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引子

    景隆十三年腊月,京城被连绵七日的大雪包裹,宛如一座苍白的冰棺。寒风如刀,卷着雪花在街巷间肆虐,行人寥寥,唯有巡逻的官兵在雪中艰难前行。

    林晚握紧腰间玄铁令牌,绣春刀鞘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水痕,发出刺耳的声响。寒风灌进他单薄的衣衫,冷得他直打哆嗦。这已是他顶替兄长当值的第七日,采花案却毫无进展。若再破不了此案,锦衣卫诏狱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刑具,恐怕就要轮到他来承受了。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心中暗暗发誓,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寻得一丝线索。

    子时的梆子刚响,凄厉的梆子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惊起几只寒鸦。林晚心中一紧,直觉告诉他,今夜恐怕又有变故。果然,护城河畔很快飘来第三具女尸。冰冷的河水裹挟着尸体,在岸边轻轻摇晃,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林晚快步上前,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女尸面容姣好,却已没了生气,脸上蒙着一层诡异的青白色。她发间簪着支血玉梅簪,花瓣纹路与林晚昨夜在醉仙楼搜得的物证分毫不差。那血玉梅簪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红光,仿佛沾染了无数冤魂的血泪。

    仵作老吴提着工具箱匆匆赶来,他掀开死者衣襟,雪肤上赫然绽着十二朵朱砂梅,每朵花蕊都嵌着粒西域曼陀罗籽。老吴眉头紧皱,用银针小心翼翼地挑开死者衣襟,仔细观察着尸体上的每一处细节。

    大人请看。老吴的刀尖停在死者喉间,声音低沉而凝重,这处针孔,与三年前礼部侍郎家千金中毒案如出一辙。

    林晚凑近一看,那针孔细小如针眼,若不仔细查看,极难发现。三年前礼部侍郎家千金中毒案,曾轰动一时,死者同样是年轻女子,死状凄惨。如今这针孔的出现,难道意味着两起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晚站起身,目光扫视着四周。寒风呼啸,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掩盖了一切痕迹。凶手究竟是如何在这戒备森严的京城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犯下如此罪行又为何要在死者身上留下这些诡异的印记

    林晚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却又找不到答案。他握紧了拳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幕后黑手揪出来,还死者一个公道。哪怕前方困难重重,他也绝不退缩。因为他深知,自己肩负着兄长的期望,更肩负着维护京城治安的重任。

    夜色渐深,寒风愈发凛冽。林晚与老吴站在护城河畔,望着那具冰冷的女尸,心中满是悲愤与无奈。而此时,在京城的某个黑暗角落,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嘲笑林晚的徒劳无功。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第一章:青楼迷局

    我踹开群芳阁雕花门时,鎏金兽首衔环撞在门板上发出闷响,惊起梁间燕雀。屋内暖意裹挟着沉水香扑面而来,却掩不住那股异样甜腥——这味道与死者胃容物里提取的迷药气息如出一辙。鸨母手中的银匙当啷落地,胭脂水粉在她脸上晕开诡异的色块,活像戏台上的厉鬼。

    官爷饶命!她膝头的珠翠裙裾簌簌发抖,云韶姑娘正在楼上待客......话音未落,二楼珠帘突然无风自动,琵琶弦音如裂帛般炸响。我本能地按上绣春刀,却见头牌云韶怀抱琵琶款步而下,月白绡纱在她身后拖出残影,腕间银铃铛随着步伐轻晃。那清脆的铃音刺入耳膜,与昨夜凶案现场目击者描述的声响分毫不差。

    姑娘可识得此物我将血梅簪抛向空中,寒铁刀鞘在青砖上划出火星。血玉花瓣在烛火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晕,映得云韶的脸忽明忽暗。她葱白指尖轻抚琴弦,朱唇轻启:血梅开,冤魂来,十二朵花偿命债......唱腔婉转似泣血杜鹃,余音绕梁之际,窗外突然炸开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烟花绽放的刹那,金红光影吞没了整间厅堂。待硝烟散尽,云韶已瘫倒在血泊中,琵琶弦勒进她纤细的脖颈,喉间朱砂梅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我扑过去时,只摸到她尚有余温的指尖,却见她嘴角溢出的血沫里,竟混着半粒西域曼陀罗籽。

