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血染花嫁
大红喜烛高燃，鎏金香炉里龙涎香袅袅升起。上官珊端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那张被妆点得精致绝伦的脸庞。大红的嫁衣上金线绣制的凤凰展翅欲飞，衬得她肤如凝脂，眸若点漆。
小姐今日真美，太子殿下见了定会移不开眼。贴身丫鬟青柳一边为她戴上最后一支金步摇，一边笑着说道。
上官珊唇角微扬，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今日是她与陈国太子皇甫昱宁的大婚之日，这门亲事是父亲上官齐与先皇定下的。她与皇甫昱宁自幼相识，却始终觉得这位太子温润外表下藏着令人不安的算计。
小姐是在紧张吗青柳察觉到她的异样。
上官珊正要回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声响。
怎么回事她猛地站起，嫁衣上的珠玉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房门被粗暴地踢开，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冲了进来，为首的将领手持明黄圣旨，面色冷峻。
上官珊接旨！
上官珊心头一紧，缓缓跪下。她注意到那将领身后站着吏部尚书许明德和他的女儿许湘灵。许湘灵一袭素衣，却掩不住眼中的得意，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上官齐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着即刻收监问审。上官一族满门抄家，男丁流放北疆，女眷没入教坊司。钦此。
不可能！上官珊猛地抬头，金步摇因剧烈动作而坠落在地，我父亲忠心耿耿，怎会通敌叛国这定是有人陷害！
许湘灵缓步上前，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上官姐姐，证据确凿，上官大人与燕国往来的密信已被搜出，连你与燕国细作私通的信物都找到了呢。
你胡说！上官珊怒视许湘灵，突然明白过来，是你！是你和太子设计的对不对
许湘灵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昱宁哥哥早厌烦你了，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当太子妃呀。
上官珊浑身发冷，如坠冰窟。她早该看出皇甫昱宁与许湘灵之间的眉来眼去，却因相信婚约牢不可破而忽略了那些蛛丝马迹。
带走！将领一声令下，禁军上前架起上官珊。
她被粗暴地拖出闺房，穿过长廊时，看见父亲被铁链锁着押出书房。曾经威严的丞相此刻白发散乱，官服被扯破，但脊背依然挺直。
父亲！上官珊挣扎着喊道。
上官齐回头，眼中满是痛楚与决绝：珊儿，活下去！
话音未落，上官夫人从后院冲出来，看到丈夫和女儿被擒，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突然转身撞向庭中的石狮，当场血溅三尺。
母亲！上官珊的尖叫划破相府上空。
三日后，上官一族三百余口被押解出京，踏上了流放北疆的漫漫征途。男丁戴着沉重的枷锁，女眷们被铁链串在一起，步履蹒跚。上官珊走在队伍中，脚上的镣铐磨出了血，却不及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
沿途百姓指指点点，有人唾骂，有人叹息。曾经高高在上的丞相千金，如今沦为阶下囚，连路边乞丐都能朝她扔石头。
快走！押解的差役挥舞皮鞭，抽打走得慢的人。
上官珊咬牙坚持着，心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她要活下去，为了父亲的嘱托，为了母亲的惨死，为了上官家的血海深仇。
然而流放之路远比想象中残酷。缺食少水，疾病肆虐，每日都有人倒下。上官珊看着族人一个个死去，心如刀割。
一个月后的夜晚，队伍在荒漠中扎营。上官珊因连日高烧不退，已到了极限。她躺在冰冷的沙地上，望着满天繁星，意识逐渐模糊。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她不甘地想，皇甫昱宁，许湘灵，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珊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在荒漠中，但身体的不适感奇迹般消失了。脑海中突然涌入大量陌生又熟悉的记忆——一个名叫韦玉杉的现代特种兵女军官的一生。
我这是...穿越了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不仅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情感，还拥有了韦玉杉的军事技能和强悍体魄。
耳边传来族人的啜泣声，她转头看到几个年幼的孩子蜷缩在一起取暖，周围看守的差役正在喝酒作乐。
韦玉杉——现在她是上官珊了——握紧拳头，眼中燃起熊熊火焰。既然老天让她重生在这具身体里，她就要替原主活下去，更要为上官家讨回公道！
皇甫昱宁，许湘灵，你们等着。她在心中立下血誓，我上官珊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借着夜色的掩护，她悄悄观察着守卫的分布和族人的位置，脑海中迅速制定着逃跑计划。现代特种兵的战术思维与古代将门千金的记忆完美融合，一个大胆的突围方案逐渐成形。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适合行动。上官珊轻轻碰醒身旁的几位族中青年，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远处的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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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荒漠突围
黎明前的荒漠寒气刺骨，上官珊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霜花。她屏住呼吸，指尖捏着一块锋利的碎石，在脚镣锁孔中轻轻转动。
咔嗒一声轻响，镣铐松开了。
她活动了下肿胀的脚踝，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最近的族人身边。借着篝火余光，她辨认出这是堂兄上官明——父亲兄长之子，曾在军中任校尉。
明堂兄，她压低声音，醒醒。
上官明猛然睁眼，待看清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流放路上，这位堂妹一直沉默寡言，几乎让人忘了她的存在。
我能解开镣铐，上官珊直视他的眼睛，想活命就听我指挥。
上官明眯起眼睛，借着微光打量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堂妹。她眼中那种冷静与决断，与往日判若两人。
你要做什么
突围。上官珊简短地说，同时已经动手解他的镣铐，只带能走的人，老弱妇孺跟不上。
上官明脸色一变：你要抛弃他们
是保存火种。上官珊声音冷硬，要么一起死，要么活一部分。你选。
远处传来差役的咳嗽声，两人立刻噤声。等声音远去，上官明才缓缓点头。
上官珊迅速行动起来，像暗夜中的幽灵般在族人中穿行。她优先选择年轻力壮者和有战斗经验的，不到一刻钟，已经解开了二十多人的束缚。
听着，她将族人聚集在一处沙丘背面，声音压得极低，差役共三十人，分三班值守。现在是最困倦的时辰，东面守卫只有两人，西面三人，其余都在睡觉。
上官明惊讶地看着她：你何时观察的
这几天一直在看。上官珊没有多说，继续布置，明堂兄带十人解决东面守卫，我带十人去西面。得手后以鹧鸪声为号，然后立刻向北方撤离。
北方有人低声质疑，那是燕国地界！
正是。上官珊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陈国已无我们容身之处。
众人沉默。上官珊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燕国与陈国敌对多年，去那里无异于叛国。但眼下活命要紧，没人提出异议。
记住，她最后叮嘱，不要恋战，不要回头。能跑多远跑多远。
行动比预想的顺利。上官珊带着十名族人匍匐接近西面守卫，那三人正围着一个小火堆打盹。她示意其他人潜伏，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摸到最近的一名守卫身后。
现代特种兵的近身格斗技巧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她一手捂住守卫口鼻，另一手精准地击打颈部神经丛，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了。几乎同时，另外两名守卫也被族人解决。
远处传来一声鹧鸪叫——上官明也得手了。
走！上官珊一挥手，二十多人借着夜色掩护，向北方疾行。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们才停下稍作休息。清点人数，算上她自己共二十三人逃脱，大多是青壮年男子，只有两名年轻妇人跟上了队伍。
差役发现后一定会追来，上官明喘着气说，我们没有水和食物，撑不了多久。
上官珊站在一处高坡上环顾四周。荒漠向北方延伸，远处隐约可见山脉轮廓。根据原主的记忆，那里应该是陈国与燕国的交界处。
往山里走。她做出决定，山中有水源，也能躲避追兵。
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前行。正午时分，身后远处果然出现了扬尘——追兵来了。
快！进那片石林！上官珊指向不远处一片风蚀形成的石柱群。
他们刚躲入石林，追兵的马蹄声已近在咫尺。上官珊数了数，有十五名骑兵，领头的正是流放队的队长——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凶狠男人。
分头藏好，她低声命令，等他们下马搜索时，夺马！
追兵果然下马进入石林搜索。上官珊屏息躲在一根粗大的石柱后，看着一名士兵朝自己走来。就在对方转过石柱的瞬间，她闪电般出手，一记手刀击中对方喉结，同时夺过他腰间的佩刀。
惨叫声从石林各处响起，族人们纷纷动手。上官珊持刀冲出，直奔那刀疤队长。对方显然没料到这群弱不禁风的流放犯竟有如此身手，仓促拔刀应战。
刀光剑影间，上官珊的现代格斗技巧与这具身体残留的肌肉记忆完美融合。她步伐灵活，刀法凌厉，不出十招就挑飞了对方的武器，刀尖直指其咽喉。
谁指使你们追杀我们她冷声质问。
刀疤队长狞笑：太子殿下说了，上官家的人，一个不留！
上官珊眼中寒光一闪，刀锋划过，了结了对方性命。她转身时，战斗已经结束，族人缴获了十五匹战马和一些武器干粮。
众人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那个养在深闺的相府千金，何时有了这般身手
你...真是珊妹上官明忍不住问。
上官珊擦去刀上血迹，平静地说：那个软弱的上官珊已经死在流放路上了。现在的我，只为复仇而活。
这句话半真半假，却让族人们肃然起敬。绝境最能改变一个人，他们对此深信不疑。
有了马匹和武器，接下来的行程顺利许多。三日后，他们抵达山脉脚下，找到一条隐秘的小路。
翻过这座山就是燕国了，上官明忧心忡忡，我们以什么身份立足
上官珊正要回答，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她示意族人隐蔽，自己悄悄摸上前去查看。
山路转弯处，一队商旅正遭到山匪袭击。护卫死伤惨重，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被逼到悬崖边，眼看就要丧命。
救不救上官明跟上来问。
上官珊略一思索：救！我们需要向导和身份。
她一声令下，族人冲杀出去。山匪没料到半路杀出程咬金，很快溃散。那中年男子获救后，连连道谢。
