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熬夜猝死的社畜苏小满穿成合欢宗路人甲,系统让她攻略反派魔君夜无痕。她表面谄媚:[尊上风姿绝世,属下愿暖床叠被!]
内心狂骂:[八块腹肌了不起等我拿到破界石看我不立刻跑路!]
直到夜无痕捏住她下巴冷笑:[跑路前,先把本座的被窝焐热。]
后来全魔界都听见了,魔君寝殿夜夜传来小侍女的咆哮:[再敢读我的心就要你好看!]
1
我缩在雕花床柱后,盯着纱帐里若隐若现的身影,第
108
次问候系统全家。
三小时前,我还在工位啃冷掉的手抓饼,眼前一黑就穿进这本叫《灭天》的仙侠文。
系统说只要睡到反派魔君夜无痕,就能拿到破界石回现实世界。
此刻帐中人翻了个身,玄色寝衣领口滑到锁骨,月光在他冷白的胸膛上勾出银边。
[出息!不就是个纸片人!]我抹了把鼻血,蹑手蹑脚摸到床边。
指尖刚碰到床幔,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
我整个人天旋地转,砰地砸在龙纹锦被上,后颈被修长手指掐住,魔气如冰锥刺入骨髓。
[合欢宗的]低哑嗓音贴着耳畔响起,[本座倒是小瞧了你们的胆子。]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满脑子弹幕疯狂刷屏:说好的魔君重伤修养呢!系统你坑爹啊!
[说话。]颈间力道又重三分。
我急中生智,指尖凝聚合欢宗心法,粉色灵力化作花瓣雨簌簌落下。
原著里这招惑心术能让大罗金仙都恍惚三秒——
阿嚏!
夜无痕突然偏头打了个喷嚏。
我僵住了。
他慢条斯理用袖口蹭了蹭鼻尖:[本座对花粉过敏。]
救命!原著没写这茬啊!
[尊、尊上恕罪!]我挣扎着要跪,却被他拎着后领提起来。
月光下终于看清这张脸——眉如墨画,眼尾染着病态的薄红,薄唇抿成讥诮的弧度,活脱脱从暗夜海报里走出来的病娇美男。
[新来的]他忽然凑近,高挺鼻梁几乎蹭到我脸颊,[连本座寝殿铺着阻灵石的事情都不懂]
我这才发现满地花瓣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枯萎,合欢宗术法在这根本使不出来!难怪原著里那些女配都失败了!
[属下仰慕尊上风姿,一时情难自禁......]
我掐着嗓子装娇羞,内心疯狂输出:八块腹肌了不起啊!等老娘拿到石头立刻辞职回老家!
夜无痕突然闷笑一声。
他指尖拂过我腕间红绳,那是合欢宗弟子标配的红绳:[真想伺候本座]
我点头如捣蒜。
[好啊。]他松手把我扔在地上,面色有些苍白,玄色寝衣滑落肩头,[本座今日心口疼,你且......]
话没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巨响。十八盏鲛人灯齐刷刷亮起,照得我无所遁形。
几十个魔将破门而入,领头那个举着钢叉大吼:[有刺客!保护尊上!]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松垮的纱衣,又看向夜无痕半敞的衣襟,眼前一黑。
这特么是捉奸现场吧!
夜无痕随手扯过外袍罩住我,一挥手把魔将们掀出殿外。
门砰地关上时,我听见钢叉将军崩溃的呐喊:[尊上您伤还没好不能剧烈运动啊——]
殿内重归死寂。
我缩在墙角装鹌鹑,听见布料窸窣声。
抬头就见夜无痕倚在床头,苍白手指揉着太阳穴:[过来。]
[尊上我真的知道错......]
[本座说,]他掀开锦被一角,[过来暖床。]
后来整个魔界都传,那晚新来的小侍女惨叫了半宿。
没人知道我只是在给夜无痕当人形暖水袋,更不知道他全程憋笑憋到内伤——这个变态居然能听见我的心声!
也确实没想到,传说中的魔君这么好接近。
2
我蹲在琉璃瓦上擦屋檐,腰间的传音玉简突然震动。
传来钢叉将军的咆哮:[午时三刻前擦不完东偏殿,就把你扔去喂魔蛟!]
[催催催,催命呢!]我恶狠狠蹭掉瓦片上的青苔,[万恶的封建社会,早晚劳动仲裁告死你们......]
[仲裁是什么]
我手一抖,碧玉螭吻摆件直坠而下,被一道魔气稳稳托住。
夜无痕不知何时站在飞檐另一端,玄色暗纹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还拎着咬了一半的糖葫芦。
我盯着那串鲜红山楂,内心弹幕井喷:救命!魔君为什么会有糖葫芦!这玩意儿不是在修真界吗!
[西市买的。]夜无痕突然开口,[要尝尝]
我吓得差点从屋顶滚下去,攥紧扫帚强笑:[属下不敢......]
[本座准你敢。]
糖葫芦被魔气托着飘到眼前,我硬着头皮咬下一颗。
酸甜汁水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差点感动哭出声——穿越后第一次吃到人间的味道。
[好吃吗]夜无痕瞬移到我身侧。
我疯狂点头,内心嗷嗷叫:这是什么神仙糖衣!现实世界的代糖都是弟弟!要是能打包回现代开网红店......
[本座可以给你配方。]夜无痕突然说。
我僵成石雕,糖葫芦啪嗒掉在瓦片上。
他俯身捡起沾灰的山楂,随手施了个清洁咒又塞回我手里:[三日前你说要回老家开客栈,昨日又说要卖话本,今日改主意了]
寒风卷着雪粒子往领口钻,我却冒了一身冷汗。
那些分明是我深夜躲在被窝里的碎碎念!
[您、您能读心]我声音发颤。
夜无痕广袖一挥,东偏殿所有窗棂砰砰闭合。
他指尖缠绕着我腕间红绳,声音低沉的好像撩拨:[自你闯入那夜,本座便能听见些有趣的声音。]
他忽然压低嗓音,[准确来说本座只能读你的心。]
我腿一软跪在瓦片上,琉璃瓦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小心。]他揽住我的腰腾空而起,墨发扫过我烧红的脸颊,[只是,阴晴不定宇宙无敌大棒槌是何意]
救命!这死亡问题怎么答!
