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五晚上九点半，创意部的灯光依然亮如白昼。我，施语，正对着电脑屏幕咬牙切齿地修改方案，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力度足以让任何旁观者为我可怜的MacBookAir默哀三分钟。
总监，客户又发邮件了...实习生小李战战兢兢地蹭过来，活像只被雨淋湿的鹌鹑。
我深吸一口气，默念三遍杀人犯法，才接过平板。果然，邮件开头就是那句熟悉的我觉得这个创意不够WOW。
亲爱的王总，我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请您具体描述一下您想要的WOW是什么感觉是迪士尼烟花在您脑子里炸开的WOW，还是您发现老婆买了第十个爱马仕时的WOW
小李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把自己呛死。
开玩笑的。我翻了个白眼，把平板还给他，回复说我们会调整，周一给新方案。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打发走瑟瑟发抖的实习生，我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从耳朵眼儿往外飘。连续加班两周，我的黑眼圈已经重到能直接出演熊猫纪录片，咖啡因摄入量足以让一头大象心律失常。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号称要颠覆行业的矿泉水品牌，他们的市场总监对青春感的定义简直比薛定谔的猫还难以捉摸。
正当我考虑是再灌一杯咖啡还是直接睡在办公室时，一阵骚动从门口传来。语姐！新来的技术总监来打招呼了！策划组的张婷探进头，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我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现在晚上九点半这位技术总监是吸血鬼吗只在夜间活动
他说看到创意部还亮着灯，特意过来认识一下。张婷挤眉弄眼，超——级——帅！
我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皱得像咸菜的上衣，准备敷衍一下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同事。然而当我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时，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林...叙
对方眼睛一亮：你还记得我名字！
我大脑飞速运转。这张脸确实有点眼熟，但我的记忆就像被猫玩过的毛线团一样混乱。大学同学前同事某任前男友的朋友——不可能，我的前男友加起来能组支足球队，但我确定没有守门员。
我们是大学同学，他主动解答，笑容灿烂得可以去拍牙膏广告，市场营销专业，同一届。
哦——我拖长音调，假装恍然大悟，实际上仍然毫无印象。大学四年我忙着实习、比赛和谈恋爱，对班上大部分男生的记忆都模糊得像打了马赛克。这位林叙同学显然属于路人甲分类。
真巧啊，我职业假笑，没想到你会来我们公司。
不是巧合，他向前一步，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我是为你来的。
办公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声音。我敢打赌至少有五个人竖起了耳朵。
哈这是我唯一能发出的音节。
林叙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深情，活像琼瑶剧男主角附体：施语，其实我从大学就喜欢你了，整整七年。
我的下巴差点砸到键盘上。
我追随着你的职业轨迹，从广州到上海，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束玫瑰，做我女朋友好吗
整个创意部爆发出一阵哇哦——的起哄声。我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眼前浮现出两个大字：扯、淡。
暂停一下。我举起手，像交警叫停一辆闯红灯的卡车，林叙同学，你说你喜欢我七年
从大二市场营销原理课开始。他深情款款。
但我们刚才见面时，你惊讶我还记得你名字。我眯起眼睛，如果真暗恋七年，难道不该先确认一下我记不记得你吗这不符合暗恋者的基本行为逻辑。
林叙的笑容僵了僵：这个...