在下周兆安，燕国商行管事。多谢诸位壮士相救！
上官珊打量着他，发现此人虽作商人打扮，言谈举止却颇有气度，腰间玉佩更是上等货色，绝非普通商贾。
举手之劳。她拱手回礼，我们正要前往燕国，不知周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周兆安敏锐地注意到她说我们而非在下，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些虽然衣衫褴褛却气势不凡的男女，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诸位救命之恩，周某自当报答。他诚恳地说，若诸位不嫌弃，可扮作我商队的人一同入关。燕国边关查得严，没有通关文牒很难进入。
这正是上官珊需要的。她假装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当晚，众人在一处山洞休整。周兆安拿出酒食款待，席间试探问道：姑娘身手不凡，不知师承何处
家学而已。上官珊轻描淡写地带过。
周兆安识趣地没有多问，转而介绍起燕国情况：近来燕国三皇子慕容瑾主管边关防务，对陈国来的流民查得很严。不过姑娘放心，周某在朝中有些关系，可保诸位平安。
上官珊注意到他说朝中有些关系时的自信神情，心中一动：周先生不只是商人吧
周兆安哈哈大笑：姑娘慧眼。实不相瞒，我是燕国密侦司的人，奉命伪装商队探查陈国边境军情。
这个坦白让上官珊暗暗吃惊。她不动声色地问：为何告诉我们这些
因为我看得出，姑娘并非常人。周兆安正色道，你们身上有流放的镣铐痕迹，却能从官军追捕中逃脱，必有大冤屈。燕国求才若渴，不会拒绝你们这样的能人。
上官珊与上官明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或许是天赐良机。
周先生快人快语，我也不隐瞒。她决定赌一把，我乃陈国前丞相上官齐之女，家族遭奸人所害，满门流放。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周兆安眼中精光一闪：上官齐可是那位号称陈国长城的上官丞相
正是家父。
难怪姑娘有如此气度。周兆安肃然起敬，上官丞相威名远播，连我燕国将士都敬佩不已。姑娘放心，到了燕国，周某必当全力相助。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上官珊：这是通关文牒，你们收好。三日后慕容皇子将巡视北雁关，那是入关的最佳时机。
上官珊接过文牒，心中已有了盘算。慕容瑾，燕国三皇子...这或许就是她复仇之路上的第一个贵人。
当夜，她站在山崖边遥望北方。在那里，新的战场正等待着她。
皇甫昱宁，许湘灵，她对着夜空低语，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荣华吧。等我归来之日，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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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燕关初遇
北雁关的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条巨龙盘踞在山脊之上。上官珊勒住马缰，眯眼望向那座巍峨的关隘。城墙上旌旗招展，守军盔甲在朝阳下闪着冷光。
今日关防比平日森严。周兆安驱马靠近，低声道，看来慕容皇子已经到了。
上官珊微微点头。这三日来，她从周兆安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慕容瑾的情报——燕国三皇子，年仅二十四岁却已统领北境三军，以治军严明、谋略过人著称，是燕国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记住你们的身份，她回头对族人低声道，我们现在是周记商行的护卫和伙计，从陈国采购药材返回。任何人问起，都说是沧州人士。
族人们纷纷点头。经过这几日的休整和梳洗，他们已不再像逃犯，倒真有了几分商队护卫的模样。上官珊自己也换上了男子装束，一袭靛青劲装，长发束起，腰间佩剑，看上去像个俊秀的少年郎。
周兆安打量着她，忍不住赞叹：姑娘这身打扮，倒比许多真男子还要英气逼人。
上官珊笑而不答。现代特种兵的经历让她对男装行动再熟悉不过。这身装扮不仅能减少麻烦，更重要的是不会让人联想到陈国通缉的上官家小姐。
商队缓缓向关口行进。离城门还有百步时，一队骑兵突然从侧翼冲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下马！接受检查！为首的军官厉声喝道。
周兆安连忙下马，从怀中取出文书：这位军爷，我们是周记商行的，有通关文牒。
军官扫了眼文牒，却不放行：今日三殿下亲临巡视，所有入关人员都要严查。他一挥手，士兵们开始翻检货物。
上官珊暗中观察四周，发现城墙上多了不少弓箭手，全都张弓搭箭对准下方。这绝非普通的边关检查，倒像是在防备什么重要人物。
头儿，这箱有问题！一个士兵突然喊道，从药材箱底层抽出一把短刀。
周兆安脸色一变：军爷明鉴，商队带些防身兵器是常事...
全部拿下！军官不容分说，士兵们立刻拔刀相向。
上官珊的手按在剑柄上，眼角余光扫视着周围环境，迅速计算突围路线。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城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三殿下到！
围住他们的士兵立刻收刀退开，单膝跪地。上官珊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精锐骑兵簇拥着一名年轻男子缓缓行来。
那人身着玄色锦袍，外罩轻甲，面容俊朗如刀削，一双凤眼不怒自威。他骑马的姿态优雅而有力，仿佛与战马融为一体——这是只有长期军旅生涯才能磨砺出的气质。
慕容瑾。
上官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这位皇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却也更加危险。那双眼睛太过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怎么回事慕容瑾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为之一凛。
军官连忙上前禀报：回殿下，这支商队携带兵器，形迹可疑...
慕容瑾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上官珊时微微一顿。虽然她穿着男装，但那张过于精致的脸庞和纤细的骨架，显然与真正的男子有别。
周记商行慕容瑾接过文牒看了看，周兆安是你什么人
周兆安连忙上前行礼：回殿下，正是小人。
慕容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原来是周管事。听闻你去陈国采买药材，此行可还顺利
托殿下的福，一切顺利。
两人对话间，上官珊注意到慕容瑾的指尖在文牒上轻轻摩挲——那正是周兆安给她特殊标记过的地方。这位皇子显然知道周兆安的真实身份。
慕容瑾将文牒递还，目光再次落在上官珊身上：这位是
商队新聘的护卫队长，名叫...韦玉杉。周兆安临时编了个名字，用了上官珊现代身份的姓氏。
韦护卫。慕容瑾微微颔首，看阁下气度不凡，不知曾在何处任职
上官珊抱拳行礼，刻意压低嗓音：回殿下，草民曾在陈国边军效力，因得罪上官被革职，流落江湖。
她故意提起上官，想看看对方的反应。慕容瑾眼中果然闪过一丝异色，但转瞬即逝。
哦既是行伍出身，想必对陈国军情有所了解。慕容瑾似笑非笑，不如随本王入关一叙
这是个试探，也是机会。上官珊知道一旦入关，就可能完全落入对方掌控，但若拒绝，同样会引起怀疑。
草民荣幸。她恭敬答道。
慕容瑾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策马入城。上官珊向族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保持警惕，然后跟随周兆安一起入关。
北雁关内比想象中繁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但上官珊敏锐地注意到，几乎所有商铺二楼都埋伏着弓箭手，显然是为了防范可能的骚乱。
看来边关并不太平。她低声对周兆安道。
周兆安苦笑：近日陈国频频挑衅，殿下亲自坐镇就是为了震慑对方。
队伍在一座府邸前停下。慕容瑾下马，对周兆安道：周管事且去安置商队，晚些时候再来复命。这位韦护卫，随本王进来。
上官珊心中一紧，但面上不显。她跟着慕容瑾进入府邸，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临水的凉亭。亭中已备好酒菜，却不见一个侍从。
坐。慕容瑾示意她落座，亲自斟了杯酒推到她面前，边关粗陋，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上官珊没有碰那杯酒：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慕容瑾轻笑一声：韦护卫——或者说，上官小姐——果然爽快。
上官珊瞳孔微缩，右手已悄然移向腰间暗藏的匕首。
不必紧张。慕容瑾慢条斯理地给自己也倒了杯酒，周兆安是本王的人，他传回的密信早就提到你了。上官齐的女儿，果然名不虚传。
殿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打算如何处置上官珊干脆不再伪装，声音恢复了女声。
处置慕容瑾摇头，本王为何要处置一个难得的将才你父亲上官齐是陈国柱石，他的冤屈本王也有所耳闻。燕国与陈国不同，这里不问出身，只重才能。
上官珊冷笑：殿下是想利用我对付陈国
互利而已。慕容瑾直视她的眼睛，你需要复仇的力量，我需要了解陈国的人才。更何况...他顿了顿，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处境，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话戳中了上官珊的痛处。她确实走投无路，而慕容瑾显然深谙谈判之道，知道何时施压。
正当两人对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紧接着是震天的喊杀声。
报——！一名侍卫慌张跑来，陈国军队突袭东门，已突破第一道防线！
慕容瑾脸色骤变，起身就要离开，却又停下脚步看向上官珊：你怎么看
这是试探，也是考验。上官珊心知肚明，但她确实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带我去城墙。她简短地说。
慕容瑾略一思索，点头同意。
东门城墙上已是一片混乱。陈国一支精锐骑兵借着晨雾掩护突袭城门，守军猝不及防，死伤惨重。
上官珊迅速观察战场，指着远处一个小山包：那里有支伏兵，约两百人，等城门守军出击就会包抄后路。
慕容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你如何知道
鸟群。上官珊指向天空，那片林子鸟雀惊飞却不降落，说明林中有埋伏。这是现代军事侦察的基本功，但在古代战场却显得神乎其神。
慕容瑾眼中闪过赞赏，立刻下令调整部署。果然，当燕国军队假装中计出击又迅速回防时，那支埋伏的陈国军队不得不提前现身，陷入被动。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上官珊站在慕容瑾身旁，不断指出陈国军队的薄弱环节和可能的战术变化。她的预判精准得令人吃惊，燕国军队在她的建议下连连得手，最终击退了来犯之敌。
战斗结束后，慕容瑾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上官小姐对陈国军制如此了解，实在令人惊叹。
我自幼随父亲学习兵法，又在军中待过。上官珊半真半假地回答。
慕容瑾沉吟片刻，突然道：随本王回京吧。以你的才能，窝在边关太可惜了。
上官珊心头一跳。这正是她需要的——接近燕国权力中心的机会。但她不能表现得太急切。
殿下厚爱，但我和族人...
