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的刹那，苏晚感觉无数细碎的光刃刮过皮肤，刺骨的疼痛从四肢百骸蔓延至心脏。她踉跄着扶住冰凉的紫檀木梳妆台，指腹触到台面上凝结的泪痕——
那是原主留下的最后一丝温度。
青铜镜里的少女穿着三品弟子才能佩戴的紫玉流苏发簪，淡紫色广袖流仙裙上绣着半开的玉兰花，却在右肩处勾出道寸许长的裂口，像是被利爪抓破的蝶翼。苏晚凑近镜面，发现镜中裂痕竟呈蛛网状蔓延，最中央的纹路恰好穿过少女眉心，宛如第三只闭合的眼。
叮
——
宿主灵魂融合度
100%，欢迎绑定‘主角气运掠夺系统’。
机械音在识海炸响的瞬间，苏晚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蓝光面板：
【宿主：苏晚（原身：苍梧山外门弟子，炼气三层）】
【目标：沈砚之（天道之子，气运值
98%）】
【任务一：三日内夺取沈砚之一缕灵气（完成奖励：筑基丹
×1，失败惩罚：灵脉灼烧）】
灵脉灼烧
苏晚倒吸冷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昨夜熬夜追更的《凌仙录》结局
——
沈砚之最终在雷劫中灰飞烟灭，化作千万道金光消散在凌仙宗上空。那时她还在评论区痛骂作者刀片，如今却要亲手毁掉这个角色
窗外突然响起鹤唳声，苏晚抬头望去，只见青灰色云层翻涌间，一道白衣身影踏剑而过。那柄长剑周身萦绕着青色光晕，所过之处云雾自动分开，露出少年负手而立的背影，衣摆上金线绣的云纹在阳光下流转生光。
他就是沈砚之
苏晚喃喃自语，镜中少女的瞳孔微微收缩。系统面板突然红光闪烁，右下角弹出小窗：【警告！目标距离宿主
500
米内，建议立即执行任务】
指尖触到腰间的储物袋，苏晚摸到原主留下的玉简。玉简上
基础引气诀
的字迹还带着温度，她突然想起书中描写：沈砚之在青竹林修炼时，会在卯时三刻引动竹间灵气。
竹影婆娑，露水深重。苏晚躲在三丈外的巨石后，看着白衣少年在竹林中央站定。他掌心向上，淡青色灵气如游龙般从竹叶间凝聚，在指尖汇成龙卷状气旋。苏晚注意到他左脚前迈半步，右膝微屈，这个姿势与玉简上的
青龙探爪式
略有不同，却更显流畅自然。
呼
——
沈砚之轻吐浊气，气旋突然炸裂成万千光点，如星雨般落在他肩头。苏晚趁机运转引气诀，指尖刚触到一缕逸散的灵气，却见少年突然转头，墨色瞳孔里倒映着她惊慌的脸。
青竹簌簌作响，沈砚之指尖剑芒如寒星骤现。苏晚慌忙后退，脚边碎石滚落悬崖，回声迟迟未散。她这才惊觉所处之地是苍梧山
望仙崖，崖下云雾翻涌，深不见底。
小心！
白衣少年踏剑而来的瞬间，苏晚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坠落的刹那，她看见沈砚之眼中闪过的焦急，看见他挥剑斩断腰间玉带，白色锦带如灵蛇般缠住她手腕。失重感让胃袋翻涌，她闭上眼，却撞进带着松木香的怀抱。
没事了。
沈砚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苏晚睁开眼，正对上他微蹙的眉头
——
那是书中从未描写过的神情。少年耳尖泛红，指尖轻轻扣住她的手腕把脉：可有哪里不适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气运值
+
0.5%，当前进度
0.5%】。苏晚注意到沈砚之手腕内侧有道淡粉色疤痕，形状像片枫叶，与书中
天生灵脉通透无瑕疵
的描写不符。
我......
我是外门苏晚。
她慌忙退后半步，却被藤蔓勾住裙摆。沈砚之伸手扶住她的腰，触感柔软如春日新雪，又迅速收回手，指尖在袖中轻轻颤动。
外门弟子不得擅自进入内门修炼区。
他转身整理被剑气削断的竹枝，声音恢复清冷，不过今日之事......
