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郑小艺，你快回家。
我蹲在小区的花坛不敢上楼，赶忙给还在加班的男朋友打电话。
怎么啦男友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让我心安不少。
我把今早听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你等等，我马上就回去！
我抬头看向二栋楼，数着我门的楼层。
三、四、五、六……我数到第七楼的时候停下了，那正是我和老王一家所在的楼层。
我小心翼翼的向他家玻璃看去。
突然一张脸出现在窗台，从上往下扫，正好对上我的视线。
他打量我很久，身体藏在阴影里，我却看不到他的样子。
等我偷偷用余光去看的时候，人影已经消失了……
完蛋了，完蛋了。我心脏吓得都要跳出来了。
那不会是杀手正在毁灭现场，顺便想把我杀人灭口吧。
我口中不停的念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宋茜！男友终于赶到了，一把抱住蜷缩成一圈的我。
我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
傻丫头，那是警察在办案，不是什么杀人犯重返现场！
我擦干了眼泪怔怔地问：不是都说杀人犯会重返犯罪现场吗
郑小艺带我上了楼，一股浓厚的血腥气盖住了平日里的气味。
阴暗的楼道墙壁似乎被血液划过一条长长的痕迹。
你们两个站住，上面在办案呢，你们是什么人
头顶上突然传来雄厚的声音。
我已经吓到说不出话来了，郑小艺挡在我的身前：
我们是701的租户。
两名警察眼神交流了一下，继续问我们：
你们和702的住户是什么关系
我躲在后面说到：邻居……
我是问，你们平常有没有什么往来
邻居的王叔一家很好，经常会叫我们一起去他家吃饭，此外没什么交集。郑小艺冷静的回答道。
楼上702发生了命案，麻烦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不知道哪根弦抽疯，突然躲在后面说到：警察叔叔，不是我们干的啊！
警察叔叔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例行询问而已！
郑小艺十分的冷静，他抓住我的手，轻轻安抚我。
临时的谈话地点选在了我家，刚才的两个警察用手机简易的录像，随后自我介绍。
我是西市公安局的刑侦队长柯洁，这位是我的组员小张，接下来我们问你的问题，你们都要如实回答。
我哪见过这个场面，当即就有些晕眩，要不是在我家，熟悉的地方，我恐怕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案发当时……我在工作，我们两个人每天早上7点去赶楼下的公交，再到五号线地铁去上班。我支支吾吾的说到。
你们两个人是搭乘同一班车吗
小艺回道：公交的路线一样，但是地铁我们一个五号一个三号。
柯警官继续盘问了我们几个案发当天的事情细节，由于是当天发生的事情，我的记忆还是很清楚，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该说的都说了。
队长！有情况门外传来敲门声。
柯洁脸色一变赶忙起身出去。
透过两扇打开的大门，我清楚的看到王叔家客厅，躺着一个已经血肉模糊的身影，从体型上看，正是王叔！
我一下没控制住，早上中午的饭全都吐了出来。
郑小艺赶忙给我捂住眼睛。
柯洁脸色难看的看着被掀开的地板，上面用血写着一个数字。
28
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赶紧先采集物证。柯洁跟他们吩咐完，回到了我们的房间。
感谢你们两个人的配合，以后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可能还会来打扰你们。
等到警察走后，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只是因为看到了死人，更多的是为王叔一家遭遇不测感到难过。
我一闭眼就能想起王叔乐呵呵的给我夹菜的样子。
现在却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那里，地板上被血染成河。
他们一家人平日里跟谁都是和和睦睦的，怎么引来这样的杀身之祸
2
一家三口在自己家中被害的事情闹的整个小区沸沸扬扬。
小区里的人都提心吊胆，对着自己家的房子市价一低再低的走势唉声叹气。
我和小艺本来想搬走，但是房东要挟我们三个月的押金，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小区的安保人员加强了防护，非本小区人员严禁入内。
但即使这样，大家也都减少了出门，在家里点起了外卖。
就因为外卖小哥不允许进入小区这事，一天能在社区群里看到好多和保安吵架的人。
我和小艺现在在社区里也是人们重点的关注对象，我们会听到社区大妈对我们两个人的讨论。
这俩孩子也真是可怜，对门出了那档子事，晚上怎么敢睡觉呀。
唉，你听说没，死的那一家人啊，就是他们的亲戚，他们经常一起吃饭呢！
什么呀，听说，他们两家经常吵架，老王没少和那个男孩儿动手呢！
中
国的大妈果然名不虚传。
晚上我和郑小艺在家吃饭的时候，总能听到窸窸碎碎的声音。
我还以为是他发出的声响，于是示意他全身静止。
但是声音没有就此停止。
因为我的听力要比常人好上许多，所以小艺完全感受不到。
我脸色大变，指了指门口。
小艺知道我听觉灵敏的事情，于是谨慎的在手机上打字。
门外有人
好像是……对门。
我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隔壁并没有开灯，显然不是警察在继续收集证据。
报警！我在屏幕上打出。
我还想着在电视剧中学到的，杀人凶手一定会在案发结束之后回到案发现场这一定理。
小艺躲在房间，拨通了报警电话，在手机上打字道：警察说让我们从猫眼盯住！
我们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死死地盯着门口。
靠的门口更近了，我听到对面的声音也越来越明显。
翻找东西的声音，低沉的喘
息声，刻意放缓的脚步……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门开了一条缝隙！
我心想，完蛋，警察还没来！
楼道太黑，只能看到一个身影从那条缝隙中钻出，我看向小艺，这要怎么办！
他在手机上打字静观其变
门缝慢慢缩小，咔的一声，门再次关上了。
我没有听到下楼的声音，但是黑漆漆的楼道已经看不见那人的影子了。
我凑近猫眼，想让视野更广阔一点。
黑色，全是黑色，静悄悄的楼道没有任何影子，甚至没有一点声音。