他们自然一同前往。慕容瑾打断她，本王在京城有别院，足够安置你们。至于身份...他微微一笑，周兆安会安排妥当。
上官珊知道，一旦接受这个提议，就等于上了慕容瑾的船。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她拱手应下。
慕容瑾满意地点头，转身对身旁侍卫吩咐了几句，然后对上官珊道：三日后启程。这段时间你可以熟悉一下北雁关的防务，或许...能提出些改进建议。
这话说得委婉，实则是让她展示更多才能。上官珊心领神会，同时暗自警惕——慕容瑾明显是在评估她的价值，以决定如何使用她。
离开府邸后，周兆安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见上官珊出来，他连忙迎上：殿下都说了什么
上官珊简短地复述了一遍。周兆安听罢，面露喜色：这是天大的好事！三殿下向来惜才，姑娘若能得他赏识，复仇之事指日可待。
周先生，上官珊突然问道，慕容瑾是个怎样的人
周兆安思索片刻，认真答道：三殿下表面温润如玉，实则深不可测。他用人不疑，但最恨背叛。姑娘若真心相随，他必不负你；若怀二心...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上官珊了然。这与她的判断一致——慕容瑾是个优秀的猎手，善于发现并驯服有价值的猎物。
回到临时安置的住处，上官明等人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听上官珊讲述了经过，众人既喜且忧。
慕容瑾可信吗上官明皱眉，燕国皇室内斗激烈，我们卷入其中恐怕...
我们别无选择。上官珊冷静分析，要想复仇，必须借助外力。慕容瑾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那接下来怎么办
先随他去都城。上官珊目光坚定，我会小心应对。你们也要做好准备，燕国不是终点，只是我们复仇的起点。
当夜，上官珊站在窗前，望着北雁关的灯火。三天后，她将踏上前往燕国都城的路，离复仇更近一步。但不知为何，慕容瑾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总在她脑海中浮现。
这个男人太危险，她能感觉到。但或许，正是这种危险，才能帮她实现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复仇。
皇甫昱宁，许湘灵，她对着南方的夜空轻声道，你们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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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逢对手
燕国都城的繁华远超上官珊的想象。宽阔的街道上人流如织，各式各样的商铺鳞次栉比，叫卖声此起彼伏。与陈国崇尚素雅的风格不同，燕国人喜好鲜艳色彩，到处可见大红大紫的装饰，连行人衣着都明丽夺目。
慕容瑾的别院位于城东贵族区，虽名为别院，规模却堪比一座小型府邸。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上官珊带领族人踏入其中，映入眼帘的是精心修剪的园林和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
这慕容瑾倒是大方。上官明在她耳边低语。
上官珊轻轻摇头：不过是展示实力的一种方式。她太清楚这种权贵手段了——用奢华的住所暗示自己的权势，让新投靠者心生敬畏。
一位年约五旬、面容严肃的管家迎上前来：老奴赵安，奉三殿下之命接待诸位。房间已安排妥当，请随我来。
跟随赵管家穿过回廊，上官珊注意到这座别院的布局暗合兵法，假山、水池的位置都恰到好处，既美观又可作为防御屏障。这不是普通富商的宅邸，而是军事将领的居所。
族人被安排在相邻的几个院落中。上官珊分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独立小院，院中一株老梅斜倚墙角，显得清幽雅致。
殿下说上官小姐喜欢清静，赵管家解释道，这梅香居最是僻静，适合休养。
上官珊心中一凛——慕容瑾竟连她的喜好都调查清楚了。她不动声色地谢过，待赵管家离开后，立刻仔细检查了房间每个角落。果然，在床榻上方的横梁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小孔，正对着床铺。
果然在监视我。她冷笑一声，故意装作没发现，却在整理行装时不小心碰倒了屏风，正好挡住了那个窥视孔。
安顿好后，她召集族人到主厅议事。二十多名族人聚集在一起，虽然脱离了流放的苦难，但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前途未卜的忧虑写在每个人脸上。
各位叔伯兄弟，上官珊环视众人，声音沉稳有力，我们虽暂时安顿，但危机未除。陈国追兵不会轻易放弃，燕国也非久安之地。
珊丫头，你有什么打算一位年长的族老问道。
首先，我们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上官珊目光坚定，慕容瑾收留我们必有所图。从今日起，所有人各司其职——有武艺的组成护卫队，精通算术的管理账目，擅长手艺的负责修缮。我们要让这座别院运转得比慕容瑾想象的还要好。
你这是要我们做他的家臣有人不满道。
上官珊摇头：不，是积蓄力量。复仇需要资本，而这里就是我们重振旗鼓的起点。
她的坚定感染了族人。会议结束后，众人按照分配各司其职，很快别院中就呈现出一派忙碌景象。
上官珊亲自制定了严格的作息和训练计划。每天清晨，青壮年男子在院中操练武艺；午后，识字的人研读她从慕容瑾书房借来的兵书；傍晚，所有人一起讨论燕国风土人情和政治局势。短短三日，这群流亡者就显出了与众不同的精气神。
第四日清晨，上官珊正在院中指导两名年轻族人剑法，忽听身后传来清脆的掌声。她转身，看见慕容瑾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一袭月白长衫，手持折扇，正含笑望着她。
三殿下。她收剑行礼，刻意保持恭敬却疏离的态度。
慕容瑾缓步走近：上官小姐治军有方，短短几日就将这群散兵游勇训练得有模有样，实在令人佩服。
殿下过奖。不过是些防身之术，不值一提。
慕容瑾轻笑：过谦了。本王观你教授的剑法，招招凌厉，绝非普通防身术，倒像是...军中搏杀技。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不知上官小姐从何处学来
上官珊心头一紧。她教授的确实是现代军体拳改良的招式，与这个时代的武学大不相同。
家父曾聘边军教头教授武艺，她从容应对，或许因此带有军中风格。
慕容瑾不置可否，转而道：今日前来，是想邀上官小姐对弈一局。听闻上官小姐棋艺精湛，本王心向往之。
这是个试探，上官珊心知肚明。在原主记忆中，确实擅长围棋，而这正是展示价值的好机会。
殿下谬赞，不过略懂皮毛。若不嫌弃，愿请教一二。
两人来到梅香居的凉亭。侍女摆好棋盘，奉上香茶后悄然退下。上官珊注意到，慕容瑾特意选择了面向假山的位置，而那里恰好是监视死区。
上官小姐请。慕容瑾执黑先行。
开局十几手，两人都下得中规中矩，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普通对弈。但上官珊敏锐地察觉到，慕容瑾的每一手都在设局，试图引导她暴露思维模式。
上官小姐的棋风...慕容瑾落下一子，颇为奇特。看似保守，实则暗藏杀机。不像闺阁女子的风格。
上官珊不慌不忙应了一手：殿下过誉了。不过是家父教导，棋如用兵，当以正合，以奇胜。
哦慕容瑾眼中闪过兴味，上官丞相果然教女有方。不知小姐对当今陈燕边境局势有何见解
话题转得突然，但上官珊早有准备。她轻轻落下一枚白子：陈国新败，必不甘心。北雁关一役后，很可能会转攻西线。她指向棋盘一角，比如这里，落霞谷。
慕容瑾眉毛微挑：何以见得
落霞谷地势险要，但守军薄弱。若陈国派轻骑兵突袭，可切断燕国南北联系。她边说边在棋盘上摆出几个棋子示意，届时燕国必调兵回援，陈国则可趁机攻东线。
慕容瑾凝视棋盘，突然笑了：精彩！与本王军师所料不谋而合。他话锋一转，那么，若是上官小姐守落霞谷，会如何布防
上官珊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她沉思片刻，将几枚白子重新排列：我会故意示弱，诱敌深入，在此处设伏。她指向谷中一处狭窄地带，用火攻。
慕容瑾眼中精光一闪：火攻那里林木稀疏...
所以需要提前准备火油，上官珊胸有成竹，并佯装败退，将敌军引入预设区域。
一席话毕，慕容瑾久久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上官珊坦然迎视，不卑不亢。
上官小姐，良久，慕容瑾缓缓道，你真是...令人惊喜。他推开棋盘，不瞒你说，三日后本王将赴西线巡视。不知小姐可愿同行
这个邀请来得突然。上官珊谨慎回应：殿下厚爱，但珊一介女流，随军出行恐有不便。
无妨。你可扮作本王幕僚，况且...慕容瑾意味深长地笑了，落霞谷正需一位懂火攻的谋士。
上官珊心念电转。这是个深入了解燕国军力的机会，也是取得慕容瑾信任的关键一步。但同样危险——一旦随军，就完全处于他的掌控之下。
既如此，珊愿效犬马之劳。她最终应下。
慕容瑾满意地点头，起身告辞。临走前，他突然回头：对了，明日本王设宴，几位朝中老臣将到访。他们对上官小姐很是好奇，还望不吝一见。
上官珊心中一凛——这是另一场考验。
次日傍晚，别院正厅灯火通明。上官珊换上一袭湖蓝色长裙，略施粉黛，既不过分华丽，也不失礼数。她知道，今晚必须拿捏好分寸——既要展现才能，又不能锋芒太露。
慕容瑾引荐了三位老臣：兵部侍郎杜大人、礼部尚书刘大人，以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只介绍为韩先生，但举手投足间透着不凡气度。
酒过三巡，杜侍郎突然发问：听闻上官小姐精通兵法，不知师承哪位大家
家学而已。上官珊谦虚道，先父闲暇时教导一二，不敢称精通。
上官齐确是良将，杜侍郎意味深长，可惜明珠暗投，竟叛国通敌...
