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婆婆五十五岁，学人开直播赚快钱。十级美颜拉满，羞答答的小红唇嘴甜地谢谢榜一大哥送来的大火箭。
榜一大哥邀她见面，我劝她。
妈，你别太贪心了。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直到婆婆得知她的死对头冒充自己去见了榜一大哥，闪婚成为富太出国蜜月旅游。
她嫉妒得双眼发红，偷偷买药把我毒死。
嘴里还念叨着：你给我死...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出国蜜月实现财富自由了。
再睁眼，婆婆和我商量要不要见榜一大哥。
1.
周莉，你说我要不要去见见这位榜一大哥他约我明天在凯悦酒店喝下午茶呢。
熟悉的声音像一柄锋利的冰锥，猛地刺进我的太阳穴。
我浑身一颤，手中的遥控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缓缓抬头，看见婆婆林美芳正站在直播间的门口，脸上还带着直播后的兴奋红晕。
她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私信，那个ID我再熟悉不过
远山如黛。
这个场景太过熟悉，熟悉得让我浑身发冷。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剧毒入喉时的灼烧感。
周莉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婆婆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晃了晃手机，我问你话呢！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杯掺了农药的蜂蜜水，婆婆狰狞的面容，她嘴里念叨的你给我死...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出国蜜月实现财富自由了，还有我蜷缩在地上痛苦抽搐时，她冷漠旁观的眼神。
我重生了。
回到了这个改变一切的关键时刻。
你发什么呆啊
婆婆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贝，人家远山如黛可是给我刷了十个大火箭的大哥，约我见面不是很正常吗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前世的我就是在这个时刻，苦口婆心地劝她：妈，你别太贪心了。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结果换来的是她表面顺从，内心怨恨。
而当我阻止她追求富贵梦后，她的死对头王阿姨却趁机冒充她去见了那个男人，不仅闪婚成功，还出国度蜜月，在朋友圈晒各种奢侈品和五星级酒店。
婆婆得知后彻底崩溃，嫉妒得发狂，最后把怨气全撒在我身上。
认为是我咒走了她的好运气。
最后，她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报复我。
我永远记得那天，婆婆反常地给我泡了杯蜂蜜水。
眼神闪烁地说：喝吧，养颜的。
我毫无防备地喝下，不到十分钟就开始腹痛如绞。
而婆婆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我痛苦挣扎，嘴里还念叨着那些恶毒的话。
周莉！婆婆的呵斥声把我拉回现实，你今天怎么回事中邪了
我定了定神，看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穿着性感旗袍的五十岁女人。
她开了十级美颜的直播画面还在电视上循环播放。
羞答答的小红唇，娇滴滴的谢谢榜一大哥，完全不像平时在家对我颐指气使的样子。
这一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您自己决定吧。
婆婆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回答。她狐疑地打量着我：你就没什么建议
我弯腰捡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上她做作的直播回放：您已经是成年人了，见不见网友，自己判断就好。
婆婆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警惕：你该不会是在说反话吧
没有。我转身往厨房走去，努力控制着发抖的双手，我只是觉得，这是您自己的事，我不该干涉。
厨房里，我打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手指。
镜子里的我，充满生气。
还没有经历那场可怕的谋杀，还没有被最亲近的人背叛。
我死死盯着镜子，对自己发誓：这一次，我一定要置身事外。
不管婆婆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再干涉。
前世血的教训告诉我，好心劝诫换来的只有怨恨和杀机。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婆婆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平时你不是最爱管东管西的吗
我关上水龙头，扯出一个微笑：可能是太累了吧。今天直播数据怎么样
提到直播，婆婆立刻眉飞色舞起来：今天观看人数破万了！远山如黛一个人就给我刷了两千多的礼物！
她凑近我，身上浓重的香水味让我想打喷嚏，他说我看起来像三十出头，根本不像五十岁的人。
我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那很好啊。
婆婆眯起眼睛：你真的不反对我去见他
我为什么要反对我拿起抹布擦手，您开心就好。
这句话似乎取悦了她。
婆婆得意地理了理头发：我就说嘛，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们中老年人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她转身往外走，明天我就穿那件新买的香奈儿套装去，你说配哪条项链好
珍珠的那条吧，显气质。
我机械地回答，心里却在想：明天之后，一切就会不同了。
如果婆婆真的去见那个榜一大哥，命运的齿轮就会转向另一个方向。
婆婆满意地点点头，哼着小曲上楼去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丈夫陈明发来的消息：今晚加班，不回去吃饭了。
我盯着这条消息，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前世我中毒后，是陈明第一个发现并送我去医院的，但一切都太迟了。
而他在得知是自己母亲下毒后，竟然选择了包庇，说是意外误食。
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我的机会。
楼上传来婆婆欢快的歌声，她正在为明天的约会挑选衣服。
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不干涉。不劝阻。不参与。
这是我重生后给自己定下的铁律。
无论婆婆做出什么选择，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那都是她自己的命运。
2.