    保护现场!我扯开嗓子怒吼,目光扫过惊慌失措的众人。鸨母突然转身欲逃,绣春刀鞘闪电般横在她颈前:说!香炉里掺了什么她颤抖着指向墙角檀木柜,柜门缝隙渗出诡异的紫色雾气。当我撬开暗格,十二支琉璃瓶整齐排列,每支瓶中都浸泡着半朵血色梅花。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瓷器碎裂声。我提刀冲上楼,却见雅间窗棂大开,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来。梳妆台上胭脂未干,铜镜里映出半张带疤的脸——那道疤痕,与醉仙楼掌柜描述的嫌疑人特征完全吻合。我纵身跃出窗外,雪地上新鲜的脚印却在三步外戛然而止,只留下半枚沾着曼陀罗花粉的银铃铛。

    返回厅堂时,老吴正蹲在尸体旁,银针已由黑转紫: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混着曼陀罗,和前两具尸体的毒不同。他掀开死者裙摆,脚踝处赫然缠着条锁链,铁环上刻着细小的梵文。我突然想起《永乐大典》残卷记载,西域邪术常以锁链禁锢药人魂魄,而曼陀罗正是唤醒傀儡的关键。

    大人!一名小旗卫撞开大门,城西布庄又报命案,死者......死者怀里抱着群芳阁的花牌!话音未落,整座楼阁突然剧烈摇晃,梁间的宫灯纷纷坠落。我在火光中瞥见云韶的琵琶——琴轸处缠着一缕青丝,颜色与兄长失踪前送给我的发带如出一辙。

    当我再次低头查看尸体,却惊觉云韶的指甲缝里嵌着片金箔。借着火折子细看,上面竟刻着半幅京城舆图,标记着十二个红点,其中一个红点,正是太医院的位置。而此时,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声遥遥传来,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银铃声。

    第二章:暗巷追凶

    循着城西布庄的报案声疾驰而去,积雪在马蹄下飞溅如碎玉。夜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我心中警铃大作——这次的凶案现场竟与群芳阁相隔不过三条街巷,凶手如此大胆,显然是在挑衅。

    布庄后院的柴房外已围满捕快,灯笼的光晕在雪地上投下幢幢人影。推门而入,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人作呕。死者是位妙龄绣娘,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怀中死死抱着块绣着群芳阁牡丹纹的绢帕,指尖深深掐进皮肉里,仿佛临死前还在拼命传递什么讯息。

    大人,死者口中有异物。老吴举着银镊子小心翼翼取出一团丝线,上面绣着细密的云纹,正是群芳阁的绣样。我凑近细看,发现丝线边缘沾着暗褐色的药渍,这与云韶尸体旁琉璃瓶中液体的颜色如出一辙。

    搜查柴房时,角落的脚印引起了我的注意。不同于寻常布鞋的纹路,这串脚印呈不规则的菱形,边缘还有细小的凸起,像是某种特制的靴子留下的。顺着脚印追踪,在巷子尽头的墙角处,发现了半枚带血的玉佩,雕工精细,上面刻着个萧字。

    突然,巷口传来瓦片碎裂声。我提刀冲出去,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那人身着夜行衣,脚步轻盈,显然身负武功。我紧追不舍,却见他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间穿梭自如,每到转角处,都会撒出一把带着曼陀罗香气的粉末。

    追至一座废弃的城隍庙前,黑影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月光照亮他的面容,竟是北镇抚司千户萧寒声。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手中把玩着那枚带血的玉佩:林小旗好雅兴,深夜追着本官跑遍半座城

    我握紧绣春刀,警惕地盯着他:千户大人为何出现在凶案现场这玉佩又作何解释萧寒声却不慌不忙,将玉佩抛来:方才路过,见有人鬼鬼祟祟,追至此处却不见了踪影。这玉佩,倒是在墙角拾得。