罢了，姑娘以后莫要再来。
苏晚注意到他整理竹枝时的动作
——
先将断枝按长短排列，再用藤蔓捆成整齐的柴束。这个细节让她想起现代室友整理书桌的习惯，亲切感突如其来。
沈师兄！
她脱口而出，方才见你施展的引气诀，与玉简上的略有不同......
少年转身时，眉梢微挑：哦姑娘竟懂引气诀
两人在竹林石凳上坐下，沈砚之用指尖在石面上画出灵气运行路线。苏晚发现他改良后的功法，竟巧妙避开了原诀中容易导致灵气反噬的三处节点。阳光透过竹叶洒在他发梢，将墨发染成金棕色，发尾还沾着片嫩绿的竹叶。
外门玉简多有残缺。
他忽然抬头，眼中泛起微光，姑娘若不嫌弃，明日此时可再来，我教你完整的引气诀。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色警告：【警告！宿主与目标接触时间过长，建议立即结束对话】。苏晚指尖一颤，石面上的灵气路线随之消散。她起身告辞时，瞥见沈砚之袖中露出的一角书册
——
封面上
凌仙宗秘典
的字样被磨损得发白。
第三日酉时三刻，暴雨如注。苏晚站在
听竹轩
外，望着琉璃瓦上飞溅的雨珠，掌心的传音符早已湿透。系统的惩罚倒计时显示还有两个时辰，可她看着竹屋内透出的昏黄灯光，迟迟无法推开雕花木门。
吱呀
——
门突然从里面
打开，沈砚之穿着月白色中衣，发尾滴着水，手中握着条干毛巾：我听见脚步声，猜是你来了。
竹屋内弥漫着檀香与松木燃烧的气息。苏晚这才注意到，屋内陈设极其简单：左侧是张雕花书桌，案头摆着古砚与狼毫，右侧是个五层书架，最上层放着个青瓷花瓶，插着三支已经枯萎的玉兰花。
先换衣服吧。
沈砚之递来件青衫，这是我十五岁时的衣服，可能有些大。
布料上还带着阳光的味道，苏晚指尖触到衣领处的针脚
——
那是不均匀的短线，像是初学者的手艺。
你......
自己缝的
她脱口而出。沈砚之正在煮茶的手顿了顿，耳尖再次泛红：早年在杂役房时学的，见笑了。
书中从未提过沈砚之做过杂役。苏晚忽然想起，原著里他是十六岁才被凌仙宗长老发现的天才，此前一直在外门默默修炼。她望着少年垂眸拨弄茶炉的侧脸，喉间突然发紧。
茶过三巡，雨声渐急。沈砚之忽然取出一卷泛黄的绢画，摊开在桌上：这是我昨日在藏书阁找到的《青竹剑诀》残卷，姑娘看看这里......
他的指尖划过画中剑招，苏晚却注意到他指甲修剪得极整齐，指腹上有层薄茧
——
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两人的头渐渐凑到一起，苏晚闻到他发间残留的皂角香，与记忆中父亲用的味道一模一样。
此处若用‘风回雪舞’的身法衔接......
沈砚之忽然抬头，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寸许。苏晚慌忙后退，撞翻了身后的书架。
小心！
沈砚之伸手扶住她的肩，两人一起跌坐在散落的书册上。苏晚看见他眼中倒映的自己，发梢滴着水，双颊泛红，模样狼狈却带着生机。系统提示音在此时响起：【气运值
+
1%，当前进度
1.5%】，却被她下意识忽略。
对......
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书籍，却发现一本封皮破损的《凡人医典》，内页用朱笔写满批注。沈砚之见状，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早年体弱，便自学了些医术......
雨声渐歇时，苏晚才发现窗外已暮色四合。沈砚之点燃烛台，暖黄的光晕中，他忽然从书架最底层取出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着几块芝麻糖：杂役房的老嬷嬷给的，你尝尝
糖块在舌尖融化时，苏晚忽然想起系统的惩罚。她抬头望着少年认真吹凉茶水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这样温柔的人，她怎么能伤害
接下来的十日，苏晚在矛盾中度过。系统每天发布的任务从
夺取灵气
变成
索要贴身灵器，每次她靠近沈砚之，心中便有个声音在呐喊：停下！
这日正午，她在
凌仙湖
边遇见正在喂鱼的沈砚之。少年蹲在岸边，指尖滴出几滴灵气，红色锦鲤便纷纷跃出水面，鱼尾拍打水面的声音如碎玉叮咚。
它们叫朱砂、琥珀、琉璃。
他指着最大的锦鲤，眼中泛起笑意，去年冬天湖面结冰，是我用灵气化开冰层救了它们。
苏晚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枫叶疤痕，终于忍不住开口：沈师兄，你的伤......