婆婆站在门前的仪容镜前，调整珍珠项链的位置。
香奈儿套装的收腰设计紧紧勒着她腰上的肥肉，露出几个游泳圈。
她脸上的妆容比直播时还要厚重。
她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我，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你今天转了性啦
她试探性地问。
我低头整理沙发上的靠垫，语气平淡：您想去就去。
林美芳的眉头皱得更紧。
大概是因为往常这个时候，我早就开始念叨网络诈骗杀猪盘之类的话，关心她。
而今天我却安静得让她觉得反常吧。
她走近几步，香水味浓得几乎呛人：你是不是背着我跟明明说了
我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婆婆。
前世，我确实偷偷告诉了陈明，让他劝母亲别去。
结果林美芳勃然大怒，认定我在挑拨母子关系。
没有。
我松开攥紧靠垫的手指，您自己的事，自己决定。
林美芳盯了我几秒，突然冷笑一声：行，那我就去。
她拎起包包，故意提高音量，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门被重重摔上。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到窗边。
楼下，林美芳踩着高跟鞋走向小区门口，背影雀跃得像去赴一场初恋约会。
晚上七点，陈明推门进屋时，我正在厨房煮面。
妈呢他脱下西装外套，随口问道。
去见网友了。
我低下头，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榜一大哥约的凯悦酒店。
什么！陈明的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你怎么不拦着
我关火，盛出面条，语气平静：我拦得住吗
陈明抓了抓头发，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林美芳的背景音里隐约有钢琴声和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响动。
妈！您怎么能随便见网友万一是骗子...
你懂什么！林美芳声音掩不住地兴奋。
赵先生是上市公司股东！人家刚送了我一条梵克雅宝项链！
她停顿一下，声音突然变冷，是不是周莉跟你告状了
陈明看了我一眼，我正在安心吃面，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不是……妈，现在杀猪盘那么多......
