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秀月,你那双曾经拉着我儿子小虎的手,现在是不是还沾着他的血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什么白月光,你是把我的小虎推进深渊的那个刽子手!她脸色煞白,强装镇定:你在胡说什么小虎的死是个意外,你别因为伤心就疯了!
我冷笑:意外你知道吗我重生了。我不仅知道小虎是被你亲自送出去的,我还知道这个村子,这个镇子,藏着一条多深的链子,而你,就是链子上最恶心的一环!
01
雨声渗透夜的棱角,刺入我的梦境。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手掌死死攥着床单。不是荒草掩映的墓碑,不是那口没有尸体的棺材,而是熟悉的天花板,龟裂的墙皮,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雨。
转头看向墙上的挂历,时间定格在这一天——小虎被带走的前一天。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妈妈卧室门口,小虎揉着眼睛站在那里,穿着印有恐龙图案的睡衣,头发乱蓬蓬的,你做噩梦了吗
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会吓到他,更会提前打草惊蛇。
没事,你继续睡吧。我强忍住眼泪,声音尽可能保持平静。
小虎点点头,转身回他的卧室。我听见他的脚步声,轻快的,带着五岁孩子特有的蹦跳节奏。
脑海中闪过另一个画面:小虎被陌生人拖走时撕心裂肺的哭喊,我像疯了一样在村子里找寻的身影,霍正义那张挂着职业性微笑的脸,还有高秀月搂住我肩膀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漠。
最后是那场葬礼。我抱着空棺材嚎啕大哭,而他们站在不远处,眼里没有一滴真实的泪水。
我摸向床头柜,触到一个冰凉的小物件——小虎最爱的玩具小汽车,红色的车身已经掉漆,却依然是他的心头宝。是的,他还活着,我能救他。
亲手抚摸这辆玩具车的触感让一切变得真实。我不是在做梦,我回来了,回到了悲剧发生前的二十四小时。
前世,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村妇女,除了哭喊和恳求,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看不穿他们的伪装,听不懂那些欲言又止的暗示,最终失去了最珍贵的宝贝。
但这一次不会了。
我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窗前。雨水拍打在玻璃上,村庄在深夜里沉睡,路灯的光芒被雨幕模糊成一片朦胧的黄。这个看似平静的村庄,藏着吞噬孩子的魔鬼。
前世我信任的每一个人,现在都是嫌疑犯。霍正义,那个尽职尽责的派出所支队长;高秀月,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甚至隔壁总给小虎糖吃的李婶。一切巧合都值得重新审视,一切善意都可能是陷阱。
我拿起手机,划开通讯录。霍正义的名字就在那里,设为了紧急联系人。高秀月的名字下还挂着她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明天一起去赶集吗
赶集。前世的小虎,就是在集市上走失的。
我冷静地关上手机,躺回床上。复仇的火焰已经点燃,但我知道现在需要的不是火焰,而是冰。我得像冰一样冷静,像毒蛇一样隐忍,才能一击必杀。
我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一遍遍梳理前世的每一个细节,寻找被我忽略的线索。小虎最后一次被看见是在集市东边的糖葫芦摊前,而高秀月当时明明说要去西边买布。霍正义接警后先去了村口,而不是更合理的集市现场。
我需要一个计划,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雨声渐小,窗外的黑暗开始退去。这个夜晚很长,但黎明即将到来。
明天,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02
天边泛起鱼肚白,我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窗外。整夜没合眼,脑子里全是前世轮回的记忆碎片。窗外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还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我转头看向小床上熟睡的小虎,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圆润。我多想紧紧抱住他,告诉他妈妈永远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但我不能。我必须冷静。
小虎,起床啦。我轻声叫醒他,尽量用平常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波澜。
妈妈,今天我们走哪条路去幼儿园小虎揉着眼睛问我。
我心头一紧。前世,就是那条经过村后果园的小路,他被抢走的那条路…
今天走前面大路好不好妈妈想去村委会办点事。我故作轻松地说。
好啊!小虎兴奋地点点头,全然不知道我刚刚为他避开了什么。
送小虎去幼儿园的路上,我的视线像雷达一样扫视着每个角落,每一个经过的行人。村子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但在我眼中,每一个微小的异常都可能是危险的信号。那个站在电线杆旁抽烟的陌生男人,那辆停在路边没见过的面包车,都让我绷紧了神经。