少年的手突然顿住，锦鲤们失去灵气滋养，纷纷潜入水底。他沉默片刻，卷起衣袖：三年前在妖兽森林，为救个迷路的外门弟子被狼妖抓伤。
后来呢
后来
他轻笑一声，那弟子害怕被牵连，竟谎称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
阳光照在疤痕上，泛着淡淡的粉色，不过现在想来，若当时没救他，或许我早已成为内门首徒。
苏晚心中一震。她想起书中描写的沈砚之，永远是高高在上的谪仙人，却从未想过他也曾被误解、被伤害。系统面板突然弹出任务：【请宿主在申时前骗取沈砚之的随身玉佩】，奖励栏里赫然写着
回现实世界线索
×1。
沈师兄，你的玉佩......
她的声音发颤，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羊脂玉坠上。那是沈砚之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书中写他
视若珍宝，从不离身。
少年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苏晚看见自己在他瞳孔里的倒影，嘴角扯出僵硬的笑容，指尖却在袖中紧紧攥住系统给的
摄心符。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惊呼：有人落水了！
沈砚之猛地起身，玉佩在阳光下划出道白光，他转身时衣摆扫过苏晚手背，温度灼人。
溺水的是个外门小弟子，抱着块浮木在湖中心挣扎。沈砚之踏剑而去的瞬间，苏晚看见他腰间玉佩晃动，绳结处露出半道裂痕。她忽然想起方才整理书架时，在《凡人医典》里看到的一句话：医者，当以仁心渡人。
摄心符
在掌心化作飞灰，苏晚冲进湖里，朝着挣扎的身影游去。湖水冰冷刺骨，浸透的长裙像铅块般拖着她下沉，可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受伤。
沈砚之将小弟子救上岸时，看见苏晚浑身湿透地趴在岸边，发间缠着水草，嘴唇冻得发紫。他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在悬崖边的模样，同样的狼狈，同样的倔强。
为什么要下水
他脱下外袍裹住她，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意，你根本不会水！
苏晚抬头，看见他眼中翻涌的情绪，突然笑了。系统惩罚的灼烧感从丹田升起，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
我不想让你冒险。
沈砚之愣住了。湖风掀起他的发梢，落在苏晚手背上，痒痒的。远处传来暮鼓晨钟，他忽然轻声说道：苏晚，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哦
像......
另一个世界的我。
他望向暮色中的凌仙宗，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那个我，应该也会像你一样，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想保护的人。
我相信你。
四个字如春风化雨，瞬间驱散了多日的阴霾。苏晚抬头，看见他眼中跳动的光，比凌仙宗塔顶的夜明珠还要明亮。沈砚之从腰间取下羊脂玉坠，递到她掌心：其实这玉佩里，藏着母亲留给我的线索。
玉佩裂痕处渗出淡金色光芒，苏晚触到内里刻着的小字：天道棋局，棋子亦有逆命时。
少年指尖贴上玉佩，灵气如溪流般注入，裂痕竟缓缓愈合，露出内层刻画的星图
——
正是苍梧山禁地的方位。
母亲曾是凌仙宗秘典阁的守护者。
沈砚之声音低沉，她临终前说，这个世界被一股力量操控着，就像棋盘上的棋子，而我......