魔将们闻声赶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他们重伤未愈的尊上抱着小侍女踏空而立。
小侍女头顶冒着可疑的白烟,手里还攥着半串糖葫芦。
钢叉将军的钢叉哐当砸脚面上:[不是说暖床吗怎么暖到房顶了]
当晚魔界论坛爆贴:《惊!尊上为爱修习合欢宗秘术》《东偏殿琉璃瓦为何频频碎裂》《论糖葫芦的一百种用法》......
我缩在膳房角落啃酱肘子,听着门外侍女们激情朗诵同人文,内心泪流成河:现在换攻略对象还来得及吗
[攻略对象是什么]
我惊悚回头,夜无痕倚着门框啃糖雪球,肩上落着未化的雪。
他弹指点亮满室烛火,我这才发现他换了件月白常服,腰间坠着块龙纹玉佩——和那晚我顺走又偷偷放回的一模一样。
[本座的被窝凉了。]他屈指敲了敲白玉桌,[过来。]
我抱着酱肘子战术性后退:[属下还没沐浴......]
[正好。]他勾唇一笑,[本座缺个搓澡的。]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倒地声,钢叉将军的哀嚎穿透夜幕:[药堂!快传药堂!尊上伤口又裂开了!]
3
我蹲在药庐外捣着黄连,铜杵砸得石臼哐哐响。
昨夜给夜无痕搓背时,这厮突然按住我手腕说:[你的心跳声吵到本座耳朵了。]
吓得我抄起澡豆匣子砸在他伤口上,现在全魔宫都在传我刺杀尊上未遂。
[小满姐姐!]药童扒着门框探头,[尊上说莲花羹太甜,要您重做。]
我盯着砂锅里黑糊糊的不明物体冷笑。
自打发现他能读心,我每天默背《金刚经》压制杂念,但这人居然变本加厉让我当试菜丫鬟——美其名曰锻炼道心。
[告诉他,爱吃不吃。]我把焦掉的莲子扔进废料桶,内心疯狂输出:工伤补贴没有,五险一金不交,还好意思挑三拣四!等拿到破界石......
[等拿到破界石如何]
我手一抖,半锅热羹泼在玄色云纹靴面上。
夜无痕倚着紫檀药柜,指尖捏着块山楂糕,袖口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昨夜被我砸出来的伤。
我盯着他眼尾那抹倦色,突然福至心灵。既然装乖卖惨不管用,不如试试反向操作!
[尊上恕罪。]我扑通跪下,趁他弯腰时猛地抱住他的大腿,[其实属下仰慕您已久!每日看着您批奏折的英姿,沐浴时的背影,就连咳嗽声都......]
[咳!]夜无痕突然呛住,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我内心狂笑:读心术是吧看老娘怎么用虎狼之词淹死你!表面却泫然欲泣地扑过去:[求您疼我!]
夜无痕瞬移三丈远,撞翻了整排药柜。
百年灵芝与朱果噼里啪啦砸下来,在青砖地上铺成朵诡异的红莲。
[苏小满!]他咬着后槽牙掐诀定住漫天飞舞的药材,[本座给你半刻钟收拾干净。]
我慢悠悠捡起一支千年雪参,当着他的面塞进嘴里:[遵命~]
当夜魔界头条:《震惊!尊上竟在药庐与小侍女玩捆绑
py》《那些年我们磕错的
CP——论钢叉将军为何总在吃救心丸》。
我翘着腿躺在屋顶啃烤鸡,看着下方乱作一团的魔宫,深藏功与名。系统突然在识海里炸开烟花:
【检测到攻略对象情绪波动值突破临界点,解锁隐藏技能口是心非——当他心跳过速时,你会听到铃铛声】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故意把鸡骨头往下一抛。
夜无痕挥袖震开骨头,月白衣角却沾上油渍。
他凌空跃上屋檐,腰间果然传来细碎的铃音。
[收拾行李。]他冷着脸甩来一卷地图,[明日随本座去人间巡查。]
我瞥见地图上朱笔圈出的糖葫芦铺子,憋笑憋出内伤,喜欢糖葫芦的魔君,怎么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面上却愁眉苦脸:[属下修为低微,怕是会拖后腿......]
[无妨。]他忽然俯身,龙涎香混着药苦气笼罩下来,[本座就喜欢带小拖油瓶。]
铃铛声震得我脑仁疼。
4
我蹲在糖画摊子后边,看着夜无痕用魔气捏出第八个糖人——这次是钢叉将军抱着救心丸哭唧唧的模样,这人是真幼稚。
卖糖画的老伯颤巍巍递来竹签:[姑娘,这位仙长...莫不是有癔症]
[何止。]我咬着糖葫芦含糊道,[他们修仙的管这叫不学无术,自甘堕落。]
话音未落,整条长街突然漫起桃花香。
十八抬轿辇破云而来,纱帐翻飞间露出雪白脚踝,铃铛声与娇笑惊起满城飞鸟。
我手一抖,糖葫芦戳进夜无痕刚捏好的糖人屁股里。
[合欢宗林若雪,拜见魔君——]
九重纱衣拂过青石板,来人额间金箔花钿灼灼生辉,行走时如烟柳扶风,胸前波涛几乎要撞碎珍珠璎珞。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素色襦裙,默默把自己往摊子底下缩。
夜无痕指尖魔气骤然消散,钢叉将军的糖脑袋啪嗒滚到林若雪脚边。
她掩唇轻笑,丹蔻指尖勾着缕发丝:[早听闻魔君风采,今日特来......]
[你踩到本座的糖了。]夜无痕突然开口。
林若雪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死死咬住腮肉才没笑出声,内心弹幕刷屏:姐姐你胸垫歪了吧!右边怎么比左边高半寸!
夜无痕突然咳嗽一声。
林若雪趁机解下狐裘,露出薄如蝉翼的纱衣:[魔君可是体寒妾身最擅推拿......]
[不必。]夜无痕广袖一挥,狐裘又给她裹了回去,[本座对女人过敏。]
整条街瞬间死寂。我一口山楂核卡在喉咙里,憋得满脸通红,咋,难道我已经不算女人了吗
林若雪的脸从桃红涨成猪肝色,突然指着我厉声道:[这黄毛丫头能做的,妾身只会做得更好!]