把小虎安全送到幼儿园后,我直奔村委会。霍正义正站在门口和几个村干部说话。
苏支队长,有空吗我装作不经意地靠近。
霍正义看见我,笑容亲切,眼神却有一丝躲闪:曼姐,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小虎总说看见村里有陌生人,还说有人给他糖吃。我盯着他的眼睛,我有点担心,村里最近有什么情况吗
霍正义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虽然表情依然平静:应该是工地上的临时工吧,我们会多留意的。不过现在哪有什么人贩子啊,你看新闻看多了。
他的话听起来很正常,但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和过于轻描淡写的态度,让我更加确信我的怀疑。前世的霍正义在小虎失踪后,也是这样敷衍了事,说什么肯定是走丢了可能是贪玩去朋友家了。
那就麻烦支队长了。我微笑着说,对了,我想去镇上买点东西,待会儿正好能搭个便车吗
今天不行,我有个重要会议。他迅速拒绝,然后看了看手表,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我装作失落的样子点点头,目送他匆忙离开。
刚走出村委会,就在路口偶遇了高秀月。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几乎想冲上去撕烂她那张虚伪的脸。前世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孩子失踪后给了我最多的安慰和支持。可现在,她在我眼中只剩下了可疑和恶心。
曼姐!高秀月热情地打招呼,小虎今天不是你送去幼儿园的吗真懂事,越来越像你了。
是啊,可聪明了。我强忍着厌恶,挤出一个笑容。
周末要不要带小虎来我家玩我做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高秀月亲切地说着,但她的眼神在提到小虎名字时闪过一丝我从未注意过的冰冷。
那不是关心,那是一种评估的目光,像在打量某种…商品。
改天吧,最近小虎有点感冒。我找了个借口,然后故意岔开话题,对了,我正打算去镇上买些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坐车吧。高秀月爽快地答应了。
镇上的街道熙熙攘攘,我借口去药店买药,实际上躲在拐角处观察高秀月的行踪。她左右张望后,快步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我悄悄跟上去,藏在墙角。只见高秀月和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站在巷子深处交谈。那男人西装革履,戴着名表,在这个小镇上显得格格不入。他递给高秀月一个鼓鼓的信封,她迅速塞进包里,两人又低声说了些什么。
隔得太远,我听不清内容,但高秀月脸上那种计算和冷酷的表情,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个我曾经视为知己的女人,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回村的路上,我特意在村口的小卖部停了下来。老板娘李婶是村里有名的广播站,什么消息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李婶,最近村里太平吗我买了包烟递给她。
能有啥不太平的李婶接过烟,笑着问。
我昨天晚上好像看见几个生面孔在村后面转悠,不像是咱们这的人。我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听说隔壁李庄前段时间丢了个孩子,现在还没找着呢。
李婶顿时来了精神:是吗我也觉得最近怪怪的。那天我看见有辆黑色轿车在村头停了好久,车里人就盯着路过的孩子看。
我眯起眼睛:那您可得提醒大家小心点,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
临走前,我故意大声说:现在这社会,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身边的熟人会不会有问题呢
看着村民们渐渐聚集,讨论起我散播的流言,我知道,暗流已经开始涌动。接下来,我要看看谁会第一个跳出来阻止这些话题继续发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小虎放学还有两个小时。我站在幼儿园对面的树下,盯着那个充满童稚笑声的小院子,心里的怒火和恐惧交织成一团乱麻。
手机突然响了,是高秀月发来的信息:曼姐,今天下午我去接小虎放学吧,听说你不舒服。
我手指颤抖,盯着这条短信。前世,小虎就是被人从幼儿园接走的,而我,竟然从未怀疑过身边的人…
人都是被信任杀死的。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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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一直在心里给这场博弈定下了一个规则—像猎人般耐心,像猩红的复仇女神般冷静。
流言如种子,需要合适的温度和水分才能生长。我将那些模糊不清的猜测小心翼翼地播撒在村里几个出了名的广播站耳边,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两天,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层看不见的紧张气息。
