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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导语:我攥着破碎的翡翠镯,在订婚宴撞见男友与新欢缠绵,袖口青金石胸针灼烫掌心。檀木香水混着铁锈味,他指尖擦过我腕间裂痕:这镯子该换了。

    而新欢腕间正是我送他的珍珠链,楼下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

    我的相亲对象捧着染血的素描本,封皮洇着

    永夜晨光。他翻开扉页,露出我们初遇时我画的玉兰花,花瓣间夹着半枚带血的婚戒。

    1

    风折并蒂

    檀香混着香槟气泡的甜腻在舌尖结成霜。我捏着鎏金手袋的指尖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却比不过耳后碎发下那道旧疤的痒——那是去年陆景辰替我挡酒时,不小心碰翻烛台烫的。此刻他正搂着新欢穿过雕花拱门,袖扣上的碎钻在水晶灯下晃出刺目光芒,像极了他曾在我生日宴上发誓永不相负时,无名指上那枚临时借来的钻戒。

    瑶瑶,怎么站在风口堂姐递来热可可的手顿在半空,目光越过我肩头骤然凝固。瓷杯底与托盘相撞发出轻响,惊飞了廊下竹帘上的两只小飞蛾。我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正看见林蔓——陆景辰的新女友,正将涂着珊瑚色指甲油的手搭在他臂弯里,腕间那串珍珠手链晃得人眼疼。那是我去年亲手为陆景辰挑的生辰礼,他说珍珠太素,转手就塞进了首饰盒。

    苏小姐,许久不见。陆景辰的声音裹着冰碴儿砸过来。我抬头,撞进他琥珀色的瞳孔里——那里映着我惨白的脸,和身后屏风上那幅并蒂莲开的水墨画。林蔓的银铃笑声刺破空气:景辰说你们以前常来这里听曲儿这琴师弹的《凤求凰》可真妙,比我在巴黎听的歌剧还动人呢。

    古琴声突然走调。我看见王师傅的手指在琴弦上猛地抽搐,琴弦断裂的脆响混着我心跳的轰鸣。左手无名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根,那里还留着三年前戴戒指的压痕。陆景辰送的翡翠镯子滑落在腕骨处,凉意顺着静脉爬进心脏——这是他求婚后送的第一件首饰,当时他说我的女孩该戴最好的。

    苏瑶,这位是林宇轩先生,林氏集团...姑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时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沉水香。眼前的男人穿着深灰西装,领口别着枚造型简洁的青金石胸针,正将一杯温热的苹果汁递过来。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玻璃杯壁传来:知道您不喝冷饮,让厨房换了热的。

    水晶吊灯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我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在祖父书房里见过的那幅《星夜图》,墨色里藏着细碎的金粉,像此刻他眼底的柔光。指尖刚触到杯壁,走廊尽头突然爆发出哄笑——林蔓的高跟鞋卡在雕花地砖的缝隙里,陆景辰弯腰替她穿鞋时,袖口滑下露出半截腕表。那是我攒了三个月稿费买的生日礼物,表盘背面刻着景辰永耀四个小字。

    陆少对女朋友可真好。有人低语。我攥紧玻璃杯,指腹触到杯壁上的水珠,像极了昨夜哭湿的枕巾。林宇轩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雪松般的清冽:苏小姐的手在发抖。他递来一方亚麻手帕,上面绣着极小的竹叶,边缘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我想起陆景辰曾笑我手帕老气,转身给林蔓买了整柜的真丝方巾。

    阿瑶,过来帮我看看这幅字。父亲的声音救了我。穿过人群时,我听见林蔓的娇嗔:景辰,那杯苹果汁是我的呀!陆景辰的笑声混着冰块碰撞声:小祖宗,我再给你要一杯就是。我猛地撞上紫檀博古架,青瓷花瓶里的孔雀翎羽簌簌掉落,像极了去年他撕碎我诗稿时,纸片纷飞的模样。

    这是明代仇英的真迹。父亲的手指划过画卷边缘,我却盯着他袖口的墨渍——那是我初学刺绣时,不小心沾上去的苏绣线迹。林宇轩不知何时站在身侧,正用手机照亮画中细节:苏伯父对古画研究颇深,这幅《汉宫春晓》的配色...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我腕间的翡翠镯子上。

    宴会厅突然响起钢琴声。是肖邦的《离别曲》。我看见陆景辰正喂林蔓吃,她嘴角沾着奶油,他用指尖替她抹去,动作熟稔得像曾经对我做过的千百次。胃里突然翻涌起酸意,我踉跄着扶住博古架,林宇轩的手及时伸过来,在离我腰际半寸处顿住:需要去休息区吗

    走廊尽头的落地镜里,映出两个人的身影。左边的我穿着月白色旗袍,襟上绣着半开的玉兰,右边的林蔓穿着猩红露肩礼裙,像朵带刺的玫瑰。陆景辰曾说我素得像杯凉白开,此刻却看见他的目光扫过我胸前,瞳孔骤然收缩——那里别着他送的珍珠胸针,碎钻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他提分手那晚的月光。

    苏瑶,他忽然叫住我,林蔓的手还挂在他臂弯里,这位是...

    林宇轩,幸会。林宇轩上前半步,挡住我与陆景辰的视线。两人握手时,我看见陆景辰的指节泛白,而林宇轩袖口的青金石胸针轻轻擦过他腕表上的刻字。钢琴声在最高音处戛然而止,宴会厅里突然响起抽气声——林蔓的高跟鞋跟断了,她踉跄着撞进陆景辰怀里,而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我身后的林宇轩。

    我送您回家吧。林宇轩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温柔。我们经过休息区时,我听见隔间里传来压低的对话:那不是陆少前女友吗旁边那男的看着比他还有钱...