    我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冰凉的触感让我心头一震。萧寒声的话真假难辨,可他出现在此处,绝不可能只是巧合。正思忖间,城隍庙内突然传来女子的啜泣声,凄厉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萧寒声挑眉看向我:不进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我深吸一口气,提刀踏入城隍庙。殿内蛛网密布,神像前的烛火明明灭灭,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循着哭声来到后殿,却见供桌上躺着具尸体,竟是群芳阁的一名侍女,她胸口插着支血梅簪,手中紧攥着张字条。

    展开字条,上面写着几行潦草的字迹:十二相已成,下一个,是你。字迹未干,墨迹在雪夜中泛着诡异的蓝光。身后传来萧寒声的轻笑:看来,我们的对手,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离开城隍庙时,寒风愈发凛冽。我望着手中的字条和玉佩,心中的疑惑更甚。萧寒声的出现、玉佩上的萧字、侍女留下的讯息,这一切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而那神秘的十二相,又暗藏着怎样的阴谋夜色深沉,京城的迷雾似乎愈发浓重,真相,却还在更深的黑暗中等待着被揭开。

    第三章:药人疑云

    太医院的铜锁在绣春刀下应声而断,腐木霉味裹挟着药香扑面而来。我举着火折子踏入档案室,摇曳的火苗映得满墙典籍鬼影幢幢。指尖拂过积灰的《永乐大典》残卷,突然顿在泛黄的五毒心经篇——西域秘药十二相的记载旁,赫然画着与死者身上如出一辙的朱砂梅印记。

    需以处子之血为引,取十二经络对应时辰投毒。我喃喃念出古籍上的文字,火折子突然剧烈晃动。烛影里,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在纸页间浮现:药人成形后,闻曼陀罗香即听令于施术者。寒意顺着脊背窜上后颈,原来那些受害者并非死于采花贼之手,而是化作任人操控的活傀儡!

    正当我要撕下这页作为证物,身后传来衣袂破空声。绣春刀出鞘半寸,却劈了个空——北镇抚司千户萧寒声不知何时站在三步开外,鎏金灯笼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仿佛要将我吞噬。

    林小旗好胆量,竟敢私闯太医院。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腰间玉佩,正是昨夜在城隍庙捡到的那枚,不过,你漏看了后面的记载。说着,他抽出藏在袖中的残破医书,扉页上赫然画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药人,与云韶遇害时镜中倒影如出一辙。

    我警惕地后退半步:千户大人既然早知内情,为何不通报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两人同时掠至窗边,只见一道黑影正拖着昏迷的小太监往墙角挪动,月光照见那人脚踝处的菱形靴印——与布庄凶案现场的脚印分毫不差!

    分头追!萧寒声的绣春刀已出鞘,然而当我追至院落东侧,却见他正站在结冰的荷塘边,手中攥着半截染血的绷带。绷带边缘绣着的云纹,与绣娘手中绢帕的绣样如出一辙。

    人往西侧逃了。他将绷带抛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过,你或许该先看看这个。我展开绷带,内侧用血写着个陆字——与义庄无头尸掌心的印记完全相同。

    返回档案室时,老吴正在查验那页古籍。他用银针戳破纸页夹层,竟渗出墨绿色汁液:是曼陀罗提炼的迷药,看来有人不想让这些记载现世。说着,他从药箱底层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十二枚形状各异的银针,仵作行当有个规矩,查验毒尸要用不同针具。你看这枚三棱针,他举起其中一根,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正是用来探查西域奇毒的。

    话音未落,整座太医院突然响起刺耳的铜铃声。老吴脸色骤变:这是封院警讯!有人触发了存放禁药的机关!我们冲向药房,却见七八个太医正围着个抽搐的药童。那孩子瞳孔涣散,嘴角溢出黑色泡沫,衣摆处还沾着与群芳阁暗格相同的紫色药渍。

    我抓住一名太医衣领:他中了什么毒对方颤抖着指向药柜最底层——本该存放名贵药材的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具婴儿骸骨,每具骸骨的天灵盖上都插着枚血梅簪。

    萧寒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捡起一根染血的银针,针尖竟与老吴那套三棱针一模一样:看来,我们的对手,不仅精通医术,还擅长借刀杀人。他的目光扫过药童扭曲的面容,突然轻笑出声,林小旗,你说,若是有人将活人炼成药人,那该如何分辨

    这句话如惊雷...