其次，我继续发射逻辑导弹，你说追随我的职业轨迹，但我从广州离职是因为公司倒闭，整个过程相当狼狈。如果你真在关注我，应该知道那不是什么光彩的跳槽，用追随这个词未免太给自己脸上贴金。
办公室里的哇哦声变成了窸窸窣窣的议论。林叙的耳尖开始泛红。
最重要的是，我站起身，虽然穿着平底鞋但气势两米八，七年时间，1825天，43800小时，你居然一次都没表露过心意没有偶遇没有点赞没有假装群发的新年祝福
我逼近一步：这位同学，你该不是看了什么暗恋多年终成眷属的烂俗网剧，突发奇想来给自己立深情人设吧
林叙手里的玫瑰微微颤抖。创意部众人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录像，我甚至听到有人小声说打起来打起来。
我有证据！他突然高声说，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皮夹，抽出张泛黄的纸，这是你大二时在课堂上传给我的纸条！
我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片，上面潦草地写着：第三题选B，别再看我了，老师已经盯上你了。
这...我一时语塞，这只是普通的课堂交流。
但我保存了七年！他胜利般地宣布，又掏出手机，还有，我的锁屏一直是你的照片！
我定睛一看，差点背过气去——那是我大学时期参加校园歌手大赛的海报，公开场合张贴的那种，上面还有赞助商的logo。
林总监，我扶额，你这和把电影海报当老婆有什么区别
围观群众中爆发出一阵大笑。林叙的脸已经红得像他手里的玫瑰，但还倔强地站着。
还有...他又要掏东西。
停！我做了个T字手势，我理解中年危机让人想做点出格的事，但请别拿我当你的青春补偿道具行吗
我不是...
七年暗恋我冷笑，真这么深情，我失恋喝到进医院时你在哪我被前上司性骚扰时你在哪我租的房子漏水漏得像水帘洞时你在哪
林叙哑口无言。
深情不是靠嘴说的，我抱起双臂，更不是七年后突然蹦出来道德绑架的。真正的喜欢是会让人感受到的，哪怕只是作为朋友的关心。
办公室鸦雀无声。林叙站在那里，像个被戳破的气球。
现在，我指向门口，请带着你的玫瑰花和你的幻想离开我的工作区域。顺便提醒你，性骚扰在公司规章制度第23页有详细说明。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林叙突然笑了。不是那种尴尬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几乎算得上愉悦的笑容。
果然还是你，他摇摇头，把玫瑰放在最近的桌子上，施语，七年过去，你还是这么...清醒。
我挑眉：这又是什么新套路
不是套路，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承认，刚才的表白确实有表演成分。
哈！我胜利地看向围观群众，我说什么来着！
但是，林叙直视我的眼睛，我确实认识你七年，也确实关注了你很久。只是方式没有刚才表现的那么...戏剧化。
我翻了个白眼：比如
比如我知道你喝咖啡不加糖但必须加奶，不是因为你说过，而是大学图书馆里我总坐在你对面。他笑了笑，你每次拿到咖啡都会先闻一下再喝，像只警惕的猫。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这个细节...确实没人知道。
还有，你生气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摸左手腕上的手表，即使那天根本没戴表。他的目光落在我正在摸空手腕的手上，就像现在这样。
我像被烫到一样放下手。
但这些都不能证明什么，我坚持道，顶多说明你观察力不错。
当然，他出人意料地点头，所以我道歉，刚才的方式确实冒犯了你。只是...他犹豫了一下，当我听说你要被调去新加坡分部时，突然觉得如果不说点什么，可能真的会后悔。
我瞪大眼睛：什么新加坡分部
下周一的人事公告...林叙看起来比我还惊讶，你不知道
整个办公室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我。我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是因为——见鬼，他说的居然是真的。上周HR确实找我谈过海外调任的事，但我还没做决定，理论上不该有人知道。
我们私下聊。我一把拽住林叙的领带，在众人的口哨声中把他拖进了会议室。
门一关，我立刻松手：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HR的间谍总部派来测试我忠诚度的
林叙整理着领带，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这是老同学叙旧。约会要等第三次见面才行，这是基本礼仪。
哈！我拿起外套，看来有人刚学会不要操之过急。
走出会议室时，整个创意部的人齐刷刷盯着我们，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看什么看！我瞪回去，方案做完了吗周一要的WOW找到了吗
众人作鸟兽散。林叙在我耳边小声说：你训人的样子真性感。