    嘘,你看陆少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

    夜风裹着玉兰花的香气扑来,我按住发烫的耳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林宇轩将西装披在我肩头,指尖不小心蹭到我耳后那道疤。他的手猛地缩回去,却在看见我腕间的翡翠镯子时,眼底闪过一丝暗涌:这镯子...很衬您。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我转头,看见陆景辰的黑色保时捷停在梧桐树下,车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林蔓的笑声透过车窗飘来:景辰,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我腕间的镯子,指节一下下敲着方向盘,像极了三年前等我赴约时的模样。

    苏小姐林宇轩的声音打断回忆。我低头,看见他正替我打开车门,西装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远处教堂的钟声敲了九下,惊飞了树上的夜鸦。我最后看了眼陆景辰的方向,他的影子突然动了动,像是要下车,却在这时,林蔓的红唇印上了他的脸。

    车门轻轻关上。车内飘着雪松味的香薰,林宇轩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条未读消息:陆景辰,你还有脸来找我我急忙别开眼,却看见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眼尾泛红,唇角却还抿着抹笑,像极了祖父养的那株垂死的白菊,在风雪里硬撑着不肯低头。

    冷吗林宇轩忽然伸手,将车内温度调高两度。我闻到他袖口淡淡的烟草味,混着西装上的阳光气息,突然想起陆景辰身上永远的雪松香水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帕,竹叶刺绣硌着掌心,像某种隐秘的慰藉。

    车经过街角时,我看见陆景辰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灯已经熄灭。黑暗中,有个红点明明灭灭,像是他惯常抽的雪茄。林宇轩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忽然开口:明天天气不错,适合去公园写生。我转头看他,发现他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藏着某种深沉的东西,像春冰下流动的溪水,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手机在包里震动。我摸出一看,是陆景辰的短信: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我有话要说。拇指悬在删除键上,却在看见林宇轩袖口的青金石胸针时,鬼使神差地按了锁屏。车窗外,月光将梧桐树影投在路面,像无数双伸出的手,想要抓住什么,却终究只是徒劳。

    林宇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某种刺破夜色的坚定:有些花,就算被风雨折了枝,也还是会在春天重新发芽的。他转头看我,眼底的星子比宴会厅的水晶灯更亮,苏瑶小姐,你说对吗

    我攥紧手帕,感受着刺绣纹路在掌心刻下的痕迹。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子时三刻。车在我家老宅前停下,林宇轩下车替我开门,西装裤脚沾了片梧桐叶。我弯腰替他摘下,触到布料下紧实的肌肉线条,指尖像被烫到般缩回。

    。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我踩着高跟鞋走上台阶,听见身后汽车发动的声音。掏出钥匙时,发现手袋里掉出枚东西——是林宇轩的青金石胸针,背面刻着极小的清字。月光下,胸针泛着幽蓝光泽,像他今晚看我时的眼神。

    屋内传来古琴声,是父亲在弹《长门怨》。我摸着耳后那道疤,忽然想起林宇轩替我披西装时,指尖在那里停顿的触感。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陆景辰的未接来电。我将胸针放进首饰盒,旁边躺着那枚碎钻胸针,陆景辰说过配我的小姑娘正好。

    窗外,玉兰花在夜风里轻轻颤动,像极了三年前他第一次吻我时,我颤抖的睫毛。此刻月光如水,却照不亮心底的暗角。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远处的更声,在深夜里敲出某种未知的节奏。明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呢

    我关上灯,任由黑暗将自己淹没。在彻底陷入沉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林宇轩袖口的烟草味,竟比陆景辰的雪松香水,更让人安心些。

    2

    珠玉暗争

    青金石胸针在掌心压出浅痕,像块冻住的月光。我对着镜子调整珍珠耳坠,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是林宇轩的黑色轿车,车头沾着昨夜的梧桐叶,像谁不小心打翻的水墨。

    阿瑶,相亲可别迟到。母亲在楼梯拐角处唤我,手中的青瓷茶盏晃出涟漪。她总在紧张时摩挲杯沿那道冰裂纹,那是我十六岁学插花时不小心碰的。我低头看自己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想起昨夜林宇轩说的有些花会重新发芽,喉间泛起苦杏仁味。

    餐厅的旋转门卷进初冬的风,裹挟着肉桂与黑咖啡的香气。林宇轩已经坐在靠窗位置,衬衫袖口露出半截腕表,表盘是沉静的深蓝色,像他昨夜眼底的星子。苏小姐喜欢靠窗他起身替我拉开椅子,指尖扫过椅背上的刺绣玫瑰,听说您常来这里写生

    刀叉与瓷盘相撞的轻响里,我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不同于陆景辰的浓烈,更像初春融雪时的松针气息。三年前学过一段时间。我捏紧餐巾,指腹触到布料上的暗纹,像极了陆景辰书房里的波斯地毯。那时他总说我的小姑娘该学些风雅事,转头却在画室里吻我,把铅笔灰蹭在我裙摆上。

    这家的舒芙蕾不错。林宇轩的声音打断回忆。他推来一杯温热的洋甘菊茶,杯壁上凝着细小水珠,听说您不喝浓茶我抬头,撞见他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却带着穿透力,像能看透我藏在袖口的颤抖。

    玻璃门突然被撞开,冷风卷着雪茄味扑来。陆景辰斜倚在门框上,指尖夹着半截古巴雪茄,烟蒂红光在昏暗的餐厅里明明灭灭。他穿一件深灰羊绒大衣,领口露出林蔓送的丝巾,靛蓝色花纹像条毒蛇缠在他颈间。

    真是巧啊,苏瑶。他拖长的尾音带着刺,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脆响。我看见他袖口的碎钻袖扣在灯光下晃眼,那是林蔓上个月在拍卖会上花三十万拍下的,而他曾笑我送的翡翠袖扣土里土气。

    林宇轩放下茶杯,杯底与

    saucer

    相撞发出清响:陆少也来用餐他的声音像块冷玉,每个字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陆景辰挑眉,目光落在我腕间的翡翠镯子上,嘴角扯出抹讥诮的笑:怎么,苏瑶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这镯子还戴着呢

    餐厅里突然静得能听见吊灯水晶坠子的轻晃声。我看见邻桌的太太们交头接耳,她们的珍珠项链在胸前轻轻颤动,像受惊的鸽子。林宇轩的手指在桌下轻轻叩了两下,像在敲某架钢琴的琴键:陆少对苏小姐的私事似乎很关心。

    陆景辰突然逼近,雪茄烟雾喷在我脸上:她身上哪件事我不清楚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我耳坠,这对珍珠耳坠,还是我去年在南洋买的呢——不过现在嘛,他转头看向林宇轩,不知道林先生送得起什么

    我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胃里翻涌着昨夜的残酒,混着此刻的愤怒,像煮沸的糖浆在血管里冒泡。林宇轩却依然端坐,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推到陆景辰面前:听说陆少喜欢收藏袖扣,这是明代和田玉的,雕工还算入眼。

    盒子打开的瞬间,陆景辰的瞳孔骤缩。那枚袖扣通体羊脂白,雕着缠枝莲纹,正是他上周在拍卖会上错失的珍品。我看见他喉结滚动,指尖在盒盖上留下淡淡汗渍,而林宇轩只是用银匙搅了搅咖啡:陆少要是喜欢,不妨拿去。

    不必了。陆景辰猛地合上盒子,雪茄按灭在甜点盘里,奶油瞬间被染成焦黑色,苏瑶,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他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我的餐盘,银叉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餐厅里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我盯着地上的银叉,它在灯光下扭曲成怪异的弧度,像极了陆景辰提分手那晚,我摔碎的那支钢笔。林宇轩忽然伸手,轻轻握住我发抖的指尖:他碰过的东西,不要也罢。