苏曼,最近还好吗
清晨我牵着小虎准备出门时,陈福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不动声色地转过身,看着这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村委会主任,他满脸和蔼的笑容,眼里却藏着我前世从未察觉的锋芒。
陈主任,挺好的啊。我不着痕迹地将小虎往身后拉了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陈福海迈着不急不慢的步子靠近我,声音压低:听说你最近在打听村里来的外地人女人家别多管闲事,村里的事自有我们操心。
我立刻露出惊讶而慌乱的表情:我没有啊,就是随口说说…
呵呵,我知道你一个人带小虎不容易。他目光落在小虎身上,那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贪婪,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孩子才是正经事,对吧
我心脏狂跳,强迫自己点头微笑,手却紧紧握住小虎的小手。小虎躲在我身后,一贯活泼的他在陈福海面前显得异常安静。
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别去问那些有的没的。他拍拍我的肩膀,眼神却冷得像刀,这对谁都好。
目送他离开后,我浑身冰凉。前世我居然从未察觉,这个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身上散发的威胁气息如此明显。小虎扯了扯我的衣角:妈妈,那个爷爷好可怕。
孩子总是最敏感的。我蹲下身,抱紧他:别怕,妈妈在呢。
陈福海的警告证实了我的猜测,也证明了我的流言确实触动了某些神经。但仅有猜测远远不够,我需要实质性的证据。
送完小虎,我开始按照前世那些零碎的传闻寻找可能的蛛丝马迹。陈家老宅的地下室、村委会后面的仓库、甚至他常去的河边小屋,我都小心翼翼地探查过,却一无所获。
时间正在流逝,前世的悲剧离现在越来越近,我的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傍晚时分,我鬼使神差地来到村东头那个废弃的粮仓。这里是村里几个流浪汉常来过夜的地方,也是村民们避之不及的晦气之地。但前世曾有传言说,陈福海私下会在这里见一些陌生人。
我正小心地在粮仓外围观察,突然一阵刺耳的摩托车引擎声从背后猛地逼近。我本能地闪避,但仍被摩托车的后视镜擦到了手臂。那人没有停下来,只是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眼神里尽是警告和敌意。
我站在原地,看着手臂上的擦伤,冷汗从背脊流下。这绝不是意外,而是一次警告。我被监视了。
回家路上,我感觉每一个路过的村民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无形的威胁。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小心,但显然,我低估了这个盘踞在村子里多年的黑暗网络的警觉性。
我锁上门,拉上窗帘,看着熟睡的小虎,挫败感和恐惧几乎将我淹没。我的试探太浅显,我的行动太孤立,而危险已经开始逼近。前世的记忆像一张模糊的地图,引导我走向迷雾,却无法给我确切的方向。
我需要改变策略。不能再靠碎片化的记忆和盲目的寻找,我需要一个更直接、更隐秘的方式接近核心。
但现在,我清楚地知道一件事: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了,猎物开始反抗的猎物。而在这场游戏中,稍有不慎,我和小虎都将万劫不复。
我握紧发抖的手,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也许,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04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意外袭击带来的恐惧感还没完全散去,但更多的是挫败感。仅靠前世模糊的记忆和一些简单试探,显然不足以对付陈福海那样老谋深算的人。他们早已察觉我的异常行动,甚至开始主动出击。
我必须改变策略。
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突然想起前世结局时的一些片段。霍正义虽然没能阻止小虎的悲剧,但在后续调查中却表现出异常的执着,甚至不惜与上级发生争执。当时我只当他是事后补救的伪善,现在回想起来,细节里透露着不寻常的信息。
他真的完全是陈福海的人吗
如果他也在调查陈福海…我猛地坐起身,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形。
第二天一早,我给小虎准备好早饭,送他去幼儿园后,立刻行动。我拨通了县环保局的举报电话,故意压低嗓音:我要举报,林泉村后山有人偷倒工业垃圾,就在陈福海的老宅附近。
随后,我故意补充了几个只有村内人才知道的细节,最后加了一句:那地方以前好像埋过什么东西,我看见过有人半夜在那挖土。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后承诺会派人调查。
我知道,这个电话一定会转到霍正义那里。
果然,下午霍正义亲自带队来了。我远远看着他们在村后转悠,勘察现场。等到其他人散去,我抓准时机,偶遇了独自留下来的霍正义。
霍警官,这么巧。我故作轻松地打招呼。
霍正义瞥了我一眼,表情严肃:苏曼同志,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吗
