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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招婿

    兵部衙门值房里

    (烛火摇曳,崔婉娉将诗会请柬摔在他爹的案上)

    崔僖(急吼吼的小声说道):这妮子,你怎么来了,女子可不兴到这里来!穿男装也不行!

    崔婉娉(泪眼婆娑):听娘说,您要把我嫁给那个傻子,他可是疯癫到去大街上捡狗屎吃!

    崔僖(一把捂住她的嘴):闭嘴,可不行这么说世子爷!

    崔僖(拉着女儿坐下):你想想,如果他不装疯,五年前的八王之乱,他能独善其身那些可都是皇室血脉,说杀可就都杀了……

    崔婉娉(一翻白眼,一半儿撒娇一半儿愤怒):爹!就算他不疯!昨日文渊阁考教诗文,那燕王世子连《滕王阁序》都背不全!您真要把女儿嫁给这等草包

    崔僖(从袖子里拎出张粉笺冷笑):你可知京城里最近流传的洪武正韵的童谣,是谁写的我这里可是有燕世子的原稿。

    崔婉娉(愣住):您是说...那天才之作,那首被誉为两千年来战歌第一的《月韵》,是他写的,昨日他是故意……藏拙

    崔僖(笑眯眯的看着她):文采斐然,震烁古今吧可配得上你这京城第一美人儿

    崔婉娉(心思已动,但嘴上仍不饶人):胸无韬略,空有文采,也只能算是无病呻吟!

    崔僖(抽出一封密函):看这个!三天前南宁卫剿灭私矿土匪时的战报。

    崔婉娉(伸手接过来):这怎么可能那帮富得流油的匪徒竟然用的是竹杆儿,简直不堪一击!

    崔僖(嘴角上翘):你可还记得,燕世子半个月前失手烧毁的那座农家酒楼地窖里藏着的二百副铁浮屠的全套铠甲!就是他们的……

    窗棂被风撞开,烛火剧烈晃动。

    崔婉娉(眼神疑惑):这就是料敌于先吗爹爹,您早就在调查他,他可是世子爷,您不怕……

    崔僖(看着窗棂透过来的月光,捋了捋山羊胡):是皇上让我盯着他呢!

    崔婉娉(眼神狐疑):皇上是防着他呢还是……

    崔僖(笑而不语):我可是兵部侍郎,虽只是个三品,却监管天下军情,与东厂并肩,皇上暗示要把我唯一的女儿嫁给他,你说呢

    崔婉娉(眼神儿一愣,若有所思):皇上这是何意要让他当太子的擎天保驾之臣

    崔僖(起身关上了窗户,压低了声音):太子身子孱弱,早已是久病之躯,看现在这样子,恐怕拖不过皇上!平辈里,八王之乱后,也就只剩了燕王,而他着实荒诞,生了世子后,便出家云游去了,所以……

    崔婉娉(满脸惊讶):你是说当今圣上有意隔代传位给孙子辈的燕世子可他不是和他爹一样荒诞吗都说他在秦淮河夜夜笙歌……说是历任头牌都是被他赎的身!终归是个浪荡子……

    崔僖(压低声音):上元节画舫走水,五城兵马司从焦尸里扒出了个东厂番子!那人怀里揣着给宁王的效忠书!船都烧穿了,信却安然无恙!你当这燕王妃创立的红袖招真的是青楼妓馆

    更鼓声从宫墙外传来,惊飞檐上乌鸦。

    崔僖(拍了拍自己的袍袖):燕世子前日可是护住了咱们全家……

    崔婉娉(声音发颤):前日所以,他撕我诗稿……不会也是另有什么深意

    崔僖(从靴筒里抽出了那张信笺,放在火上烤了烤):看这个!你被撕毁的《塞下曲》,背面被人用姜黄水写了我朝潜入瓦剌的细作名单!要是通过你的手送出去,那爹爹这个侍郎,怕是要变成死狼了。

    崔婉娉(跌坐椅中):是女儿大意了!那日他浑身酒气靠近...…本以为是个胡作非为的登徒子……

    崔僖(微笑着捋着胡须):嫁不嫁圣旨未下,庚贴还没换还有余地……

    崔婉娉(淹了口水,脸颊发烫,杏眼婆娑):我……我想再看看……

    崔僖(见她由怒转羞,会心一笑):好!那咱们就都再看看……皇上也在看呀!