    他的掌心带着温热的茧,虎口处有块淡疤。我想起昨夜他替我摘梧桐叶时,袖口露出的同样伤痕——那是常年握方向盘留下的痕迹。为什么帮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混着邻桌咖啡机的轰鸣。

    林宇轩松开手,替我重新倒了杯茶:因为看见不公平的事,总要管一管。他指腹摩挲着茶杯边缘,况且,他忽然抬头,镜片后的目光灼灼,我不喜欢别人欺负我的...他顿了顿,相亲对象。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陆景辰的短信:老地方,三点,别让我等太久。我盯着屏幕上的字,看见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眉尖紧蹙,唇角却抿得笔直,像祖父书房里那幅《墨竹图》,竹节在风雪中绷得笔直。

    需要我送您吗林宇轩的声音打断思绪。他已经结完账,大衣搭在臂弯里,露出里面熨得笔挺的衬衫。我注意到他领口的青金石胸针换了位置,此刻正对着心脏的方向,像块沉稳的锚石。

    走出餐厅时,寒风卷起我的围巾。林宇轩伸手替我系紧,指尖掠过我耳后那道疤:这里要小心着凉。他的语气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却让我想起陆景辰曾说这道疤真丑,然后用口红在上面画小爱心。

    林先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听见自己问出心底的疑惑。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的梧桐树:因为我见过你在聚会上强撑的样子,他忽然笑了,像株被风雨打折的玉兰花,却还在拼命挺直腰杆。

    这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拧开了我心里某扇久闭的门。我想起昨夜在车里,他说的有些花会重新发芽,眼眶突然发烫。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还是昨天那枚绣着竹叶的,递到我手中:想哭就哭吧,我车上有纸巾。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了两下,惊飞了檐角的鸽子。我攥紧手帕,竹叶刺绣硌着掌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林宇轩的车停在路边,车窗上还沾着半片未落的梧桐叶,像谁不小心留下的书签。

    三点还有事他替我打开车门,我注意到他车内的香薰换成了洋甘菊味,需要我陪你去吗我摇头,却在低头时看见他腕表的背面——那里刻着极小的宇字,笔画间藏着细如发丝的纹路,像极了我诗稿里的飞白。

    车启动时,我看见陆景辰的保时捷停在街角,车灯亮着,却没看见驾驶座上的人。林宇轩忽然伸手,将车内温度调高两度:前面有家花店,要不要买束花他指节轻叩方向盘,玉兰花快开了,买几枝放在家里吧。

    我转头看他,阳光穿过车窗,在他侧脸上织出金色的网。他的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极了昨夜替我披西装时的模样。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母亲的短信:阿瑶,别委屈自己。我忽然笑了,摸出包里的青金石胸针,别在衣襟上。

    好,买束玉兰花吧。我说,听见自己的声音终于不再发抖。林宇轩转头看我,眼底有星光在跳动,像初春溪水里的碎冰,正在慢慢融化。

    车在花店前停下,我推开车门,闻到清甜的花香。身后的汽车引擎声突然轰鸣,我转头,看见陆景辰的保时捷疾驰而过,车尾卷起的风掀翻了花店门口的广告牌。上面的新品上市四个字被吹得七零八落,只剩下玉字还固执地立在那里,像根扎在心底的刺。

    林宇轩已经走进花店,正在和老板交谈。他的背影笔挺,像株经得起风雪的青松。我摸了摸耳后那道疤,忽然想起他说的重新发芽。或许有些伤永远不会消失,但至少,我可以试着在伤痕上种出新的花来。

    手机第三次震动,是陆景辰的最后一条短信:你会后悔的。我盯着屏幕,直到它自动锁屏,映出我身后的花店——玉兰花瓶里插着几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林宇轩捧着花走出来,白色包装纸外系着淡蓝丝带:老板说这是头茬花,开得最盛。他将花递给我,指尖擦过我手腕的翡翠镯子,其实比起翡翠,你更适合玉兰花。

    我接过花束,闻到清新的香气。远处的钟楼敲了三点,声音悠长而清亮。我看向陆景辰消失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街角,而我手中的玉兰花,正悄悄绽开第一片花瓣。

    走吧。林宇轩替我打开车门,不管去哪,我都可以陪你。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坐进车里,将花束放在腿上,看见车窗上的梧桐叶终于飘落,消失在车轮下。

    或许有些过去注定要被风吹散,而有些未来,正在花香中慢慢展开。我摸了摸衣襟上的青金石胸针,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3

    雾失楼台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冷雨的腥甜钻进鼻腔,我盯着会议室大屏上滚动的舆情数据,指腹反复摩挲着翡翠镯子——这是今早林宇轩帮我戴上的,他说碎钻配不上你。屏幕蓝光在他侧脸上流淌,我看见他眉骨处跳动的青筋,突然想起昨夜他握着我的手在键盘上敲击时,指尖传来的温度。

    谣言已经压下去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青铜器,冷得发沉。我这才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油墨痕迹,那是今早帮我整理诗稿时蹭到的。谢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闷,像被塞进棉花的铃铛。他转头看我,镜片后的目光让我想起老宅屋檐下的冰棱,清亮却透着寒意。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陆景辰的短信:明晚慈善晚宴,特邀二位共赏《汉宫春晓图》真迹。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宇轩的视线扫过发件人,指节叩在桌面上:不去。我想起三年前陆景辰骗我去看假画时,也是这样的语气,心口突然泛起酸意。去。我听见自己说,有些账,该清了。

    晚宴厅的水晶吊灯将每个人切成碎片,我攥着香槟杯,指甲掐进杯壁上的雕花。陆景辰穿一身墨绿天鹅绒西装,袖口露出我送的翡翠袖扣——他居然还戴着。苏瑶,好久不见。他递来一杯橙汁,指尖擦过我手腕,知道你不喝香槟。我后退半步,撞到林宇轩的胸膛,他身上的雪松香盖过陆景辰身上的檀木香水,像道温暖的屏障。

    林总真是护花情深。陆景辰的目光在我们交叠的手臂上打转,不过有些花啊,看着清纯,实则...他忽然踉跄着撞向我,手中的红酒泼在我衣襟上,暗红液体顺着锁骨往下爬,像极了三年前他泼在我诗稿上的咖啡。对不起!他惊呼着伸手擦拭,我却看见他眼底的暗光——跟当年撕碎我画稿时一模一样。

