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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本文又名《龙椅侧,暗卫骨》《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冠上雪,袖底血》《禁庭春昼:暗卫与龙的囚歌》

    我叫阿烬,生来便在暗卫营的血腥池里泡着。七岁那年,我咬断了第一个杀手的喉管,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咸得发腥。他们说,这是暗卫的成人礼。可我看着掌心的老茧,忽然想,要是能像寻常孩子那样,在春日里放一只纸鸢,该多好。

    太子第一次注意到我,是在狩猎场。他的白靴踩过带露的草尖,忽然驻足回望。我藏在树影里,攥着袖中匕首,却见他忽然朝我笑了——那是我见过最明亮的月光,照亮了我二十年暗无天日的岁月。

    以后你便跟着本太子。他用马鞭挑起我的下巴,指尖擦过我耳后新添的刀疤,叫什么

    阿烬。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被火灼过的枯枝。他挑眉,马鞭轻敲我肩膀:烬倒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是啊,我本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却偏要去触碰天上的星。

    三日后,我成了太子寝殿的守夜人。每到子时,我便隔着纱帐看他熟睡的侧脸。他眉心微蹙,像是困在什么美梦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锦被。我多想伸手替他抚平眉头,却只能将掌心掐出血痕——暗卫的手,该握刀,不该握温柔。

    变故发生在暮春。太子被诬陷私藏甲胄,囚在宗人府三日。我混在送饭的宫人里,趁人不注意将解毒丸塞进他袖中。他抬眼望我,眼底有血丝,却忽然笑了:阿烬,你说本太子若是死了,你会为我掉眼泪么

    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太子不会死。

    可本太子怕啊。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怕再也见不到这万里山河,怕……见不到你。

    我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膛。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猛地松开我,转身背对着我。我看见他后颈的碎发被冷汗浸湿,忽然想起暗卫营的规矩——对主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要剜去双目的。

    那晚我在屋顶坐了整夜,直到晨光刺破云层。掌心的血珠滴在青瓦上,洇出暗红的花。我摸出腰间的匕首,抵在左目上方,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阿烬,原来你在这儿。太子的声音带着笑意,本太子找了你整夜。

    我慌忙将匕首藏进袖中,转身时,他忽然伸手替我拂去肩上的落叶:下月便是本太子的生辰,你想要什么赏赐

    属下别无所求,唯愿太子平安。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像极了暗卫营里那些没有灵魂的傀儡。太子挑眉,忽然凑近我:可本太子想赏你点别的——比如,做本太子的贴身暗卫,如何

    我的心漏跳一拍,却只能单膝跪地:属下谢恩。

    从那以后,我便成了太子书房的常客。他批奏折时,我便立在案头磨墨;他练剑时,我便替他递帕子。有次他写着写着忽然握住我的手:阿烬,你的字比本太子的还好看。我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别躲,本太子又不会吃了你。

    我的掌心全是汗,砚台里的墨汁被碰翻,在宣纸上晕开大片污渍。他忽然笑出声,指尖蘸着墨汁在我手背上画小兽:瞧,这是狴犴,能辨是非曲直。阿烬,你说本太子以后若是做了皇帝,会不会是个好君主

    我望着他眼中的光,鬼使神差地说:太子一定会是千古明君。他忽然收起笑意,认真地看着我:阿烬,等本太子登上帝位,便封你做锦衣卫指挥使如何让你不必再藏在暗处。

    我喉头一哽,几乎要落下泪来。可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夜莺的啼鸣,他猛地松开我,将毛笔拍在砚台上:天色不早了,你退下吧。

    那夜我在暗巷里杀了三个刺客,刀锋划破他们咽喉时,我忽然想,若是能用我的命换他一世安稳,也算值得了。

    转折发生在太子生辰宴。我捧着贺礼穿过回廊,听见拐角处有女子的笑声。是丞相之女苏瑶,她的衣袖拂过太子腰间的玉佩,眼波流转:殿下可知,这玉上刻的是并蒂莲

    太子的声音带着疏离:苏小姐怕是看错了,这是本太子七岁时皇上所赐,并无特殊纹样。

    我攥紧手中的锦盒,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苏瑶忽然轻笑:殿下何必装糊涂坊间都传,殿下与那暗卫……

    够了!太子的声音冷得像冰,阿烬是本太子的属下,休要再提。

    我转身跑向花园,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原来在他心里,我不过是个属下,是个见不得光的暗卫。那些深夜里的相视一笑,那些指尖相触的瞬间,原来都是我的错觉。