厅内气氛骤然凝固。上官珊握杯的手指微微发白，但面上不显：杜大人，先父是否叛国，陈国朝廷心知肚明。若真有其事，燕国又怎会收留他的女儿
杜侍郎语塞。一旁的韩先生突然开口：老朽听闻陈国近日派使者来燕，要求引渡上官氏余孽。不知三殿下作何打算
这是个尖锐的问题，直指慕容瑾的立场。上官珊看向慕容瑾，后者却悠闲品酒，似乎有意看她如何应对。
韩先生此言差矣。上官珊放下酒杯，声音清冷，其一，上官氏无罪，何来余孽之说其二，燕国若畏惧陈国威胁，当初就不会收留我们。其三...她直视韩先生，三殿下雄才大略，岂会因陈国一纸文书而改变主意
好一张利口！韩先生抚掌大笑，突然改用陈国方言问道，只是不知，上官小姐对故国可还有眷恋
上官珊心中一紧，这是最危险的试探。她同样用方言回答：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珊此生唯愿手刃仇人，何谈眷恋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眼中仇恨毫不作伪。韩先生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满意地点头，转向慕容瑾：殿下慧眼识珠，老朽再无异议。
宴席散去后，慕容瑾留下上官珊：韩先生是本王老师，也是父皇最信任的谋士。今日他这一关，你过得漂亮。
上官珊微微喘息——方才的对峙消耗了她大量精力：殿下早知会有此一问
自然。慕容瑾坦然道，你要随军出征，身份必须万无一失。他顿了顿，不过，你最后那句手刃仇人...是真心吗
月光下，慕容瑾的眸子深邃如潭。上官珊毫不回避他的目光：殿下以为呢
两人对视良久，慕容瑾忽然笑了：三日后辰时出发，别忘了带上火油配方。说完转身离去，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回到梅香居，上官珊发现桌上多了一卷竹简。展开一看，竟是燕国西线驻军的详细布防图，上面还有慕容瑾的亲笔批注。
这是...信任还是试探她轻声自问。
无论如何，游戏已经升级。她小心收好竹简，开始为三日后的西线之行做准备。复仇之路漫长，而慕容瑾，似乎正在成为这条路上一个不可预测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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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火场救险
西线之行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延期。上官珊站在廊下，望着如注的雨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慕容瑾给她的那卷布防图。这半个月来，她已将图上每一个标记烂熟于心，甚至发现了三处布防漏洞，并标注了改进建议。
小姐，青柳匆匆走来，三殿下派人传话，说雨停后可能直接去落霞谷，请您做好准备。
上官珊点点头。自从宴会上通过韩先生的考验后，慕容瑾对她的态度有了微妙变化，不再处处试探，而是开始真正征询她的军事意见。这种转变让她既松了口气，又更加警惕——慕容瑾这样的枭雄，绝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人。
族人们准备得如何她问道。
按照小姐的吩咐，二十名精壮族人已训练完毕，随时可以随行。其余人留在别院，继续各项活计。
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钟声突然从城中传来，紧接着是嘈杂的喊叫声。上官珊眉头一皱，这种钟声她在北雁关听过——是示警的信号。
出事了。
她快步走向大门，恰好遇见匆匆赶来的上官明。
城西走水了！上官明气喘吁吁，风助火势，已经烧了一条街，正向这边蔓延！
上官珊心头一紧。城西多是密集的木质建筑，一旦火势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更危险的是，别院仓库里存放着准备带去西线的火油，若被引燃...
立刻组织所有人救火！她当机立断，分三队：一队由你带领，疏散老弱妇孺去城东空地；二队负责搬运仓库里的火油到安全处；三队随我去火场。
命令迅速下达，族人们立刻行动起来。上官珊换上便于行动的短打装扮，带着二十名青壮年奔向火场。转过两条街，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熊熊烈焰如巨兽般吞噬着整排房屋，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奔逃，有人抱着仅剩的家当，有人哭喊着寻找失散的亲人。几个衙役试图维持秩序，却杯水车薪。
你，带五人协助衙役疏散人群。上官珊指向一名族人，你们三个，去最近的井边组织传水；其余人跟我来！
她没有等待回应，径直冲向火势最猛烈的区域。那里的房屋已经烧得坍塌，但哭喊声从火场深处传来，说明还有人被困。
小姐，太危险了！一名族人拉住她。
上官珊甩开他的手：里面有人！她夺过一桶水浇在自己身上，找湿布捂住口鼻，跟我进去！
冲入火场的瞬间，热浪几乎灼伤她的肺部。浓烟中，她勉强辨认出方向，循着哭声摸去。一根燃烧的房梁突然砸下，她敏捷地闪开，衣袖还是被火星点燃。顾不得拍灭火苗，她继续向前，终于在一间半塌的屋子里发现三个蜷缩在墙角的孩子。
最大的女孩不过七八岁，死死护着两个更小的孩子，脸上满是烟灰和泪水。看到上官珊，女孩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别怕，跟我走！上官珊扯下湿布给孩子们捂住口鼻，一手抱起最小的孩子，让另外两个抓住她的衣角。
返回的路比进来时更加艰难。火势已经蔓延，他们几乎被包围。上官珊咬紧牙关，突然发现侧面有一处火势较弱的缺口。
这边！快！
她带着孩子们冲向那个缺口，灼热的气流炙烤着皮肤，但她不敢停下。就在他们即将冲出火场时，一根燃烧的立柱轰然倒下，直朝孩子们砸来！
千钧一发之际，上官珊猛地将三个孩子推开，自己却被立柱擦中后背，顿时一阵剧痛。她强撑着爬起来，催促吓呆的孩子们继续跑。
终于，他们冲出了火场。等候在外的族人立刻接过孩子，有人扶住摇摇欲坠的上官珊。
小姐！您的背...
没事。上官珊喘着粗气，回头看了眼火场，还有人被困吗
大部分已经疏散了，但听说醉仙楼里还有几个酒客没出来。
醉仙楼是城西最高的木结构建筑，一旦烧起来就是个大火炬。上官珊望向那个方向，果然看到三层小楼已经被火舌舔舐。
去找些棉被来，越多越好，浸湿后给我。她命令道，同时检查自己的伤势。后背火辣辣地疼，但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小姐，您不能再进去了！
少废话，快去！
棉被很快备齐。上官珊将湿透的棉被披在身上，又往头上浇了一桶水：如果我半刻钟内没出来，就不用等了。
醉仙楼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楼梯已经烧毁，她只能攀着尚未完全燃烧的窗框往上爬。二楼浓烟弥漫，她屏住呼吸，挨个房间搜索，终于在一间雅室里找到四个昏迷的酒客。
一个人救四个成年男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上官珊迅速评估形势，决定先救最近的两个。她拖起一人来到窗边，用绳索系住他的腰，朝窗外打了个呼哨。守在外面的族人会意，开始拉绳。
如此往复三次，她已经精疲力竭。救最后一人时，楼板突然塌陷，她与那人一起跌向一楼火海！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水龙从窗外射入，暂时压制了他们坠落区域的火焰。上官珊趁机拖着昏迷者冲向门口，却在即将出门时被掉落的横梁挡住了去路。
上官珊！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火场的嘈杂。她抬头，看见慕容瑾不知何时已赶到，正指挥侍卫破拆着火的建筑结构。
退后！他大喊。
上官珊拖着伤者退到相对安全的角落。片刻后，一队侍卫冲开障碍，慕容瑾亲自带人进来，将她与伤者一同救出。
一离开火场，上官珊就瘫软在地。慕容瑾一把扶住她，脸色阴沉得可怕：你不要命了
死...死不了。她咳嗽着，嗓子被烟熏得沙哑，火势...控制住了吗
慕容瑾没有回答，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太医！立刻叫太医！
上官珊想抗议，却发现自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恍惚中，她注意到慕容瑾身后站着一位气度不凡的老者，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那就是...皇上吗她迷迷糊糊地想，随即陷入黑暗。
醒来时，她趴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后背的灼伤被清凉的药膏包裹着。房间陈设华丽，不是她的梅香居。
醒了慕容瑾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上官珊试图起身，却被他轻轻按住：别动，伤口会裂开。
她这才注意到慕容瑾眼下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慕容瑾倒了杯水递到她唇边，太医说你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上官珊小口啜饮，突然想起什么：那个老人...是皇上
慕容瑾的手微微一顿：你注意到了没错，父皇昨日微服私访，恰好目睹了你救人的壮举。
那些孩子和酒客...