    够了!林宇轩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他扯下西装披在我肩头,手指却在接触我皮肤时猛地缩回。我闻到他领口残留的洗衣液清香,那是我上周帮他选的雪松味。陆景辰,你故意的。我的声音在发抖,混着远处小提琴的颤音。陆景辰摊手:不过是个意外,林总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人群突然发出惊呼。我转头,看见大屏上播放着监控画面:陆景辰靠近我,我后退,他伸手——画面被剪辑得像我在欲拒还迎。原来苏小姐好这口。有人低语,看着挺正经,没想到...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我看见姑母失望的眼神,听见父亲的叹息。翡翠镯子突然变得滚烫,勒得手腕生疼。

    林宇轩,不是这样的...我转身想解释,却撞上他冷如冰霜的眼神。他的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厌恶: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我想起昨夜他在书房说我相信你时,指尖抚过我发顶的温柔。此刻那些温度都成了针,扎得眼眶生疼。我没有骗你!我的声音破碎,混着大屏关闭的电流声。

    陆景辰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林总,有些事眼见为实。我看见他从西装内袋掏出张房卡,金色烫字在灯光下泛着恶意的光。林宇轩的拳头攥紧,指节发白。我突然想起他说过我父亲当年就是被人设计出轨,喉间泛起铁锈味。宇轩,求你...我的声音被音乐声吞没,他已经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像被剪断的风筝线,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雨突然下起来,打在宴会厅的玻璃幕墙上。我摸出手机,屏幕上全是未读消息。置顶对话框停在昨夜:早点睡,明天陪你去看玉兰花。此刻却变成红色感叹号——他拉黑了我。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最终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喂陆景辰的声音带着得逞的笑意。你赢了。我听见自己说,窗外的闪电照亮宴会厅,在地面投下我颤抖的影子。

    走廊尽头的休息区传来争吵声。我认出那是林宇轩的秘书,正对着手机低吼:陆景辰给了你多少钱监控视频是不是你改的雨声突然变大,盖过了后面的话。我摸出包里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存着今早陆景辰给秘书转账的语音。原来他早就买通了内鬼,原来那些信任这么脆弱。

    翡翠镯子在手腕上晃荡,我想起林宇轩第一次帮我戴上时说以后我来护着你。现在镯子还在,护着我的人却走了。雨声渐急,像要把整个世界冲进黑暗里。我握紧录音笔,指甲刺破掌心——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毁掉我的真心。

    (第三章完)

    4

    雨洗铅华

    雨水在百叶窗上织出灰色的帘幕,我盯着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指尖抚过翡翠镯子——这是今早林宇轩重新为我戴上的,他说碎钻配不上你时,指腹擦过我腕间昨夜调查时磕出的淤青。电脑屏幕映出我眼底的血丝,右侧抽屉里的录音笔还在震动,像颗埋在心脏旁的定时炸弹。

    苏小姐,这是您要的监控原始文件。实习生小周的声音带着颤音,她放在桌上的U盘边缘沾着咖啡渍,陆氏集团的防火墙昨晚突然松动,很奇怪...我抬头,看见她领口别着的玉兰花胸针——那是我去年在慈善拍卖会上捐出的物件。谢谢。我扯动嘴角,酸味在喉间翻涌,像咬碎了一枚未熟的青梅。

    窗外惊雷炸响时,我终于在监控录像里找到关键帧:陆景辰的秘书在慈善晚宴当天凌晨三点进入监控室。画面里的男人穿着我送陆景辰的羊绒围巾,在键盘上敲击的手势与今早林宇轩破解防火墙时如出一辙。鼠标滚轮的触感突然变得滚烫,我想起三年前陆景辰用同样的手法篡改我的画展签到记录,让所有人以为我耍大牌。

    需要帮忙。林宇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潮湿的雨气。我转身,看见他肩头滴下的水珠在地板上洇开深色花瓣,右手握着的正是我落在休息室的录音笔。我查过了,他将笔放在桌上,金属外壳与玻璃桌面相撞发出清响,转账记录的时间戳被修改过,原始数据在...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我手腕的淤青上。

    空气里浮动着复印机的碳粉味,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雨水撞击玻璃的轰鸣。林宇轩伸手,指尖悬在淤青上方半寸处,像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昨天不该那样走。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涩意,我父亲当年...也是被人用监控伪造出轨证据。我愣住,想起他书房里那帧褪色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女人手腕上戴着与我这只相似的翡翠镯子。

    暴雨在正午时分达到顶峰,我们在陆氏旧仓库找到关键证据时,天花板正在漏雨。林宇轩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积灰的文件柜,我闻到潮湿的霉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找到了!我的指尖触到牛皮纸袋的瞬间,手电筒突然熄灭。黑暗中,他的手臂及时圈住我的腰,避免我撞上生锈的钢架。别怕。他的呼吸拂过耳尖,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笃定,我在。

    手机屏幕亮起时,我看见他后颈渗出的冷汗,想起三年前陆景辰在同样的仓库里说有我在,却在停电时独自跑向安全出口。对比像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记忆的脓包。给我。林宇轩的声音打断回忆,他接过文件袋的姿势像在守护某种圣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新闻发布会的镁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我攥着话筒,听见自己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变得陌生而坚定:监控视频的剪辑时间、转账记录的修改痕迹,以及人证...陆景辰在台下突然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我看见他眼底的慌乱,像极了三年前被我撞破背叛时的模样。苏瑶,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他的声音带着破音,你忘了三年前的画展...

    我没忘。我打断他,从包里掏出当年被他撕碎的画展邀请函残片,每一片纸屑我都留着,就像你留在我生活里的阴影。会场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我听见姑母的抽泣,父亲的叹息。林宇轩站在我身侧,西装内袋露出半截文件袋,那是我们昨夜拼了整夜的证据拼图。

    暴雨在发布会结束时骤然停歇,阳光穿过云层,在地面投下彩虹的碎片。林宇轩替我挡住涌来的记者,指尖轻轻按在我后背:先离开这里。我们在地下车库遇到冒雨赶来的陆景辰,他浑身湿透,像条被剥了鳞的鱼。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他抓住我的手腕,翡翠袖扣硌得我生疼,我们曾经...

    曾经你说爱我,我甩开他的手,镯子与他的袖扣相撞发出脆响,现在我要说,我恨你。林宇轩的手突然插入我们之间,将我护在身后。我看见陆景辰望着我们交叠的手臂,眼神从愤怒转为怔忪,像看见某种再也抓不住的光。

    车载广播在回程时响起:陆氏集团因涉嫌商业诽谤被调查...林宇轩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节奏与昨夜在我诗稿上打拍子时一致。饿吗他忽然开口,有家粥店的桂花糖粥,你应该会喜欢。我转头看他,发现他不知何时戴上了我送的青金石袖扣,在夕阳下泛着沉静的光。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林宇轩与某个神秘女子在旧仓库密谈。我盯着屏幕,指尖冰凉。林宇轩注意到我的异样,探身来看,车载香水的雪松味突然变得刺鼻。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带着急切,那是警方的线人,我只是...