    第四章:人皮迷踪

    从太医院出来时,夜色已深。寒风卷着细雪掠过屋檐,将我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老吴的话仍在耳边回响:那十二具婴儿骸骨,骨缝间都有朱砂沁入的痕迹,绝非自然死亡。我握紧怀中偷藏的半卷医书残页,书页间散发的曼陀罗气息,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

    行至朱雀大街,街边的更鼓声突然变得模糊不清。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却瞥见街角当铺的灯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穿着兄长失踪前常穿的月白锦袍,腰间系着的玉佩,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站住!我大喊一声追了过去。那人脚步极快,在狭窄的巷弄间穿梭,每转过一个弯,地上就会出现一朵用朱砂绘制的梅花。追到一座废弃的宅院前,梅花印记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地散落的人皮面具。

    我捡起其中一张,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端详。面具质地细腻,眉眼处的纹路栩栩如生,眼角的泪痣位置,与兄长右眼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每张面具的内侧都用蝇头小楷写着不同的生辰八字,最下方还印着个血色的萧字。

    宅院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呻吟。我握紧绣春刀,小心翼翼地推开虚掩的木门。院子里荒草丛生,中央的枯井旁,拴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他的脸被烧伤得面目全非,唯有脖颈处的胎记,让我瞬间僵在原地——那胎记,与三年前在火场中失踪的父亲一模一样。

    你是谁我颤抖着上前,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男子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干裂的嘴唇翕动:晚、晚儿......快走......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弩箭突然从暗处射来,正中他咽喉。

    我猛地转身,只见萧寒声倚在门框上,手中把玩着一把弩机:林小旗的身手退步了啊,连这点暗器都躲不过。他的目光扫过满地人皮面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找到你兄长的下落了

    我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是你杀了他萧寒声却不答反问:你说,这些人皮面具,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说着,他拾起一张面具,在脸上比划了一下,戴上它,就能变成任何人,这招,可比药人术高明多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几名锦衣卫举着火把赶来,为首的百户高声喊道:林小旗!诏狱出事了,有囚犯暴起伤人,自称知道采花案的真相!

    data-faype=pay_tag>

    我看了眼地上父亲模样男子的尸体,又看了看萧寒声手中的面具,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这层层迷雾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而那个萧字,又与萧寒声有着怎样的关联

    赶到诏狱时,牢房内一片狼藉。囚犯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却仍在疯狂大笑:十二相,十二相......你们都逃不掉的......我冲上前抓住他衣领:十二相究竟是什么囚犯突然凑近,在我耳边低语:去找......城西......陆记棺材铺......话音未落,他便瞪大双眼,没了气息。

    我直起身,与萧寒声对视。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转瞬即逝:还愣着干什么去陆记棺材铺看看。我转身欲走,却听见他在身后喃喃自语:有些秘密,还是永远埋在地下的好。

    雪越下越大,我望着诏狱外漆黑的夜空,绣春刀在手中握得更紧了。前方等待我的,不知是真相,还是更深的陷阱。

    第五章:镜中鬼影

    踏入城西陆记棺材铺时,铜铃在寒风中发出细碎呜咽。堂内停放着七口黑棺,棺椁缝隙渗出暗红液体,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掌柜缩在柜台后,浑浊的眼珠随着我腰间的玄铁令牌转动,喉结上下滚动:官爷可是来取...那具特殊的货

    我反手抽出绣春刀:打开三号棺。诏狱囚犯临死前的低语犹在耳畔,而老吴在死者胃中发现的木屑,经比对正是此处棺木所用的南洋紫檀。掌柜哆哆嗦嗦地摸出钥匙,铁锁弹开的瞬间,腐臭混着曼陀罗香扑面而来。

    棺内躺着具无头尸,青灰色皮肤布满尸斑,掌心却赫然纹着个扭曲的陆字。我燃起火折子凑近,尸体突然抽搐着坐起,断颈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乌黑蛊虫。虫群嗡鸣着扑向灯火,在墙上投下狰狞的人影。