    三日后,太子宣布与苏瑶订婚。我站在他身侧,看着他为她戴上凤冠,听见他说此生唯爱卿一人。苏瑶的目光扫过我,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我忽然想起暗卫营的刑室,那里有一面镜子,能照见人心里的鬼。原来我心里的鬼,早已成了魔。

    那夜我潜入苏瑶的闺房,匕首抵住她咽喉时,她却忽然笑了:你杀了我,殿下只会更恨你。我手一抖,听见她继续道,他早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暗卫的命,本就低贱如蝼蚁。

    我落荒而逃,却在宫墙下遇见太子。他一身月白常服,手里握着我遗落的匕首:阿烬,你果然在这儿。

    我扑通跪地,等着他的责罚。却见他伸手替我拂去鬓角的落叶:苏瑶的父亲贪污军饷,本太子需要你去搜集证据。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风,别让本太子失望。

    我领命而去,却在丞相府的暗格里发现了更惊人的秘密——太子与宁王勾结的密信。信纸边缘染着龙涎香,是太子惯用的香粉。我攥着信纸,指甲刺破掌心,忽然想起他说等本太子登上帝位,便封你做锦衣卫指挥使,原来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明君的称号,而是这万里江山。

    那夜我潜入东宫,将密信拍在他案头。他正在看兵书,抬头时眼底有血丝:查得如何了

    太子想让属下查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是丞相的贪腐,还是太子与宁王的勾结

    他猛地站起来,茶盏翻倒,滚烫的茶水泼在我手背上:你知道了多少

    足够让皇上废了你。我按住腰间的匕首,却见他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阿烬,你以为本太子想这样若不先下手,本太子早就死在宁王的毒酒里了!

    我愣住了,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那年宗人府,他攥着我的手腕说怕再也见不到你。原来他不是没有心,只是这颗心早已千疮百孔,藏在权谋的深渊里,不得见光。

    帮我。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只有你能帮我,阿烬。

    我感受到他胸膛里的心跳,一下下,像战鼓,震得我耳膜发疼。暗卫的天职是服从,可我的心却在叫嚣着拒绝。可当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时,我听见自己说:好。

    从那以后,我成了太子的刀刃,替他除去所有阻碍。丞相府走水那晚,我看着熊熊烈火吞没那栋华丽的楼阁,忽然想起苏瑶临死前的话:你以为你是他的光,其实你只是他的影子。

    太子登基那日,我跪在丹阶下,看着他戴上冕旒。金銮殿的阳光那么亮,照亮了他眼底的山河,却照不进我心里的暗巷。他宣我上前,声音洪亮:阿烬,本太子封你为锦衣卫指挥使,代本太子巡查天下。

    群臣哗然,我却看见苏瑶的父亲站在角落,眼底闪过阴狠。原来太子早知道我救过他三次,早知道我对他的心意,却偏要在这朝堂之上,将我的爱公之于众,做那杀一儆百的刀。

    那晚我在御书房外站了整夜,直到晨露打湿衣袍。门忽然打开,太子一身酒气,伸手将我拽进去:阿烬,你说为什么这龙椅这么冷

    我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想起那年狩猎场的阳光。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按在自己唇上:阿烬,吻我。

    我浑身僵硬,想要推开他,却听见他说: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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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泪落在我手背上,滚烫如血。我忽然想起暗卫营的刑具,原来最痛的不是剥皮抽筋,而是看着心上人在自己面前落泪,却不能拥抱他。

    皇上醉了。我低声说,抽回手,属下告退。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阿烬,你果然是块冰。

    三日后,太子纳了十八位妃嫔,夜夜笙歌。我在锦衣卫公署里看各地送来的密报,指尖停在宁王私藏甲胄的折子上。窗外传来丝竹声,我摸出袖中太子送我的玉佩,上面刻着烬字,是他亲手所刻。

    那晚我潜入宁王府,却中了埋伏。乱箭穿心的瞬间,我看见太子带着禁卫军闯入,他的目光与我相撞,瞳孔骤缩。我想笑,却咳出鲜血——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是陷阱,却还是派我来,用我的命,换他除去最后一个隐患。

    阿烬!他冲过来抱住我,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慌乱,太医!快传太医!