少咒我！电话被挂断了。
3
凌晨一点，林美芳才回到家。
我假装睡着，听见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发出压抑的笑声。
还没睡陈明从卧室走出去，声音里带着困意。
主卧的门大开着。
儿子！
门外林美芳一把拉住他，眼睛亮得吓人。
赵先生说要带我去马尔代夫！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你看，这是他送的钻石耳钉！
陈明拿起耳钉对着灯光看了看，脸色更难看了：妈，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贵的礼物，肯定有问题……
你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
林美芳猛地抢回耳钉，周莉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我看见婆婆脸上扭曲的表情，庆幸自己这一世没有开口阻拦。
婆婆连续三天没有回家。
陈明打了无数个电话，起初她还会接，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我在赵先生这里，他很忙的，你别老打扰我们！
后来干脆直接挂断，最后一条语音消息里。
背景音是海浪声和隐约的英文广播：明明，妈这几天不回去了，赵先生带我在游艇上玩呢。
我坐在餐桌前喝豆浆，陈明把手机重重摔在桌上：这个赵建成到底什么来头才认识几天就带妈上游艇
我低头搅动着碗里的豆浆，前世记忆碎片般闪过。
王阿姨炫耀的朋友圈照片里，那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站在游艇甲板上，手臂搂着她的腰。
那个叫赵建成的男人普通，方脸，浓眉，看起来四十出头，嘴角挂着程式化的微笑。
而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变成了婆婆林美芳。
妈开心就好。我轻声说，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她这个年纪，能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
陈明猛地抬头看我，眼神古怪：你最近怎么回事以前妈买保健品你都要查三遍厂家，现在跟陌生男人出去好几天，你倒是一点不担心
我擦擦嘴，对他笑了笑：因为我知道，担心也没用。
4
第七天傍晚，林美芳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搬家工人。
把这些都打包！
她指挥着工人搬她的梳妆台，小心点！这里面的护肤品要两万多！
陈明从书房冲出来：妈您这是干什么
林美芳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目测三克拉的钻戒：我和赵先生领证了！他派车来接我去新家！
她从包里掏出一本结婚证，你看！
我站在楼梯拐角处，静静看着。
七天就结婚！
陈明声音都变了调，妈您疯了吗您连他住哪都不知道！
云顶山庄别墅区！
林美芳骄傲地昂起头，赵氏集团董事长，名下六家公司！
她突然压低声音，他前妻癌症去世了，留给他两个亿的遗产......
前世王阿姨也是这么炫耀的——丧偶继承遗产上市公司股东。
当时林美芳嫉妒得把茶杯都摔碎了。
工人搬走了最后一个箱子。
林美芳急匆匆往门口走：下个月我们要去欧洲度蜜月......
陈明抓住她的手腕：至少让我见见他！
烦不烦！
林美芳猛地甩开儿子，赵先生今晚要见重要客户！
深夜，我坐在电脑前搜索赵建成
赵氏集团。
企业信用信息网上显示，赵氏集团成立于三年前，注册资本5000万，但参保人数只有5人。
关联的六家公司中，四家已经被列入经营异常名录。
我点开司法风险栏，三条民间借贷纠纷判决书赫然在目。
最新的一条是半年前，赵建成作为被告需偿还本金加利息共计287万。
鼠标滚轮继续下滑，一条不起眼的新闻标题突然刺入眼帘：《警惕银发收割者！警方破获针对中老年女性的杀猪盘团伙》。
配图是马赛克处理的聊天记录截图，受害者收到的富豪男友照片，轮廓莫名眼熟。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迅速关闭网页。
查到了什么陈明端着牛奶站在书房门口。
没什么。我合上笔记本，妈到新家了吗
陈明把牛奶放在桌上：她说在收拾衣帽间。
他盯着我，周莉，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赵建成有问题
我觉得......我慢慢说，妈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第二天一早，林美芳的朋友圈更新了九宫格。
云顶山庄的欧式别墅，摆满奢侈品的衣帽间，戴着白手套的佣人端着英式下午茶。
最后一张是她和赵建成的合影，她穿着真丝睡袍靠在他怀里，背景是能看到整个城市夜景的落地窗。
5.
婆婆的朋友圈炸了。
评论区里全是艳羡的留言
美芳姐好福气啊！
这豪宅也太气派了吧！
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
我刷着手机，在点赞列表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
王阿姨的微信名岁月静好赫然在列，却没有留下任何评论。
前世这个时候，王阿姨已经在朋友圈晒马尔代夫的日落了。
而现在，她只能默默围观林美芳的幸福生活。
厨房里传来陈明打电话的声音：妈，您真觉得这样正常吗才认识七天就......