    小心!破空声擦着耳际掠过,萧寒声的绣春刀劈碎墙上铜镜。镜框轰然坠地,夹层里掉出张人皮面具。我拾起对着月光细辨,面具眼角泪痣的位置,与兄长右眼分毫不差,内侧还印着行暗红小字:戌时三刻,望仙桥见。

    大人!门外传来小旗卫的惊呼,护城河又漂来具女尸!转身刹那,余光瞥见无头尸的手指正缓慢弯曲,指甲缝里渗出紫色液体。我扯下衣襟包裹人皮面具,跟着萧寒声冲出店铺,雪地上却不知何时多出串梅花脚印,每朵花瓣都缀着新鲜血迹。

    护城河边,老吴正蹲在新尸旁,银针已彻底发黑:七窍流血,内脏尽成黑水,和前几具尸体的死状都不同。他掀开死者染血的裙摆,脚踝处锁链缠绕的皮肤下,隐约浮现出梵文咒印。我突然想起在群芳阁云韶尸体上看到的同样锁链,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大人看这个。老吴举起从死者口中取出的玉坠,雕工竟是太医院的院徽。就在这时,对岸望仙桥传来一声凄厉的钟响,戌时三刻已至。我与萧寒声对视一眼,同时朝着钟声方向狂奔,靴底碾碎薄冰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望仙桥中央立着面青铜古镜,镜面蒙着层白霜。镜前散落着十二支血梅簪,每支花蕊都嵌着西域曼陀罗籽。寒风卷着雪粒掠过,镜中突然映出云韶含笑的面容,她发间血梅簪正滴落新鲜人血,朱唇轻启:晚儿,你终于来了。

    我猛地后退半步,绣春刀出鞘时划破掌心。镜中女子的衣摆无风自动,露出腰间玄铁令牌——那分明是我从不离身的信物。萧寒声的刀尖突然抵住我后心:别动。他的声音混着曼陀罗香气拂过耳畔,仔细看看,镜中人的影子。

    月光穿透云层的瞬间,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镜中云韶的影子竟与萧寒声重叠,而我自己的影子却诡异地扭曲成无头尸的形状。铜镜边缘开始渗出黑色液体,在空中凝成十二朵朱砂梅,每朵花都朝着我眉心飘来。

    这是西域幻镜术。萧寒声的刀尖微颤,用活人魂魄炼制成镜灵,中术者所见皆为心魔。他突然将我往前一推,铜镜轰然炸裂,碎片中竟浮现出无数张熟悉的脸:兄长林昭、父亲、云韶,还有...我自己。每道幻影都在重复同一句话:你也是药人。

    残镜落地的刹那,望仙桥突然剧烈摇晃。我在坍塌的木板间抓住半块镜缘,却在碎片中看到萧寒声冷笑的面容——他的脖颈处,正有张人皮面具缓缓剥落。

    第六章:诡影重重

    望仙桥的残木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死死攥着半块铜镜碎片,碎片边缘的寒光映出萧寒声似笑非笑的脸。他脖颈处剥落的人皮边缘还在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般蠕动。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十余名东厂番子举着火把疾驰而来,火光将雪地染成诡异的暗红色。

    林小旗,奉厂公之命,请你回东厂问话。为首的百户眼神阴冷,腰间绣春刀已经出鞘。我下意识握紧手中碎片,余光瞥见萧寒声不知何时已经将剥落的人皮重新按回脖颈,神色如常地对我挑眉:看来有人等不及要揭开谜底了。

    被押往东厂的路上,寒风裹挟着细雪灌进衣领。我回想着镜中诡异的幻象,胃里一阵翻涌。那些重叠的影子、不断重复的话语,还有曼陀罗香带来的眩晕感,都在提醒我,这一切绝不是单纯的幻术。当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时,我突然注意到街边绸缎庄的橱窗倒影——驾车的番子脸上,竟也浮现出若有若无的人皮纹路。