都活下来了。慕容瑾放下杯子，你救了七条人命，上官珊。
她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这是哪里
我的寝宫。慕容瑾的回答让她瞪大了眼睛，别担心，这是偏殿。你伤得太重，不便移动。父皇特许你在此养伤。
上官珊不知该说什么。被带入皇子寝宫，这是何等待遇慕容瑾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轻声道：父皇很欣赏你。他说...大燕需要这样的人才。
这话里有话。上官珊正想追问，门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三殿下，皇上驾到！
慕容瑾立刻起身整理衣冠。片刻后，燕国皇帝大步走入，身后跟着几名侍从。近距离看，这位君主比想象中更加威严，一双鹰目炯炯有神，与慕容瑾有七分相似。
参见父皇。
免礼。皇帝挥挥手，径直走到床前，上官姑娘感觉如何
上官珊想要起身行礼，被皇帝制止：躺着吧，你可是大燕的功臣。
民女不敢当。她声音嘶哑，只是尽了本分。
皇帝饶有兴趣地打量她：朕听闻你不仅救人英勇，指挥救火也颇有章法。一个深闺女子，怎会懂得这些
上官珊早已准备好说辞：先父常言，治家如治军。民女耳濡目染，略知一二。
上官齐教女有方啊。皇帝感叹，突然话锋一转，朕已下旨，追封上官齐为忠勇侯，准许你以贵族身份留在大燕。
这完全出乎上官珊的预料。她看向慕容瑾，后者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显然事先并不知情。
民女...谢陛下恩典。她艰难地说，心中五味杂陈。父亲一生忠于陈国，死后却被敌国追封，这是荣耀还是讽刺
皇帝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好好养伤。待你痊愈，朕还有事相商。他转向慕容瑾，瑾儿，随朕来。
慕容瑾跟随皇帝离开，留下上官珊一人思绪万千。皇帝的态度太过反常，其中必有深意。她正思索着，青柳悄悄溜了进来。
小姐！小丫鬟红着眼眶，您吓死奴婢了！
我没事。上官珊勉强笑笑，族人们怎么样
都好。别院只烧了一角，已经修葺好了。青柳压低声音，小姐，有件事您得知道...陈国派人来了。
上官珊身体一僵：什么
昨日救火时，有人在人群中认出您，是许家的家仆。今早听说陈国派了使者，要求燕国交出上官氏余...族人。
果然，许湘灵不会轻易放过她。上官珊握紧拳头，后背的伤因用力而刺痛：慕容...三殿下知道吗
知道。他让人加强了别院的守卫，还派了暗哨。
正说着，慕容瑾回来了，青柳连忙退到一旁。他的表情比离开时更加复杂，似乎刚经历了一场重要谈话。
父皇很欣赏你。他开门见山，他提议...让你入我府中为侧妃。
上官珊呼吸一滞。侧妃这意味着她将正式进入燕国权力核心，复仇之路将大大缩短。但同样，这也意味着她与慕容瑾的关系将彻底改变。
殿下...如何回答她小心地问。
慕容瑾深深看着她：我说，这要看你自己的意愿。
两人目光相接，一时无言。上官珊知道，这是一个关键抉择。接受，意味着彻底绑定在慕容瑾的战车上；拒绝，则可能失去来之不易的信任和地位。
我需要...考虑几日。她最终说道。
慕容瑾点点头，出人意料地没有逼迫：等你伤好再说。他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对了，陈国使者的事你不必担心。父皇已经回绝了他们。
待他离开，上官珊长舒一口气，思绪却更加纷乱。成为慕容瑾的侧妃无疑是最快捷的复仇途径，但她能在这条路上保持本心吗更重要的是，慕容瑾对她的欣赏中，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算计
与此同时，陈国太子府中，许湘灵正把玩着一枚刚从燕国送来的密信，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上官珊，你果然没死...她轻声自语，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真正死一次，这次，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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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宫闱暗涌
一个月后，上官珊背上的伤已结痂脱落，留下淡粉色的疤痕。太医说这疤痕会随时间变淡，但永远不会完全消失——就像她心中的仇恨。
小姐，今日是入宫的日子，该梳妆了。青柳捧着华丽的嫁衣站在床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
上官珊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最终接受了皇帝的提议，成为慕容瑾的侧妃。这不是轻率的决定——经过深思熟虑，她明白这是接近权力中心的最佳途径。只是镜中盛装打扮的女子，与当初那个在火场中奋不顾身的韦护卫已判若两人。
梳简单些。她轻声道，不要太繁复。
青柳熟练地为她挽起发髻，插上几支精致的金簪，既不过分华丽，又不失皇家的体面。嫁衣是慕容瑾特意命人准备的，并非传统的大红，而是深沉的靛蓝色，边缘绣着银色的凤凰纹样——这是对她曾经韦护卫身份的巧妙致敬。
小姐真美。青柳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三殿下见了定会欢喜。
上官珊没有回应。她与慕容瑾的关系复杂难明，这场婚姻更像是一场政治联盟，而非男女情爱。但不可否认，过去几个月的相处，让她对这位皇子有了更深的了解——他城府极深，却也胸怀大志；冷酷算计，却又对真正的人才格外珍惜。
门外传来礼乐声，迎亲的队伍到了。
慕容瑾亲自来接，这是破例的殊荣。他身着墨蓝色朝服，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柄短剑，俊朗的面容在晨光中如同雕塑般轮廓分明。当上官珊走出房门时，她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侧妃。他微微颔首，伸出手。
上官珊将手轻轻放在他掌心，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这个动作看似亲密，实则两人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他们都清楚，这桩婚姻的本质是什么。
迎亲队伍穿过都城主要街道，最终停在皇宫西侧的瑾王府。府门前，一队衣着华贵的女眷早已等候多时。为首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容貌姣好却面带寒霜，头上的金凤钗彰显着她正妃的身份。
那是杜雨薇，慕容瑾在上官珊耳边低语，杜尚书的女儿，我明媒正娶的正妃。她身后的是两位庶妃，你不必在意。
上官珊了然。杜家是燕国望族，杜尚书在朝中势力庞大。娶杜家女为妻，显然是慕容瑾巩固地位的手段。而杜雨薇眼中的敌意，也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宫闱之战，从踏入府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妹妹可算来了。杜雨薇上前，笑容不达眼底，殿下这些日子没少念叨你呢。
她亲热地挽起上官珊的手，递上一杯茶：按规矩，新入府的侧妃要喝正妃敬的迎门茶，以示姐妹和睦。
上官珊接过茶杯，刚要饮下，忽然闻到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她的现代医学知识立刻警铃大作——苦杏仁味是氰化物的特征！
手微微一抖，几滴茶水溅在杜雨薇袖口。上官珊假装惶恐：姐姐恕罪，妹妹太紧张了。
杜雨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拍打衣袖：无妨，茶凉了，我让人换一杯。
不必麻烦。上官珊微笑，妹妹斗胆，想与姐姐共饮此杯。说着，她突然出手如电，扣住杜雨薇手腕，将茶杯强按到她唇边，姐姐先请。
杜雨薇脸色大变，拼命挣扎，茶杯啪地摔碎在地，茶水溅湿了两人裙摆。周围女眷惊呼后退，场面一时混乱。
慕容瑾冷眼旁观，此时才缓缓开口：怎么回事
上官珊松开杜雨薇，后退一步：回殿下，茶中有毒。
胡说！杜雨薇厉声喝道，你竟敢污蔑正妃！
上官珊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蘸了地上茶水。银针迅速变黑，周围一片哗然。
苦杏仁味加上银针验毒，足以证明茶中含氰化物。她冷静道，此毒入口即死，若非妾身略通医理，此刻已是一具尸体。
慕容瑾眼神骤冷：杜氏，你有何话说
杜雨薇面如死灰，突然指向身后一名侍女：是她！这贱婢端的茶，定是她下的毒！
那侍女扑通跪地，连连磕头：殿下明鉴，奴婢冤枉啊！
上官珊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她心知肚明主谋是谁，但也明白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杜家在朝中势力庞大，慕容瑾还需要他们的支持。
殿下，她轻声道，或许是有人想挑拨府中和睦，不如...细查后再做决断。
慕容瑾深深看了她一眼，领会了她的用意：来人，将这婢女押下去严加审问。杜氏受惊了，回房休息吧。今日之事，谁敢外传，杖毙！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但上官珊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入夜，新房内红烛高烧。慕容瑾推门而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他挥手屏退侍女，在上官珊对面坐下。
今日之事，你处理得很好。他直言不讳，杜家现在还不能动。
上官珊摘下沉重的头饰，长发如瀑垂下：我明白。政治联姻，利益为先。
慕容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很聪明。不过...他忽然倾身向前，手指轻抚她脖颈处的肌肤，我娶你不全是为了利益。
上官珊呼吸一滞。慕容瑾的指尖微凉，却让她皮肤发烫。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烛光在他深邃的眼中跳动，勾勒出一种危险的吸引力。
就在气氛变得暧昧之际，慕容瑾却突然退开：三日后我要出征西境，府中事务由你协助杜氏处理。当然，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重要军报会直接送给你。
上官珊迅速调整呼吸，恢复冷静：殿下放心。
还有一事。慕容瑾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印章，这是我的私印，可调动府中暗卫。若遇危险，不必请示，自行决断。
这信任来得突然。上官珊接过印章，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殿下不怕我滥用此权
慕容瑾轻笑：你会吗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他们都清楚彼此的关系建立在共同利益之上——他需要她的才能，她需要他的权势。至于其中是否有真情，现在讨论还为时过早。
三日后，慕容瑾率军出征。正如他所言，军报每日都会送到上官珊手中。她仔细研读，不时写下建议，由专人快马送至前线。
起初，军报只涉及粮草调配等琐事。但随着时间推移，慕容瑾开始将更重要的军务交给她处理。一个月后，她收到一份关于改革边境驻军建制的密函，慕容瑾明确要求她提出意见。
上官珊深知这是考验，也是机会。她熬了三个通宵，结合现代军事知识，写下一份详尽的改革方案：精简层级、加强机动部队、改善士兵待遇...每一项建议都切中燕国军制的弊端。
方案送出后第五日，慕容瑾的回信到了，只有简单几个字：甚善，即行。
从此，军报送来的频率和重要性都大幅提升。上官珊俨然成了慕容瑾在都城的军事参谋，许多改革措施都经由她手推行。杜雨薇对此恨得牙痒，却无可奈何——皇帝亲自下旨，特许上官珊协助处理军务，这是莫大的荣宠。
然而，权力的提升也带来了更多危险。一个午后，上官珊正在书房批阅军报，青柳慌张跑来：小姐，陈国使者到访，指名要见您！
上官珊手中的笔一顿：陈国使者
说是来商议边境贸易的，但...青柳压低声音，奴婢看见那使者与杜妃密谈良久。
上官珊立刻明白其中蹊跷。陈国使者很可能是冲着她来的，而杜雨薇显然与之勾结。
告诉使者，我染病在床，不便见客。她迅速做出决定，另外，派人去请韩先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韩先生来得很快。听完上官珊的担忧，他捋须沉吟：陈国确实在追查上官氏余...族人的下落。不过陛下已有明旨，他们不敢公然要人。
但暗杀呢上官珊直指核心，如果我意外死亡，对燕国不过是损失一个侧妃，对陈国却是除掉心腹大患。
韩先生眼中精光一闪：姑娘果然敏锐。既如此...他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这是密侦司的调令，可安排人手保护你。不过老朽建议，姑娘最好暂时离府避一避。
不行。上官珊断然拒绝，殿下将府中军务托付于我，我不能走。况且...她冷笑一声，躲不是办法，我要知道敌人究竟掌握了多少情报。
韩先生赞赏地点头：有勇有谋。那么，老朽倒有一计...
当夜，一个黑影潜入上官珊的院落，刚推开窗户，就被埋伏的侍卫当场拿下。审讯很快有了结果——此人确是陈国密探，奉命刺杀上官氏余孽。
更令人震惊的是，密探招供说陈国已确知上官珊的身份，情报来源正是太子妃许湘灵安插在燕国的眼线。
许湘灵...上官珊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两年过去，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女人不仅逍遥法外，还成了太子妃，现在又要对她赶尽杀绝。
姑娘打算如何应对韩先生问。
上官珊望向南方，眼中寒光凛冽：该来的总会来。既然他们知道了，不如...主动出击。
五日后，慕容瑾大胜而归。入宫复命后，他连夜赶回府中，径直来到上官珊的院落。
听说你差点遇刺他一进门就问，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
上官珊正在研读最新的边境军报，闻言抬头：殿下消息灵通。不过刺客已经被拿下了。
慕容瑾大步上前，突然握住她的双肩，上下打量：你没事
这关切不似作伪。上官珊微微一怔：没事。多亏韩先生提醒，早有防备。
慕容瑾这才松开手，脸色恢复平静：陈国越来越放肆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密函，看看这个。
密函是陈国太子府发出的，内容令人震惊——陈国正在秘密联合周边三国，准备对燕国发动全面进攻！
皇甫昱宁亲自督军上官珊注意到关键点。
不错。慕容瑾冷笑，你的老熟人。
上官珊仔细密函，突然发现一处细节：这上面说...要彻底解决燕国庇护的叛臣之女。他们怎么确定我在燕国
这就是问题所在。慕容瑾目光森冷，燕国高层有内奸。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事态的严重性。陈国大军压境，燕国内部不稳，而上官珊的身份随时可能被公开，成为政治攻击的靶子。
殿下，上官珊深吸一口气，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了...