夜无痕忽然笑了。
他伸手把缩在身后的我拎到身前,指尖慢悠悠绕着我腰间绦带:[她会把饭食做的难以下咽,会唱些跑调的歌,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每说一句,林若雪的脸色就白一分,说实话,这些她还真做不到。
我僵着脖子不敢动,后颈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铃铛声震得我脊骨发麻。
这疯子居然一直偷听我的心声了,可恶!
[但本座就爱看蠢货瞎折腾。]夜无痕突然俯身在我耳边低语,吐息拂过昨晚被他咬出牙印的地方,[特别是你这种......]
林若雪突然暴起,红绸如毒蛇袭向我面门。
夜无痕头都没抬,袖中魔气化作黑蛟将人卷上半空。
我仰头看着那个疯狂挣扎的身影,突然想起系统说过的话:
【夜无痕最厌恶投怀送抱之人】
[尊上饶命!]林若雪珠钗散落,妆面糊成了调色盘,[妾身愿为奴为婢......]
[你配么]夜无痕弹指将人甩出城外,转头拎起我后领,[走了,小拖油瓶。]
我跟跄着追在他身后,突然瞥见他耳后未愈的咬痕——那是我昨夜被铃铛声吵急眼下的嘴。
暮色将他的侧脸镀上金边,我鬼使神差开口:[尊上为何带我出来]
他脚步一顿,糖画摊子上的钢叉将军糖人突然跳起来,抱着我的糖葫芦蹦蹦跳跳跟在后头。
[本座缺个试毒的。]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把糖人往我怀里一塞。
那坨糖稀里分明裹着缕黑气,是能抵挡元婴期全力一击的护身咒,到我手里,十分自然的归于我体内。
我摸着糖人屁股上的山楂籽,突然听见系统提示:
【夜无痕好感度+10,解锁记忆碎片血色花嫁】
5
夜半的醉仙楼飘着醪糟香,我趴在窗棂上看楼下打架的野猫。
屏风后传来杯盏碎裂声,夜无痕正被各派掌门轮番敬酒——这群老狐狸听说魔君驾临,把五十年陈酿全搬了出来。
[魔君海量!]天剑门长老又满上一碗,[听闻您三个月前单枪匹马挑了蚀骨渊,当真......]
[蚀骨渊的雪狼肉柴得很。]夜无痕屈指弹飞酒盏,琥珀浆液在空中凝成小蛟龙,[不如本座养的猫儿有趣。]
我数猫爪的动作一顿,突然想起昨夜他拎着我后颈说[炸毛的样子真有趣],他可真无聊,有趣他个大头鬼。
正要摸块豌豆黄砸他,却见那酒蛟龙晃晃悠悠朝我飞来,龙须上还沾着桂花蜜。
[张嘴喝了。]夜无痕的声音混在琵琶声里,[暖胃。]
满座哗然中,我硬着头皮舔了舔龙角。甜辣酒液滑入喉管的刹那,众目睽睽之下,多么尴尬。
[砰!]
过了一盏茶,夜无痕突然捏碎玉杯。
我猛然回神,见他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腰间铃铛响得近乎癫狂,这小子心又在跳什么。
掌门们见状纷纷告退,转眼间雅阁只剩我们俩。
[过来。]他勾勾手指,墨发从玉冠中散落几缕。
我攥着袖中藏了许久的蒙汗药,慢吞吞挪过去。
系统给的攻略手册第八条写着:趁目标醉酒时生米煮成熟饭。
但此刻他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我看出来他已经醉了。
[你闻起来......]他忽然将我拽到膝上,鼻尖蹭过颈侧,[像晒过太阳的棉被。]
我僵着脖子不敢动,掌心全是冷汗。
那夜他掐着我脖子时也是这个姿势,此刻却温柔得不太正常。
[第一次见你从梁上栽下来,]他低笑着解开我束发的丝带,[本座本该拧断这截脖子。]
微凉指尖抚过动脉,激起一片战栗,[可是一想到你会死,这里......]
他忽然抓着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玄色锦缎下,心跳如擂鼓撞着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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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舒服。]他皱眉的样子像委屈的孩童,[像被绣花针扎了,细细密密的疼让我不能忽略。]
我忽然想起穿书那日,系统机械音说过的话:【原主在原著本该死在初见那晚】
楼外打更声突兀响起,夜无痕身形晃了晃,整个人栽进我怀里。
我手忙脚乱去扶,却摸到他后背洇开的血迹——自从他去过蚀骨渊,好像经常崩裂伤口,旧伤复发。
[药......]他滚烫的唇擦过我耳垂,[在香囊里。]
我哆嗦着翻出青玉瓶,却被他握住手腕。醉眼蒙眬中,他指尖在我掌心画了道符咒:[遇到危险就喊本座名字,记住了]
[您先吃药!]
[聒噪。]他吞了药丸,忽然咬住我虎口,[再吵就吃你。]
我疼得倒抽冷气,内心疯狂吐槽:属狗的吗!等拿到破界石回家一定网购狂犬疫苗!
他闷笑一声沉沉睡去,腕间红绳却想有灵性似的,悄悄缠上我脚踝。
子时的更鼓声中,我听见他含糊的呓语:[为什么...偏偏是你......]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我盯着他睫毛上凝结的霜花,忽然想起现实世界里养过的那只流浪猫。
它总在偷吃猫粮后假装挠门,就像这人一边说着要杀我,一边偷偷护着我。
[系统。]我在识海里轻唤,[夜无痕在原剧情里......]
【警告:禁止探查超出权限的信息】
机械音冷得刺骨。我低头看着被他攥皱的袖口,那上面还沾着糖霜与血渍,突然希望这场雪永远不要停。
6
我蹲在灶台前扇火,药罐咕嘟咕嘟冒着泡。
夜无痕倚在藤椅里啃糖渍梅子,宽袖滑落露出手腕上的咬痕——昨夜我给他喂醒酒汤时留下的。
[再偷瞄就把眼珠子挖出来。]他懒洋洋开口,梅核精准打中我眉心。
我揉着发红的额头腹诽:是谁凌晨揪着我袖子死紧不放手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门外突然传来钢叉将军的哀嚎:[尊上!合欢宗送来了三百车灵石给林姑娘赔罪,说这些要给苏姑娘当嫁妆!]