一双漆黑的眼睛从门外的猫眼突然出现，我当即被吓的叫出了声！
小艺眼看事情发生变故，他拧开房门，扑向了门外的男人。
两个人厮打在一起，我想拉开小艺，但我害怕凶手有刀。
他一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两个人缠斗在一块儿，根本没办法拉开，我贸然帮忙反而可能会让小艺分心落入下风。
我灵机一动，在餐桌上抓起花瓶，对准那陌生男人的脑袋就准备砸下去。
不准动！
放手！警察！
是柯洁警官，我赶忙向他大声呼救：快帮他，快帮他！
最终在一众警员的帮助下，我们成功制服了那个凶手。
跟着柯洁警官去警局做笔录的时候，我心疼的看着小艺，他的脖子被那混蛋掐住，已经出现瘀紫了。
他看出我的不安，揉了揉我的头，笑着说：没事。
柯洁警官训斥我们：你们胡闹！我不是告诉只需要在猫眼盯住他就行了吗
我委屈巴巴的说：我们不是害怕他逃跑吗
抓坏人是我们警察的事情，在保证自己人生安全的情况下不给我们捣乱就已经是在帮我们的忙了！
柯洁一副严厉的表情。
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重，语调一变，
好了，你们见义勇为的行为还是值得表扬，不过希望下一次，能够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有限度的见义勇为。
我赶忙拉着小艺拼命点头。
尽管这一晚上惊现万分，但竟然仅靠我和小艺两个人就制服了一个恐怖的变态杀人魔，我还是有些激动的！
小艺，咱们立大功了！
他的脸色煞白，可能还没在刚才的打斗中回过神来。
警官，我们既然立了一个大……小功，你看要不要给我们送个锦旗什么的，挂在屋子里也有面儿啊。
事情解决了，我的心情大为放松，开玩笑的和柯洁说道：
哼，你这小丫头，等案子水落石出了，说不定……
队长！一名警察脸色惨白拿着证词向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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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他是死者王祭海的儿子！
什么我和柯洁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关在审讯室的男人。
王叔哪里还有一个儿子
我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难道是亲生儿子杀了自己一家
我感到浑身冰冷，想到不久之前才和杀人凶手斗智斗勇，真的感到一阵后怕。
他应该不是凶手。柯洁警官和小张探讨后一致得出结论。
这个混蛋，半夜为什么撬锁去王叔家里，就算他不是凶手，他肯定也是凶手的狗腿子，专门去帮他清理痕迹的！
小艺轻拍我的背，别着急，刚才柯警官不是说了吗，那个人是王叔的儿子。
我眼睛一转，儿子可是王叔家里不是只有那一个小儿子吗
柯洁警官看着证词：是前妻的儿子，他有家里钥匙，是去偷东西的，这小子想看他爸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财物。
我彻底的死了心，原以为让人提心吊胆的案子就这样结束了，原来只是闹了一场乌龙。
我隔着玻璃看到眼睛肿了一大圈的男生，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这样的小孩子确实不像是能够狠得下心动手杀自己父亲全家的人。
可是，他亲生父亲才去世没几天，这个小崽子就惦记上了他的遗产，当真是个小畜生！
我隔着玻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被郑小艺带回家了。
自打那以后，我开始十分的重视案件进展，获取信息的最好方式就是靠近那些总能获得一手消息的大妈们。
听说了吗，老王的前妻正在和老王家打官司呢，想要把房子要到她名下！
你这算什么，我还听说是老王前妻买凶杀的人，单单就是为了这套房子！
现在这小区的房价都跌成雅鲁藏布江了，要回去也是砸到手里，说不定律师费都付不平…
这都什么跟什么，大妈们聊天的话就像大粪里掺金子，一分真，十分假！
小艺问我要不要搬走，但是我当真舍不得那三个月的房租，而且，那杀人魔再猖狂总不能在布满便衣警察的小区里动手吧！
保安大爷看到我回家，偷偷把我拉到一旁，悄咪
咪的问到：
小宋，老王一家子，是不是招惹黑
社会让人灭口了
大爷，您这又是在哪听到的传言啊。
你还不知道吗，老王一家人开的手机店，被一伙儿社会小青年都给砸了，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了，那帮憋犊子可真是畜生养的啊。死人的钱都不放过，那可是犯大忌会！
保安大爷可不是大妈，从他口中传出的消息基本上是真的。
难不成还真是黑
社会结仇但要是这样，柯洁警官早就顺着关系网给他们连
根拔起了。
就在这时，我和大爷的手机不约而同的收到一条短信。
短信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和一个图案。
我和大爷互相对视，冰冷的感觉一下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轮到你了
图案正是王大爷一家惨死的现场。
我顾不上跟王大爷讨论八卦，飞速的上了楼。
小艺，小艺，你看到了吗
郑小艺把手机给我看，也是那条四个字的短信。
轮到你了。
一时之间，小区人心惶惶。
社区群里都在讨论着死亡预告的真假，还有人提出要顺着手机号查到发短信的人的地址。
我看向小艺，他是计算机博士，对这些问题应该很清楚。
他摇摇头：我收到短信的第一时间就反追踪了，但是对方使用的是虚拟ip，根本没办法找到真实的地址。
柯洁警官告诉我们不要惊慌，社区里已经安排了大量便衣警察，每栋楼都有人员巡逻。
监视器也新添了不少，歹徒不可能有犯案的机会。
这让人们对害死王大爷的是动机型杀人犯被推翻了，这显然就是一个十足的变态杀人恶魔。
要怎么办我紧张的来回踱步。
郑小艺抱着我，安抚我的情绪，温柔的说道：没事的。
他给我到了一杯温水，让我别想太多。
躺在小艺的怀里，我安定很多，没用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在梦里梦到了王大爷，他还在热情的招呼我们去他家吃饭，他家的小儿子还拿着手机要和我单挑几句，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直到王大爷笑呵呵的给我夹菜，问了我和小艺一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说完这句话后王大爷突然痛苦的大叫，我看到他的胸口插了一把刀，然后就是四个人躺在地上。
