘子可不是瓷娃娃。

    寒煜喉结滚动,突然扯开她嫁衣前襟——软甲上插着三支毒箭,再偏半寸就会刺入心脏。他瞳孔骤缩,竟当着满街百姓将她死死按在怀中:回府再收拾你。

    玄甲卫很快控制住局面。当陆沉被押着经过时,王娇娇突然扯下他腰间玉佩——正是前世他用来骗她进枯井的信物。

    陆公子可知...她当众捏碎玉佩,西戎国师临死前说,你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

    陆沉突然暴起,却被寒煜一脚踹碎膝盖骨。惨叫声中,王娇娇转向人群后方瑟瑟发抖的王媚儿:妹妹不给姐夫见礼么

    王媚儿尖叫着冲上来:贱人!你...

    寒煜直接捏碎她腕骨,却在听到井里的姐姐四个字时浑身一震。王娇娇趁机扯开王媚儿衣领,露出与她一模一样的月牙胎记——这是西戎蛊奴的标记!

    原来如此...王娇娇冷笑,难怪前世你对我下得了手。

    场面一片混乱之际,宫门突然大开。老皇帝在禁军护卫下颤巍巍走来,将虎符放在王娇娇染血的手心:寒煜宁可不要兵权也要娶你...朕今日成全你们。

    寒煜单膝跪地,在万众瞩目下轻吻王娇娇指尖:臣,谢恩。

    当他起身时,薄唇擦过她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今夜本王要你穿着这身染血的嫁衣,跪在龙椅上...

    王娇娇腿一软,被他拦腰抱起。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寒煜抱着他的新娘大步走向摄政王府,身后十里红妆染着血色夕阳。

    ---

    洞房内红烛高烧,王娇娇被按在铜镜前卸去钗环。寒煜站在她身后,手指穿过她长发,突然扯开嫁衣后领——

    狰狞的鞭伤暴露在烛光下,有些还在渗血。王娇娇从镜中看见寒煜眼眶发红,他俯身轻吻那些伤痕时,薄唇微微发抖。

    这一世...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本王用命给你赔罪。

    王娇娇转身搂住他脖颈: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指尖划过他心口那个纹身,我要这里...永远是我的。

    寒煜直接撕开她嫁衣,将人抱上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王娇娇在锦被间挣扎:合卺酒还没...

    晚了。寒煜咬开她肚兜系带,从你闯紫宸殿那刻起,就该知道后果。

    当他的唇舌覆上心口伤痕时,王娇娇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龙椅...

    寒煜低笑着握住她脚踝拖向自己:明日早朝...试试

    红烛爆了个灯花,帐内春光正好。窗外,玄甲卫默默将巡逻范围又扩大了三丈——毕竟今晚,谁也不敢听主子的墙角。

    五更天的更鼓刚响过第一声,王娇娇就被寒煜从锦被里挖了出来。她浑身酸软得像被车轮碾过,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由着他摆布。

    早朝...她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昨夜这疯子竟真让她穿着染血的嫁衣在御书房...想到这里,王娇娇耳根烧得厉害,抬脚就往寒煜小腿上踹。

    寒煜轻松扣住她脚踝,拇指暧昧地摩挲内侧细嫩的肌肤:还有力气踢人看来昨夜本王不够卖力。

    王娇娇刚要反驳,突然被他打横抱起。寒煜仅用单手就托住她身子,另一只手利落地为她系上繁复的朝服系带。当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某处敏感时,王娇娇差点咬到他肩膀。

    你...唔...

    所有抗议都被堵在唇齿间。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直到王娇娇软成一滩春水,寒煜才意犹未尽地退开,拇指擦过她红肿的唇瓣:娘娘现在可是要上朝的人,得庄重些。

    王娇娇气得想咬他,却被抱着坐上了早已备好的软轿。直到轿帘落下,她才看见自己朝服下摆竟绣着龙纹——这分明是皇后规制!

    寒煜!她掀开轿帘,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

    寒煜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昨夜娘娘骑在龙椅上时,怎么不嫌逾制温热呼吸喷在她耳后,还是说...更喜欢本王在龙椅上...以下犯上

    王娇娇差点从轿子里栽出来。这男人自从相认后越发肆无忌惮,哪还有半点冷面摄政王的模样!