我左右看看,确认四下无人,直接开口:村里失踪的孩子,陈福海。
他的表情瞬间变了,眼中闪过震惊和警觉。霍正义迅速拉着我转到一棵大树后,压低声音: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但可能没有你的调查深入。我直视他的眼睛,我怀疑陈福海和高秀月有问题。高秀月前两天在镇上与一名陌生男子接头,交换了厚厚的信封。而陈福海明显在掩盖什么。
霍正义的面部肌肉紧绷,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那一刻,我看到他眼底藏着的痛苦和压抑,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警惕地问。
因为我儿子可能是下一个。我的声音颤抖,这不是演戏,而是真实的恐惧,我猜你一直在调查他们,但遇到了阻力,对吗内部有人给你设障。
听到这话,霍正义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盯着我看了很久,像是在评估我话中的真假,也在权衡信任我的风险。
你怎么知道这些
重要吗我反问,现在的问题是,我有信息,你有权力,而孩子们需要保护。我们是否可以合作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几秒钟的沉默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最终,霍正义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微微点头:我确实在查陈福海。已经查了快一年了,但证据太难获取,上面的压力很大,内部可能…他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查他我急切地问。
去年底,有个孩子失踪案,表面结了,但我发现了一些异常数据。霍正义的眼神变得锐利,你说的高秀月和陌生人接头的事,能说得更具体吗
我把看到的一切细节都告诉了他,包括地点、时间和那个男人的衣着特征。霍正义认真记录,不时点头。
苏曼,我可以相信你提供的信息,但我需要你保证安全。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的接触。他低声叮嘱,我会尽快核实你提供的线索。
我会小心的。我点头应允,然后补充道,对了,陈福海下周二会去县城开会,那天他的老宅会空着。
霍正义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确定
非常确定。
他沉思片刻,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看着霍正义离去的背影,我知道我赌对了。这个盟友立场复杂,可能并不完全可靠,但至少不是敌人。在这场危险的棋局中,我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
只是,霍正义能否经受住诱惑和压力,成为真正可靠的盟友,还是个未知数。
05
有了霍正义的配合,调查进程明显加快了。他提供的警方证件让我能够以调查走访的名义自由进出村里各个区域,而不引起太多怀疑。
这是陈福海在村外的一处老房子钥匙,据说是他爷爷留下的。霍正义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递给我,我们接到线报,他经常深夜去那里,但从未带任何人同行。
我接过钥匙,掂了掂分量,你确定这把钥匙能用
刚配的。霍正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会在外面接应,有任何异常立刻撤离。
夜晚,我潜入那座破旧的土砖房。月光从斑驳的窗户缝隙洒进来,屋内杂物堆积,看起来像是多年无人居住的样子。表面上一切正常,但我注意到地上的灰尘有被清理过的痕迹。
顺着痕迹,我发现了嵌在墙角的一个暗格。打开后,里面竟是一个现代密码锁。凭借前世的记忆,我试着输入了陈福海常用的几组数字——他女儿的生日,他自己的生日,甚至是他上任村主任的日期。
嘀的一声,锁开了。
暗格后是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入口。我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手电筒的光线在黑暗中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开了这个掩盖多年的秘密空间。
映入眼帘的是整齐排列的文件柜和一台电脑。我戴上手套,开始翻找。很快,我找到了一本黑色皮面的账本,上面记录着详细的交易信息——时间、地点、金额,还有货物的编号和去向。
翻开电脑,输入账本上记载的密码,屏幕亮起,一系列加密文件夹展现在我面前。点开其中一个,我的呼吸瞬间凝滞——那是一段视频,画面上是几个被麻袋蒙住头的孩子被押上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我强迫自己继续查看。接下来的发现让我全身血液都冻结了——一份名为参与人员的电子表格,里面赫然列着高秀月的名字,她的职责是物色目标和协助转移。
更令我窒息的是账本最后几页关于案例分析的部分,里面详细记载了小虎被选中的原因:
目标易于获取,家庭单亲,母亲(苏曼)近期拒绝配合土地整合计划,可杀鸡儆猴。协助人:高秀月,与目标家庭关系密切,易于接近。
我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那个曾经在我最痛苦时给予我温暖和支持的人,那个我视为至交的白月光,竟然是将我儿子推入地狱的帮凶!