    东厂诏狱的铁门缓缓开启,腐臭与血腥气扑面而来。我被推进审讯室时,桌上摆着个檀木匣,匣内赫然躺着兄长林昭的飞鱼服。衣服袖口处沾着新鲜的血迹,绣着的蟒纹仿佛在黑暗中扭曲蠕动。林晚,你可知罪东厂提督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金丝蟒袍上的明珠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

    我猛地抬头,却见提督脸上戴着个黄金面具,只露出一双森冷的眼睛:有人举报,你与采花案主犯勾结,私藏禁药,意图谋反。他抬手示意,狱卒们立刻押进个浑身是伤的女子——正是群芳阁的鸨母。她眼神涣散,嘴角不断溢出紫色泡沫,显然中了曼陀罗毒。

    大人明鉴!我挣扎着喊道,这一切都是有人设局!太医院的古籍、人皮面具、还有镜中的幻术......话未说完,鸨母突然剧烈抽搐,从口中吐出个蜡丸。狱卒捡起递过去,提督展开纸条,念出的内容却让我如坠冰窟:林晚才是十二相秘术的施术者,所有死者都是他的祭品。

    审讯室的气氛瞬间凝固。我望着那张伪造的纸条,突然注意到提督面具边缘的缝隙——那里露出的皮肤,和萧寒声脖颈处的纹路如出一辙。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喧哗声,老吴竟被几名锦衣卫押了进来,他怀里还死死抱着从太医院带出的残卷。

    大人!老吴挣扎着喊道,这些人篡改了医书!真正的十二相秘术需要......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弩箭突然从暗处射出,正中他咽喉。老吴的身体重重倒下,手中残卷散开,露出被修改过的关键内容——原本记载破解之法的页面,此刻竟变成了我的生辰八字。

    证据确凿,林晚,你还有何话说提督缓缓起身,黄金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不过,看在你兄长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说出十二相秘术的完整配方,或许能留个全尸。他身后的阴影中,又走出个熟悉的身影——萧寒声正把玩着那枚刻有萧字的玉佩,笑意不达眼底。

    我盯着他们,突然笑出声来。喉间泛起的血腥味让我清醒无比,这些精心设计的陷阱,一环扣一环的证据,还有不断出现的人皮面具,都在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而此刻,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想要揭开这个谜团,只能靠自己。在这黑暗的诏狱中,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一局,还远没有结束。

    第七章:双生陷阱

    诏狱的霉味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铁链哗啦作响。我被按在刑架上时,瞥见老吴的尸体正躺在角落,他手中还死死攥着半张泛黄的纸角,上面隐约可见解药二字。东厂提督踱步上前,黄金面具下传来阴恻恻的笑声:林晚,你兄长林昭叛国通敌,如今你也牵扯进这桩连环凶案,莫要执迷不悟。

    话音未落,地牢深处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几个狱卒押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走来,那人衣衫褴褛,却在瞥见我时突然暴起,铁链崩得直响:晚儿!快走!这熟悉的声音如惊雷炸响,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分明是兄长林昭的声音!

    兄长我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狱卒狠狠按住。火把摇曳的光影中,囚犯的脸终于暴露在火光下:他左脸被烫得血肉模糊,右脸却完好无损,心口处狰狞的烫伤疤赫然在目。这疤痕形状,与父亲自焚前留下的完全相同,可那声音,那眼神,分明是我失踪数月的兄长!

    林昭,你可知罪提督冷笑一声,私通西域巫医,炼制十二相药人,残害朝廷命官之女!兄长突然疯狂大笑,嘴角溢出黑血:你们才是药人!整个京城都在那血梅的诅咒里......他的目光突然转向我,眼中满是焦急,晚儿,快离开京城!他们连你也不放过......

