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4
细碎的灰烬从我的指缝间漏下，像是我最后一点儿希望正在流逝。
紫嫣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秦苒，你真是晦气，竟然把死人的东西带回来，你要是冲撞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和你没完。
她踉跄着后退，一下子撞进周景天的怀里。
我跪在地上，眼泪砸在灰白的骨灰上，好似已经感知不到周围的声音。
周景天抱着紫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秦苒，你现在为了离婚，竟然连这种谎言都编
他的皮鞋踩在骨灰盒上，阻止我继续收拾。
我抬头看他，喉咙发紧，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
手用力去扳他的脚，可他纹丝不动。
他冷笑一声，将我面前的骨灰踢散，我不信这是你母亲的骨灰。
你是不是榜上了沈司煜
这些把戏都是他教你的吧
你越是想和我离婚，我就偏不如你的意。
我要让你做我一辈子的奴隶，做到死为止。
我死死咬着唇，再次去收拢那些被踢散的骨灰。
心里的执念只剩下让母亲完整，然而周景天却没有让我如愿。
他猛地拽住我的手腕，逼我站起来，是不是他承诺给你母亲出医药费了
所以你带着这些东西回来演戏
紫嫣在一旁捂着嘴笑，姐姐，你演技真好，不但诅咒自己的母亲，连骨灰盒都准备好了，你也不怕晦气
我死死盯着周景天，彻彻底底对这个男人失望了，你如果不信，可以现在打电话去医院问
他眯了眯眼，似乎被我激怒，猛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喂，我是周景天，查一下秦苒母亲的病房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医生公式化的声音。
周先生，秦女士的母亲已于昨晚去世，遗体已经火化…
周景天的表情骤然凝固。
紫嫣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我眼神悲戚，空洞的开口，现在，你信了吗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冷漠，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还省下一大笔医药费。
我浑身发抖，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
这些年，我当牛做马，忍气吞声，他竟然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我声音极轻，透着冷然，周景天，你会遭报应的。
他嗤笑一声，报应秦苒，你以为你是谁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在我体内燃烧，烧尽了所有软弱和犹豫。
我没有回答，转身走向厨房。
身后传来紫嫣刺耳的笑声，哎呀，她该不会是想做顿饭讨好你吧
当我再出来时，手里握着那把周景天从欧洲带回来的厨刀。
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紫嫣最先看到我手里的刀，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阿、阿天…
周景天转过身，瞳孔猛地收缩。
秦苒！你干什么！把刀放下！
5
我一步步走向他们，声音轻得像在说情话，你不是问谁给我的勇气吗现在我知道了，是绝望给的。
紫嫣尖叫着往周景天身后躲，她惊恐的大喊，你疯了！保安！叫保安！
我加快脚步，刀光闪过，第一刀划破了周景天的衬衫。
他震惊地看着鲜血渗出，一把攥住刀刃。
秦苒，你冷静一下！
刀刃在他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掌滑落，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只是紧紧握着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无视他，奋力抽出刀，这一次目标是紫嫣。
我面目疯狂，冲着紫嫣邪恶的笑，别急，轮到你了。
紫嫣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向着门口逃跑。
接下来的场景像是慢动作。
紫嫣摔倒在地上，爬着想要逃离。
我踩住她的裙摆，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但现在没了。
我微笑着将刀抵在她脖子上，就像我妈没了，我的婚姻没了，我的人生也没了，公平吗
周景天从身后猛地抱住我，双臂如铁钳般死死勒住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
秦苒！你把刀放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呼吸粗重地喷在我耳边。
我拼命挣扎，刀刃在紫嫣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往旁边爬。
我疯狂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放开我！
他手掌用力扣住我的手腕，逼迫我松开刀。
你冷静点！
砰！
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紫嫣连滚带爬地逃到门口，颤抖着掏出手机，报警！我要报警！这个疯女人要杀人！
周景天死死抱着我，声音低沉而急促，秦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冷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偿命
那就偿命好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妈妈没了，孩子没了…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被我的话震住。
你…你说什么
我猛地挣脱他的束缚，转身面对他，眼中燃烧着恨意。
我怀孕了，周景天。
可就在你让她们教育我的那天，流产了。
现在，你还觉得我不该疯吗
最该死的人就是你，我恨你…
我凄然一笑，眼泪混着恨意滚落。
周景天震惊的看着我，眼中情绪复杂。
门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刺耳的声响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紫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恶毒的笑容，秦苒，你完了！
周景天突然松开我，大步走向门口。
警察已经冲了进来，紫嫣指着我大声喊叫，警察同志，就是她，你们快点儿把她抓起来。
周景天上前一步，挡在了我和警察之间。
都是误会！
紫嫣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阿天！你在干什么她要杀我！你没看到吗！
她指着自己脖子上那道血痕，声音尖锐刺耳。
周景天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让紫嫣瞬间噤声。
我说了，一切都是误会。
6
为首的警官皱眉，周先生，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持刀行凶…
周景天打断他，语气异常平静，夫妻吵架而已。
我太太情绪激动，不小心划伤了人。医药费我会负责，不需要立案。
紫嫣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阿天，你…
闭嘴。
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盯着警察，需要我打电话给你们局长吗
警官们面面相觑，最终收起了配枪。
既然周先生这么说…那请当事人签个调解书。
紫嫣还想说什么，周景天一个眼神过去，她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不敢再出声。
警察离开后，别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靠着墙，浑身脱力般滑坐在地上。
周景天慢慢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与我平视。
他的眼睛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痛苦，又像是懊悔。
秦苒，我…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我冷笑一声，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紫嫣站在不远处，眼中闪烁着不甘，景天，你别被她骗了！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滚出去。
周景天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冷得像冰。