    刹车声突然响起,我猛地撞上安全带。前方路口,陆景辰的黑色轿车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堵在路中央。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道跨不过去的坎。林宇轩按住我肩膀的手在发抖,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出某种未知的节奏。

    (第四章完)

    5

    玉壶冰裂

    雨珠在监控屏幕上蜿蜒成河,我盯着画面里林宇轩解领带的动作,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翡翠镯子——那道裂痕在台灯下若隐若现,像极了昨夜他替我挡刀时划出的伤口。落地钟敲了十二下,他忽然抬头看向镜头,眉骨处的阴影里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暗涌。

    苏瑶,该睡了。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洗完澡的雪松香气。我转身时,看见他左手臂缠着的纱布渗着血,想起三小时前他为救我挡下的那刀,喉间泛起铁锈味。疼吗我伸手想触碰,却在离伤口三寸处停下,怕惊碎这易碎的平静。

    手机在桌面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宇轩的瞳孔骤缩。我看见备注陆的号码跳动,像颗埋在心脏旁的定时炸弹。别接。他按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明天陪你去看玉兰花展,嗯我点头,却在他转身时按下接听键,陆景辰的笑声混着电流声刺进耳膜:苏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吗明天中午,一个人来。

    暴雨在黎明前达到顶峰,我站在废弃餐厅门口,铁锈味混着雨水钻进鼻腔。二楼传来钢琴声,弹的是《致爱丽丝》,却走调得像生锈的刀片刮玻璃。楼梯拐角处,我踩到块带血的纱布,胃里翻涌起昨夜林宇轩手术时的画面——他攥着我的手说等我,指尖的力道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好久不见。陆景辰坐在窗边,面前摆着支折断的玫瑰。他穿着三年前我送的藏青毛衣,领口沾着暗红污渍。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里吗他转动着桌上的高脚杯,里面装着猩红液体,因为在这里,你说过我喜欢你,而我...他突然将杯子砸向墙壁,最讨厌这种酸唧唧的情话。

    玻璃碎裂声中,我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冷的餐桌。他缓步逼近,鞋底碾碎玻璃的声音让后槽牙发酸。林宇轩那家伙,他忽然笑了,指尖抬起我的下巴,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三年前我能让他父亲破产,现在也能让他...话未说完,天花板的吊灯突然坠落,在他脚边炸开火花。我听见耳麦里林宇轩的呼吸声:躲到餐桌下,别抬头。

    枪声几乎与雷声同时响起。我蜷缩在桌底,看见陆景辰的皮鞋尖在火光中晃动,听见林宇轩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放开她。他的声音像冰锥扎进冰层,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狠戾。陆景辰转身时,我看见他藏在袖口的刀片反光,与三年前划开我画稿的那把一模一样。

    林总来得巧啊。陆景辰舔了舔唇角,刀片划破林宇轩的衬衫,知道你最在乎什么吗不是公司,不是名声...他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将刀片贴上我的喉间,是这个女人。我听见林宇轩的吸气声,感受到他目光落在我脖颈上的热度,像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我数到三,陆景辰的刀片压进皮肤,放下枪,否则...未说完的话被玻璃破碎声打断。林宇轩的枪口稳稳对准他眉心,而我看见他另一只手攥着枚手雷——那是三年前他父亲自杀时用的型号。你不会杀她。林宇轩向前半步,袖口露出三年前我送的手表,秒针跳动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疼。

    是吗陆景辰突然松手,我踉跄着跌进林宇轩怀里。手雷滚到脚边的瞬间,他猛地将我扑倒在餐桌下。爆炸声响起的刹那,我看见他后背绽开的血花,听见他闷哼着捂住我耳朵的声音:别怕,有我在。温热的血滴在我手背上,混着雨水,在地面汇成暗红色的河。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陆景辰已经被制伏。林宇轩靠在我肩头,指尖轻叩我腕间的翡翠镯子: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他咳出血沫,却笑得温柔,我会用行动证明...话未说完,眼神突然涣散。我攥紧他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一点点流失,指甲深深掐进他掌心——那里有块与我镯子裂痕形状相同的旧疤。

    急救车的蓝光刺破雨幕时,我看见陆景辰被押上警车,他望着我的眼神里第一次没有了戏谑,只有某种空洞的茫然。手机从林宇轩口袋滑落,锁屏是我们昨天的合照,他无名指上戴着我送的戒指,背景是初开的玉兰花。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时,我摸到口袋里的录音笔,里面存着陆景辰刚才的自白。翡翠镯子在腕间晃荡,裂痕更深了,却意外地贴合肌肤。走廊尽头的时钟指向三点十七分,与三年前他第一次说我爱你的时间分秒不差。

    雨停了,天边泛起青灰色的光。我靠在墙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远处的钟声,突然想起林宇轩曾说过的话:破碎的玉壶也能盛酒,只要心是完整的。指尖抚过镯子裂痕,我终于明白,有些伤永远不会消失,但有些人,值得用余生去等待。

    (第五章完)

    6

    朱门深锁

    消毒水的气味像细小的针,扎进鼻腔深处。我盯着监护仪上起伏的绿线,听着林宇轩平稳的心跳声,指尖反复摩挲着他手背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他替我挡酒时被烛台烫伤的。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支玉兰花,花瓣边缘泛着焦黑,像极了昨夜爆炸时被引燃的画稿。

    林太太,老爷和夫人来了。特护的声音打断思绪。我转身时,林宇轩的母亲正用手帕掩着鼻息,她腕间的珍珠项链在廊灯下泛着冷光,与三年前初次见面时一模一样。苏瑶,林父的声音像块生铁,砸在白色瓷砖上,我们需要谈谈。

    会议室的皮椅冰得人脊背发寒。林母推来份文件,封面烫金的婚前协议四个字刺得眼睛生疼。签字吧,她的指甲敲着纸面,婚后你不能参与任何家族事务,每月会有固定生活费。我看见协议里无继承权的条款,想起昨夜林宇轩手术前塞给我的戒指,指节不由得攥紧。

    我要见宇轩。我的声音混着走廊传来的警笛声,显得格外单薄。林父突然拍桌,震得咖啡杯里的浮沫跳起:他需要的是能帮他稳固地位的妻子,不是个只会弹琵琶的花瓶!这句话像把锈刀,剜开三年前的旧疤——陆景辰也曾说我无趣,像个摆设在他的生活里。

    窗外突然滚过闷雷。我摸到口袋里的翡翠镯子,裂痕处硌着掌心。三年前林宇轩第一次帮我戴上它时说:玉有裂痕才值钱,因为它受过伤。此刻镯子冰凉,像他父亲看我时的眼神。如果我不签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还是迎上林父的目光。