是唯一可能跳出棋盘的人。
系统警报声突然炸响：【检测到宿主泄露核心机密，启动强制回收程序！】苏晚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纯白空间，四周悬浮着无数发光的碎片，每片碎片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
——
有沈砚之在雷劫中陨落，有她成功掠夺气运返回现实，还有无数个平行时空里他们不同的结局。
欢迎来到系统核心，宿主。
机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您有两个选择：一、继续完成任务，成为新的天道掌控者；二、永远留在此处，看着您的世界走向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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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握紧玉佩，指甲嵌入掌心：我选第三个
——
打破你的操控。
纯白空间突然裂开道缝隙，沈砚之的声音穿透而来：苏晚！抓住我的手！
少年不知何时修出了羽翼，背后六只青色光羽舒展，如天神降临。他手中握着从禁地取出的青铜古镜，镜面映出苏晚的身影，与镜中少女的影像渐渐重合。
这是凌仙宗初代祖师留下的照心镜。
他大声喊道，它能照见人心最真实的模样！
苏晚突然想起穿越时那面破碎的铜镜，原来一切都是命运的伏笔。
系统核心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数据洪流席卷而来。沈砚之挥动光羽，每片羽毛都化作锋利的青锋，斩碎迎面而来的数据流。苏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深处松动，低头看见自己的指尖竟透出微光，与沈砚之的灵气产生共鸣。
还记得我教你的引气诀吗
他眼中闪过坚定，用你的心，感受这个世界的灵气！
苏晚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青竹林的沙沙声、凌仙湖的波光、雨夜竹屋内的檀香。当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的掌心也凝聚出了青色灵气，与沈砚之的灵气汇合成一道光柱。
照心镜突然发出万丈光芒，纯白空间应声而碎。苏晚跌进熟悉的竹林，看见沈砚之单膝跪地，光羽已消散大半，嘴角挂着血丝，却仍笑着朝她伸出手：欢迎回来。
系统崩溃的同时，整个凌仙宗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弟子们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断层，仿佛被人刻意篡改过。沈砚之和苏晚来到禁地最深处，看见一座巨大的棋盘悬浮在空中，每颗棋子都刻着不同的名字
——
正是《凌仙录》中的角色。
原来我们都只是棋子......
苏晚喃喃道。棋盘中央，一颗刻着
沈砚之
的白子裂成两半，露出内里的金色核心，正是系统的本体。
你们以为打破系统就能改变命运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棋盘深处传来，我是更高维度的观察者，这个世界不过是我创造的虚拟世界，用来收集人类情感数据。
沈砚之握紧苏晚的手，灵气再次汇聚：就算是棋子，也有选择的权利。
他挥剑斩向棋盘，棋子纷纷碎裂，金色核心发出不甘的怒吼。苏晚趁机将照心镜插入核心，镜面映出观察者的真实模样
——
那是个戴着眼镜的青年，正坐在电脑前震惊地看着屏幕。
不可能......
你们只是数据......
观察者的声音越来越弱，棋盘开始崩塌。沈砚之抱住苏晚，用光羽为她筑起保护罩：闭上眼睛，相信我。
再次睁眼时，苏晚躺在凌仙湖旁的草地上，头顶是熟悉的蓝天白云。沈砚之坐在她身边，正在细心地为她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指尖的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结束了吗
她轻声问道。少年点头，从怀中取出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这是系统核心残留的能量，或许能带你回现实世界。
苏晚望着珠子里流转的光，脑海中闪过现代的公寓、书架上的、还有每天挤地铁的日子。但当她转头看见沈砚之眼中的忐忑时，那些画面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我不想回去。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比起没有你的世界，我更想留在这里，和你一起看遍修仙界的日出日落。
沈砚之愣住了，耳尖渐渐泛红。他忽然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像蝴蝶掠过花瓣：傻瓜，我早就知道你的选择。
他张开手掌，掌心躺着两枚青色玉简：这是我新创的双人剑诀，名叫‘比翼’。
远处，仙鹤群鸣而过，在天空画出道优美的弧线。苏晚靠在沈砚之肩头，听见他心跳的声音，和自己的渐渐重合。系统曾经说过，气运值达到
100%
就能回家，但此刻她终于明白
——
真正的气运，是遇见那个让你甘愿放弃一切的人。
三年后，苍梧山山脚下的小镇来了对奇怪的夫妻。丈夫总是穿着雪白的长袍，妻子则喜欢穿淡紫色的裙子，两人都背着长剑，却总是在茶馆一坐就是半天，听着说书人讲《凌仙录》的故事。
话说那沈砚之沈仙长，当年可是以一己之力打破天道......
说书人拍着惊堂木，唾沫横飞。苏晚偷偷望向身边的夫君，发现他耳尖又红了，像极了初次见面时的模样。
要不要告诉他们，故事里的女主角就在这里
她笑着凑近他耳边。沈砚之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青玉戒指
——
那是用照心镜碎片打造的婚戒。
比起成为传说，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他轻声说道，苏晚，我的妻子，我的共命人。
夕阳西下，两人牵着手走向群山深处。身后的说书声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是凌仙湖的潺潺流水，是属于他们的、真正的凌仙录。
在这个没有系统操控的世界里，他们不再是棋子，而是执棋人。用爱与勇气书写的未来，才是最值得期待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