她正准备坦白自己的复仇计划，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殿下！紧急军情！是慕容瑾心腹侍卫的声音。
慕容瑾开门接过信函，快速浏览后脸色大变：杜尚书联合十二位大臣上书，弹劾我...私通敌国。
什么罪名
窝藏陈国通缉的要犯——上官齐之女。慕容瑾直视她的眼睛，他们明天早朝就要当众揭发。
上官珊如坠冰窟。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时机如此巧妙，正好在陈国准备进攻的当口。
殿下可以把我交出去。她平静地说，撇清关系。
慕容瑾突然笑了，那笑容危险而迷人：交出去不，我亲爱的侧妃...他伸手轻抚她的面颊，是时候让所有人知道，我慕容瑾的妻子，是何等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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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真相裂变
黎明前的瑾王府笼罩在一片沉寂中。上官珊站在窗前，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慕容瑾给她的那块令牌。几个时辰后，慕容瑾将面临朝臣的弹劾，而她——上官珊的真实身份将被当众揭露。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她没有回头，知道是慕容瑾。
没睡他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上官珊摇头：在思考对策。
慕容瑾走到她身旁，身上还穿着昨夜的朝服，眼中血丝密布却依然锐利。他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究竟是谁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上官珊心头一震。两年来，她以侧妃身份生活在燕国，所有人都只把她当作上官齐的女儿，慕容瑾的侧室。但此刻，他问的显然不止于此。
你知道我是谁。她轻声回答，上官珊，上官齐之女，你的侧妃。
慕容瑾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我让人搜集的关于上官珊的所有资料。据记载，上官齐的女儿精通琴棋书画，却从未习武；性格温婉，遇事优柔寡断。他直视她的眼睛，而你，武艺高强，杀伐决断，对军事的了解甚至超过我燕国大将。你不是她，至少不完全是。
上官珊的呼吸微微加速。她早该料到慕容瑾会察觉异常，只是没想到他隐忍至今才问。
如果我告诉你真相，她转身面对他，你会相信吗
慕容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烛台前，剪去烛花，让光线更明亮些。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上官珊心头一暖——他在为她的坦白创造更好的条件。
试试看。他回到她面前，声音异常柔和。
上官珊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她需要慕容瑾的完全信任，尤其是在身份即将暴露的当下。
我的身体确实是上官珊的，但灵魂...来自千年之后。她直视慕容瑾的眼睛，在我的时代，我是一名特种兵——相当于现在的精锐战士，专门执行特殊任务。我死于一场任务，醒来时，灵魂已经在这具身体里。
她停顿片刻，观察慕容瑾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他脸上没有震惊或怀疑，只有专注的思索。
继续。他平静地说。
我继承了上官珊的记忆和情感，包括她对皇甫昱宁和许湘灵的仇恨。我发誓要替她、替整个上官家族复仇。她的声音变得冷硬，这就是为什么我懂那么多不该懂的东西，为什么我能训练族人，能给你军事建议。
说完，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烛光在慕容瑾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上官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即便如慕容瑾这般开明的人，恐怕也难以接受如此离奇的真相。
所以，慕容瑾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你不是借尸还魂，而是...魂穿异世
上官珊惊讶于他的冷静：你不觉得荒谬吗
慕容瑾突然笑了：荒谬比起你那些精准得可怕的军事预测，这个解释反而最合理。他向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知道吗我派人查遍古籍，甚至请教了道门高人，就为了找出你如此异常的原因。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让上官珊莫名安心。
你...相信我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慕容瑾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无论你来自何方，现在的你就是你——那个在火场救人、在书房熬夜批阅军报、在棋盘上杀得我片甲不留的上官珊。这就够了。
上官珊眼眶微热。两年来，她始终带着面具生活，即使在最亲近的族人面前也不敢完全放松。而此刻，慕容瑾的接纳让她第一次感到真正的释然。
还有件事，她低声道，我接近你，最初是为了借燕国之力复仇。
慕容瑾轻笑出声：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算计他抬手轻抚她的面颊，但我愿意成为你复仇的剑，只要你...成为我的盾。
这句话击中了上官珊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她抬头，对上慕容瑾深邃的目光，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就在这微妙的一刻，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殿下，时辰到了，该准备上朝了。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慕容瑾收回手，神情恢复冷静：今日朝堂上必有一场恶战，你准备好了吗
上官珊点头，眼中燃起斗志：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辰时三刻，燕国皇宫正殿。
上官珊身着正式朝服，站在慕容瑾身侧，面对满朝文武或好奇或敌视的目光。皇帝高坐龙椅，面色沉静，看不出倾向。
杜尚书率先发难，出列奏道：陛下，臣有本奏！三殿下府中侧妃韦氏，实为陈国通缉的要犯上官珊！此女乃叛臣上官齐之女，潜伏我大燕多年，意图不轨！
朝堂上一片哗然。皇帝抬手示意安静：杜爱卿，此言可有证据
杜尚书胸有成竹地取出一卷画像：此乃陈国发来的上官珊画像，请陛下一观。另外，陈国使者指认，此女正是两年前从流放途中逃脱的上官氏余孽！
侍从将画像呈上。皇帝看后，目光转向上官珊：韦氏，你有何话说
上官珊不慌不忙，上前一步：回陛下，臣妾确是上官珊。
这一坦白引起更大骚动。杜尚书乘胜追击：陛下！上官氏乃陈国叛臣，其女潜伏殿下身边，必有所图！臣请立即收押审问！
数名大臣纷纷附议。上官珊冷眼旁观，注意到韩先生等几位重臣保持沉默，显然在观望皇帝的态度。
陛下，慕容瑾突然开口，儿臣早知珊儿身份。
这句话如石破天惊。连皇帝都露出讶色：瑾儿，你...
儿臣不仅知道，还特意将她留在身边。慕容瑾环视群臣，上官齐是否叛国，诸位心知肚明。陈国太子为退婚另娶，构陷忠良，此等行径令人不齿。而上官小姐为报家仇，忍辱负重，其志可嘉，其才可用。
杜尚书冷笑：殿下被美色所惑了吧此女若怀恨在心，暗中通敌，我大燕危矣！
通敌慕容瑾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杜尚书不妨看看这个。
密函被呈给皇帝。上官珊认出，这正是昨晚慕容瑾给她看的那封陈国联合三国攻燕的密函。
皇帝阅后，脸色陡变：杜爱卿，你可知陈国正联合三国，欲攻我大燕
杜尚书一愣：老臣...不知。
那朕告诉你，皇帝声音冷峻，陈国大军已集结边境，不日将犯境。而上官小姐...他看向上官珊，早已将此情报告知瑾儿，并制定了详尽的防御方略。
局势瞬间逆转。上官珊抓住机会，上前一步：陛下，臣妾不否认复仇之心。但正因如此，臣妾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陈国败亡。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奏折，这是臣妾拟定的联燕抗陈方略，请陛下御览。
侍从将奏折呈上。皇帝仔细，眼中渐渐露出赞赏：妙计！以攻代守，联合西戎牵制陈国右翼...上官小姐果然深谙兵法。
陛下！杜尚书不甘心地喊道，此女心怀叵测，其言不可轻信啊！
够了！皇帝拍案而起，大敌当前，不思退敌之策，反而内斗不休！杜爱卿，你让朕很失望。他转向上官珊，上官小姐既有此才，朕命你协助瑾儿筹备防务。至于你的身份...他略一沉吟，朕早已追封上官齐为忠勇侯，你便是忠勇侯之女，我大燕的贵女，谁敢异议
杜尚书面如死灰，颓然退下。朝议结束后，皇帝留下慕容瑾和上官珊，详细询问抗敌方略。
上官丫头，皇帝和蔼地问，依你之见，我大燕胜算几何
上官珊早已胸有成竹：若只守不攻，胜算不足三成；若主动出击，直取陈国软肋，则有七成把握。
哦陈国的软肋在何处
陈国看似强大，实则内忧外患。上官珊分析道，皇甫昱宁为登基不择手段，朝中老臣多有不满；许湘灵家族把持朝政，排挤异己；边境三城守将与我父亲有旧，可策反...她越说越激动，只要燕国大军压境，陈国内部必生变乱！
皇帝与慕容瑾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点头：朕准你所请。瑾儿，即日起全力备战，务必让陈国...有来无回！
离开皇宫时，已是日暮时分。慕容瑾和上官珊并肩走在宫道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日一战，赢得漂亮。慕容瑾轻声道，父皇已经完全信任你了。
上官珊摇头：这只是开始。陈国不会轻易罢休，杜家也会继续找麻烦。
无妨。慕容瑾突然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面对。
这简单的五个字，让上官珊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她第一次感到不再孤独。
回到瑾王府，两人连夜商讨军事部署。烛光下，慕容瑾的侧脸线条坚毅而优美，长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上官珊发现自己竟有些移不开眼。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目光，慕容瑾抬头问道。
没什么。上官珊迅速低头看地图，只是在想...你为何如此信任我即使知道了真相。
慕容瑾沉默片刻，放下手中的笔：因为我看到了你的心。他指向她胸口，那里不仅有仇恨，还有责任、勇气和...爱。对你族人的爱，对无辜者的爱，甚至...他目光深邃，对伤害过你的人的怜悯。
上官珊喉头发紧。他看透了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那部分——即使在最愤怒的时候，她也无法对敌人赶尽杀绝。现代人的道德观与古代复仇者的身份，在她内心不断撕扯。
我不知道能否成功复仇，她轻声承认，也不知道复仇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慕容瑾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身边。
这一刻，上官珊冰封的心墙轰然倒塌。她主动握住慕容瑾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无需言语。
夜深人静时，上官珊独自坐在窗前，从贴身香囊中取出一块残缺的羊皮纸。这是她从周兆安那里得到的陈国皇宫秘道图残片，上面标注了一条直通太子东宫的暗道。
快了，她对着虚空轻声道，皇甫昱宁，许湘灵，我很快就会回来...带着你们无法想象的怒火。
月光下，她脸上的表情既像哭泣，又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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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凤翼天翔