夜无痕指尖一抖,梅子滚进药炉里。
我眼睁睁看着灵芝汤变成诡异的粉红色,他竟面不改色舀起一勺:[喝了。]
[这明显有毒吧!]
[本座试过毒了。]他晃了晃空碗,唇色比桃花还艳,[昨夜。]
我瞬间想起他醉酒时说过的话,耳根烧得通红,该死,究竟是谁攻略谁啊!
突然听见清脆的铃铛声,比平日急促许多。
抬眼却发现夜无痕正盯着我腰间——不知何时系上的银铃,随着我后退的动作叮当作响。
[过来。]他勾勾手指,藤蔓突然缠住我的脚踝,[怕本座下毒]
我踉跄着扑进他怀里,鼻尖撞到冰凉的玉佩。
铃铛声震耳欲聋,几乎盖过他的心跳。他捏着我下巴强行灌下。
[咳咳......你给我喝了什么!]
[蚀骨渊的雪狼血。]他抹去我唇边药汁,指尖燃起幽蓝火焰,[放心吧,对身体好......]
火焰噗地变成粉红兔子,蹦到我头顶炸成烟花。
我顶着焦糊的刘海,终于发现他瞳孔涣散——这祖宗该不会根本没醒酒吧!
[魔蛟鳞片做的铃铛。]他扯了扯我腰间的银链,[跑出百里外就会响。]
突然低头咬住铃舌,酥麻感窜上脊梁,[像这样响。]
我抄起药杵就要砸,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
夜无痕眼神骤冷,揽着我旋身避开毒箭,广袖卷起的罡风将整面墙碾成齑粉。
漫天烟尘中,我看到他后背狰狞的伤口又渗出血。
[闭眼。]他捂住我双眸的掌心滚烫,[别看。]
剑刃破空声与骨裂声在耳畔炸开,我闻见浓重的血腥气。
等再睁眼时,刺客已化作满地冰晶,夜无痕苍白着脸往我手里塞了把糖:[拿着玩。]
我低头看着掌心沾血的饴糖,突然被系统提示震得头疼:
【警告!夜无痕元神损伤
30%】
看起来,魔君真是一件高危职业,不停遭遇刺杀,不断受伤。
他摇摇晃晃走向床榻,手却握着我腰间的铃铛:[唱曲儿,要上次那个...门前大桥下...]
我盯着他浸血的寝衣,鬼使神差哼起摇篮曲。
窗外飘进细雪,他蜷成一团枕在我膝头,右手还死死攥着我的裙角。
我轻轻碰了碰他滚烫的额头,突然听见呢喃:[棉被成精了......]
三更钟响时,我在他枕头下摸到卷破旧的画轴。
展开是幅未完成的工笔画:梅树下少女踮脚挂红绸,她的脸模糊不清,袖口却露出跟我穿越那一天戴在手上一模一样的珊瑚镯。
[烧了。]夜无痕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火舌卷过画纸的瞬间,我看见他抬手遮住眼睛。
飘落的灰烬中,系统提示音格外刺耳:【破界石能量充能
15%】
7
我蹲在藏书阁角落里,咬牙切齿地翻着《魔界刑法大全》。
自从发现破界石充能与夜无痕心跳有关,我已经三天没合眼——只要再让他情绪波动几次,就能再得
20%
能量!
[呵,给魔君下春药要判凌迟]我薅着头发在识海里咆哮,[系统你出来!这破攻略任务根本是法制进行时!]
竹简突然被阴影笼罩,夜无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凌迟要剐三百六十刀,你该不会是想试试吧......]
我猛蹿起来撞翻书架,漫天典籍哗啦啦砸下。
夜无痕广袖一展将我罩在怀里,檀香味混着他颈间的药香,熏得我头晕目眩。
[投怀送抱的新招数]他指尖缠着我散落的发丝,[比上次往本座茶里掺蒙汗药有长进。]
我盯着他喉结上未愈的牙印,内心弹幕井喷:要不是你半夜摸进我房间,在床边一直盯着我看,鬼才给你下蒙汗药!
我只是为了睡个好觉,法治社会救了你懂吗!
等老娘回现代就写本《我与病娇魔君斗智斗勇的日子》,我的未来肯定辉煌......
[哦]夜无痕突然捏住我后颈,[你现在是在心里骂我吗]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完蛋!这三天光顾着研究破界石,完全忘记这货能读心!
他慢条斯理抽走我袖中的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心跳加速十大妙招》:[强吻、共浴、意外摔倒......]
眸子里漾起危险的笑意,[我是不是要夸你一句胆子大]
我眼睁睁看着他抬手震碎房梁,整个人随着断裂的横木仰面倒下。
夜无痕果然瞬移过来接人,我趁机揪住他衣领往下拽——
[砰!]
后脑勺磕在青玉砖上的瞬间,我听见他闷哼一声。
睁眼对上近在咫尺的俊脸,他薄唇堪堪停在我鼻尖上方,墨发垂落织成密网。
[意外摔倒要配这个。]他忽然扣住我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抚上我狂跳的脉搏,[呼吸急促,瞳孔放大,还有......]
铃铛声震得我耳膜生疼,系统突然炸开烟花:【能量充能
20%!解锁新道具真心话药粉!】
我激动得抬腿就踹,膝盖撞上他腰腹的瞬间,突然摸到黏腻的液体。
抬手借着天光一看,满掌猩红。
[你伤口......]
[别动。]他埋首在我颈间轻笑,[再乱蹭真要出人命了。]
我僵成木乃伊盯着房梁蜘蛛网,内心疯狂祈祷:钢叉将军快来!你家尊上正在碰瓷啊!
[苏小满。]夜无痕忽然撑起身子,血顺着指尖滴在我眉心,[再敢胡思乱想,盘算着勾引我......]
他舔去那滴血,在锁骨咬出新痕,[本座就把钢叉炖成排骨汤。]
窗外传来重物坠地声,钢叉将军的哀嚎响彻云霄:[属下这就去膳房把自己腌入味——]
我撇撇嘴,这个威胁真的好吓人呢,我真的好怕怕呢。
8
我盯着陶罐里冒泡的酸梅汤,手抖得像帕金森晚期。
系统出品的真心话药粉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紫光,像极了夜市五块钱一瓶的荧光墨水。
[再加点蜂蜜]我舀起一勺琥珀色的蜜糖,内心疯狂打鼓:[要是被识破下药,是清蒸还是红烧比较体面]
[在做什么吃的呢]夜无痕的声音从背后飘来,惊得我差点把勺子捅进鼻孔。
他今日换了件竹青纱袍,腰间挂着那串要命的银铃。
正倚着门框啃冰镇葡萄:[苏小满你是要毒死本座,还是毒死全魔宫的蚂蚁]
我强装镇定递上酸梅汤:[尊上不要和我开玩笑,尝尝消暑新品!]