一、二、三、四！
可是王大爷家里只有三口人，哪来的第四局尸体
我走进上前一看。
被压在最底下的那个人，是我。
我啊地一声尖叫被吓醒，正好听到外面一阵响动，楼房紧接着摇晃了几下。
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窗外一片亮光，火势冲天。
着火了我呢喃的辨别，那好像是……
好像是保安亭的方向
保安大爷！
小艺呢
我起床后没看到他的身影，外面火光冲天，我得拉着他下楼，火势过大要是烧到电路，我们就都完蛋了！
小艺此时从另一个卧室冲了过来，拉着我的手就跑。
你去哪了
楼下已经聚集很多人了，此时藏在社区中的便衣警察们正在组织群众疏散。
保安大爷！我看着门口的保安亭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想到下午我们两个人在那边一同收到的死亡短信。
轮到你了，可为什么是保安大爷
爆炸原因是什么一名警察询问着刚刚赶到正在扑灭大火的消防员。
那名警察就是当时和柯洁警官一起审问我们的小张。
应该是爆炸起火，爆炸物怀疑是电脑，手机，充电宝这一类的电子用品。
怎么会产生这么剧烈的爆炸
应该是有人在桌子下面藏了硝石，扩大了爆炸威力。
我听的心惊肉跳，和小艺对了一眼。
他听不到小张两个人的对话于是在手机上打字问我。
我把刚才两人的对话在手机上打字示意给他。
他脸色一变，死死的盯着火焰漫开的地方。
4
我最近的心情已经够乱的了，没想到我爸妈正好给我上赶着火上浇油。
哎呦妈，您就别操心了，我们已经准备在换住的地方了，等房东退给我们的三个月押金一到，我们就立刻搬出去。
茜茜，妈不是担心你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和你爸在老家都睡不着觉。所以我跟你爸想在你们搬走之前去照顾你。
我扶着脑袋无语的说道：你们来有什么用啊，现在小区的人都赶着往外跑呢，你俩上这儿凑什么热闹
你别劝我们了，我俩已经买好火车票了，明天早上就到，到时候别忘了接我们去啊。
我……话没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我打电话给郑小艺吐槽，告诉他们我爸妈要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跟我说：
那让爸妈住咱们那儿吧，我先去朋友家住两天，爸妈也是担心你，等押金回来，咱们立刻就搬走，到时候爸妈就放心了。
我心里涌上一阵暖流，在电话里忍不住亲了他两下，
我就知道老公最爱我了，老公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爸妈的到来其实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凶手依旧在逍遥法外，而且本来不大的搜查范围因为保安大爷的遇害一下变宽不少。
可变故就发生在我爸妈搬来的第一天！
那晚我很早回家，因为爸妈刚来我家，厨房什么东西都不太会用，所以我只好赶在饭点回去。
小区现在已经实行很严格的进出管理制度，必须登记好每一个人的出入时间和出入门牌号。
我按照惯例填写好自家的门牌，却无意间瞥到了前几行的出入登记。
我问值班的民警：这个是谁登记的
民警回忆了一下：是个男的，年纪不大，说是去你家摆放的，身份信息和你的电话号码他都知道，应该是你的熟人吧。
我找出和小艺的一张合照问：是他吗
民警皱了皱眉，仔细盯着照片看了几秒钟。
最后我得到了一个不想听到的答案。
不是。
害怕爸妈在家出事，我赶快叫上值班的基本民警。
那个进我家的人我根本不认识，我爸妈闲杂很有可能有危险！
几个民警听完之后很是紧张，带好了装备准备和我一起上楼。
还没到家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火味儿扑鼻而来。
火，着火了！我大声喊着，飞快的上楼。
脑子里不断浮现当天保安亭爆炸的场景。
我害怕的直掉眼泪，连家里的钥匙都插不进去，最后还是一个民警帮助的我。
爸，妈！我大声喊道。
我眼泪流个不停，已经不知道是烟熏的还是害怕。
唉，闺女你咋回来了我看到我爸从厨房蹑手蹑脚的出来，脸被烟熏的黝黑。
我往厨房一看，差点没把我气死，电磁炉和油烟机的插头串在一个插排上，不断冒出丝丝火星。
我爸妈手无足措的站在一旁，像做错事情的小孩。
断掉电源，拔掉插座，闹剧暂时告一段落，我刚买的电磁炉也迅速的完成了她的使命。
妈，不是都说了，等我回家再教你用吗
我妈用抹布擦着自己被熏黑的脸：妈不是想让你一进屋就吃上一口热乎饭吗
我尴尬的送走了全副武装并且已经叫来支援的警察们，已经抬不起头做人了。
咋闹个这么大阵仗，你是想让警察把我和你妈抓走是不啦。我爸油光铮亮的脑门此刻被熏的漆黑无比，像极了煤炭。
哎呦爸妈，你们到底是不是来照顾我的，别给我添乱了行不行！
咋个叫给你添乱你们都是这个德行，你和郑小艺都一样，养大养到现在，一个嫌弃我们做这个做不好，另外一个更是连见都不想见我们了！
我脸色一变，知道我爸在说什么。
其实，郑小艺，我的男朋友，从小就是和我一起在我家里长大的。
还记得那是初中，一个头发很长的小男孩儿蹲在我们家的田里，用力的拽着玉米秸秆，想拔下几个玉米充饥。
但是他整根连在一起去拔，根本拔不下来。
这时有路过的村民看到了，赶忙给我爸打电话老宋啊，你家地遭贼了……
于是我爸就把这个小贼带回了家。
他的脸黑漆漆的，饿的皮包骨头，狼吞虎咽的吃着我妈做的面条。
他是从福利院跑出来的，起码徒步走了四五十公里，从市区来到我们村子，鞋子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从那以后，我爸妈就决定收留了他，我也和他一起共同生活了十多年，这份感情最后终于酝酿成了爱情。
我爸我妈也很乐于我们在一起，虽然有一种自己养大的儿子和女儿结婚的感觉，但还是同意了。
也许正是因为最近几年回家过年，郑小艺都以加班为借口，好多年都没回家了。
我知道爸爸对他颇有微词，我也只能在中间做和事佬。
第一次处理丈父矛盾，我也不太会。
不管我怎么解释郑小艺是为了给我们腾地方呀，不想他俩看见他不高兴呀，我爸都不买账。
得，我也没辙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抱着胸不说话了。
可能就是因为不再说话了，智商一下子再次占领了我的高低。
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我脸色瞬间大变，赶忙拿起手机，拨给柯洁警官。
人，我忘记那个借着来我家拜访为借口的人了！
此时，我的手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不但是我，爸妈也都收到了。
轮到你了配上一张保安大爷在保安室喝水的图片。
我的脸惊恐万分。