    我看着他颤抖的指尖,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却连抬臂的力气都没有。原来我终究是个暗卫,是他手里的刀,用完了,便可以丢弃。

    太子……我听见自己气若游丝的声音,属下……心悦你。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痛楚:别说了,你会没事的。

    我想摇头,却看见苏瑶站在门口,眼底带着得意。原来她才是太子的谋士,原来我从来都是局外人。鲜血浸透了我的衣襟,我忽然想起那年狩猎场,他回头望我的那一眼,那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阿烬,本太子不准你死!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无助的孩子。可我知道,暗卫的命,从来不由自己做主。

    我最后一次凝视他的脸,将所有的眷恋都刻进眼底。然后,我闭上眼,任由黑暗将我吞噬。这一次,我终于不用再做影子,可以去地狱里,做回那个没有心的暗卫了。

    (全文完)

    阿烬的独白

    烬语:

    我叫阿烬,烬是余火,是灯油燃尽后的残渣。他们说暗卫生来就该在阴影里做死士,可没人告诉我,当死士动了心,该把命葬在哪里。

    七岁那年,我在暗卫营的地牢里咬断第一个杀手的喉管,温热的血溅进嘴里,咸得发苦。教官拎着我的后颈像拎一只死老鼠,他说:记住,暗卫的血是黑的,流出来只能污染土地。我舔了舔嘴角的血,忽然想,要是能尝一口糖葫芦,是不是就不会记得血的味道

    十三岁,我第一次见到太子。他骑在白马上,衣摆被风掀起,像一片飘在云端的雪。我藏在树影里,攥着袖中淬毒的匕首,却看见他忽然回头,朝我笑了。那笑容像把钩子,勾住了我胸腔里那颗本不该跳动的心。后来我才知道,他早看见我藏在树上,却故意放我一条生路——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二十岁,我成了他的守夜人。每到子时,我隔着纱帐看他熟睡的脸。他眉心总蹙着,像困在梦里的小兽。有次他说梦话,含含糊糊叫着我的名字,我慌忙捂住他的嘴,却触到他唇上的温度。那夜我在屋顶坐了整夜,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条爬不到尽头的路。

    二十五岁,他封我做锦衣卫指挥使。金銮殿上,群臣的目光像针尖扎在背上,我却只看见他眼底的光。那是我离他最近的一次,近得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却远得像隔着万水千山——他是君,我是臣,是暗卫,是见不得光的刀。

    三十岁,我死在宁王府的乱箭下。箭头穿透肺叶时,我忽然想起那年他给我擦药,指尖扫过我背上的刀疤,说:阿烬,等本太子登上帝位,带你去看塞北的雪。可我终究没等到雪落,只等到他抱着我时颤抖的肩膀,和那句迟来的心悦。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每次替他挡刀时的心悸,知道我在他书房磨墨时故意多留的墨迹,知道我藏在袖口的半块桂花糕——那是他吃剩的,我偷偷留了三天。他什么都知道,却偏要等我要死了,才肯说一句喜欢。

    现在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呼喊,忽然觉得可笑。暗卫的宿命是死在主子前面,可我到死才明白,他不是我的主子,是我偷来的一场梦。这场梦太暖,暖得我忘了自己是暗卫,忘了刀刃该向内还是向外。

    血越流越多,我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恍惚间看见七岁的自己,蹲在暗卫营的墙角,用树枝在地上画纸鸢。那时我以为,只要杀够一百个人,就能换来自由。可当我杀到第一百零一个人时,才发现自由从来不属于暗卫,属于暗卫的,只有死。

    太子的眼泪滴在我脸上,烫得惊人。我想抬手替他擦掉,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原来他的眼泪不是冰的,是热的,像我藏了十年的心事,终于在临死前化了雪。

    阿烬,别死……他的声音碎成一片,像我那年没放起来的纸鸢,断了线,飞远了。我想告诉他,我不怪他,真的不怪。能做他十年的影子,看他从太子变成皇上,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奢侈的事。

    黑暗渐渐涌来,我最后一次望了望天空。原来京城的天这么蓝,像他第一次穿的那件蓝衫。阿烬,该醒了,我对自己说。于是我闭上眼,任由余火熄灭,任由残渣归尘。

    这一辈子,我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在暗巷里偷偷望过他一眼。而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总把属下遵旨挂在嘴边的暗卫,曾在无数个深夜里,对着他的背影,轻轻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如今我终于可以释怀。原来爱而不得,才是暗卫的宿命。就像灯油燃尽,余火终会熄灭,而我,终于可以去那个没有光的地方,做回真正的阿烬——没有心跳,没有疼痛,没有那个让我牵肠挂肚的人。

    再见了,我的太子。再见了,我的梦。

    (烬语完)