我关掉手机屏幕，拎起垃圾袋出门。
电梯下到一楼，刚走出单元门，就看见一个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的女人鬼鬼祟祟地站在花坛边，正抬头望着我家的阳台。
是王阿姨。
她比记忆中憔悴许多，眼角的皱纹即使用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
看到我出来，她慌忙转身假装在找东西，但已经晚了。
王阿姨。
我主动打招呼，来找我妈她搬去云顶山庄了。
我知道！她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是说...我看到她朋友圈了。
三天后，我在商场逛街时，意外撞见王阿姨站在梵克雅宝专柜前。
就要这条项链。
她指着玻璃柜里和林美芳同款的四叶草项链，对，玫瑰金的。
柜姐取出项链：您眼光真好，这款最近特别受欢迎，昨天刚有位先生买过......
我知道。
王阿姨冷笑，赵建成对吧他买给我闺蜜的。
她刷卡时我瞥见小票金额：两万三千八。
这对退休工资只有四千多的王阿姨来说，绝对是笔巨款。
更诡异的是，她结账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躲在商场立柱后。
对着手机整理头发和妆容，时不时望向电梯方向。
二十分钟后，赵建成独自出现在一楼大厅。
他穿着休闲西装，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王阿姨立刻挺直腰板，装作不经意地迎面走去
哎呀！
她不小心撞到赵建成，手里的购物袋掉在地上，梵克雅宝的包装盒滚了出来。
赵建成弯腰帮她捡起，女士，您的东西。
谢谢。
王阿姨撩了撩头发，露出脖子上的项链。
您看着有点眼熟，是不是美芳的......
您是美芳的朋友
赵建成表情有些诡异，真巧，我正要去给她挑生日礼物。
我站在转角处，看着王阿姨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7
林美芳的朋友圈每天都在更新。
今天是在游艇上喝香槟，明天是在高档餐厅吃法餐，后天是赵建成给她戴上一枚新的钻石手链。
配文永远带着炫耀
【老公说我的手适合戴这些】
【谢谢亲爱的，又破费了】
我刷着手机，突然在一条动态下看到了王阿姨的评论：【美芳姐真有福气，赵先生对你真好[玫瑰]】
陈明坐在我对面，眉头紧锁：妈这两天都没接我电话。
可能在忙婚礼吧。
我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听说他们下个月要去欧洲办仪式。
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明压低声音，那个赵建成，我查过了，他名下的公司全是空壳......
我抬头看他一眼：所以呢
陈明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冷漠：周莉，那是我妈！万一出事......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放下勺子，你劝得动吗
他哑口无言。
第二天，我去云顶山庄给林美芳送她落下的行李。
保安拦着不让我进，说必须有业主确认。
我正要打电话，却看见王阿姨从一辆出租车里下来。
穿着一身崭新的阿玛尼套装，从头到脚都变成了名牌货。
哎呀，周莉！
她假装惊讶，你来找美芳
我有意寒暄。
王阿姨今天打扮得真年轻。
她得意地捋了捋头发：有人约我喝下午茶，说有个惊喜要给我。
正说着，保安亭的电话响了。
保安接听后，恭敬地对王阿姨说：赵先生说您可以进去了。
王阿姨冲我笑了笑，扭着腰走向别墅区。
我没告诉林美芳这件事。
8
晚上九点，陈明回来了，脸色阴沉得可怕。
怎么样
我递给他一杯水。
那个赵建成绝对有问题！
陈明咬牙切齿，我问他具体行程，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连机票信息都拿不出来！
他灌了一大口水，继续道：我坚持要看他们的结婚证，结果妈突然发疯，说我被有心人挑拨，耽误她的好事！
有心人我挑眉。
陈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非说是你在背后搞鬼，说我被你洗脑了。
我冷笑一声，没说话。
前世也是这样，林美芳永远把错推给别人，从不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陈明盯着手机，突然脸色一变：妈的电话。
他接起来，开了免提。
陈明！林美芳的声音带着哭腔，赵先生说要推迟婚礼！他说要冷静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她摔了杯子。
妈，这明显有问题......