完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尖锐的叫声响彻小区内。
5
死者是一个大妈，喜欢这个时间下楼遛狗。
一把没有指纹的水果刀横插在她的脖子上，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根拴狗绳。
事发突然，在小区的民警们四处巡逻，寻找可疑人员，但到处都没有那人的踪影。
我听到柯洁警官大声骂道他奶奶的，这个人长了翅膀不成，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监控录像，周边小区的录像查了吗给我从早上到晚上的所有人一个一个去查！
柯警官……我叫住他。
我想这个犯罪凶手可能……和我有关。
我一五一十的和他讲了有人冒充我朋友拜访小区的事情。
你是说，有人知晓你的手机号和居住信息
我沉重的点点头。
这其实又是一个诡异的范围全套，毕竟在一开始杀人犯就很会通过杀害不同的人来稀释警察通过关系找到他的可能。
这说明两个问题，他对我们的小区十分熟悉，而且很有可能不是个人作案，不然他没办法盯着一张陌生的脸走进小区。
第二，他和我们社区的某个人关系匪浅，甚至说他真正的凶杀目标就是那个人。
其余的所有受害者，都只是陪葬品……
而且，这个人不是享受型的杀人狂魔，因为他不乐忠于观察死者死亡的痛苦，只是完成杀害便迅速逃之夭夭。
这到底是多么残忍切冷静的心理啊！
柯洁警官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告诉了几个人开始沿着我的社会关系顺藤摸瓜。
毕竟，凶手有可能只是在某个渠道获取了我的信息，用以迷人眼线，有可能他压根就不认识我。
我一阵后怕，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郑小艺。
要不……我们还是搬走吧，押金就算了，我已经找好房子了，过几天就能搬过去，这中间可以先在我朋友家暂住。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爸妈现在都在，不能再让他们担心，我想只要到了晚上锁好门窗，绝对不给任何人开门，问题应该不大，现在小区的便衣民警特别多，只要他们发现特殊情况就一定会来保护我们的。
郑小艺还想劝我，但被我转开了话题小艺，爸爸说……你故意躲着他。
你不是也知道吗，我不是不想见他们，只是……身份转变，我想不让他们再用看儿子的眼光看我，而是你的丈夫，他们优秀的姑爷，等到我有底气娶你的时候，一定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
我很感动，说了句我想你，腻歪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怎么不想搬走呢，但是我真的心疼那三个月的押金，那可是我们两个人不到十平米的半年蜗居换来的，而且就以我们现在的财务状况，搬走也只能是搬回又小又破的社区里。
而且我还是相信警察叔叔的，凶手犯的罪越多，他留下的破绽也一定越多，我相信警察一定有了怀疑的目标了！
但……事实恰恰相反。
柯洁警官和我一来二去已经成为了不错的朋友，我有时候为了跟他了解案情特意会请他吃楼下的兰州拉面。
他皱着眉，一边吃面一边跟我说：
虽然说的是罪犯现场越多，破绽就会越多，但是这个凶手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故意留下迷惑性的线索，光是凶器的指纹，我们就已经收集了四五个不同执政的嫌疑人了，而且最坑的是这几个都是其他省市的缓刑人员。压根没来咱这儿蹦跶。
而且这孙贼精通计算机，就咱们那公安系统的老保护网不知道被入侵多少次了，连小区的这些监控也有意无意的被抹掉了很多。
更鸡贼的是，我们费尽心机恢复的监控录像，其实也是他的障眼法，那些在镜头里的所谓嫌疑人大多数都是普通住户，完全和现场没有一点关系。
好嘛，这几句话让我又想搬家了。
那你们就没点啥，进展吗……
柯洁警官秃噜了一大口面，随后说道：
昨晚的死者，她手上拿着的是一条拴狗绳，我们推算，那狗应该是当时为了保护主任，咬到了嫌犯。
我喜出望外：这不是大线索吗只要找到狗，比对牙齿残存的组织不就可以了吗
柯洁警官对我竖了个大拇指：你懂的还挺多，没错是没错，就是这狗现在找不到了，所以我让这帮小崽子们在小区里没日没夜的找狗呢。
我还真没想到，有一天刑侦大队变成了抓狗大队。
柯洁又问我：你男朋友这几天没在家啊好长时间没看着他了。
哦他搬出去住了，现在是我和我爸妈在这里住。
柯洁哦了一声，继续闷头喝汤去了。
6
现在的小区检查更为严格了，不但要相应的信息登记，还要业主电话确认才能放行。
我和小张警官打了招呼，我们都很熟悉了，但还是走完了流程。
你们找到狗了吗我小声的问到。
小张警官摇摇头。
我本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小艺，让他有时间也帮忙找找，但我想到他小的时候就怕狗，所以就算了。
爸妈在家里正用我教他们的办法投屏看过去的照片。
那个时候的渣渣像素，每一张都把我照的丑死了。
我悄无声息的在爸妈身旁看着他们满脸溺爱。
你看小艺这小子，从小就护着茜茜，你每次要动手打她，都是他护着。
这俩孩子从小就亲，当时听到小艺说要娶茜茜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但最后还是你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我爸哈哈笑着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站在一旁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出来。
我和妈妈去楼下买菜回来的路上等电梯。
这时我才发现电梯侧面的有一道很小的铁门，我以前一直以为它是电梯井道的维修间。
我好奇的凑近一点，果然能听到呼啸而过的大风。
此时电梯正好来到了一楼，下落的电梯墙挡住了通风口。
汪
我突然听到一声虚弱的叫声。
妈，你先别动。
我按住电梯不让他上去，把耳朵贴在铁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汪……汪……
我草，是……咬伤罪犯的那条小狗吗
我用力推开铁门。最下面有一条很小的通道允许人通过。
地面上印着小狗脚掌的鲜血印，我顺着脚印走，果然在最深处的角落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小狗！
小狗马上就要不行了，我赶忙抱出去给柯洁警官打了电话。
狗狗立刻就送去化验了，我真想给自己树一个大拇指，有了关键线索，警方一定能很快速度的破案！
我兴奋的打给了小艺，告诉他案子的进展。