    二、倾心

    次日,崔僖散班回家刚刚坐定。

    崔婉娉(有些气急败坏,满眼失落):父亲,今日他又包下庆喜班三个月,满京城都在说燕王世子不务正业,把半年的俸禄都捧了戏子!爹你也不管管,还要纵容他到几时

    崔僖(噗嗤一声笑):我管你是让我这个三品官去管世子爷还是岳丈管女婿

    崔婉娉(脸红到了耳朵根儿):爹!爹您为老不尊……

    崔僖(呵呵一笑,瞥了她一眼):你可知道这庆喜班新排的《精忠记》,唱的是岳将军痛斥议和派你可知三日前,杨首辅刚驳回了边关增兵的折子

    崔婉娉(一愣,低头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确实,这戏班的新戏,可比朝廷的邸报传的快!爹爹您说过,有时候民意就是天心!他这是在聚民心!

    崔僖(使劲儿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不愧是爹爹的女儿,名满京城的才女!

    崔婉娉(绕着手指嘀咕):可他不顾自己身份,在天桥跟摆地摊儿的学摔跤……您怎么说

    崔僖(看了看窗外,确定没人,压低了嗓子说道):教他摔跤的刘把式!在十年前蓟镇夜里,就是他单人单骥灭了三百瓦剌兵,却被上司抢了功,落魄无依,像他这样的百战老兵有三千多……都是燕世子在养活……

    崔婉娉(脸上有了笑意):这燕世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崔僖笑着点头。

    崔府的心腹小厮(急吼吼的敲门):老爷,有您的鸽子信!

    崔僖(接了信,看后满脸愁容):不好!这个老匹夫要削减藩王亲卫!

    崔婉娉(满眼惶恐):这是要着手削藩了老王爷四处云游不在家,不知道世子爷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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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突然惊雷炸响,暴雨倾盆。

    次日,崔僖散班回家,喝茶时竟然笑喷了!

    崔婉娉(着急过来捶背):如何了

    崔僖(瞥了他一眼,故作疑惑):你是问我呛水如何还是问他如何了

    崔婉娉(一下红了脸,撒娇狠捶了父亲的肩膀):您又取笑女儿……

    崔僖(放下茶杯):今日早朝,杨首辅提议削减藩王护卫,你猜世子如何应对

    崔婉娉(眼神煽动):这可是道要命的题!

    崔僖(边笑边说):他...他说要留下300人练……练蹴鞠……引得满朝文武哄堂大笑!

    崔婉娉(苦笑了一声):300人,有什么用!从三万到三百,这是再无兵权了!他这是在向那些清流妥协

    崔僖(没管女儿的话,眼里充满着崇拜):他留的三百人,都是自己一手调教的,每一个都有将校之才,一旦有变,即可迅速扩军……

    崔婉娉(满眼惊讶):这我明白,爹爹教过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这是留了三百将才!这纨绔……还真不得了……

    崔僖(伸手拍了拍婉娉的手背):现在你明白,为何满朝文武都不待见他,而皇上却要我盯着这个纨绔了吧

    崔婉娉(莞尔一笑):那他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呀崔婉娉摸不着头脑,蚕眉紧蹙,愣愣的看着父亲偷笑。

    崔僖(突然若有所思):闺女啊!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嫁给他,也许能一步登天,或是老实做个藩王妃。二是爹爹拼了这个官不要也向皇上请旨取消了这门婚约。咱另择良婿。

    崔婉娉(微微一笑):我嫁!不管是母仪天下,还是做个闲散的贵妇。这买卖稳赚不赔。

    崔僖(看着自己女儿离开的背影):等你见了这位世子爷,你就会知道,功名利禄不如他之万一!既然你决定了,那风险爹爹替你扛!