    聒噪!萧寒声突然抽出绣春刀,刀刃抵住兄长咽喉。我心中大骇,正要出声阻拦,却见兄长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脖颈处缓缓浮现出细密的朱砂纹路——竟与死者身上的印记如出一辙!就在这时,地牢顶部的瓦片突然炸裂,十二只血梅镖破空而来,每支镖尾都系着一缕青丝。

    小心!我奋力挣脱枷锁,挥刀格挡。血梅镖擦着耳畔飞过,钉入墙壁时渗出紫色毒液。再回头,兄长已瘫倒在地,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手中紧握着半枚玉佩,与萧寒声的那枚正好拼成完整的萧字。

    带走!提督一甩袖袍,狱卒们立刻上前拖走兄长的尸体。萧寒声却留了下来,他的刀尖挑起我散落的发丝,语气似笑非笑:林小旗,你说,这满京城的血梅,究竟是诅咒,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张人皮面具,正是我在陆记棺材铺发现的那张。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旗卫神色慌张地冲进来:大人!皇贵妃娘娘...暴毙了!提督的面具微微颤动,转身对我道:林晚,皇上有旨,着你即刻接任西厂提督,彻查此案。我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玄铁令牌不知何时变成了块人皮,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兄长的笔迹:小心萧寒声,他才是...

    走出诏狱时,漫天大雪已变成猩红之色。街道上的行人神色木然,他们的瞳孔深处都泛着诡异的紫光。我握紧手中的人皮令牌,突然想起老吴临死前拼命护住的残卷——那被篡改的页面下,似乎还藏着什么秘密。当我撕下表层纸张,露出的竟是幅京城地下密道图,标注的起点,正是萧寒声的宅邸。

    林提督,不请我喝杯酒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萧寒声倚在墙角,手中把玩着兄长的玉佩,皇贵妃之死,不过是这场戏的高潮。你以为,那些死者真是无辜的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她们都是十二相的祭品,而你,林晚,也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了。

    寒风呼啸而过,我望着京城上空翻涌的血色云层,绣春刀在手中发出嗡鸣。兄长的警告、萧寒声的威胁、还有那神秘的十二相秘术,一切的谜团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更可怕的真相。而我,作为这场阴谋的局中人,能否在血色迷雾中找到破局之路

    第八章:暗潮汹涌

    接任西厂提督的金印沉甸甸地压在掌心,可这象征权力的信物并未给我带来丝毫安心。夜色笼罩下的西厂衙门阴森森的,廊下悬挂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诡异的光影。我独坐书房,将兄长留下的人皮令牌与老吴残卷中的密道图仔细比对,越看越觉得心惊。

    突然,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我屏息吹灭烛火,抽出绣春刀藏在门后。一道黑影翻窗而入,借着月光,我看清来人竟是失踪多日的群芳阁琴师。他浑身是伤,怀中紧紧抱着个木盒,见到我便急促地喘息道:林大人...这是云韶姑娘拼死留下的...

    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弩箭穿透窗纸,正中琴师后心。我冲过去时,他已气若游丝,颤抖着将木盒塞给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十二相...解药...在...话未说完,便没了气息。

    我握紧木盒,正要查看,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萧寒声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林提督深夜会客,怎么不叫上我我迅速将木盒藏入怀中,打开房门,只见萧寒声带着一队锦衣卫,手中举着火把,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千户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我冷冷问道。萧寒声踱步而入,目光在房内扫视一圈,突然停在琴师的尸体上:这不是群芳阁的琴师吗看来林提督离真相不远了。他弯腰查看尸体,指尖不经意间划过琴师的袖口,那里隐约露出半枚血色梅花印记。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匆匆赶来禀报:大人!城东乱葬岗发现一具无名女尸,死状与之前的采花案死者如出一辙!萧寒声挑眉看向我:林提督新官上任,这案子是不是该亲自去看看

    赶到乱葬岗时,寒风卷着腐臭味扑面而来。老吴的徒弟正在查验尸体,见到我欲言又止。我上前查看,死者同样是妙龄女子,发间插着血梅簪,胸口朱砂梅印记鲜艳欲滴。不同的是,她手中紧攥着半块破碎的琉璃,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

    我蹲下身子仔细辨认,突然想起在太医院古籍中见过类似的图腾——那是西域巫术中用来操控药人的符咒。正当我思索之际,萧寒声突然伸手夺走琉璃碎片:这东西我先保管,免得林提督分心。他的动作看似随意,眼中却闪过一丝警惕。