他接过玉碗时指尖擦过我手背,冰得我一激灵。
眸子扫过碗沿可疑的粉末,忽然仰头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的声音让我想起老家养的大白鹅吞田螺。
[味道不错。]他舔去唇边水渍,[就是糖放多了。]
我掐着掌心数到十,颤声问:[您...您枕头下那块黑石头,是什么重要法器吗]
[你出现那日,它凭空出现在本座床头。]他随手把玩着腰间玉佩,银铃随着动作轻响,[丑得很,像被雷劈过的煤球。]
系统突然在识海里炸毛:【那是破界石!是宇宙魔方!才不是煤球!】
我强忍翻白眼的冲动:[那...能送我吗]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眼珠子都快粘上去了。]他忽然倾身逼近,呼吸间还带着梅子酸香,[本座就爱看你想得又得不到的蠢样。]
我差点捏碎陶罐。说好的真心话呢!这真心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气人!
[如果...如果有危险,您会保护我吗]我豁出去了。
[会。]
[那您会杀我吗]
[不会。]他答得飞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碗沿裂纹,[我死了你都不会死。]
玉碗突然裂成两半,梅子汤泼湿他袖口。
我们同时愣住了,他盯着浸透的衣袖,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假设我要杀您呢]我鬼使神差追问。
[你可以杀我。]他忽然抓住我手腕按在胸口,心跳震得我掌心发麻,[但你要先有这个本事,我可不是谁都能杀的。]
系统警报声刺得脑仁疼:【警告!目标心率过载!】
我盯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意识到药效是真的——那么这祖宗说的都是发自真心的!
[其实你刚喝了反话药粉!]我愣了一下,很快给自己找补。
猛地抽回手后退三步,[您方才说的都是反的!比如会保护我其实是要拿我挡刀,不会杀我就是要把我做成刺身......]
夜无痕眯起眼,袖中魔气化作小蛇缠住我脚踝:[哦那你做的汤味道不错的反话是]
[巨难喝!]我闭眼瞎编,[像洗脚水兑了苦药!]
他忽然低笑出声,魔气小蛇讨好地蹭我脚脖子:[既是反话,你脸红什么]
我这才发现脸颊烫得能煎蛋,胡乱抓起抹布擦灶台:[天、天太热!]
暮色透过窗棂洒进来,在他睫毛下投出小片阴影。
我偷瞄他擦拭袖口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场景像极了过年回老家——明知亲戚给的压岁钱要被妈妈收走,还是忍不住偷偷数一遍。
[苏小满。]他突然开口,[你今日的问题......]
[属下突发奇想!]我蹿到门口随时准备逃跑,[毕竟魔界生存指南第一百零八条说,要知道上司的底线在哪里......]
他弹指点亮满室烛火,跳动的火光里,我清楚看见他唇角翘起的弧度:[明日陪本座去蚀骨渊。]
我扒着门框装哭:[能不去吗听说那里很可怕......]
[不能。]他拎起我后领往外走,[本座缺个会发热的汤婆子。]
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盯着地上交叠的影子,忽然觉得攻略这病娇魔君好像也没那么难。
就像小时候玩超级玛丽,你以为库巴魔王凶神恶煞,其实多踩几次总能找到通关的隐藏蘑菇——虽然大概率会被火球烧屁股。
9
蚀骨渊的寒风卷着冰碴子往领口钻,我缩在夜无痕的貂裘里啃肉干。
他正用魔气在冰壁上刻符咒,突然回头把暖手炉塞给我:[抱紧了,等会别哭鼻子。]
[瞧不起谁呢!]我刚挺直腰板,脚下冰层突然裂开。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听见夜无痕撕心裂肺的喊声:[苏小满——]
再睁眼时,我躺在熟悉的懒人沙发上。
手机在茶几上嗡嗡震动,外卖提示音欢快地响着:您点的螺蛳粉加臭加辣已送达~
[这不可能......]我颤抖着点开手机日历,2023
年
9
月
15
日,正是我猝死穿书的那天!
空调冷风拂过脚背,我冲到落地镜前照镜子——我穿着现代的衣服,难道我回来了
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爆鸣:【宿主清醒点!这是蚀骨渊的幻心阵!】
茶几上的螺蛳粉突然扭曲成黑色漩涡,夜无痕沾血的玉佩从汤底浮上来。
我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中场景寸寸碎裂。
冰窟景象重现的刹那,我看到夜无痕跪在十丈开外,霜尘剑横在颈间,泪珠正顺着下颌砸进冰层。
[你疯啦!]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连滚带爬扑过去,剑锋却穿过我虚化的手掌。
他瞳孔泛着诡异的金红色,腕间红绳燃起幽蓝火焰。
【用共感咒!】系统弹出血色符咒,【贴他眉心!】
我纵身跃起,整个人穿过漫天飞雪撞进他怀里。
符咒触及皮肤的瞬间,刺目白光吞没视线——
青砖黛瓦的学堂里,少年夜无痕正给少女描眉。
那姑娘戴着跟我一模一样的珊瑚镯,踮脚把红绸系上梅枝:[阿夜,等战事结束,我们开间糖画铺子可好]
我大睁着眼,这姑娘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了,竟是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画面突然扭曲,硝烟弥漫的城楼上,少女心口插着霜尘剑跌落墙头。
夜无痕跪在血泊中嘶吼,手中攥着半块染血的破界石。
[是你害死她的。]黑雾凝成我的模样,贴着夜无痕耳畔低语,[以命换命,天道才能宽恕......]
霜尘剑嗡鸣着逼近咽喉,我顾不得幻境规则,抓起雪团砸向黑雾:[骗谁呢!真要偿命也该不找他!]
夜无痕蓦然转头,剑锋险险擦过喉结。
我趁机扑上去抢剑,掌心被割得鲜血淋漓也不撒手:[醒醒!你死了我怎么回家!]