他听过之后也很兴奋，表示正好借此机会来给爸妈送一坛好酒。
很快就到晚上了，因为我提前告诉了社区民警我男朋友会来，所以他们省事没给我打电话确认。
我乐滋滋的在家里准备晚饭，心想终于要能睡个安稳觉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再次跳出一条让我毛骨悚然的短信。
轮到你了
与此同时，整个小区停电了，我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
我锁好门窗，但又担心小艺在外面会遇到危险，
我拼命的给他打电话，可接线的永远都是那声：
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我的心凉到了极点。
为了方便小艺回家，我特意把门留了一条缝。
他怎么还没回来我焦急的在房间踱步。
这个该死的杀人凶手能够在布下天罗地网的小区杀人如探囊取物，一定有着特别的本领。
在楼下的警察们立刻展开了行动。
我听着一阵喧嚣，似乎产生了打斗和追逐。
难道抓到了
我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我还以为是小艺回来了，赶忙拿着手电筒向门口看去。
小艺是你在哪吗
小艺
可是没有人回答我，不是小艺！
我下意识的抓起手机，准备给柯洁警官打电话。
没想到给小艺留的门竟然成为了行凶的契机，我后悔到了脚后跟。
我一边往房间退，一边找着我爸妈在哪里。
我看到我爸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稍微松了一口气，当即小声跟我爸说：
走，咱们进屋！
但是我爸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在那边傻站着。
我察觉到不对劲，有第三个人的脚步在房间！
茜茜！门口处传来小艺的呼喊。
我终于看到了救命稻草，高喊：小艺我在这儿！
屋子实在是太黑了，我看不清。
只能听到一阵撞击声和急促的呼吸。
小艺一定是和那个歹徒打起来了，我刚去准备帮小艺，身边的爸爸终于动了一下。
他像座山一样的倒了下去。
他一只手还在护着妈妈，可我清楚的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胸口上有一抹重重的红色。
血液从伤口处不断涌出，我手忙脚乱，用手捂住两人的胸口。
我焦急的大哭爸，妈！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进我的嘴巴里，我只感到苦涩。
为什么，为什么凶手会选择我家
为什么我要白痴一样敞开大门，让凶手轻而易举的进入我家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我最后只看见一片血海，便昏了过去。
7
爸，妈！我哭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周围没有一人。
我控制不住的想到那晚发生的事情，全身开始颤抖。
爸，妈，小艺！
守在门外的柯洁警官见我醒了推门走了进来。
他没有阻止我，任我在那边大喊。
我爸妈呢我男朋友呢我强撑着站起身，冲他狂喊。
我真的很想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小区已经有那么多人了还是抓不住一个人，我甚至帮着他们找到了最关键的证据，但一切都还是发生了。
我想，我迫切的需要一处发泄。
你告诉我吧，你告诉我爸妈在哪里，他们是不是在隔壁的病房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我起身，无力的双腿根本支撑不起我的身体。
宋茜，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
你别说了！别说了！滚，滚啊！
我无能的发着脾气，我想撕碎，想摔坏身边的所有东西。
柯洁警官见状默默的退了出去。
我看着我的手机沾染着血，我想那是我爸妈的。
我真后悔当初同意他们来这里，本来这件事情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连累了他们。
我发疯的哭喊，最后身体无力的垂下去。
我的头靠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身体被一双温暖熟悉的臂膀环抱着。
是小艺，他还活着！
小艺！我兴奋的扑了上去，在我意识的最后一刻，我还记得他正在和那该死的混蛋搏斗。
他惨白的脸让我又一阵心如刀绞。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艺
我看着他骒露的胸膛，一块儿白色的绷带把他几乎快缠成了木乃伊。
他告诉我当时进门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正在往外跑，手上还捏着一把带血的刀子。
两人正好迎面撞上，扭打在了一起。
那人一心逃跑，一刀扎进小艺的肚子里，并不致命，只是为了脱身。
爸妈……真的都……
他们还在抢救，只是……医生告知家属做好最坏准备了。
我嚎啕大哭，问小艺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深情的看着他，以后的生活里可能就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
柯洁警官简单的对我们进行了闻讯。
我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柯警官，我作为被害人的家属，要求知晓现在的案情情况。
我们抓到了一个人，但是……
我激动的拍了下桌子，但是什么
是傻的。柯洁警官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狗的检测呢
dna比对是一个人，但显然这个犯人还有同伙。
他他妈的怎么可能是傻的，傻为什么还能杀掉一个遛狗的无辜大妈呢
柯洁叹了口气，他刻意的被人锻炼，有极强的行动意识，但这和他精神智力短缺不冲突，他确实是傻的。
郑小艺，他说他和凶手打了照面，他一定能描述出来那凶手的长相！
柯洁警官说：我们已经找了最好的画像师，现在全市已经组成了重案组，全力督促破案，我们都立下了军令状，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别太伤心了，你的父母还在抢救中，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我和小艺走在回家的路上，可笑的是，房东终于肯退还我们的押金了，不但全额退还，还多给了我们半个月的租金补偿。