闭嘴，我肘击他的肋骨，否则下次交给老师的就不止纸条了。
他大笑出声，笑声清朗得像大学时代的操场阳光。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七年来，我第一次真正注意到林叙的存在。
也许，某些事情开始得永远不晚。
周一早晨，我踩着高跟鞋杀气腾腾地冲向电梯，心里已经把HR总监凌迟了一百遍。新加坡的事居然是真的，而且全公司都比我早知道——这感觉就像全班同学都收到了派对邀请，唯独我这个寿星被蒙在鼓里。
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拦住了门。我抬头，正对上林叙那张带着促狭笑容的脸。
早啊，未来的新加坡同事。他晃了晃手里的咖啡，双份浓缩加奶，没糖。
我接过咖啡，警惕地嗅了嗅：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坐这部电梯
我不知道啊，他无辜地眨眨眼，我每部电梯都等了一遍，这是第三杯咖啡了。
电梯里其他几个女同事发出夸张的哇哦声。我翻了个白眼，但不得不承认，这杯咖啡来得正是时候——我昨晚为了研究新加坡分部资料熬到凌晨三点。
谢谢，但别以为这样就能——
就能抵消七年复仇计划当然不能。林叙压低声音，这只是战书，施总监。游戏才刚开始。
电梯停在15楼，他潇洒地挥挥手离开了，留下我握着咖啡杯站在原地，心跳莫名其妙快了两拍。
创意部的气氛诡异得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所有人看到我都欲言又止，几个平时爱拍马屁的同事今天格外热情。直到张婷神秘兮兮地把我拉进茶水间，谜底才揭晓。
语姐！你要升创意群总监了！她激动得差点打翻我的咖啡，今早人事系统里已经能看到提名了！
我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什么
但是...张婷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大家都在传...是因为林总监的叔叔...
我的血液瞬间结冰。原来如此。林叙昨晚说的首选是这个意思他叔叔动用了关系我握紧咖啡杯，指节发白。在广告行业摸爬滚打五年，我最痛恨的就是这种靠关系上位的把戏——尤其是当这个关系我根本不想要的时候。
帮我盯着会议室，我放下咖啡，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寒风，我要找HR谈谈。
HR总监Lisa被我堵在会议室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施语，关于新加坡的事——
不是新加坡，我把平板拍在桌上，上面显示着人事系统的截图，解释一下这个创意群总监提名是怎么回事我上周才拒绝了这个提议！
Lisa推了推眼镜：亚太区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我的能力，还是因为林叙的叔叔我冷笑。
会议室门突然打开，林叙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Lisa，你要的IT...哦，抱歉，不知道你们在谈事。
正好！我一把拽住准备撤退的林叙，林总监，能解释一下你叔叔为什么对我的职业生涯这么关心吗
林叙的表情从惊讶到困惑再到恍然大悟，最后定格在哭笑不得：你以为...是我叔叔推动你升职
难道不是
我叔叔确实提过你，林叙放下文件，直视我的眼睛，但他说的是那个施语能力很强，但脾气太硬，恐怕不适合管理岗位。
我噎住了。这确实更符合职场高管的评价风格。
你的提名是CEO直接提出的，Lisa赶紧补充，跟亚太区没关系。林总监的叔叔甚至投了反对票。
会议室陷入尴尬的沉默。我感觉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误会了
彻头彻尾。林叙耸耸肩，不过我能理解，毕竟我确实有个七年复仇计划的人设要维持。
Lisa左看右看：什么复仇计划
没什么！我迅速打断，所以这个升职...
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Lisa说，但考虑清楚，施语。这个机会很多人梦寐以求。
他们离开后，我独自站在会议室里，盯着平板上的提名通知发呆。我错怪了林叙，还当众质疑他的职业操守...天啊，我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下午三点，我正在为早上的误会构思道歉词，电脑突然蓝屏了。
不！我的方案！我绝望地拍打键盘，我还没保存！
需要帮忙吗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手里拿着——见鬼，又是一杯咖啡。
你是咖啡成精了吗我脱口而出。
IT部门兼管设备维护，他放下咖啡，熟练地检查我的电脑，而且我注意到你下午三点总会犯困。
我愣住了。这个观察准确得可怕——我的生物钟确实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宕机。
你怎么...