珊瑚镯突然泛起红光,少女消散前的笑靥在剑身上一闪而过。
夜无痕浑身剧震,霜尘剑当啷落地:[棉被精]
我们跌坐在冰面上大口喘气,他颈间血痕还在渗血,手却死死扣着我腰间的银铃。
我龇牙咧嘴地掰他手指:[松手!要勒出我的马甲线了!]
[方才......]他嗓音沙哑得可怕,[你身上有梅香。]
我低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珊瑚镯,系统提示音乱成一团:【记忆污染度
15%...警告...】
夜无痕忽然捏住我下巴,眸光晦暗难明:[你究竟......]他低笑震得胸腔发麻,指尖抚过我掌心的伤:[共感咒是禁术,你从哪......]
[不能说。]我摸出半块化了的饴糖堵他的嘴,[说是能堵住你的嘴,我看看效果怎么样。]
他咬着饴糖突然翻身将我压下,墨发垂落隔出狭小空间:[那个苏小满......]
[打住!]我捂住他的嘴,[替身文学过时了,现在流行双强互殴......唔!]
他突然舔了下我掌心伤口,惊得我像被踩尾巴的猫蹿起来。
洞口传来钢叉将军的惨叫:[属下什么都没看见!这就去挖眼睛!]
夜无痕摩挲着破界石上的血渍,忽然将它塞进我手里:[想要就直说。]
我盯着突然到手的黑石头,系统提示音欢快地响起:【破界石充能
50%!解锁记忆恢复功能!】
[为什么突然给我]
[本座改主意了。]他披上外袍走向洞外,雪地里突然绽开大片红梅,[突然想看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样。]
10
我蹲在药庐的蒲团上捣着黄连,铜杵砸在石臼里的每一声都像砸在自己天灵盖上。
夜无痕已经昏迷三日,霜尘剑横在榻边结满冰晶,映得他眉眼愈发苍白如纸。
[四百九十七、四百九十八...]我数着捣药次数,腕间珊瑚镯突然发烫。
那日从蚀骨渊回来,这镯子就像长在肉里似的,我想摘下它,却发现连钢叉将军的玄铁斧都劈不开。
系统在识海里幽幽叹气:【你盯着他看了一刻钟了】
[我是在数他的睫毛!]我梗着脖子狡辩,[我俩个赌五文钱是右眼多一根睫毛......]
[阿满。]夜无痕忽然呓语,惊得我打翻药罐。
他依旧紧闭双眼,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枕畔玉佩——那枚在幻境中沾满血的龙纹玉。
我蹑手蹑脚凑近,玉佩突然泛起青光。
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这次不再是零散画面,而是真切的痛楚:剜心之刑的铡刀、天雷焚身的焦糊味、还有夜无痕跪在轮回镜前,将神魂撕成两半......
[看见了吗]系统的机械音染上悲怆,[他分了一半魂护你转世,还有一部分造出我来引你回到他身边。]
我踉跄着撞倒屏风,黄莲汁泼了满身。
榻上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眉心魔纹忽明忽暗,霜尘剑发出悲鸣。
[为什么现在才说!]我抚着珊瑚镯嘶吼,[看我像傻子似的很有趣]
青光中浮现夜无痕残破的神魂,像打满补丁的旧风灯。
系统声音轻得像叹息:【若早说破,天道会察觉。唯有让他重新爱上你,破界石才能吸收他的情丝补全你的魂魄】
我望向昏迷的夜无痕,他颈间还留着被我咬出的牙印。
三日前这人还把我安静的坐在我身边,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化成水珠,分明是温柔至极的模样。
[为什么从蚀骨渊回来后,他对我的好感度突然满格]我擦掉不知何时滚落的泪,[进度这么快,要大结局撒花了]
不,这也许是他魂飞魄散的倒计时。系统弹出猩红警告框,【破界石每充能
10%,他剩下的微弱神魂就削弱一分。等你集满
100%......】
我猛然想起蚀骨渊那晚,他塞给我破界石时说的[改主意了]。原来不是戏弄,是诀别。
窗外惊雷炸响,夜无痕忽然剧烈咳嗽,唇角溢出血线。
我冲过去扶他,却被攥住手腕按在心口。
他滚烫的泪滴进我掌心,呓语支离破碎:[阿满...糖画铺子...我盖好了......]
[现在走还来得及。]系统弹出血色退出键,[破界石已充能
95%,输入现代坐标就能......]
我鬼使神差点开面板,熟悉的街道照片弹出来。
烧烤摊的炊烟、地铁站的播报、还有那间总漏雨的出租屋,突然觉得回去也没什么好的,反正无牵无挂,无依无靠。
夜无痕忽然在梦中蜷成一团,霜尘剑咔嚓裂开细纹。
[若我留下呢]
【他会死。你会耗尽他残余的神魂,他的神魂早在送你转生时油尽灯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我抓起榻边凉透的药碗灌了一口,苦得舌根发麻。
原来他那些莫名其妙的纵容,是因为心跳比他的记忆更早认出我。
[苏小满。]夜无痕昏迷时还总是叫着我的名字。
[别哭。]他突然摸上我的脸,指尖拂过我眼下,血渍在皮肤上晕开胭脂色,[本座...最烦吵......]
霜尘剑骤然崩裂,万千冰晶中,我望见五百年前的少年将军。
他背着崴脚的我走过十里烽烟,哼的也是那首跑调的摇篮曲。
[系统。]我擦干泪按下取消键,[教我怎么碎魂补魂。]
【你疯了!】
[是他不听我的话,执意要救我,我不欠他什么。]
我笑着握住夜无痕逐渐透明的手,[可是系统,莫名的我就是想救他,很可笑吧。]
珊瑚镯化作红光没入他心口,破界石从怀中浮起。
我学着幻境中他的模样咬破舌尖,以血为引画出禁术符阵。
原来有些诀别,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
夜无痕忽然翻身将我压下,最后的魔气结成锁链缠住我四肢:[你敢!]