我看着微信上的转账，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一边笑，一边哭。
为了这三个月的押金，看看我搭上了什么，现在所有最坏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反而，押金回来了。
我冷漠的闭上手机，对房东安慰的话视而不见。
小艺，我好难过。
他拍拍我的头，柔声对我说道：茜茜，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和小艺搬进了新的公寓，离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很远。
爸妈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没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
全市紧锣密鼓的调查着所谓的28惨案，听说28就是来自于当时在701老王一家发现的数字。
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28代表着什么。
我和小艺不知道进局子多少次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晚发生的事情。
我从每次讲起都会哭变成了麻木的说完全过程，好像在背诵课文。
在回警局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老王的大儿子我记得他叫王纯山。
小艺没有陪在我的身边，面对他的邀请我有一点害怕。
他把自己身上带痘的都翻出来证明自己身上没有带凶器，并一再发誓自己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为什么偏偏挑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只在人多的地方停留。
我答应了他，这个不靠谱的男人当时因为携带钥匙没有被判成入室盗窃真实太可惜了。
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纯山一脸严肃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信……
在自己亲爹死后就急不可耐的去找有没有遗产的人，我不会把你的话放到多重的。
你……算了，信不信随你，我要和你说的是……
8
距离所谓的28惨案发生实质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一切毫无进展。
我……亲眼目睹了父母最终的场景，冰冷的病床上并排躺着世界上两个最爱我的人。
我的双眼已经哭肿了，眼前一片雾蒙蒙的。
似乎爸妈为了给我做饭，把房子差点烧掉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我经常梦到爸妈咆哮着，把我推出房间紧紧的锁上房门，我哭喊着用力推砸，直到里面再也没有声音。
我跌跌撞撞的砸进去，只能看到满地的鲜血和消失的爸妈。
最终我都不愿意看到他们真切遇害的那个场景，对我来说，那是永远也无法磨灭的记忆。
我和小艺已经决定离开这座城市生活了。
这里已经没有了我最爱的人，再也不能三天小长假的时候看到在门口向我挥手的爸爸和妈妈了。
临走之前，我去找了一趟柯洁警官。
杀人犯一定会回到杀人现场的对吗
柯洁警官沉吟：这并不是什么实际的说法，有的时候带有特定目的的谋杀，凶手为了尽可能的减少破绽，也不会重现犯罪现场。
那个社区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通道，不然以我们的警力部署绝对不可能放走任何一个人。
社区内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但我们几乎排查了每家每户的情况，没有人有作案的时间。
我没有说话，只是递给柯洁警官一个优盘。
他默不作声的接了过去。
我和小艺已经开始打包行李，明天下午我们就将坐上离开这城市的车。
我靠在小艺的后背上，怀念以前每一个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刻。
小艺，你说爸妈他们会不会在天上看我们。
他停下手上的活，把我揽在怀里。
你放心，茜茜，从今往后，我一定不会离开你半步，就算让我以命相博，我也会保护你。
爸妈他们在天有灵，一定会安息的。
我注意到，小艺此时叫的是爸妈，其实小的时候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只不过上了大学之后，我们两个人确定关系，他就改口叫成了叔叔阿姨，说自己现在还没有资格这么叫他们。
小艺端给我一杯热水，让我喝下去，不要胡思乱想了。
我听话的一口喝下，没过一会儿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门口咔的一声上了锁，我骤然睁开眼睛。
哇一口吐掉刚刚喝的杯中之水。
我站起身看着已经被收拾好的行李箱，眼泪不自觉的流下。
爸，妈，你们真的在天上看着我们吗
我跪在地上，希望上天能够给我回应。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手机上的定时闹钟响起，我站起身来，时间已经不允许给我抉择的机会了。
我打给柯洁警官，冷声说道：他出门了。
我在床边拾起一条项链，那是我在他成年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
是一条很大的十字架，因为他当时迷上了圣斗士，特别喜欢带着十字架祈祷的那种感觉。
我翻开十字架，把它展开成一个微型计算机。
是的，没错，这个十字架早就已经不是当年我送给他的那个了。
郑小艺是计算机博士，也被他的老师誉为计算机天才。
搞定这么一个微型计算机，对于她来说还不算什么难得。
我在他身边多年的熏陶下也略懂一二。
这是一条简易的程序，但却加入了虚拟地址。
任务命令是，发送一条短信和一张图片。
轮到你了
我拿上项链奔跑出门。
在距离我们之前住的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正在拆迁的小巷，早就已经没有人了。
斜长的下坡重点是一条下陷的小路，沿着走一会儿就能发现一个刚好可以允许一人通过的深洞。
我顺着洞口爬下去，这曾经是一个开发到一半的地下车库，但因为开发商资金链断掉，自然没有完成，也没有去拆掉。
这个车库的上方，正是我们之前居住的小区。
车库的风很大，里面的路径很复杂，因为他贯通了整个小区的脉络。
而终点正是电梯风井下面的那个铁门。