大学时你三点左右的课总是打哈欠，他头也不抬地敲击键盘，有次甚至睡着了，口水流到了我的营销学课本上。
胡说！我从不流口水！
要我找出那本书吗他挑眉，七年了，我一直留着当筹码。
我正要反驳，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我丢失的文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眼前。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技术总监的魔法。他神秘地笑笑，顺便，我设置了自动保存，以后每五分钟保存一次。
我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在我记忆里模糊不清的路人甲，现在正以惊人的频率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而且每次出现都恰好解决我的某个问题。
太巧了，巧得不像巧合。
林叙，我眯起眼睛，你该不会在我电脑里装了监控程序吧
那违法，他一脸正气，我只是黑了公司的空调系统，让你的区域永远保持22度——你最舒服的温度。
我抄起文件夹就要打他，他大笑着躲开：开玩笑的！不过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可爱你个头！我怒道，还有，别再给我送咖啡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我卡壳了，是太喜欢了，这很危险！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林叙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掉进去了。完蛋，我刚刚是不是变相承认了什么
好的，他后退两步，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容，那我明天改送茶。
他绝对对你有意思！莫莉钉截铁地说，叉子狠狠插进提拉米苏里，这已经不是普通同事关系了，这是教科书式的追求行为！
周五晚上，我终于抽空和大学闺蜜莫莉见面，把这两周的离奇遭遇全盘托出。莫莉现在是一家心理杂志的编辑，对人际关系有着近乎变态的洞察力。
但他承认是为了报复我啊，我戳着面前的沙拉，什么七年复仇计划...
施语啊施语，莫莉摇头，你在广告界混得风生水起，怎么在感情上这么迟钝哪有人报复是天天送咖啡修电脑的这分明是借复仇之名行追求之实！
我回想起林叙每次出现时带笑的眼睛，还有那些恰到好处的偶遇...确实有点过于精准了。
就算是真的，我固执地说，我也不想搞办公室恋情。太麻烦了。
得了吧，莫莉翻了个白眼，你只是害怕再次受伤。自从那个渣男前任后，你筑的墙比长城还厚。
我沉默地嚼着生菜叶。莫莉说得对，两年前那段糟糕的恋情确实给我留下了阴影——被劈腿不说，还差点因为感情纠纷丢了工作。从那以后，我就把职场禁恋刻在了脑门上。
听着，莫莉突然正色道，不是所有男人都是你前男友那种混蛋。这个林叙听起来不错，至少他记得你喝咖啡的习惯。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他关注你七年，却从没打扰过你的生活；他有高层关系，但没用来干涉你的职业选择；他甚至能接受你当众拆穿他的尴尬...莫莉数着手指，这要么是圣人，要么是真喜欢你。
我叹了口气。当事情被这样条分缕析地摆出来，我的防备确实显得有点可笑。
所以...我该怎么办
先从道歉开始，莫莉建议，你冤枉了人家，记得吗
周一早晨，我精心策划的道歉计划被一场危机彻底打乱。
什么叫做要换创意方向我对着电话怒吼，方案都确认两周了，拍摄团队明天就到！
电话那头的客户经理支支吾吾：新来的市场总监觉得现在的方案不够颠覆...