    返回西厂的路上,我悄悄打开琴师留下的木盒。里面是一卷素绢,上面画着十二幅奇异的图画,每幅图都描绘着一个女子被血色藤蔓缠绕的场景。素绢背面,是云韶娟秀的字迹:十二相即将大成,幕后黑手是...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显然是匆忙间未写完。

    我将素绢收好,心中愈发笃定。萧寒声的种种异常举动、兄长留下的警告、还有这不断出现的新线索,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而此时,皇宫方向突然升起冲天火光,凄厉的钟声响彻京城——又一场变故,正在悄然发生。我握紧缰绳,策马朝着皇宫疾驰而去,绣春刀在腰间微微颤动,仿佛也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第九章:血梅重绽(大结局)

    皇宫方向的火光将半边天染成赤红色,凄厉的钟声震得人耳膜生疼。我策马狂奔,寒风裹挟着灰烬扑面而来,恍惚间竟闻到一丝熟悉的甜腥味——与群芳阁香炉里的沉水香如出一辙。

    穿过层层宫门,皇贵妃寝宫外早已围满侍卫。我刚下马,便见东厂提督捧着圣旨候在阶前,金丝蟒袍上的明珠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林提督,皇上有令,务必彻查此案。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可我分明看到他袖中若隐若现的血梅簪。

    踏入寝宫,沉香袅袅中混着浓重的血腥味。拔步床纱幔无风自动,十二盏血梅灯依次亮起,每盏灯芯都裹着粒曼陀罗籽。灯光摇曳间,我看见皇贵妃仰卧榻上,面容安详却毫无生气,心口处十二朵朱砂梅鲜艳欲滴,与采花案死者的死状如出一辙。

    林大人来得正好。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云韶身着一袭血红嫁衣,发间血梅簪泛着妖异的红光,正笑意盈盈地望着我,你终于来赴这场血梅之约了。她轻抬手腕,银铃发出清脆声响,与凶案现场的铃声分毫不差。

    我瞳孔骤缩,反手抽出绣春刀:你不是已经死了云韶咯咯轻笑,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十二相秘术面前,生死不过是一场幻术。话音未落,她发间血梅簪突然射出毒针,我侧身挥刀格挡,刀刃却劈在突然出现的金丝软甲上。

    游戏该结束了。萧寒声的声音从左侧传来,而东厂提督的笑声同时在右侧响起。我猛地转身,只见两人缓缓摘下人皮面具——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赫然是兄长林昭!他们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没想到吧,我们本就是双生子。

    真相如惊雷炸响,我终于明白为何线索总是指向矛盾的两端。可还未等我反应,真正的萧寒声已从身后突袭,绣春刀刺入我后心半寸。剧痛袭来的瞬间,我却突然笑出声——原来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遗漏了最关键的一环。

    我含着最后一口气吹响腰间玉笛,这是父亲临终前留给我的信物。暗格里飞出十二只血梅镖,每支都刻着十二相的解药配方。当年父亲为了破解西域邪术,不惜自焚假死,将毕生研究藏在这支玉笛里。而我,不过是继承了他的遗志。

    你!林昭们惊愕地看着空中飞舞的血梅镖,你怎么会有解药我强忍剧痛,将最后一枚镖射向云韶: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的弱点。随着血梅镖刺破云韶的咽喉,她的身体开始透明消散——原来她不过是用幻术制造的傀儡。

    萧寒声拔出刀,正要补上致命一击,却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他脖颈处的朱砂纹路疯狂蔓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不可能...我明明服用了......话未说完,便化作一滩血水。

    林昭兄弟的脸色也开始扭曲,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控制体内的药毒。父亲当年就说过,十二相秘术看似强大,实则需要以施术者的生命力为代价。我撑着刀勉强站立,你们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终究是作茧自缚。

    火光中,十二盏血梅灯同时熄灭。我望着满地狼藉,眼前渐渐模糊。在意识消散前,我看见老吴带着锦衣卫冲进寝宫,他手中拿着的,正是我藏在西厂书房的密道图。原来,我早已将线索留给了值得信任的人。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了这场血色闹剧的痕迹。京城重归平静,可谁又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否还藏着新的阴谋而我,终于完成了兄长和父亲的遗愿,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