那是我上次去救小狗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如果那个凶手可以避开所有警察的眼线，在这片地方为所欲为，那我想只能是因为他知道一条十分隐蔽，且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小路。
这下面很黑，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办法开手电筒，只能靠微弱的光线辨别方向。
我不能确定他的目的是哪一栋楼，但那个铁门只能在里面打开，所以他断然不会关上，只要我找到打开的铁门就能确定凶手的行踪。
在路上我看到一只沾满鲜血的小熊，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我曾经丢掉的那个，之前一直放在门口，自从上次爸妈出事后，就再也找不见了。
小熊其实已经被洗过了，但是皱巴巴的脑袋上依然存留着血的痕迹。
我知道，那上面的血，多半是我爸妈的。
心一阵酸楚，四肢发软，我几乎没办法站立行走。
我带着柯洁警官给我的一次性手套，把他收集了起来。
我找到了两扇铁门都没打开，说明凶手的目标还在更深处。
更里面……
我终于在5号楼找到了刚刚才打开的那个铁门，地上的灰尘还在为我指路。
我拿出对讲机，这应该进入了柯洁警官的通讯范围。
5我清晰地说道。
随后拿出十字架，绕开定时发送的程序，手动提前发送。
轮到你了还有一张爸妈胸膛中刀的图片。
突然上面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一定是那个男人发现已经被警察包围了，自己设置的定时发送也被人篡改了程序。
他慌张的跑到底层，我也收到柯洁警官让我赶紧隐蔽的信号。
我没有那样做，手中拿着那只小熊，坐在了5号铁门旁边的地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还在抱着希望。
我宁愿被一个陌生男人用刀杀死，我也不想看见……
9
但是郑小艺带着口罩和帽子，还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他惊愕的望着我。
我的眼睛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如决堤一样破坝而出。
郑小艺也不再跑了，呆呆地看着我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赶忙把手上的刀装了起来，我知道他是怕刺伤我。
我举着小熊问他：你为什么把他弄脏了。
他的眼圈也已经泛红，但我不敢确认那到底是因为嗜血的疯狂还是看见我的悲伤。
我走到身前停下，他还想抱我。
我第一次躲开他的怀抱，一边哭一边看着他。
郑小艺，你都……做了什么啊。
他的声音也因为流泪变得沙哑。
你为什么……为什么来
我们马上就要奔向新的生活了，在那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啪
我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清脆的掌印。
郑小艺，你他妈是个畜生！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骂过他。
我还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因为隔壁班级的孩子骂他是个没爹没妈的杂
种，他藏在田里偷偷哭泣，全都被我看见了。
郑小艺
他低下头没再看我。
你自首吧。
如果可以，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我坐在小艺的电脑前，看到一笔一笔明晃晃的转账，眼睛被刺的生痛。
郑小艺，他一直在瞒着我向一个杀手组织转钱。
那是一个闻名国际的杀手组织，专门以培训精神问题杀手为名，因为这样培育出来的杀手不但听话，不会出卖雇主，而且基本上不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最多就是关押进精神病院。
那个杀掉遛狗的男人，也就是爸妈遇害那天在楼下负责吸引警察注意的那个人，都是郑小艺向那个组织提出的要求。
我看到那数额堪称天文数字，但这对于一个计算机博士来说，可能也并算不上什么难事。
这些都是我后来知道的，但在当时，我只是以为郑小艺瞒着我，在开发违法的app。
柯洁警官其实偷偷会见了我好多次，都是在郑小艺不在的情况下。
你没有发现他的反常吗
我当时甚至非常生气，质问他们凭什么怀疑我的男朋友杀害我们的父母。
柯洁警官告诉我，郑小艺的刀口明显是刀口反握的时候造成的，和正常搏斗的刺杀刀口形状完全不同。
刀口就凭借这个有很多种可能吧，当时两个人在门口缠斗的情况，谁也说不定。
你仔细想想，确定，门口是两个人的搏斗声
柯洁的一番话直接问懵住我了。
当晚，我确实听到了一个人从门口进来的声音，而我以为是小艺回来了，大声叫他他并没有回应我。
如果是他故意不答应你呢让你误以为是凶手进入了房间，行凶之后再假装叫你的名字，错开在长时间，并以假借缠斗的名义洗脱自己的嫌疑。
柯洁警官拿出一张报告给我看，告诉我正常人持刀姿势尤其是在那个情况下造成的刀口应该是上尖下钝，而小艺身上检查出来的伤口明显和这个相反，只有自持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或许……凶手也想到这一点，故意拿了一把另类构造的刀来掩人耳目或者嫁祸别人呢
柯洁警官被我说的头都大了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只能说微乎其微……
他又看看我继续说道所以我们现在只是怀疑，希望你回忆一下当晚的情形。
我都说了多少遍……
柯洁警官制止我继续说下去我不是说简单的叙述，我是指通过你的耳朵，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一下子醍醐灌顶，终于明白了柯洁警官在暗示我什么。
虽然当晚的我都处在很紧张的氛围之中，但越是紧张，我的听力反而越发好用，只不过在那个命悬一线的时刻，我缺少自信，不敢相信我听到的，更愿意相信我看到的。
我坐在安静的审讯室中，试图唤醒那天听到的所有细节。
脚步……碰撞，刀子插
进身体
脚步……
脚步……
我眼睛亮了起来，是了！脚步，当时虽然情况复杂，但是由于爸妈……的状态，当时的房间只有两个人的脚步！
没有第三个人，也就是说。
凶手和小艺，只有一个人进到了我们的屋子。
我惊恐地看着柯洁警官。
正是那天王纯山找到了我，他告诉我老王死之后，是有人告诉他房间里留下了给他的财产，但是因为遗嘱和他的户口已经留在了前妻的名下，只能偷偷去取。
那显然是一个圈套，领着警察向老王人际关系的方向调查的圈套，给凶手的下一次作案提供了准备时间。