    月光穿过窗纸,照见崔婉娉杏眼含情。

    三、初嫁

    (崔府后花园,陪嫁丫鬟云雀正清点妆奁册簿)

    云雀(在新婚的第二天回府报平安):老爷,咱们小姐可有面子了!外面市井街头都传遍了!燕王府送来的缠臂金镯足有九斤九两!今早过正阳门时,喜轿后头跟着八十一抬红妆,连李雀大街的青石板都压裂了三块……

    崔僖(修剪兰草的手一抖):昨夜...咳...世子待小姐如何

    云雀(耳尖通红):寅时三刻奴婢送第七回热水进去,正撞见姑爷用喜被裹着小姐在窗边……(声如蚊蚋)……念《上林赋》呢……

    崔僖(捻须笑看宫城方向):七次叫水明日早朝这小子怕是得称病告假了。

    云雀(浑然不觉):小姐今晨梳妆时,颈间红印子用三盒官粉都遮不住!(跺脚)连合卺酒都被姑爷换成鹿血参汤!今天早上,起来就要了一碗新割的鹿血!

    崔僖(突然表情严肃了起来):这是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吗这小子像是在借着新婚躲朝会,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啊!

    燕王府世子李允熥的暖阁里忽飘来婉娉的娇叱!

    崔婉娉(娇羞嗔怒):世子爷,你这一大早的!还来呀

    李允熥(懒洋洋):不是说好的,为夫要做一个七进七出的赵子龙吗

    崔婉娉(咬着嘴唇):昨儿个晚上早就够数了……

    李允熥(急火火的):那今儿个就再来个七擒孟获……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火急火燎的在暖阁外小声喊道):世子爷,您起了吧!奴才有天大的消息要告诉您……

    李允熥(继续的上下其手):就在门外说,我正忙着正事儿呢!

    崔婉娉(娇羞的捂着脸,任由他摆弄,不敢发出声响,压低了嗓子说):爷,您可太坏了!

    门外人(带着哭腔):世子爷,天就要塌了!约摸着就在明天!

    李允熥(眼神儿飘过一缕惊讶,但是很快便消散了!):知道了!

    李允熥(突然捂着腰):哎吆!为夫还真是比不了赵子龙……

    崔婉娉(心里明白,他这是要去忙什么大事儿找的借口):我的爷,你就别自谦了,妾身的腿都软了!您还是饶了我吧!

    李允熥(会心一笑,明白这是福晋给自己台阶下):那我歇上半天,再来收拾你!

    李允熥(看着娇羞的崔婉娉):你且先回娘家!我明日上午便去接你!算是回门!

    四、风云变

    一乘不起眼的小轿从后院出了王府,进了兵部侍郎府。

    崔婉娉(有些娇羞):父亲,您可还好,王爷……

    崔僖(没等女儿说完):王爷有什么大事儿,急匆匆的让您回来!有没有捎什么信儿

    崔婉娉(嗓音发颤):有个捏着嗓子说话的人今天早上来找他,说是天要塌了,也就这一两天光景……

    崔僖(抓起案上密报):我也是刚得着信,老皇上怕是不好……看来大位要定了……

    崔婉娉(瞬间紧张了起来):给他报信儿的是宫里的太监怪不得说起话来跟捏着嗓子似的!

    崔僖(满脸的愁容):当今太子,心狠手辣,要不是当年他苦苦相逼,八位藩王也不至于一起造反,这可是个杀人不见血的!

    崔婉娉(咬了咬牙):听说,听说他专门设了豹房,强抢民女……

    崔婉娉(拿出一个字条):这是世子爷让我捎给您的!

    字条上仅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崔僖(掏出了一封休书):这是世子爷让轿夫捎给我的,是怕万一,让你好置身事外……端的是个重情重义的!

    崔婉娉(泪眼婆娑,但眼神儿坚毅):爹爹,这世子爷出了名的瞧不起太监,怎么还会有太监送信!

    崔僖(故作镇定):是啊!司礼监掌印高公公的干儿子,上个月克扣宫女炭例。世子当众扇的二十耳光,让十二局二十四衙门再不敢盘剥下人!