    林母冷笑一声,推来个牛皮纸袋:看看吧,你父亲的公司...呵,要是宇轩知道你隐瞒身世...纸袋里掉出张诊断书,肝癌晚期四个字在灯光下扭曲变形。我想起上个月父亲突然晕倒的场景,想起他藏在抽屉里的化疗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急。我冲进病房时,林宇轩正扯着输液管想坐起,脸色比床单还苍白: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他抓住我的手,指尖擦过我腕间的镯子,别怕,等我出院...我俯身吻住他,咸涩的泪水落进他嘴角,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像我们之间横亘的鸿沟。

    深夜的医院走廊空无一人。我摸着协议上的烫金字,想起细纲里的剧情——家族反对,苏瑶离开。翡翠镯子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我突然明白,有些爱就像碎玉,即便拼合也回不到从前。掏出手机,我给林宇轩发了条消息:对不起,我不能成为你的负担。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听见病房方向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按下车钥匙,后视镜里的医院渐渐缩小,像场不会醒来的梦。手机震动,林宇轩发来张照片:我们在玉兰花展的合照,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光。泪水模糊了屏幕,我想起他说过破碎的玉壶也能盛酒,可现在,我连盛酒的勇气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车载广播突然响起:陆氏集团继承人陆景辰因涉嫌绑架谋杀被正式批捕...我猛地踩下刹车,看着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的空白。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在雨中若隐若现,车牌号尾号317,与三年前跟踪我的那辆一模一样。

    手指悬在报警键上,胃部突然抽痛起来。包里的录音笔还存着陆景辰的自白,可现在,我连听的勇气都没有。翡翠镯子在腕间晃荡,裂痕处卡进一道血丝,像条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发动车子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雨声,敲出绝望的节奏。

    (第六章完)

    7

    青鸟探云

    雪粒打在便利店玻璃上沙沙作响,我盯着热可可杯口的热气,突然想起林宇轩说过冬天的雪粒像碎钻洒在天鹅绒上。指尖摩挲着围巾边缘的流苏——这是祖母留给我的手织羊毛围巾,每次摸到粗线结节处,都能想起她临终前说瑶瑶要像玉兰花一样经得住风雪。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宇轩的第37个未接来电。屏幕亮起时,我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眼下乌青像被揉皱的宣纸。便利店暖黄的灯光下,他发来的消息跳出来:我在你常去的写生公园,雪地上有你去年画的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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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越下越大,枯枝上的积雪被风卷成碎琼乱玉。我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栈道,远远看见凉亭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林宇轩穿着我送的驼色大衣,膝上摊着本素描本,笔尖在纸上疾走,像在追赶什么。知道你会来。他抬头时,睫毛上沾着雪花,这里的玉兰花苞,比去年早开了三天。

    我停在五步外,闻见他身上混着雪水与雪松的气息。素描本上是未完成的画像,线条流畅却带着急躁的断痕——那是我低头调颜料的样子,右眉尾的痣被他画得格外清晰。为什么不接电话他放下笔,声音像冻住的溪流,怕我像陆景辰那样逼你

    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陆景辰在雪地里撕碎我的画稿,笑我画得再好也是废纸。林宇轩却在去年下雪时,用手机灯光替我照亮画纸,说你的笔触像月光在跳舞。两种声音在耳边碰撞,我攥紧围巾结节,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你家族的压力,我承受不起。

    他猛地起身,素描本被风吹翻,露出夹层里的机票——巴黎美术展的邀请函,日期是三天后。我推了展览。他的指尖划过纸面,比起向家族妥协,更怕失去你。雪粒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钻,还记得你说过的青鸟吗传说它衔着玉兰花蕊就能穿越风雪。

    我想起去年在他书房看到的《山海经》批注,他用钢笔写青鸟应是苏瑶化身。此刻他从大衣内袋掏出个锦盒,里面是枚刻着玉兰的银戒,戒壁内侧刻着极小的轩字。这是我亲手设计的。他声音轻得像雪花落地,不需要你对抗任何压力,只要允许我站在你身边。

    远处传来孩童堆雪人的笑声,惊飞了枝桠上的麻雀。我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忽然想起细纲里的情节——林宇轩在寻找中反思,苏瑶在离别中认清心意。手指触到口袋里的翡翠镯子,裂痕处硌着掌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暖。如果我答应了,我听见自己说,你能陪我完成一幅雪景吗

    他的瞳孔骤然亮起,像雪夜中突然点燃的烛火。从背包里取出画具时,我注意到他虎口处的旧疤——那是替我挡刀时留下的。调色盘递过来时,他的指尖擦过我手腕:这次换我做你的画布。

    雪停时,画面上的玉兰花苞已经着色。林宇轩突然握住我的手,将银戒套进无名指:画展延期了,但有件事不能等。他的吻落在额角,带着雪水的凉意,苏瑶,我想让你成为我的终身模特,从青丝到白发。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林母的短信:想见你一面,关于宇轩父亲的往事。我看着屏幕,想起陆景辰曾暗示林家与我父亲的公司破产有关。林宇轩的手指轻轻叩击画架:无论她说什么,我选择相信你。他的眼神坚定,像画中永不弯折的玉兰花枝。

    离开公园时,暮色已经漫上来。林宇轩替我围紧围巾,指尖掠过祖母留下的流苏结:以后每个雪天,我都会陪你写生。他的大衣披在我肩头,带着体温的雪松味裹住全身。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在雪地上投下交叠的影子,像两株并立的玉兰。

    车载广播响起天气预报,说今夜有暴雪。林宇轩的手突然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当年父亲破产前,曾找过陆家合作。他目视前方,声音却放柔,但我保证,你的父亲不是我家族害的。我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红得像初绽的花苞,等处理完家族事务,我会带你去巴黎,看你最喜欢的莫奈雪景。

    雪粒子再次打在车窗上,却不再像碎钻,倒像是谁撒了把星星。我摸着无名指上的银戒,想起细纲里的青鸟探云,原来真正的勇气不是对抗风雪,而是有人愿意与你共赴寒冬。林宇轩的手机突然弹出消息,是林父的来电,他看了一眼,直接按掉:现在,我只需要你。

    车在红灯前停下,他转头看我,睫毛上的雪花恰好落在眼底,像融了片月光。我突然伸手抱住他,闻着他颈间的雪松香,听见自己闷在他胸口说:我也需要你,从现在开始。他的身体猛地僵住,随即回抱住我,力道大得像要把我揉进骨血里。

    绿灯亮起时,身后传来不耐烦的鸣笛。林宇轩却不慌不忙,替我理好被揉乱的围巾:以后的每一个路口,我都会为你停下。他的拇指擦过我眼角,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风雪。