脑海中闪回前世无数画面——小虎失踪那天,是高秀月提议让他去她家玩;搜寻期间,总是高秀月建议往与实际方向相反的地方找;甚至是在我最绝望的日子里,她那些所谓安慰的话语,现在听来都充满了讽刺和嘲弄。
胸口被愤怒和痛苦撕裂,我死死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尖叫出声。泪水早已干涸,留下的只有刻骨的仇恨和决心。
我迅速用手机拍下所有证据,复制了电脑中的关键文件,然后按原样放好一切。离开前,我在房间角落安装了霍正义提供的微型监控设备。
回到安全地点,霍正义看着我收集的证据,脸色从震惊变为凝重。
这足够了,他低声说,我们可以行动了。
不够。我的声音冷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我要亲眼看着他们暴露在阳光下,亲眼看着他们在所有人面前无处遁形。
我们商议后决定,最适合行动的时机是三天后的村民大会。那天,不仅陈福海和高秀月都会出席,村里的大多数人也会在场。
你确定要这么做霍正义问我,可能会很危险。
我看着手中的证据,那些冰冷的文字和数字背后,是无数破碎的家庭和生命。更是我的小虎,被当作一个教训他人的工具而牺牲。
我从地狱归来,就是为了这一天。我抬起头,眼神坚定,他们会付出代价。
离开前,我拿出备份证据,分成几份藏在不同地方。不论发生什么,真相都必须大白于天下。
夜深了,我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陈福海家的灯光。三天后,就是我等待了两世的复仇时刻。高秀月,你亲手毁了我的全部,现在,该轮到你了。
06
集会那天清晨,村里一片热闹,却暗流涌动。我早早起床,换上一身简单的衣服,把准备好的证据检查了三遍才放入挎包。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我心底的阴影。
今天,一切都将结束。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眼神坚定得让我自己都有些陌生。
村委会前的广场上已经搭好了台子,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集着。我混在人群中,注视着主席台上的陈福海,他穿着一身体面西装,笑容满面地和各位领导寒暄。高秀月忙前忙后地张罗着,那副热心肠的样子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霍正义按计划已经带人埋伏在周围,我们昨晚最后一次确认了行动细节。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和我一样,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各位乡亲们,今天我们举办这次村民代表大会,主要是讨论村里的发展规划…陈福海的讲话充满了虚假的热情和关怀,台下村民们习惯性地鼓掌。
轮到村民代表发言时,我深吸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高秀月看到我时微微皱了眉,似乎没料到我会出席,更没想到我会主动发言。
我缓步走上台,转身面对全村的目光。陈福海脸上挂着礼节性的微笑,眼里却藏着警惕。
村里的父老乡亲们,我声音平静,却异常清晰,今天我想讲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我们村里的真实故事。
台下安静下来,好奇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这个故事讲的是我们村里失踪的孩子们。我直视着陈福海渐渐僵硬的面孔,讲的是那些因为贪婪和邪恶而被毁掉的童年,讲的是隐藏在我们身边多年的魔鬼。
人群中开始有窃窃私语。陈福海眼神闪烁,而高秀月则僵在了原地。
我相信在座的很多人都记得,这几年我们村里有好几个孩子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官方说法是走失,但真相是什么我转身指向投影仪,一张张照片和文件开始播放,这些是我找到的证据。
屏幕上显示的账本记录、交易信息和孩子们被转移的路线图让全场哗然。我一一指出其中关键的名字和地点,特别是陈福海和高秀月的名字在每一处关键环节都赫然在目。
我儿子小虎,就是被这个人贩子团伙带走的!我声音颤抖却坚定,指向陈福海,而他的内线,负责为他选定目标的人,就是一直以来装作热心帮助我们的高秀月!
高秀月猛地站起来:你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我冷笑一声,播放了最后一段录音——那是陈福海和高秀月商量如何处理货物的对话,其中清楚地提到了小虎的名字,以及这是给那个不识抬举的苏曼的教训的话语。
台下一片哗然,那些曾经失去孩子的家庭站了起来,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
陈福海的脸色铁青,他猛地朝我扑来:你这个疯女人!
就在这时,高秀月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砸向投影仪,同时厉声喊道:抓住她!她疯了!