[员工守则第一条。]我吻去他眼尾的泪,[禁止老板比下属早退,要活的比我更久些。]
青光吞没天地时,我听见系统最后的叹息。
它化作流光没入夜无痕眉心,那枚玉佩啪地碎成齑粉,露出里面两缕纠缠百年的红线。
11
我是闻到龙涎香醒来的。
雕花床柱硌着后腰,纱帐被夜风吹得飘飘荡荡,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勾出菱花纹——和穿越那晚一模一样的场景。
[苏小满,合欢宗外门弟子,奉命刺杀本座]
低哑嗓音贴着耳畔响起,我浑身一颤。
夜无痕捏着我下巴的力度与初见时别无二致,可那双眼冷得像淬了冰,再没有后来教我画符时的温柔纵容。
[夜无痕...]我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忽然皱眉松手,我踉跄着跌进锦被堆。可他的眼神分明在看陌生人,我觉得委屈又难过。
[系统!]我在识海里尖叫,[这是怎么回事!]
虚空里传来打哈欠的声音:【都说了是
BUG
嘛,禁术把你送回故事起点,但夜无痕的神魂已经补全,相当于格式化重装系统】
我盯着正在擦拭手指的夜无痕,他连厌恶时挑眉的弧度都没变。
[要我再攻略一次吗]我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泪。
【随你咯】系统突然幻化成光球蹦出来,【不过提醒一下,这次没有任务奖励】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很响。夜无痕已经走到屏风前,月光将他背影拉得老长,我翻开他的枕头,这次果然没有破界石了。
[喂!]我鬼使神差喊出声,[你心口还疼吗]
他猛然转身,霜尘剑尖抵住我咽喉:[谁告诉你的]
我梗着脖子往前凑,剑锋在皮肤上压出血线。
这个动作后来被他明令禁止过,说看着心慌。
此刻血腥味弥漫开来,他瞳孔骤缩的样子和当年重叠。
[本座最后问一次,]他指尖魔气凝成细针抵住我咽喉,[谁派你来的]
我望着他完好无损的脖颈,那里本该有道为我留下的疤。
眼泪突然砸在他手背,烫得他指尖一缩。
[你睡觉总爱蹬被子,沐浴要放三十二片雪松叶,批公文时喜欢喝酸梅汤提神......]
我哭得打嗝,我突然摸上他的胸膛,那里还是有许多伤,我还是来的太晚了。
[放肆!]夜无痕猛地合拢衣襟,耳尖却泛起薄红。
殿外传来钢叉将军熟悉的咆哮:[有刺客!保护尊上!]
[让他们退下!]我扭头大喊,[不然我把你半夜偷吃糖葫芦还蛀牙的事抖出去!]
魔将们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夜无痕表情出现一丝裂缝,魔气细针噗地变成糖霜兔子,蹦到他肩头炸成烟花。
我在识海里疯狂敲系统:[你确定他听不见我的心声]
【神魂重塑时封闭了五感通灵,现在他就是个普通魔君】
系统弹出一串放烟花表情,【不过建议你悠着点,当心他真掐死你】
[尊上。]我挂着满脸泪痕凑近,[您是不是每逢月圆就心口疼修炼时左肩灵脉会滞涩还有......]
夜无痕突然捂住我的嘴,掌心温度烫得惊人。
他眼底泛起我熟悉的暗金色纹路,那是情绪剧烈波动的征兆:[你如何知晓本座闭关时走火入魔的旧伤]
因为我见过你神魂不稳的模样。这话在舌尖转了三圈,最后变成没心没肺的嬉笑:[都说了我是您未来的娘子呀~]
魔气轰然炸开,我被掀翻在孔雀绒地毯上。
夜无痕瞬移至三丈外,玄铁锁链将我从头到脚捆成粽子:[满口胡言!说,是不是天机阁......]
[您左臀有粒红痣!]
整个寝殿死寂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钢叉将军的钢叉又双叒叕砸在脚面上,魔将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漏风的风箱。
夜无痕的脸色精彩得能开染坊,抬手就要把我扔进地牢。
我趁机滚到他脚边,用捆成蚕蛹的姿势蹭他靴面:[夫君要谋害亲妻啦!]
[本座杀了你!]
[杀完记得把我和你合葬,棺材要雕你爱吃的糖葫芦花纹!]
他的眸子微微睁大,他举到半空的手突然顿住,果然下不了手吧。
[喂。]我用头拱他腰间玉佩,[其实你爱惨我了吧]
[荒谬!]夜无痕像被踩尾巴的猫蹿上房梁。
我笑得在地毯上打滚,笑着笑着又涌出泪来。
真好,这次没有蚀骨剜心的真相,没有以命换命的抉择,他仍是那个会为糖葫芦和姑娘脸红,嘴硬心软的魔君。
系统突然幽幽冒泡:【你原本可以回家】
【后悔了】
[才怪。]我蹭掉眼泪,[只不过是心疼刚充的年度大会员。]
我被关进西偏殿的第三日,晨光熹微时,我偷溜到后山桃林,系统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演过头了】
[这叫策略。]我对着水潭整理发髻,[上次我走的是舔狗路线,这次我要用美人计,勾起我们这位大魔君的好奇心才好。]
水面突然映出夜无痕的身影,我故意脚下一滑。
他果然瞬移过来接人,被我勾着脖子拽进潭中。
浸湿的纱衣紧贴肌肤,我贴着他胸膛轻笑:[夫君要与我鸳鸯浴]
[本座是来......]
[知道知道,灭口嘛。]我拨开他黏在额前的湿发,[杀我之前能不能先和我圆房人家还是......]
夜无痕直接把我定成石雕,甩袖离去时同手同脚。系统幽幽道:【仇恨值+10】
[你懂什么]我望着他红透的耳尖,[这叫欲擒故纵。]
三日后魔宫传言四起,说新来的侍女每天给尊上送黑暗料理:炭烤灵芝配朱果酱,千年雪参炖榴莲,魔君大人真是好硬一条命。
[尝尝嘛~]我举着焦黑的桂花糕追他到观星台,[上次你说就爱这个味儿!]
夜无痕被逼到栏杆边,突然揽住我的腰腾空而起。
云海在脚下翻涌,他恶作剧般松了松手:[怕不怕]
我趁机搂紧他的腰,把脸埋进他颈窝:[有你在就不怕。]
他浑身僵硬如铁,载着我们二人的云朵噗地散成雾气。
坠落的瞬间,我听见他慌乱的心跳。
重重摔进灵泉池时,我压着他砸碎三块青玉砖。
水雾朦胧中,他忽然抚上我眼尾泪痣:[我们是不是......]