我强忍摔手机的冲动。这个矿泉水项目已经折磨了我一个月，每次修改都像在给骆驼加稻草，而今天，这匹骆驼的背终于断了。
创意部一片愁云惨雾。所有人都在等我做决定，而我——刚刚被提名为创意群总监的我——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需要帮忙吗
我抬头，林叙靠在门框上，今天他没带咖啡，手里是一沓厚厚的文件。
除非你能让客户回心转意，我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否则没什么可帮的。
也许我能。他走进来，放下那沓文件，这是他们竞争对手近三年的所有广告投放数据，还有消费者反馈分析。
我翻开文件，眼睛越睁越大。这份分析详尽得令人发指，连最细微的市场趋势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上周听说你在做这个项目，就顺手做了点功课。他轻描淡写地说，数据显示，客户想要的颠覆方向其实是错的，他们应该强化的是水源故事，而不是搞什么太空营销。
我仔细数据，心跳加速。他完全正确！我们最初的方案就是强调水源地，却被客户硬生生改成了莫名其妙的太空矿泉水概念。
但这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我叹气，拍摄团队明天就到，我们不可能一夜之间重做方案...
已经联系好了，林叙看了眼手表，我有个朋友在DDB，他们刚做完一个类似项目，愿意借出全套场景和道具。只要调整脚本，明天可以按计划拍摄。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已经超出了帮忙的范畴，简直是救命之恩。
为什么我终于问出口，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林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还记得我说过的复仇计划吗我撒谎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一切都是...
那不是复仇计划，他轻声说，是救赎计划。大学时我确实因为纸条的事记恨过你，但后来我发现——你做了正确的事。陈雯当时有男朋友，我的表白只会让大家难堪。
我瞪大眼睛：所以...
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你如何坚持原则，如何在职场上保持正直...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某种奇怪的仰慕。
会议室外，团队正在焦急地等待我的决定。会议室内，我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能震碎玻璃。
现在，林叙后退一步，恢复了专业语气，要一起拯救这个项目吗，施总监
我站起身，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技术总监管创意的事，你不怕越界吗
哦，我早就越界了，他眨眨眼，从记住你咖啡口味的那一刻起。
凌晨两点，创意部只剩下我和林叙两个人。团队已经带着修改好的方案回去休息，为明天的拍摄养精蓄锐。而我们俩——一个强迫症一个完美主义——还在反复检查每一个细节。
标题真的不用颠覆这个词吗我第三次确认，客户可是点名要的...
相信我，林叙递给我一杯热巧克力，数据表明消费者对这个词已经疲劳了。纯粹才是他们现在想看到的。
我抿了一口热巧克力，甜度刚好。这个人怎么连我喝热饮的偏好都知道
林叙，我放下杯子，决定直面问题，你之前说的那些...是真的吗关于仰慕什么的...
他停下敲键盘的手，转向我：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只是我不敢直接表白，怕被你当成神经病，所以才编了个复仇计划当台阶下。
所以你那天在办公室的夸张表演...
半真半假，他承认，感情是真的，方式是演的。效果嘛...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如你所见，相当糟糕。
我忍不住笑出声。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银边。这一刻的林叙，和大学时那个模糊的影子，和两周前那个浮夸的表白者，都截然不同——真实得让人心动。
你知道吗，我轻声说，我几乎不记得大学时的你了。但现在，我想我会记住现在的你很久很久。
那我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他微笑，剩下的一半...要等你说好才算完成。
什么好
约会邀请啊，他无辜地眨眨眼，记得吗我说过要等第三次见面才正式邀请。
我数了数：咖啡事件、电梯偶遇、电脑救援、会议室谈话、现在...这都第五次了吧
技术上讲，他凑近一点，只有三次真正的见面，其他都是工作往来。所以...他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周末的莫奈画展，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莫莉说得对，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渣男，而我——也许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走出那堵自己筑起的高墙。
好，我听见自己说，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别再监视我的咖啡习惯了，怪吓人的。
他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成交。不过关于你下午三点会困这件事...
我抓起抱枕砸向他，他灵活地躲开，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们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近到我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施语，他轻声说，这次我是认真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证明给我看。
然后他吻了我，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却让我全身如过电般颤栗。当这个吻结束时，我只有一个念头：
去他的职场禁恋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