    雪越下越大,却在车灯前织出一片温柔的光晕。我靠在他肩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雪景,忽然明白,有些等待不是浪费时光,而是为了遇见那个能与你共赏风雪的人。而林宇轩,就是我的青鸟,衔着玉兰花,穿过漫长寒冬,来到我身边。

    (第七章完)

    8

    金缕重结

    银戒在试纱间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戒壁上的轩字贴着无名指内侧,像块烧烫的烙铁。我盯着镜子里的婚纱,缎面裙摆上的玉兰花刺绣与颈间祖母的珍珠项链交相辉映,突然想起三年前陆景辰撕碎我婚纱设计稿时说的这种素白真难看。指尖抚过裙摆褶皱,却触到林宇轩昨夜塞进我口袋的纸条:你的白,是我见过最璀璨的光。

    苏小姐,林先生在门外等您。造型师的轻声提醒打断思绪。推开门的瞬间,林宇轩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西装内袋露出半截素描本——那是我们在雪夜公园画的玉兰。比我画的还要美。他喉结滚动,伸手替我调整头纱,袖口露出与我银戒配对的袖扣,紧张吗

    我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雪松香水味,混着礼堂外飘来的玫瑰香。三年前我在陆景辰的订婚宴上落荒而逃,此刻却能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紧张到想听你背《洛神赋》。他一愣,随即低笑出声,声音像浸了蜜的琴弦: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正如我初见你的模样。

    礼堂的钟声敲了十二下,父亲挽着我的手臂踏上红毯。珍珠高跟鞋踩过玫瑰花瓣,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混着管风琴的《婚礼进行曲》,像极了昨夜暴雨中他说我不会再让你淋雨的承诺。林宇轩站在圣坛前,领带是我亲手选的靛蓝色,与他眸子里的星光同色。

    你愿意吗牧师的声音响起时,我看见观礼席上林母擦拭眼泪的动作,想起前天她递给我的文件——那是当年陆氏陷害林家的证据。翡翠镯子在腕间发烫,与银戒的凉意形成奇妙的平衡。我愿意。话音未落,林宇轩替我戴上婚戒的手突然顿住,指腹擦过我腕间裂痕:从此我的责任,是修补所有伤痛。

    交换誓言的瞬间,礼堂穹顶的水晶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轻柔的钢琴前奏,是我最爱的《月光奏鸣曲》。应急灯亮起时,林宇轩从西装内袋掏出幅画卷——正是我三年前被撕碎的《雪中玉兰》,他用金箔细细修补过裂痕,在落款处添了只衔着玉兰花的青鸟。都说金缕玉衣可补遗憾,他的声音只有我能听见,但我更想用余生填补你的每道伤口。

    掌声雷动中,他的吻落在唇上,混着香槟的气泡与玫瑰的甜香。我听见姑母的啜泣,父亲的轻笑,还有远处隐约的手机震动——是条匿名消息:婚礼快乐,苏瑶。号码属于陆景辰,彩信附件是模糊的监控截图,画面里林父与陆氏高管握手。指尖攥紧林宇轩的袖口,他却突然将我护在身后,眼神扫过手机屏幕,唇角仍挂着温柔笑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

    婚宴进行到一半时,暴雨再次袭来。我站在露台透气,看着雨珠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像极了婚纱上的玉兰花茎。林宇轩从身后环住我,递来温热的可可:还记得我们在便利店躲雨的那晚吗他指腹摩挲着我无名指的戒指,当时就想,如果能这样一直护着你就好了。

    远处闪电照亮天际,映出他侧脸的轮廓。我转身将脸埋进他胸前,听见他心跳如擂鼓。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新闻推送:陆氏集团深夜突发火灾,疑与商业恩怨有关。林宇轩的下巴抵着我发顶,声音沉稳如锚:别担心,所有黑暗都不会靠近你。

    午夜的钟声里,我们切开婚礼蛋糕。奶油甜香中,林宇轩突然拿起话筒:最后一首歌,送给我的新娘。钢琴声起时,我愣在原地——是我写过却从未发表的《青玉案》,他竟谱成了曲。众里寻他千百度......他的嗓音裹着暖意,原来灯火阑珊处的人,早已握住了我的手。

    宾客渐散时,我在衣帽间发现遗落的素描本。最新一页画着我们的婚戒,旁边用铅笔写着:曾以为浪子回头是童话,直到遇见你的目光,才明白真心可破万难。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层探出头,在画纸上洒下银辉,像谁在祝福这场劫后余生的圆满。

    林宇轩走进来,替我披上外套:回家吧,Mrs.

    Lin。他特意加重的尾音让耳尖发烫。挽着他的手臂走过红毯,高跟鞋的声响与他的皮鞋声合着节拍,像首未写完的进行曲。而我知道,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风雨,只要与他并肩,每一步都会是幸福的注脚。

    (第八章完)

    9

    兰章御敌

    清晨的阳光穿过纱窗,在厨房台面上织出菱形的格子。我踮脚从吊柜取咖啡豆,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林宇轩从背后环住我,下巴蹭过我发顶:今天想吃美式还是拿铁他的呼吸混着牙膏的薄荷味,袖口的雪松香水与咖啡机的蒸汽缠绕,织成张温柔的网。

    美式吧,提神。我转身时,他无名指的婚戒蹭过我耳垂,发出细碎的轻响。这枚戒指与我的银戒是同系列设计,内侧刻着永夜与晨光的拉丁文。他曾说:你是照进我生命的光。此刻他眼底却浮着血丝,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像面白旗。

    早餐时他的手机连续震动三次,全是加密号码。我递去煎蛋的手顿在半空:公司出事了他夹培根的动作微滞,蛋黄在瓷盘上碎成金箔:只是些小问题。咖啡杯底与木质餐桌相撞发出轻响,我看见他指腹在桌下反复摩挲婚戒,那是他焦虑时的习惯。

    午后我在书房整理画稿,听见楼下传来压抑的争吵。林宇轩的秘书压低声音:陆氏集团联合几家企业做空我们的股票,还有黑客入侵服务器...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我摸出抽屉里的旧算盘,这是祖父留给我的遗物,檀木珠子在指间滚动时,突然想起细纲里苏瑶用智慧和人脉帮助林宇轩的提示。

    让我参与吧。我将整理好的市场分析报告推到他面前时,他正在揉皱第三张财报。窗外的梧桐叶扑在玻璃上,像无数只急于叩门的手。他抬头,目光掠过我腕间的翡翠镯子: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声音像绷到极致的琴弦,下一秒却握住我的手,指腹擦过我掌心的茧——那是握画笔留下的痕迹。