我的吻止住他未尽的言语,将两世相思碾成唇齿间的桂花香。
他把手放在我腰边加深这个吻,突然摸到我腰边的荷包。
[......你在荷包里藏麻薯]
[怕你饿嘛。]我摸出泡发的糯米团子,[尝尝]
夜无痕的表情仿佛经历了天人交战,最后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口。
黏糊糊的豆沙沾在他唇角,像胭脂晕开晚霞。
我鬼使神差舔去那抹甜腻,感觉他心跳如惊雷般炸在耳畔。
系统突然放起《婚礼进行曲》,我在识海怒吼:[换
BGM!]
[什么鸡]夜无痕蹙眉打量四周,[你想吃叫花鸡]
我笑得跌进池中,溅起的水花惊飞白鹭。
他无奈地把我捞起来烘干,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暮色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足够丈量几百年的遗憾。
当夜我抱着枕头挤进他寝殿,美其名曰[防刺客]。
夜无痕在塌边打坐,每隔半刻钟就用魔气把我掀下去。
直到子时暴雨倾盆,我浑身发抖地缩成团,突然被揽进温热的怀抱。
[就一晚。]他恶声恶气地给我掖被角,[敢流口水就剁手。]
我数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轻轻抚上他心口位置。
系统突然问:【值得吗】
窗外惊雷闪过,照见夜无痕微翘的唇角。
我往他怀里钻了钻,轻声哼起那首跑调的摇篮曲。
值不值得,要等白发苍苍时,坐在糖画铺子前才能说清。
而且,有个傻子,从头到尾从来没想过值不值得,我为什么非要去想呢
番外·糖醋风波
我蹲在糖画摊子后头,第二次调整脸上的易容面纱。
魔界西市的晨雾裹着糖霜味儿,刚出笼的蜜汁叉烧包在蒸屉里冒着热气,勾得我肚里馋虫直叫唤。
[系统,你确定这幻颜术能撑两个时辰]我对着水缸照了照,镜中少女顶着对毛绒绒的猫耳,面颊还点缀着星星鳞片。
【只要你别像上回那样,看见麻辣兔头就激动得现原形......】
[苏姑娘]清朗男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我浑身一抖,糖稀啪嗒滴在手背上。
抬头就见个白衣少年立在晨光里,腰间坠着串银铃,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真的是你!上月你在青竹涧救过我,还记得吗]
我盯着他袖口的紫藤纹,终于想起这是被魔蛟追得哭爹喊娘的小仙门弟子。
正要开口,少年突然红着脸递来支碧玉簪:[那日仓促,未来得及道谢。这、这是我娘留下的......]
[她要不了。]
玄色描金靴碾碎满地晨光,夜无痕阴着脸从巷尾转出来。
墨发未束,襟口还沾着昨晚被我踹出的鞋印——显然是从被窝里直接杀过来的。
少年被威压震得倒退三步,仍倔强地举着簪子:[我与苏姑娘说话,与阁下何干]
我眼睁睁看着夜无痕指尖凝出冰锥,扑过去抱住他胳膊:[夫君!这位小仙长在与我讨论当下时兴的簪子款式呢!]
整条街霎时死寂。卖糖葫芦的老汉手一抖,山楂滚了满地;
包子铺老板娘掰着蒸笼盖僵在原地;
连巡逻的魔将都默默调转钢叉方向,假装研究云彩。
[夫、夫君]少年脸色煞白,碧玉簪当啷落地。
夜无痕被我那声[夫君]震得愣在原地,冰锥噗地化成团雪雾。
我趁机拧他后腰软肉,面上笑得端庄:[我家郎君脾气差了些,仙长莫怪。]
[苏姑娘竟已成婚......]少年眼眶通红,活像被抢了肉骨头的奶狗,[是在下唐突了。]
眼看人要哭着跑走,我摸出块桂花糖掷过去:[城南有家茯苓糕,伤心时吃最甜!]
[你还挺贴心]夜无痕掐着我后颈拎到跟前,眸子里噼里啪啦闪着雷暴。
[哎呦,人家还只是个小孩子嘛,懂什么情爱,干嘛非要和他计较,万一给他留下心理阴影可怎么好。]
我嬉皮笑脸往他怀里塞糖炒栗子,[尝尝是我特意用灵火煨的。]
他冷笑一声,栗子壳咔咔碎成齑粉。
我心疼得直抽气,突然瞥见少年竟躲在茶寮后偷瞄。
不行,不能耽误这纯情小男生,要尽快让他死心,灵机一动拽住夜无痕的衣领往下拉——
[唔!]
唇瓣相贴的瞬间,整条街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夜无痕的睫毛扫过我眼睑,糖霜混着栗子香在齿间化开。
我本想浅尝辄止,却被他扣住后脑加深这个吻,直到远处传来少年心碎的啜泣。
[现在满意了]夜无痕抵着我额头喘息,拇指重重擦过我唇角。
我瘫在他怀里平复心跳,嘴硬道:[魔君大人吻技退步了啊,一天比一天退步......]
[苏小满!]他耳尖红得滴血,甩袖就要走。
[糖人!我的魔蛟糖人还没画完呢!]我死命扒住摊子,冲手抖成筛糠的画师喊,[要魔蛟尾巴紧紧缠着钢叉将军的那种!]
夜无痕黑着脸抛下钱袋,突然屈指弹出道魔气。
糖稀自行飞旋凝形,不仅复刻出他捏过的所有糖人,还多出个猫耳少女叉腰大笑的模样。
[什么时候学的]我惊喜地举着糖人。
[某只猫鼾声震天时。]他挑眉接过我咬过一半的糖葫芦,[还跑吗]
[跑!怎么不跑!]我蹦跶着钻进人群,[下回我要去蓬莱岛看鲛人——]
话音未落,腕间银铃猝然收紧。夜无痕将我拽回身侧,十指相扣的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准了。]
[啊]
[三日后启程。]他俯身咬走最后一颗山楂,糖衣在齿间裂出脆响,[本座亲自陪你看。]
我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突然笑出声。
这哪是醋坛子,分明是泡在蜜罐里的冰糖山楂,又酸又甜,偏偏让人上瘾。
霞光染红长街时,我趴在他背上啃糖人。
暮色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像那支摔碎的碧玉簪,磕磕绊绊,却始终纠缠成解不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