    崔婉娉(扯断珠链):可是,太监重利,他却从不给宫人赏钱……

    崔僖(突然大笑):你懂什么太监为啥重利,是怕孤身一人,离宫之后晚景凄凉,世子典当蟠龙玉佩换的三万两,说是赌输了!其实全砸在翻修老太监养老的兴福寺了!哪儿已经成了太监们的修养之地!

    崔婉娉(一脸的惊喜):是啊!这才是最大的赏钱!那帮老奴才,那个不是有着一群的太监干儿子,世子的义举宫里怕是早就传遍了!

    五、惊变

    雨点砸在瓦当上,震得梁柱微颤。

    辰时三刻·崔府观星楼

    (小厮阿福滚进书房时,正撞见崔婉娉在沙盘插上玄旗)

    阿福(喘如风箱):禀老爷!太子亲率五百玄甲卫已控制西华门,城头换了太子的明黄大纛!

    崔僖(盯着沙盘若有所思):东华门当值的是黄公公,应该不会有失……

    崔婉娉(将白玉簪刺入沙盘):守门的是净房太监刘二宝,那天报信儿的应该是他!

    阿福(扒着窗棂尖叫):李雀大街!太子的野战军铁骑把燕王府围了!

    崔僖(猛地站起身来):坏了!我得到现报,世子的三百亲兵昨天就已经出了城!是被调虎离山了还是世子爷唱空城计!

    崔婉娉(蘸着茶渍画着燕王府的后院,进皱着眉头):父亲可记得世子后院那几百只鹅上月礼部弹劾他玩物丧志……

    崔僖(一拍脑袋,呵呵一笑):怪不得他把个后院弄得那么大,那养鹅的院子下头,怕是藏着着辽东运来的镔铁和江西的铁匠!

    阿福(兴冲冲的进门,手里的鸽子还没来得及放走):奇了!燕王府地窖钻出三百重甲兵,领头的竟是天桥撂跤的刘二狗!

    崔僖(满脸的敬佩):真是用兵得法,虚实相配啊!

    阿福(再次冲入):御马监退养的孙公公从兴福寺带着八十一个老太监,奔着宣武门去了!

    崔僖(满脸的狐疑):这几十个老家伙能有什么用

    崔婉娉(捏着帕子大笑):爹,我查到了!孙公公二十年前掌管的可不是御马……(翻开兵部旧档)而是神机营火器库!

    (太子李载垕的鎏金甲映着西华门的血色)

    李载垕(剑指宫门):本宫的破阵弩呢给孤把那些没根的东西射成筛子!

    副将(面色苍白,声音发颤):弩机...弩机卡榫全被那些阉人灌了菜油!

    老太监孙德全(在盾阵后尖笑):殿下,奴才们给您保养军械的手艺可还地道(突然挥动拂尘)孩子们,给太子爷看看真正的神机弩!

    二十个青衫太监一组,掀开了四辆草料车,露出刻着牡丹纹的床弩,正是去年世子一掷千金为万花楼定制的飞花夺月弓。那硕大的矛杆尾巴上粘着雕翎,矛头上拴着一串馒头大小的火药包!

    阿福:西华门炸了,西直门……西直门也被炸了!是永定河的花船靠上去炸的,火药燃尽的硝烟里还有股子胭脂水粉的香味呢……

    崔婉娉(拍案而起):上个月世子爷花钱买下所有青楼的女人尿,原来是为了炼硝!虽然有些不要脸,倒也称的上是不拘小节!(扯过算盘疾打)还有八万两银子的脂粉钱,分明买的是硫磺呀!

    阿福(双手捧着几片太子禁军的铁甲递给崔僖):奇了怪了,凡是沾了火星的太子亲军全着了……

    崔婉娉(眉头一松):这铁甲反光是靛蓝色!世子在太仆寺偷换的五百桶靛蓝染料……(猛然抬头)那根本不是燃料,是遇火即燃的波斯火油!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穿透窗纸)

    阿福(走得急,差点儿没把自己绊倒):燕王府冲出的三百白头兵!说是……说是三十年前图穆堡之变的残军!竟把太子的精兵冲散了!