我问他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他支支吾吾地说，那封邮件里有转账，显然是封口费，而且他能找到王纯山的邮件说明他能随时随地的找到他，要是真把这件事情抖出去那不是自讨苦吃。
而且所有都是加密的，虚拟ip，就算给了警察也不能立刻找到凶手。
听说你男朋友是学计算机的，所以你私底下让他破解地址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我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因为……我也不相信你男朋友
10
出了警局后，我已经产生了动摇，对王纯山的话则有了几分可信度。
所以，要偷偷的试探。
我直接找到了和男朋友关系很好的教授，请教他破解这封邮件。
但教授摇摇头，告诉我除了本机，根本解不开地址，像这样的加密系统，我只知道一个人掌握。
我脸色煞白，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其实真正让我确定郑小艺的，是我和柯洁警官发现的电梯井下的密道，也就是我当时发现小狗的地方。
我那里看到了我的被子，就是在保安亭发生爆炸的时候，小艺用这个杯子给我倒了那杯水，最后经过检测，里面含有安眠药的成分。
避开我的眼线，利用我的证词给他制造不在场证明，这才让他有机会将引发大爆炸的硝石藏在了保安大爷的桌子下面。
到底是为什么……
我一阵眩晕，直直的躺到地上，和小艺度过的那些日子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我看着电话那头的小艺，再次问他。
到底为什么
他眼神流露出了无比的疲惫，显然已经很久没睡觉了。
茜茜，我想带你去过幸福的生活。
我冷笑道你是指让我变成一个父母双亡的人，尽情的享受世界的美好吗
他摇摇头你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
郑小艺，回答我为什么！
他看着我嘶吼狰狞的表情，竟然笑了。
茜茜，别生气，你这样都不漂亮了。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被当作附属品。
他还想用手擦掉我的眼泪，但是眼前已经被一窗挡住了，隔住了我们二人。
茜茜，爸妈对你很好，他们很爱你，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但是为了我们的幸福，这一切都不得不做。
只有足够的混乱，只有让你亲眼看到他们死在你的面前，你才能放下过去，和我去过新的生活。
茜茜，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郑小艺望向天花板，徐徐的说。
当初家里人问他为什么要在福利院跑出来的时候，他骗我们说那家福利院的老师经常打他，其实事实上是当初的福利院找了一个特别好的家庭收养他，那家人已经有了一个小孩子，但是想要再收养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哥哥，让他能够陪着小家伙长大。
郑小艺不是不喜欢那家人，他们很大方，给他买新衣服，答应让他去读最好的高中。
但是，郑小艺知道，他只是那个家庭的附属品，终究不会被当作一个完整立体的人。
所以他跑了出来，来到我们家，在我们的观念里没有什么重男轻女，重小轻大的那种观念，所以他在我家过得很开心，尤其是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真挚地说：茜茜，我从小就喜欢你，我喜欢你看我的那种眼神，喜欢你会因为别人骂我挡在我面前的样子。
可就是因为喜欢我，和我在一起后，他发现爸妈对他的态度变了。
就好像，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为了让自己死心塌地的呆在我身边，这才有了十年的养育之恩。
他最讨厌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被人当作附属品的那种感觉。
我打断他：你不知道爸妈……在那的前一天，还看我们小时候的照片，他们从未把你当作家庭的附属品，他们是真心爱着你的！
郑小艺没有接话，继续讲着他的故事。
老王和前妻有个儿子的事情他很早就知道，当时他在楼道里听到了两个人因为钱产生的争执。
老王现在有了一个很美满的家庭，他迫不及待的想和过去划清界限，他听到老王对王纯山大吼道：
拿着钱就赶紧滚！不要在我家人面前再出现。
郑小艺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虽然老王对我们真的很好，但是……在他眼里，他和爸妈一样，是喜欢把别人当成生活附属品的人。
就和我分开去坐地铁的时候，他返回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通过车库避开了所有监视器，在老王一家人准备出门的时候，残忍的把他们都杀掉了。
我看着郑小艺平淡的讲述这一切，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男朋友，那个温柔，永远在别人面前维护自己，喜欢摸自己头的男人，是一个杀人犯。
对他来说，所有人的优点和良性，都会因为一点过错抹杀。
即便是养育他的爸妈。
那……遛狗的大妈和保安大爷呢
你们猜对了，为了混淆视听。
我险些从凳子上跌落。
28……是什么意思
28，是你的生日啊。他笑得一脸灿烂。
茜茜，我后悔。
他看着我的眼睛，隔着玻璃试图摸
我的头发。
我后悔没能早点处理完这一切，早点带你离开。
郑小艺爱我的样子，像极了恶魔。
我在爸妈安息的地方哭了一整天，我的人生现在破碎不堪。
最爱的人伤害了我最爱我的人。
柯洁警官也是怕我做傻事，最近一直跟在我身边，当一个保镖。
我看着夕阳落在乡间的大片田野上，突然感觉浑身疲倦。
我累了，我想好好休息休息。
看着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还能依稀记得和郑小艺那是做的傻事。
爸妈追着我们在田野里打闹，看着我们一天一天长大。
要问我恨不恨郑小艺……我说不上来。
不管他手上沾染了几条人命，他看向我的眼神总是温柔宠溺。
但我知道，或许有一天我也像他说的那样将他视为一个附庸品，可能倒在血泊下的就是我。
我决定离开城市，回到老家。
柯洁警官帮我把行李搬回这里的时候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耳边清脆的风和树叶掉落的声音让我好像身处过去。
等我忘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