寒冬腊月，燕国皇宫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上官珊站在廊下，望着纷飞的大雪，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三个月来，陈国边境摩擦不断，而燕国朝堂上也暗流涌动——老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各方势力都在为权力更迭做准备。
娘娘，青柳匆匆走来，声音压得极低，陛下又吐血了，太医说...就这两日了。
上官珊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老皇帝一旦驾崩，燕国必将陷入动荡。尽管慕容瑾已被立为太子，但杜家和其他皇子党羽绝不会轻易放弃争夺。
备轿，去太子府。她简短地命令。
自从身份公开后，上官珊被正式册封为太子侧妃，搬入了东宫。而慕容瑾为了她的安全，特意在太子府内辟出一处独立院落，由她亲自训练的护卫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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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刚出宫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上官珊掀开轿帘，看见慕容瑾的心腹侍卫长祁浑身是雪地追上来。
娘娘！祁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殿下命属下护送您立刻回府，京城恐有变！
上官珊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陛下...驾崩了。祁的声音嘶哑，消息还未公开，但杜家已经调兵包围了皇城！
果然来了。上官珊深吸一口气，冷静下令：改道去西山大营，立刻通知韩先生和兵部李尚书，按第三预案行动。
可是殿下命令——
现在听我的！上官珊厉声打断，慕容瑾需要的是军队，不是我这个累赘。
祁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遵命！
轿子转向西门疾行。上官珊从暗格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印——这是慕容瑾给她的秘密信物，可调动驻扎在西山的精锐铁林军。
西山军营灯火通明，显然已收到风声。上官珊亮出铜印，守将立刻将她迎入中军帐。
李将军，她开门见山，杜家谋逆，太子危在旦夕，请即刻发兵勤王！
李将军是慕容瑾一手提拔的心腹，闻言立刻击鼓聚将。不到一个时辰，三万大军整装待发。
就在军队即将开拔时，一队骑兵飞驰入营，为首的竟是慕容瑾本人。他铠甲上沾满血迹，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炬。
珊儿！他翻身下马，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没事太好了。
上官珊这才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这个无论面对何等危机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竟因担心她而失态。
我没事。她轻声安抚，军队已经准备好了。
慕容瑾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杜家联合老二、老五控制了皇城，宣称父皇是被我毒死的。他冷笑一声，拙劣的借口。
陛下...真的...上官珊迟疑地问。
嗯。慕容瑾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临终前将玉玺交给了我，当着韩先生和几位阁老的面，明确传位于我。
这就够了。上官珊转向地图：我们从西门攻入，那里守将是我安插的人。同时...她指向皇城东侧，派一支奇兵从水道潜入，直取杜府。杜尚书一擒，叛军必乱。
慕容瑾赞赏地点头，随即下令兵分三路。上官珊本应留守大营，但她坚持随军出征。
我需要亲眼看着杜家覆灭。她眼中寒光闪烁，况且，铁林军只听我的号令。
慕容瑾知道无法说服她，只得同意，但派了十名精锐贴身保护。
战斗比预想的更加顺利。西门守将果然倒戈，放勤王军入城。而上官珊派出的奇兵也成功擒获杜尚书，叛军顿时土崩瓦解。天亮时分，皇城已重新回到慕容瑾掌控之中。
三日后，慕容瑾正式登基，改元景和。登基大典上，他做了一件令满朝震惊的事——册封上官珊为皇后，而非按惯例追封已故的正妃杜雨薇。
陛下，礼部尚书硬着头皮劝谏，上官氏虽才德兼备，但毕竟是二嫁之身，且为敌国罪臣之女，恐难服众...
慕容瑾冷笑一声：杜家谋逆，杜氏已废。而上官皇后于国有大功，谁敢异议他环视群臣，即日起，废侧庶之分，立上官珊为朕唯一正妻！
朝臣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再反对。就这样，上官珊从流亡的罪臣之女，一跃成为燕国最尊贵的女人。
册封典礼后，上官珊站在凤仪宫的露台上，望着远处的群山。那里，陈国的方向。
在想什么慕容瑾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在想...复仇。她诚实地说，现在我有能力实现了。
慕容瑾沉默片刻：给我一年时间。燕国需要休养生息，军队需要整顿。一年后，我亲自为你出兵陈国。
上官珊转身面对他：这一年，我要组建自己的亲卫队。
你已经有护卫了。
不，我要的是一支能随我冲锋陷阵的精锐。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全部由女子组成，训练成不输任何男儿的战士。
慕容瑾了解她的固执，最终点头同意：需要什么，尽管提。
于是，雪凰卫应运而生。上官珊从燕国各地招募了五百名身世清白的女子，亲自设计训练方案。这些女子大多出身寒微，却有着改变命运的强烈渴望。上官珊教她们骑射、格斗、潜伏、侦查...所有现代特种兵的技能都被改良后传授。
训练场上，上官珊身着戎装，手持长弓，一箭射中百步外的靶心。雪凰卫们发出惊叹和掌声。
记住，她转身对士兵们说，女子不比男子差。我们更灵活，更坚韧，更能忍受痛苦。这些不是弱点，而是武器！
三个月后，雪凰卫已初具战力。与此同时，上官珊的另一项计划也在秘密进行——构建横跨陈燕两国的情报网络。
乐坊、商队、镖局...她指着地图对慕容瑾解释，这些都是最好的掩护。每条情报线单线联系，即使部分暴露，也不影响整体。
慕容瑾赞叹不已：这套方法闻所未闻，却极为精妙。
在我的时代，这叫蜂窝式结构。上官珊微笑。这些现代情报技术，如今成了她最有力的武器。
又过了两个月，上官珊发现自己怀孕了。慕容瑾欣喜若狂，下令减少她的政务军务，但她拒绝了。
这孩子是燕国的未来，她抚摸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也是上官家的希望。我要让他知道，他的母亲不是一个只会躲在深闺的弱女子。
慕容瑾拗不过她，只得派更多太医和侍女照顾。令人惊讶的是，怀孕期间的上官珊不仅没有减少工作量，反而利用这段不能亲征的时间加紧整军备战。每天批阅军报到深夜是常态，慕容瑾常常发现她在书房睡着，手里还握着笔。
你这样会累垮的。一天夜里，他心疼地抱起熟睡的上官珊。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必须...准备好...陈国不会等我们...
慕容瑾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锦被。烛光下，她的睡颜安静而脆弱，完全看不出白天那个雷厉风行的皇后影子。他轻抚她的脸颊，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敬佩、心疼、爱恋，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随着孕期推进，上官珊的身体渐渐沉重，但她的意志却越发坚定。每当夜深人静，她都会取出母亲留下的那半块玉佩，轻声诉说自己的计划和担忧。
娘，我很快就能为你们报仇了。她对着玉佩低语，但有时我会想...复仇之后呢我是否真的能放下过去，安心做燕国的皇后
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没有答案。
临产前一个月，上官珊终于放缓了脚步，将大部分军务交还给慕容瑾。但她仍然每天听取雪凰卫的汇报，并亲自指导情报网络的运作。
陈国最近有什么动静她问刚从边境回来的密探。
回娘娘，皇甫昱宁已登基为帝，许湘灵为后。他们加紧练兵，似乎准备先发制人。
上官珊冷笑：果然沉不住气了。她转向一旁的慕容瑾，我们必须抢先出手。
慕容瑾点头：军队已准备就绪，只等...
他的话被上官珊突然的抽气声打断。她捂住肚子，脸色骤变：恐怕...等不了了。孩子要来了。
凤仪宫顿时忙作一团。生产持续了一天一夜，上官珊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但始终咬紧牙关不出一声哭喊。当婴儿的啼哭终于响起时，她已精疲力竭。
是个皇子！产婆喜气洋洋地宣布。
慕容瑾冲进产房，眼中含泪。他小心翼翼地从产婆手中接过孩子，然后跪在上官珊床边：珊儿，你看，我们的儿子...
上官珊虚弱地微笑，伸手轻触婴儿娇嫩的脸颊。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恐惧。这个脆弱的小生命，让她有了更多的牵挂，也让她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软肋。
给他起个名字吧。慕容瑾柔声说。
上官珊沉思片刻：就叫...慕容昭。昭雪的昭，寓意洗雪冤屈。
慕容瑾明白她的心意，郑重地点头：好，就叫昭儿。等他长大了，我们会告诉他，他的外祖父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
产后恢复期间，上官珊表面上遵从太医嘱咐静养，暗地里却加紧筹划攻陈大计。她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上了父亲旧部——如今驻守陈国北境的三位将军，并得到了他们暗中支持的承诺。
万事俱备了。一天傍晚，她对慕容瑾说，只等陛下旨意。
慕容瑾凝视着她：你确定要亲自领军昭儿还小...
正因如此，我更要去。上官珊语气坚决，我要在昭儿懂事之前，为他扫清所有威胁。皇甫昱宁和许湘灵不死，我心难安。
慕容瑾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只得叹息：至少等到昭儿满月。
上官珊点头应允。但在心里，她已经开始倒计时——距离复仇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昭儿满月宴后第三天，燕国大军誓师出征。上官珊一身戎装，怀抱婴儿与慕容瑾告别。
等我回来。她轻吻昭儿的额头，然后将孩子交给乳母。
慕容瑾紧紧拥抱她：一定要平安归来。
上官珊翻身上马，雪凰卫紧随其后。阳光下，她的铠甲闪耀着冷冽的光芒，如同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凤凰。
出发！她挥鞭指向南方，目标——陈国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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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铁血复仇
陈国边境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更早。上官珊站在北风呼啸的城墙上，望着远处苍茫的山脉。那里是陈国的土地，是她出生、成长，也是家破人亡的地方。
报！前锋已攻破落霞谷，歼敌三千！传令兵单膝跪地，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上官珊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喜怒。这是燕军攻克的第七座边城，陈国防线正在迅速崩溃。她转身走向城楼内的沙盘，雪凰卫统领萧冉立刻跟上。
陈国主力现在何处上官珊问道，手指轻点沙盘上代表各军的旗帜。
回娘娘，据探子来报，皇甫昱宁亲率十万大军驻扎在青岚关，企图阻截我军南下。
上官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青岚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皇甫昱宁选择在那里决战，倒也不算愚蠢。可惜，他面对的是已经研究陈国地形两年的上官珊。
传令下去，明日寅时拔营，绕道黑水峡。她指向沙盘上一处狭窄的谷地，留五千人佯攻青岚关，其余主力随我突袭敌军后方。
萧冉眼睛一亮：黑水峡可那里地图上标注是绝路...