    三千老兵齐声怒吼,手中扁担里都藏着精钢利刃,太子亲卫的弯刀如朽木般崩碎。

    崔婉娉(抢过阿福的战报):父亲!战报说世子用妓院灯笼做信号,指挥几路人马把太子的人耍的团团转……

    崔僖(轻佻一笑):我知道,上个月万花楼街前挂的九百盏走马灯!灯罩绘的根本不是春宫,而是锦衣卫的阵型密语!

    六、鼎定

    阿福(急匆匆的进来):对峙了!太子和世子爷都打到宣武门了!

    崔僖(摘下墙上的秋水雁翎刀):这时辰,该是我崔家出手了!今夜宣武门换防的是我崔家旧部!

    青石板上的月光被疾步踏碎,崔僖提着刀冲出书房!

    窗外惊起宿鸦,更楼声骤停。

    远处传来三声云板响。

    (太子李载垕被逼到太庙角落,冠冕歪斜)

    李载垕(嘶吼):孤还有五万边军……

    李允熥(把那缺角镶金的玉玺抛给崔僖,亲手弯弓搭箭)……

    雷声炸响,映亮窗外血色宫墙。

    (暴雨如注,金水河倒灌进东华门。李允熥玄甲上的血渍被雨水冲刷成蜿蜒的赤蛇,他踏过浸透血水的蟠龙地衣时,腰间的半枚玉佩正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越的鸣响)

    七、谪仙

    三天后,老皇上禅了位,颐养天年!

    造反的八个藩王被平了反!

    但李允熥却要死了,把皇位让给了自己云游回来的父亲,也就是老燕王!

    临终前的遗言是朕的江山在民心,不在宫墙!

    八、脱壳

    崔婉娉(扯着李允熥的龙纹寿衣嗤笑):我说,你好歹也算是当过皇帝!真要穿着这绣着春宫图的殓服入棺

    李允熥(往嘴里扔着花生米):醉仙楼刘寡妇亲手缝的,当年我多给了三十两银子的酒钱……

    话音未落,密道突然传来三声鹧鸪哨——这是漕帮的紧急暗号。

    九、出殡

    七十二人抬的楠木棺椁浩浩荡荡的出宫。

    头一回,皇帝出殡,允许百姓尾随祭祀!

    醉仙楼竟然用九百九十九坛陈酿泼地净街。酒液漫过朱雀大道,空气里浮动着悲伤。

    世子爷走好!万花楼头牌红姑硬生生摔碎了那把唐代传世的九弦琵琶,发誓不再演奏!

    潇湘馆的青鸾咬破了手指在棺盖陀罗尼经被上写下没良心三个字。

    漕帮汉子突然齐刷刷割破手掌,血水混着酒浆,在青石板上淌成条溪流。

    午门外,庆喜班的大青衣站在屋顶上唱:莫道纨绔不知愁,江山原是掌中骰……

    十、入凡尘

    (杭州西湖畔的一处隐蔽别院里,晨雾裹着荷叶香漫进窗棂)

    李允熥(裹着锦被打滚):娘子容我再睡半个时辰,昨夜给你画眉可是耗了为夫不少的元神……

    崔婉娉(拎着竹算盘掀被子):画眉你拿螺子黛在院墙涂鸦的事当我不晓得(算珠噼啪响)昨儿西泠桥头卖藕粉的赵大娘,今早找上门要债了!你请了十几个小媳妇白吃……

    李允熥突然蜷成虾米状:哎呦...定是旧伤复发...(从指缝偷瞄)

    旧伤崔婉娉冷笑掀他衣摆,腰间赫然是他自己用胭脂画的一条疤痕,这是三年前宣武门砍的刀伤(蘸唾沫擦掉红印)再装,信不信我把你扔回秦淮河画舫接客

    (院外忽然传来货郎叫卖声,李允熥作势要跑!)

    崔婉娉(一把揪住耳朵):今晚你是想睡书房了

    李允熥(翻身挣脱,抱起她):书房好啊!(踢开满架史书)为夫新淘的春宫图都藏在《贞观政要》里……

    (更漏声里,算盘珠散落满地,噼啪声渐渐化作婉转莺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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