什么你让我…
我说，滚出去！
他突然暴怒，抓起旁边的花瓶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现在！立刻！
紫嫣吓得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几步，最终狼狈地抓起包跑出了别墅。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周景天伸手想碰我，被我猛地躲开。
签字离婚吧。
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周景天，我们之间早就该结束了。
他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不可能。
我凄凉地笑了，你还有什么可以要挟我的吗
我妈已经不在了，唯一的羁绊，孩子也没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不会同意离婚。
秦苒，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开我。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擦干眼泪，那我们就法庭见。
之后，我跑遍了城里所有的律师事务所。
可每当律师听到对方是周氏集团的周景天时，都会面露难色地拒绝我。
周太太，这个案子…我们接不了。
周太太，您还是和周先生好好谈谈吧。
周太太我们庙小，你别难为我们。
周太太，即使我们接了你的案子，很有可能也立不了案，你也知道周先生的能量…
周太太…
走出第五家律所时，我站在烈日下，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给我名片的沈司煜。
电话接通得很快。
秦小姐
沈先生，我需要您的帮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见面谈吧，地址我发给你。
咖啡厅里，沈司煜听完我的讲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我可以帮你。
他抬眼看我，目光锐利，但你知道，和周景天作对意味着什么。
我攥紧了拳头，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
7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我心头一颤。
包括你自己吗
我呼吸一滞，但很快坚定地点头，只要能离开他。
沈司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秦小姐，如果你下定了决心，我愿意帮助你。
我愣住了，那代价呢
你需要我付出什么
沈司煜的笑容玩味，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咖啡杯沿，你还有什么是可以出卖的
我攥紧拳头，他的话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出卖皮肉的妓女。
可实际上，除了我自己，我身无长物。
即便是这副身躯，也是残破不堪。
除了身体，我一无所有。
呵。
他忽然倾身向前，带着淡淡古龙水香气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
那就用你的身体换吧！
在我这里总好过在周景天那里当奴隶，不是吗
玻璃窗外，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望着这个危险的男人，仿佛看到另一个深渊在向我招手。
成交！
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哪怕是出卖灵魂，我也要离开周景天！
沈司煜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抬手招来服务生，给这位小姐换杯热牛奶。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宝贝儿，你抖得有些厉害。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短暂的抚平了我的颤抖。
三天后，沈氏集团的首席律师团队接手了我的案子。
开庭那天，周景天带着整个律师团亲自到场，却在看到沈司煜的瞬间变了脸色。
周景天死死盯着我，眼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竟然…
秦苒，你真有种！
庭审过程异常激烈。
尽管周景天给法官施压，但是沈司煜能力同样不可小觑。
法官没的选择。
最终，法庭宣判我们离婚。
周景天的脸色异常难看，昂贵的定制西装都掩不住他暴怒的颤抖。
他在法院走廊拦住我，就这么想离开我
是！
他眼底猩红，秦苒，如果我把那些女人都遣散，你回来好不好
我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但是我知道我没有。
我和你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
我转过脸，恰好看到不远处靠在车边的沈司煜。
阳光下，他修长的身影像是给我注入了勇气。
在周景天骤缩的瞳孔中，我快步走向沈司煜，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令我震惊的是，沈司煜竟扣住我的后脑，将这个示威的吻变成了一个缠绵的热吻。
秦苒！
周景天的怒吼从身后传来。
沈司煜缓缓松开我，拇指擦过我的唇角，对着面色铁青的周景天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周总，承让了。
坐进车里，我还在为刚才那个超出计划的吻心跳不已。
对不…
嘘。
沈司煜突然将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看看这个。
我翻开文件，震惊地抬头，包养协议
这就是我帮你的代价！
他发动车子，侧脸在霓虹灯下格外深邃，从今天起，你搬到我的公寓住。
这…
怎么
8
他忽然靠过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畔，秦小姐想用完人就扔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突然意识到，我可能刚逃出狼窝，又入了虎穴。
但奇怪的是，此刻我心中涌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隐秘的期待。
当晚沈司煜就将我按在公寓的床上。
沈司煜！
我慌乱地抵住他的胸膛，我们还没…
他单手扣住我的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开我的衣扣，协议第三条，记得吗
我咬住下唇。
那份协议上明明白白写着【甲方需无条件满足乙方的生理需求】。
怕了
他忽然停下动作，深邃的眼眸直视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谁怕了
他低笑一声，忽然低头吻住我的唇。
这个吻比下午在法院门口更加炽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我的大脑瞬间空白，手指不自觉地陷入他的发间。
他的吻逐渐下移，在颈间流连，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沈司煜…
我声音发颤，不知是抗拒还是邀请。
他停下动作，抬眼看我，眸色深得惊人，叫我的名字。
司......司煜。
他满意地笑了。
随即俯身在我耳边低语，记住，从今晚开始你是我的。
沈司煜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日子，他带我出入各种高端场合，商业酒会、慈善晚宴、私人拍卖会。
所有人都知道，沈司煜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那就是我，而且只有我一个。
每次遇到周景天，都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秦苒，你跟着他，迟早会后悔。
沈司煜则是搂着我的腰往怀里一带，低头在我唇上落下一个占有性的吻，然后挑衅地看向周景天，周总，我的女人，就不劳你费心了。
而我，心里竟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可每次和周景天交锋后，沈司煜都会变得异常暴躁，在床上发狠的要我。
他咬住我的后颈，像野兽标记自己的猎物，你是我的，秦苒。
我隐约察觉到他的不安，却不知道原因。
他的吻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害怕失去。
难道他是因为嫉妒
我不敢往下深想，也不想打破现在的平衡。
至于情爱，我没有勇气再涉足。
我只想维持眼前的关系。
往往这个时候，我都是主动环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不管他和周景天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的我，只想留在他身边。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