都怪你！林美芳突然尖叫起来，要不是你昨天跑去闹，赵先生怎么会反悔！
陈明脸色铁青：我是为你好！他连机票都拿不出来，明显是骗子！
你懂什么！
林美芳歇斯底里，他就是被你的态度气到了！现在好了，我的婚礼没了，你满意了！
电话被狠狠挂断。
9
一周后，王阿姨的朋友圈更新了。
九宫格照片里，她穿着雪白的婚纱，挽着赵建成的手臂，站在机场VIP通道前。
配文：【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马尔代夫蜜月之旅启程[爱心]】
陈明看到王阿姨的朋友圈时，脸色瞬间变了：这个赵建成......
动作真快。我淡淡地说。
陈明猛地抬头看我：你早就知道
猜的。
我耸耸肩，这种男人，专挑有钱的中年女人下手，换目标比换衣服还快。
陈明攥紧手机，指节发白：我得告诉妈......
省省吧。
我冷笑，你觉得她会信吗
果然，当陈明发消息给她解释时。
她只回了一条语音，声音嘶哑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们现在最高兴了，我的人生都被你们毁了！
当天晚上，林美芳回来了。
她像变了一个人，妆容凌乱，眼睛红肿，身上的名牌套装皱巴巴的，像是几天没换。
她一进门，就死死盯着我，眼神怨毒得让人发寒。
妈......陈明想上前，却被她一把推开。
滚开！她嘶吼着，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拦着，现在去马尔代夫的就是我！
她踉踉跄跄地冲进厨房，抓起一瓶酒就往嘴里灌。
酒液顺着下巴流到衣服上，她也毫不在意。
妈！你别这样......
陈明想去抢酒瓶。
少假惺惺的！
林美芳猛地甩开他，指着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怂恿明明去闹的你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
我平静地看着她：我什么都没做。
放屁！
她尖叫着把酒瓶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你巴不得我倒霉！现在王秀珍那个贱人抢了我的位置，你满意了！
她跌跌撞撞地冲上楼，重重摔上房门。
10
林美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
她不再化妆，不再开直播，甚至连饭都不怎么吃。
偶尔出来倒水，脸色苍白得像鬼，眼睛却红得吓人，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陈明担心她出事，几次敲门想劝，都被她尖声骂走：滚！别来假好心！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刷着王阿姨最新更新的社交动态。
马尔代夫的私人海滩，赵建成搂着她的腰，两人对着镜头举杯。
配文：【这才是真爱[爱心]】
在看什么陈明疲惫地坐到我旁边。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王阿姨的蜜月照。
他只看了一眼就厌恶地别开脸：恶心。
楼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接着是林美芳歇斯底里的尖叫：贱人！不得好死！
陈明立刻冲上楼，我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林美芳的房门大敞着，她的手机被摔得粉碎，屏幕还亮着，显示着王阿姨那张海滩合影。
妈！你冷静点！陈明想去扶她。
滚！都给我滚！她抓起枕头砸向他。
眼神却死死钉在我身上，她声音嘶哑。
从你嫁进来，我就没一件顺心事！现在连我的幸福都被你毁了！
陈明忍无可忍：妈！你讲点道理！明明是赵建成有问题，关周莉什么事
你被她洗脑了！林美芳歇斯底里地指着我的鼻子，她就是扫把星！晦气！
那天之后，林美芳开始用各种方式表达对我的怨恨。
我泡的茶，她当着我的面倒进垃圾桶；
我做的饭，她宁可点外卖也不碰一口；
甚至我路过她身边，她都要夸张地侧身避开，嘴里还念叨着晦气。
陈明劝过几次，反而让她更变本加厉。
你看！
她尖声对儿子说，她就是这样挑拨我们母子关系的！
我全程冷眼旁观，既不解释，也不生气。
前世她也是这样，把所有的失败都归咎于我，最后发展到下毒杀人。
而这一次，我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11
林美芳开始变得神神叨叨。
她的房间里堆满了从网上买来的转运水晶招桃花符。
甚至还有几本《降头术入门》。
每天半夜，我都能听见她在房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诅咒什么人。
陈明忧心忡忡：妈最近不太对劲......