    太子的独白

    龙椅上的灰烬

    我登基那日,金銮殿的琉璃瓦上结着薄霜。阿烬跪在丹阶下,他的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长,像一柄染血的剑。我想起狩猎场初见时,他藏在树影里的样子,那时他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刀,而如今,却只剩一片死寂。

    阿烬,代本太子巡查天下。我的声音裹着冕旒的金箔,沉沉地砸在他身上。群臣窃窃私语,我看见苏相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以为我在羞辱一个暗卫,却不知,这是我能给他的,唯一的光。

    夜里我宿在御书房,案头摆着他送的玉佩,刻着烬字的一面被我摸得温润。窗外忽然传来动静,我以为是他,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冲出去,却只看见一片竹林在风中簌簌作响。掌灯的小太监说,锦衣卫指挥使已出宫三日了。

    三日前,他将宁王私藏甲胄的密报放在我案头,指尖沾着墨香。我想抓住那只手,像无数个深夜里想做的那样,却只能笑着说:辛苦你了。他垂眸退下,衣摆扫过地面,像一片不会为我停留的云。

    还记得宗人府那夜,他混在送饭的队伍里,指尖飞快地塞给我一颗解毒丸。我攥着那丸药,听着他压低的声音:太子不会死。那时我便知道,这个傻子,愿意用命换我的安稳。所以我故意在他面前亲近苏瑶,故意在朝堂上冷落他,只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过是个暗卫,我对他,并无不同。

    可当我看见他潜入宁王府的身影时,还是慌了。那些乱箭射向他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喊杀声。他倒在我怀里,鲜血浸透了我绣着龙纹的明黄衣袖,像极了那年他替我挡刀时,绽开的血花。

    属下心悦你。他气若游丝的话,像一把刀,剜开了我二十年的伪装。原来我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我只是不敢知道——生在帝王家,连爱都成了最危险的筹码。苏瑶说他是我的影子,可她不知道,他是我唯一的光,却被我亲手按进了黑暗里。

    传旨,锦衣卫指挥使阿烬,护驾有功,赏黄金万两……我对着空荡荡的书房念着这些废话,声音越来越轻。其实我想赏他的,从来不是这些身外之物。我想赏他一个春天,让他不必再藏在阴影里;我想赏他我的真心,可这颗心早已沾满了权谋的血污,如何能玷污他的纯粹。

    苏瑶被处死那日,她骂我是懦夫。我望着宫墙上的斜阳,忽然想起阿烬说过,我会是千古明君。如今宁王已除,权臣伏诛,可这万里江山,却再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在深夜里放下防备,像个寻常人那样,说一句我怕。

    我开始习惯在案头摆两盏茶,一盏凉了便换一盏。小太监说这是皇上的怪癖,只有我知道,那是替阿烬留的位置。他磨墨时总爱皱眉,我曾想用朱砂替他点平那道纹路,却终究没敢伸手。

    冬至那日,我在奉先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黑色劲装,背着光立在祖宗牌位前,像从未离开过。我屏住呼吸走近,却发现只是一尊石像,轮廓像极了他。指尖抚过石像的脸,冰凉刺骨,忽然想起他替我挡剑那晚,体温灼得我掌心发疼。

    皇上,该用膳了。小太监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我回头望向金銮殿,龙椅空着,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所有的温度都吸进去。忽然想起阿烬说过的话:太子一定会是千古明君。原来他早已预见了我的命运,却独独没有预见,他会是我一生都无法释怀的遗憾。

    夜深人静时,我常对着他送的玉佩发呆。那是他用第一次领的俸禄买的,刻着烬字的一面有些歪扭,他说暗卫营的人不配有名,这是他给自己取的字,意为从火里来,到灰里去。那时我想笑他傻,却在转身时红了眼眶——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命,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火。

    如今这把火熄了,我却成了坐在龙椅上的灰烬。满朝文武山呼万岁,可只有我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会在我熬夜批奏折时,默默换上温热的茶;再没有一个人,会在我练剑时,递来一条绣着暗纹的帕子;再没有一个人,会用生命来换我的一句平安。

    我终于成了千古明君,却弄丢了唯一懂我的人。原来最痛的不是坐拥天下却无人可说,而是当我站在权力的巅峰时,忽然想起,那个愿意为我赴死的人,我连一句心悦你都没敢说出口。

    阿烬,你说狴犴能辨是非曲直,可它终究护不住想护的人。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做太子,不想做皇帝,我只想做个寻常人,在春日里放一只纸鸢,看你在阳光下笑。

    可惜,没有来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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