几个陈福海的手下立刻冲向台前,场面一片混乱。我紧握挎包,里面还有更多证据的备份。就在危急时刻,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霍正义带着警察冲进了会场。
陈福海、高秀月,你们涉嫌组织人口贩卖,现在依法对你们执行逮捕!霍正义高声宣布,警察们迅速控制住了局面。
村民们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很快愤怒的呼声此起彼伏:抓住他们!还我们的孩子!杀人犯!
陈福海被按倒在地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和怨恨。高秀月尖叫着试图辩解,但证据确凿,她那张假面具终于被撕下。
当他们被押上警车时,我站在台上,看着这一切,泪水终于决堤。多年的隐忍、痛苦和绝望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霍正义走到我身边,低声说:我们在他们住处同时展开了搜查,找到了更多证据,包括被关押的几个孩子。我们会全力寻找所有失踪的孩子,包括小虎。
我点点头,却无法开口。远处,被押上警车的高秀月突然转头,冲我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苏曼,这还没完……
警车的门砰地关上,隔断了她的话语,但那个笑容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人贩子被抓了,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打响。
07
混乱平息后,现场只剩下凌乱的椅子和被撕碎的传单。陈福海和高秀月被戴上手铐,警车的灯光刺眼地闪烁着。我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感。
陈福海,高秀月,你们涉嫌组织、参与人口贩卖,现依法逮捕。霍正义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
高秀月疯了似的挣扎起来,头发散乱,那张曾经在我眼中温柔善良的脸变得扭曲狰狞。她冲我吼叫:苏曼!你这个贱人!我诅咒你下地狱!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我走近她,看着那双曾经让我信任的眼睛:你为我做了什么把我儿子送进了地狱
那个贱种死有余辜!谁让你不知好歹,连陈总的要求都敢拒绝!高秀月的眼中满是恶毒。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在她脸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这是替小虎打的。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陈福海则阴鸷地盯着我:苏曼,别得意太早。我的人脉不是你能想象的,你们拿不到我的罪证。
霍正义冷笑一声:陈福海,别做梦了。你那点关系在铁证面前什么都不是。
警车离开后,村民们慢慢散去,有人拍我肩膀表示支持,也有人躲避我的目光。我独自站在广场中央,风吹过我的脸,带走了眼泪。
三天后,新闻报道了一起特大跨省贩卖儿童案的破获。警方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捣毁了五个窝点,解救了十七名被拐儿童。每一个获救孩子的画面都让我想起小虎,他不在其中,永远不会在其中了。
但当我看到那些孩子与家人重逢的画面,我知道这一切值得。小虎不能回来,但我替他守护了其他孩子。
霍正义来找我时,已经换下了警服。他接受了内部处分,被降了职。
苏曼,对不起。他递给我一杯茶,我本应早些发现这一切的。
你最终还是做对了事。我接过茶,看着杯中的热气。
我被调离了刑侦队,但我申请留在这个村子,继续负责儿童保护工作。他的眼中有愧疚,也有决心,这是我欠这个村子的,也是欠你和小虎的。
我点点头:这村子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第二天,我将小虎的骨灰安葬在村后的山坡上。那里能看到整个村庄,阳光明媚的日子,还能看到远处的城市轮廓。
儿子,妈妈做到了。我抚摸着墓碑,风吹起我的头发,好像是他在回应我。
村子在经历这场风暴后变得沉默,但也像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泛起新的光彩。我用陈福海被没收的部分非法所得和政府拨款,在村口成立了小虎儿童保护基金和村庄互助组织。
我不再是那个为复仇而活的女人。复仇给了我力量,但守护给了我生命的意义。
那天,有个陌生女人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来到基金会。她紧紧握着孩子的手,眼中有警惕也有希望。
听说你这里能帮助我们这样的人。她低声说。
我蹲下身,平视那个孩子的眼睛:你们安全了。从现在开始,没人能伤害你们。
当孩子怯生生地向我伸出手时,我感到小虎似乎就在身边,看着这一切。我知道,只要这片土地上的孩子们安全,他就不会真正离开。
我握住孩子的手,却在他手腕上看到一个奇怪的标记,一个我在陈福海账本上见过的标记。我心头一颤,抬头看向窗外,那里有个男人正悄悄靠近基金会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