嗯。我低头切着水果，刀锋在案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她买了些奇怪的东西。
前天取快递时，我无意中看到她的包裹，某农药店的订单，收货人写的是林女士。
和前世毒杀我时用的同款。
三天后的早晨，我在厨房煮咖啡时，发现橱柜角落里多了一个棕色小瓶子。
标签被撕掉了，但刺鼻的气味隔着瓶盖都能闻到。
林美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找什么呢
糖。我面不改色地关上柜门，妈今天起这么早
她眼睛布满血丝，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睡不着，研究点好东西。她晃了晃手机，王秀珍那个贱人五天没更新朋友圈了。
我假装没听见，端着咖啡离开厨房。
身后传来她神经质的嘀咕：报应......都是报应......
王阿姨的社交动态确实停在了五天前。
最后一条是她在马尔代夫海滩的自拍，配文：【老公去潜水了，一个人好无聊~】
评论区里有共同好友询问近况，但都没有回复。
陈明刷着手机突然皱眉：王阿姨的女儿发寻人启事了。
他把手机递给我，本地论坛上，一则寻人帖被顶到首页：《急寻！母亲马尔代夫失联五日！》
发帖人自称是王秀珍的女儿，说母亲自从上周三和新婚丈夫出海后，再没回过酒店。
帖子最后附了王阿姨的照片，和她最后出现时穿的碎花长裙。
帖子底下，网友的评论炸开了锅：
专业杀猪盘吧专挑有钱中年妇女下手......
被人当猪仔卖了吧
说不定腰子都被噶了，器官...
建议查查他前几任老婆怎么死的！
王阿姨失踪的消息在小区里传得沸沸扬扬。
我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邻居们，手里握着私家侦探刚刚发来的调查报告。
赵建成，42岁，曾用名赵德海、赵明远...
我轻声念着报告上的内容，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过去五年内与四名中老年女性登记结婚，其中三人意外死亡，一人失踪...
报告最后一页附了几张模糊的照片，都是赵建成与不同女性的婚纱照。那些女人有着相似的气质——五十岁上下，穿着华贵。
在看什么
陈明突然出现在身后，我迅速合上文件夹。
没什么，工作资料。我若无其事地将文件塞进抽屉。
12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陈明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是妈！
电话接通后，林美芳的声音异常兴奋：明明！赵先生刚才联系我了！他说...他说之前都是误会！
我悄悄走近，听见电话那头婆婆激动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说王秀珍那个贱人偷了他的钱跑了...他现在想见我，说要补偿我...
陈明握手机的手在发抖：妈！您清醒一点！王阿姨都失踪了，这明显有问题...
你懂什么！
林美芳的声音陡然拔高，赵先生说了，都是那个贱人挑拨离间！他现在在国外等我，我这就出国...
电话突然挂断。
陈明立刻回拨，却只听到关机的提示音。
我得去拦住她！
陈明抓起车钥匙就要往外冲。
我站在原地没动：你觉得拦得住吗
陈明猛地转身，眼中布满血丝：周莉！那是我妈！你到底怎么回事自从妈认识这个赵建成，你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平静地回视他：你自便。
当天深夜，林美芳没有回来。
陈明打了无数个电话，跑遍了云顶山庄和赵建成名下的所有房产，却一无所获。
那个富丽堂皇的别墅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几个空酒瓶和散落一地的奢侈品包装盒。
凌晨三点，陈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瘫坐在沙发上。
我递给他一杯茶，他机械地接过，眼神空洞。
报警吧。我说。
警察的调查效率出乎意料的高。
第二天中午，两名警官上门做了笔录。
年长的那位警官看着陈明填写的资料，眉头越皱越紧。
赵建成...他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抬头，你母亲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们...要结婚。陈明声音沙哑。
两位警官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年轻警官翻开笔记本：我们查了赵建成的出入境记录，他早就和一位失踪的女士飞往泰国。同行的是一位姓王的女性，与你母亲不符。
警官有些犹豫，慢吞吞开口道。
你母亲最后出现是在机场，但我们没有查到她的出境记录。
我妈没有护照，她出不了国的！
陈明松了口气。
年长警官叹了口气：我们怀疑你母亲可能使用了伪造证件。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赵建成是警方重点监控对象，涉嫌多起跨国诈骗和谋杀案。
陈明的脸瞬间惨白：谋杀
过去五年，有四名中老年女性在与赵建成结婚后死亡。两人意外坠海，一人自杀，还有一位在泰国因心脏病突发去世...