地图是错的。上官珊轻声道，那里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是我父亲当年秘密修建的应急通道。提起父亲，她的声音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萧冉领命而去。上官珊独自站在沙盘前，手指沿着进攻路线缓缓移动，最终停在沙盘中央——那里是陈国都城，也是她复仇的终点。
父亲，母亲，再等等...她低声呢喃，女儿很快就能为你们讨回公道了。
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沉稳有力。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慕容瑾来了。
珊儿。他唤道，声音里带着关切，你又不吃晚饭
上官珊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她转身面对丈夫，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军务繁忙，忘了。
慕容瑾走近，伸手抚平她眉间的皱纹：别太勉强自己。大军连战告捷，你该休息一下。
不能停。上官珊摇头，眼中燃着冰冷的火焰，给皇甫昱宁喘息之机，就等于给燕军增加伤亡。
慕容瑾叹息一声，没有再多劝。这两年来，他亲眼目睹上官珊如何为这场战争呕心沥血——从训练雪凰卫，到构建情报网络，再到制定每一个作战细节。复仇的执念支撑着她，也消耗着她。
昭儿来信了。他换了个话题，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说想念母后。
提到儿子，上官珊的表情终于柔和下来。她接过信，轻轻抚摸着上面稚嫩的笔迹。出征前，她把昭儿留在燕都，由最信任的嬷嬷和慕容瑾的心腹大臣共同照料。这是她最大的软肋，也是她必须尽快结束战争的原因。
等打下青岚关，离胜利就不远了。她收起信件，重新看向沙盘，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就能站在皇甫昱宁和许湘灵面前。
慕容瑾从身后环抱住她：我答应过要成为你复仇的剑。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上官珊靠在他怀中，闭上眼睛。这一刻，她允许自己短暂地卸下盔甲，汲取一些温暖和力量。
三日后，燕军奇袭成功，大破陈国主力于青岚关后。皇甫昱宁仓皇逃回都城，沿途丢盔弃甲。上官珊亲自率领雪凰卫追击三百里，最终因暴雪封山才不得不撤回。
不必着急。她对不甘心的将士们说，让他逃吧。恐惧会像毒药一样在他体内蔓延...我要让他尝尝等待死亡的滋味。
正如她所料，陈国朝堂乱作一团。皇甫昱宁的威信随着战败一落千丈，许湘灵的父亲许尚书趁机揽权，朝中党争激烈。而上官珊安插在都城的密探不断散播恐慌，甚至策反了几位关键将领。
寒冬过去，春雪消融时，燕军再次南下。这一次，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陈国边关守将纷纷投降，有些还是上官齐的旧部，见到上官珊后甚至跪地痛哭，称终于等到为老将军报仇的机会。
四月初八，燕军兵临陈国都城。站在城外高地上，上官珊望着这座熟悉的城市，心中百感交集。两年前，她以流放犯的身份狼狈逃离；如今，她率领十万雄师回来了。
城内情况如何她问刚回来的密探。
回娘娘，皇甫昱宁和许湘灵还在皇宫，但许家已经开始秘密转移家眷财产。守军士气低落，百姓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上官珊冷笑：传我命令，围城三日，不放一人出入。三日后...总攻。
这三天的等待对陈国都城而言，无异于一场缓慢的凌迟。城内流言四起，有人甚至开始冲击皇宫，要求皇甫昱宁退位求和。而上官珊则利用这段时间，通过密道派雪凰卫潜入城内，为最后的进攻做准备。
第三日黎明，总攻开始。出乎守军意料，燕军并未强攻城门，而是从三条秘密水道突入城内。这些水道的位置，是上官珊凭借原主记忆找到的——当年她作为丞相千金，曾随父亲巡视过都城防御体系。
战斗持续到正午，守军全面溃败。上官珊身着银甲，手持长剑，亲自率领雪凰卫杀入皇宫。沿途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大多数侍卫早已逃之夭夭。
搜！她厉声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雪凰卫分散搜索，很快在御花园的假山洞中发现了瑟瑟发抖的皇甫昱宁和许湘灵。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和贵女，如今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哪还有半分当年的骄矜
当两人被押到上官珊面前时，皇甫昱宁直接瘫跪在地，涕泪横流：珊...珊妹，饶命啊！当年都是许湘灵这个贱人怂恿我，我...我是一时糊涂啊！
许湘灵脸色惨白，却还强撑着最后一丝傲气：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上官珊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既无快意，也无怜悯，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她等待这一刻太久了，久到当它真正来临时，反而有些不真实。
皇甫昱宁，她缓缓开口，当年你为退婚另娶，构陷我父叛国，致上官家满门抄斩流放。这笔血债，今日该还了。
皇甫昱宁跪行几步，想要抱住她的腿：珊妹，我错了！我愿意让位，愿意做牛做马...只求你饶我一命！
上官珊后退一步，厌恶地皱眉：杀你太便宜你了。她转向许湘灵，至于你...为谋太子妃之位，不惜害死我全家。流放路上，你还派差役百般折磨我们...这些，你可还记得
许湘灵咬牙不语，但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上官珊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放心，我不会亲自动手。她转身对萧冉下令，传令下去，所有陈国皇亲国戚，斩立决！尸体悬挂城门三日，以儆效尤。
不！皇甫昱宁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你不能这样！我是皇帝，我是...
他的惨叫被雪凰卫拖了下去。许湘灵倒是安静得多，只是被拖走时，那双怨毒的眼睛始终盯着上官珊，仿佛要化作厉鬼来索命。
上官珊毫不在意。她独自走向金銮殿，踏过染血的地毯，最终站在龙椅前。这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椅子，此刻在她眼中不过是块冰冷的金属。
父亲，母亲...她轻声呼唤，你们看到了吗女儿为你们报仇了。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原主的影子在殿中浮现，朝她微微一笑，然后如烟消散。这一刻，她感到灵魂深处某种长久的紧绷终于松开了——她兑现了对原主的承诺。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慕容瑾率领燕国将领们走了进来。看到上官珊安然无恙，他明显松了口气。
陈国已灭。他宣布，从今日起，陈地并入大燕版图！
将领们欢呼雀跃，而上官珊只是静静走到慕容瑾身边，与他十指相扣。战争结束了，但更艰巨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如何治理这个新生的庞大帝国。
三个月后，陈国旧都更名为南安城，成为燕国南都。上官珊和慕容瑾在此停留了整整一个夏天，安抚百姓，整顿吏治，废除陈国的苛捐杂税。令陈国遗民惊讶的是，这位复仇皇后的治理出奇地公正宽容，甚至比皇甫昱宁时期更加仁政。
仇恨可以毁灭一个王朝，上官珊对慕容瑾说，但只有仁政才能建立真正的盛世。
慕容瑾笑着揽住她的肩：这就是为什么我爱的不仅是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上官珊，更是现在这个心怀天下的上官珊。
秋高气爽的九月，帝后启程返回燕国都城。临行前，上官珊独自去了趟上官家旧宅。那里早已荒废，杂草丛生，只有几段残垣断壁还矗立着，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悲剧。
她在废墟前跪了许久，然后亲手点燃了三炷香，插在父母曾经寝室的遗址上。
安息吧。她轻声道，上官家...不会就此断绝。
回京途中，上官珊特意绕道当年族人逃亡时经过的那片荒漠。如今这里已开辟了官道，沿途设有驿站和集市，一派繁荣景象。
变化真大。她感叹道。
慕容瑾握住她的手：是你的功劳。商路规划、驿站设置，都是按你的建议实施的。
上官珊摇头：是我们的功劳。她望向远方，你知道吗当年我穿越到这里，躺在荒漠中奄奄一息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复仇。从没想过有一天...
有一天什么
有一天会拥有这么多。她轻声说，一个爱我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儿子，一个强大的国家...还有未来。
慕容瑾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这只是开始。
回到燕都后，上官珊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国家建设中。她借鉴现代理念改革教育、医疗和军事制度，同时尊重古代社会的实际情况，循序渐进地推行变革。慕容瑾全力支持她的每一项尝试，两人共同缔造的景和盛世成为后世传颂的传奇。
偶尔夜深人静时，上官珊仍会取出母亲的那半块玉佩，回忆过去的种种。但现在的她，眼中不再只有仇恨，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
昭儿五岁那年，上官珊生下一个女儿，取名慕容玥，小字念卿，以纪念她穿越前的本名韦玉杉。这个小女儿继承了母亲的英气和父亲的智慧，成为帝后掌上明珠。
岁月如梭，当年的复仇传奇渐渐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在上官珊心中，那段经历永远铭刻——它不仅塑造了现在的她，也提醒着她不忘初心。
又是一个雪夜，上官珊站在凤仪宫的露台上，望着满天繁星。慕容瑾从身后为她披上大氅：在想什么
在想...命运真是奇妙。她靠入丈夫怀中，如果那天没有穿越，没有重生为上官珊...
那我就不会遇见你。慕容瑾接上她的话，而燕国也不会有今天这般强盛。
上官珊微笑不语。是的，她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很多。从现代女将军到古代皇后，从一心复仇到心怀天下，这条路漫长而曲折，但她从未后悔。
走吧，她挽起慕容瑾的手臂，昭儿和念卿还等着我们讲故事呢。
殿内，烛火温暖，笑声盈盈。窗外的雪，静静地下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