    轿子行至太极殿外,王娇娇刚要下来,突然被寒煜连人带轿直接抬进了大殿。满朝文武目瞪口呆地看着摄政王亲手将未来王妃抱上金銮殿,安置在特意加设的凤座上。

    陛下。寒煜向小皇帝行礼,眼神却一直锁在王娇娇身上,臣有本奏。

    小皇帝困得直打哈欠:皇叔请讲...

    寒煜突然撕开自己的朝服。满殿哗然中,他转过身——精壮的后背上布满狰狞伤疤,最新的一道还缠着纱布。

    这些...寒煜声音沉冷,是西戎天牢七十二种刑具留下的。他转向王娇娇,眼神瞬间柔和,为的是逼我交出心上人。

    王娇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伤痕她前世见过——在她死后,寒煜单枪匹马闯西戎天牢为她报仇,落得满身伤残。

    王爷...她起身时腿还有些软,却坚定地走到他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上那些伤疤,这一世,我陪你一起疼。

    寒煜喉结滚动,突然将她抱上御案:不必。他当众咬破指尖,在摊开的奏折上按下血印,我要你站在最高处,看着我为你打造的盛世。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老丞相颤巍巍指着御案上坐着的王娇娇:这、这成何体统...

    体统寒煜冷笑,十指紧扣着王娇娇的手按在龙纹扶手上,本王就是体统。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骚动。王媚儿披头散发地冲进来,手中高举一卷竹简:王娇娇通敌卖国!这是证据!

    侍卫刚要阻拦,寒煜却抬手示意放行。王媚儿跌跌撞撞跑到御前,抖开竹简:这是她与西戎...

    寒煜一剑挑开她衣襟,露出与王娇娇一模一样的月牙胎记——只是这个泛着诡异的青色。

    西戎蛊奴的标记。王娇娇平静道,妹妹,你被种蛊了。

    王媚儿突然狂笑:那又如何井水很冷吧姐姐她疯癫地转着圈,我亲眼看着你沉下去的...

    满殿哗然。寒煜眼中杀意暴涨,却被王娇娇按住手腕。她端起御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这一世,轮到你了。

    话音刚落,王媚儿突然掐住自己喉咙,痛苦地蜷缩在地。她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最终七窍流血而亡。

    蛊毒反噬。王娇娇放下酒杯,看向寒煜,前世她给我下的,就是这种蛊。

    小皇帝吓得从龙椅上滑下来:朕、朕准皇叔即刻完婚!

    ---

    大婚典礼比原定推迟了七日。据说是因为摄政王坚持要重修御书房那张龙椅——宫人们清理时发现扶手上有深深的指痕,而楠木打造的椅背上竟裂了几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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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当晚,王娇娇凤冠霞帔坐在喜床上,听着外面宾客的喧闹声越来越远。当熟悉的脚步声停在门前时,她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膛。

    娘娘。

    寒煜一身大红喜服,墨发用金冠束起,比平日更添几分风流意气。他单膝跪在床前,捧起她的指尖轻吻:臣来侍寝。

    王娇娇红着脸抽回手:谁要你侍...

    话未说完就被扑倒在鸳鸯锦被上。寒煜熟练地拆解她繁复的嫁衣,却在看到她心口那道箭伤时眼神一暗:还疼么

    王娇娇摇摇头,主动勾住他脖颈:比这更疼的都受过...她吻上他微颤的眼睫,如今有你,就不疼了。

    红烛高烧,帐内春光正好。当更鼓敲过三更时,寒煜突然将软成一滩春水的人儿抱起。

    去哪...王娇娇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寒煜咬着她耳朵低笑:娘娘莫非忘了臣说过...他抱着她走向门外,要您穿着嫁衣跪在龙椅上。

    寒煜!王娇娇羞愤地咬他肩膀,放我下来!

    摄政王大人从善如流——确实把人放下来了,不过是放在了御书房那张新换的龙椅上。当王娇娇被抵在雕龙刻凤的椅背上时,终于明白为何要重修这把椅子了...

    翌日早朝,史官颤抖着记录下帝后共治,盛世伊始八个大字。而屏风后,新上任的皇后娘娘正被摄政王按在膝头揉腰,满朝文武默契地装作没听见那些暧昧的轻哼。

    毕竟,谁也不敢打扰这对历经两世才终成眷属的有情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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