警官翻着档案，她们的共同点是都在短时间内将大量财产转移给了赵建成。
我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陈明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最可疑的是，警官压低声音，每位死者都购买了高额人身意外险，受益人都是赵建成。
警方调查的第三天，银行打来电话通知陈明。
林美芳名下的所有存款已被清空，总计187万元。
最后一笔转账发生在凌晨两点，通过境外账户操作。
同一天，物业送来一个包裹，说是林美芳失踪前寄出的。
陈明颤抖着手拆开，里面是一张纸条：
明明，妈跟赵先生去国外生活了。房子留给你，别找我。——妈
纸条上的字迹确实是林美芳的。
陈明蜷缩在沙发上痛哭。我站在一旁，内心出奇地平静。
前世，我被婆婆毒杀时，陈明选择了包庇凶手。
如今，他终于尝到了被至亲背叛的滋味。
13
我摇摇头，转身走向厨房。
冰箱门上还贴着林美芳留下的便签：蜂蜜水在冰箱里，养颜的。
那熟悉的字迹让我浑身发冷。
前世，我就是喝下这杯养颜的蜂蜜水，在剧痛中死去的。
我打开冰箱，取出那杯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晃了晃。
液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这是什么陈明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妈给我准备的蜂蜜水。我平静地说，要喝吗
我想知道前世他是否知情这件事。
陈明伸手就要接过杯子。
看到他的反应，我猛地缩回手，当着他的面把液体倒进了水槽。
你干什么他困惑地问。
我打开水龙头，让清水冲刷着杯壁：没什么，突然不想喝了。
林美芳失踪的第七天，警方在国际刑警的协助下，在泰国普吉岛找到了赵建成。
他正和一位年轻女子在游艇上开派对，身边围绕着四五个穿着暴露的女孩。
没有发现你母亲的踪迹。
警官在电话里说，但我们在游艇冷藏室里找到了一些...可疑物品。
那些可疑物品的照片让陈明当场呕吐。
几个装满液体的玻璃罐，里面漂浮着难以辨认的人体组织。
法医检测结果显示，那些组织属于不同的人，但都有同一个特征：年龄在50-60岁之间，女性。
我们怀疑这是一个专门针对中老年女性的跨国犯罪团伙。
警官的声音通过免提在客厅里回荡，他们以婚恋为名骗取钱财，最后...处理掉受害者。
陈明瘫坐在地上，双眼失焦。
我轻轻挂断电话，走向书房。
书桌上放着私家侦探今早发来的完整报告，最后一页用红笔圈出了一条关键信息：
赵建成与东南亚某器官贩卖组织有密切联系，受害者可能在生前被强迫签署器官捐赠协议。
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
前世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
婆婆将毒药倒入蜂蜜水时扭曲的快意；
我蜷缩在地板上痛苦抽搐时，她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场景；
还有她最后那句充满怨恨的诅咒：你给我死...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出国蜜月实现财富自由了...
如今，她确实出国了，以另一种形式。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对着空气轻轻举杯。
婆婆，我低声说，这次，是您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