    深夜的书房亮如白昼,投影仪在墙上投出跳动的曲线。我咬着笔杆看他敲击键盘,突然想起三年前在陆景辰办公室,我也曾这样看他伪造报表,只不过那时我递去的是热可可,此刻递的是冷掉的黑咖啡。这里有问题。我的指尖点在屏幕上,陆氏在东南亚的资金链早该断裂,除非...话未说完,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皱眉。

    别碰这些。他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雷声,我会处理好。我看着他后颈的碎发被冷汗粘湿,想起昨夜他在枕边的呓语:有时候真想把你藏进保险柜。可此刻我分明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的一角纸张,上面印着机密二字,以及眼熟的陆氏logo。

    凌晨三点,我被冷汗惊醒。身旁的位置空着,书房门缝漏出微光。我摸到拖鞋时,听见他压抑的低吼: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休想动她一根手指。电话那头的笑声像生锈的刀片刮过玻璃,我突然想起陆景辰被捕前发给我的短信:林宇轩的父亲,可是亲手毁了你父亲的公司。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想起细纲里被遗漏的细节——林父与陆氏的合作。书房墙上的合照里,我们在玉兰花下笑得灿烂,他的手轻轻搭在我腰间。此刻那只手正握着手机,指节发白。我转身时,

    actally

    踢翻了垃圾桶,里面躺着被撕碎的匿名信,碎片上苏瑶父亲之死的字迹刺得眼睛生疼。

    醒了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西装外套披在我肩头,带着体温的雪松味裹住我。我看见他锁骨处的红痕,那是昨夜我梦魇时抓伤的。去睡吧,他吻我额头,明天陪你去看画展。可我知道,他袖口藏着的录音笔正在转动,就像三年前我藏在画框后的摄像头。

    暴雨在黎明前抵达,我站在落地窗前看雨水冲刷玻璃。林宇轩的车影消失在街角,副驾驶座上多了个陌生公文包。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条匿名彩信:【林氏大厦地下三层,有你想知道的真相。】配图是监控截图,画面里林父与陆景辰举杯,背景是我父亲公司的logo。

    翡翠镯子在腕间突然冰凉,像被扔进冰窟的玉。我摸出抽屉里的U盘,里面存着我昨夜偷偷备份的文件。雷声轰鸣中,我想起顾清之曾说:真相有时候像碎玉,握得越紧越伤人。可此刻我必须握紧这把碎玉,哪怕鲜血淋漓。

    (第九章完)

    10

    鹤梦千年

    暴雨抽打着林氏大厦的玻璃幕墙,我攥着匿名彩信里的门禁卡,指甲几乎嵌进塑料边缘。地下三层的走廊弥漫着陈年霉味,混着铁锈与电流的滋滋声,像极了父亲自杀前办公室的气味。掌心的翡翠镯子突然发烫,那是三年前陆景辰送的道歉礼,此刻却像条毒蛇缠着手腕。

    电梯数字跳到B3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暴雨轰鸣。走廊尽头的铁门虚掩,门缝漏出的冷光里,无数文件在地上堆成坟茔。最顶层的照片上,父亲跪在陆景辰脚边,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厂房——那是我家破产的导火索。

    你果然来了。陆景辰的声音从阴影里渗出,他把玩着父亲的旧怀表,表盖开合声像死神的叩门。我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冷的铁柜,指尖触到凸起的刻痕:林明远到此一游。原来林父早来过这里,比我更早知道真相。

    当年你父亲跪求我爸放过公司,他逼近时,怀表链子在胸前晃出凶光,可你猜怎么着林宇轩他爸亲手递了最后一根稻草。玻璃碎裂声中,他甩来份文件,首页联合收购计划书的印章刺得眼睛生疼。父亲的签名旁,赫然盖着林氏集团的红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宇轩的短信:别信任何文件,等我。可此刻陆景辰的枪口已经抵住我太阳穴,金属的凉意混着他身上的檀木香水,与三年前求婚夜如出一辙。知道为什么留你到现在吗他轻笑,齿间泛着血腥气,因为你跟你爸一样,眼里有团火,让我想掐灭。

    天花板的吊灯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时,我看见林宇轩持枪破门的身影。他的西装左肩洇着血迹,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放开她,我签你要的文件。陆景辰的笑声震得铁架簌簌落灰:林大总裁舍得为个女人放弃公司

    怀表掉在地上发出脆响,我趁机撞向陆景辰的手腕。枪响划破空气的瞬间,林宇轩扑过来的力道让我们滚进文件堆。铁锈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我摸到他后腰湿漉漉的血——原来他早已中枪。别回头。他的呼吸喷在耳边,掌心死死按住我后脑,像护着易碎的珍宝。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陆景辰已经被制伏。林宇轩靠在我肩头,温热的血渗进我的衬衫:三年前我爸临终前让我销毁文件,可我...想留着证据赎罪。他掏出染血的U盘,里面是林父与陆氏合谋的录音,你父亲的死,我欠你一个道歉。

    三个月后的婚礼上,我穿着祖母的珍珠婚纱,腕间换成林宇轩送的玉镯,碎钻在裂痕处拼成玉兰形状。他宣誓时声音发颤,指腹抚过我无名指的婚戒:从前我以为爱是占有,后来才懂是救赎。宾客席上,宁易朝我举杯,身后的傅寒野低头喝酒,身影萧索如褪色的旧画。

    婚后第七年,我们在巴黎左岸的咖啡馆翻看旧相册。女儿指着我孕期的照片笑:妈妈像抱着西瓜的企鹅!林宇轩替我添咖啡,无名指的戒指磕到杯沿:当年在地下三层,你捡走的怀表链,其实我一直知道。我愣住,那截链子此刻正挂在女儿脖子上,坠着颗极小的玉兰花吊坠。

    深夜的埃菲尔铁塔亮起灯光,他从身后环住我,下巴抵着我发顶: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他调出监控截图,三年前的雪夜,我在巴黎街头写生,他举着伞站在五步外,身影被路灯拉长成句点,从那时起,我就想成为你的画中人。

    女儿突然举着绘本跑来,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便签:慕烟亲启,抱歉迟到二十年。是父亲的字迹。眼泪滴在纸上晕开小团墨渍,林宇轩替我拭去泪水,指腹擦过我眉尾的痣:他在天上看着呢,现在的你,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窗外飘起细雪,像极了我们初遇的那个冬夜。我靠在他肩头,听着女儿用奶声念《山海经》:青鸟衔玉,千年不渝。翡翠镯子与他的袖扣相碰,发出清越的响。原来有些缘分,兜兜转转,终会在时光深处结出正果,如破茧的蝶,穿过漫长的黑夜,停在最温暖的枝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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