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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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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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不凡背着一个印着茅山正宗的破布包，站在繁华的CBD中心，仰望着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感慨万千。
师父说山下遍地是黄金，可我咋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他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十块钱，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急匆匆地撞了他一下，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散落出一堆文件。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慌忙蹲下去捡。
张不凡低头一看，文件上赫然写着——《XX公司员工猝死调查报告》。
咦有阴气！他眼睛一亮，职业病犯了，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这位施主，你印堂发黑，最近是不是撞邪了
男人一愣，随即露出看神经病的表情：你谁啊
张不凡咧嘴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茅山第一百零八代传人，专业捉鬼，童叟无欺！
男人：……
半小时后，张不凡被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像丢麻袋一样，噗通一声扔在了光洁得能照出他脸上灰印的大理石台阶上。
他那个印着茅山正宗、边角都磨起毛的破布包，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精准地盖在了他头上。
靠！这届凡人真难带！张不凡骂骂咧咧地把布包扒拉下来，揉着摔得生疼的尾椎骨，一点慧根都没有！活该被鬼缠！祖师爷在上，弟子下山第一天就惨遭职场霸凌，这KPI还怎么完成
他心疼地拍了拍布包上蹭到的灰，里面可都是吃饭的家伙——几沓画得歪歪扭扭的符纸、一小瓶黑狗血（闻着有点像过期酱油）、一把桃木剑（剑柄上还刻着张小凡到此一游，是他小时候的杰作），还有师父传下来的、表面包浆厚重得看不清刻字的罗盘。
他正琢磨着是去天桥底下支个铁口直断，童叟无欺的牌子，还是干脆表演个胸口碎大石（用他师父教的硬气功糊弄一下）赚点晚饭钱。
裤兜里那个屏幕碎得像蜘蛛网、掉漆掉得只剩华字还勉强能认出的二手智能机，突然像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一样，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铃声还是他下山前特意下载的《大悲咒》DJ
remix版，此刻在CBD肃杀的氛围里显得格外魔性。
喂哪位张不凡没好气地接通，心里盘算着要是推销贷款的就直接开骂。
大师！大师！救命啊！！！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凄厉得变了调，带着哭腔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正是半小时前用看神经病眼神看他的那个西装革履男——李经理。
张不凡一个激灵，瞬间腰不酸了，屁股也不疼了，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闪烁着金光闪闪的￥符号。李经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仙风道骨，充满悲悯，清了清嗓子，无量天尊！莫慌，慢慢说，贫道观你印堂发黑，眉宇间煞气凝结，可是……有东西出现了
是！是鬼啊！真的有鬼！白色的影子！就在我们公司！飘……飘过去了！还……还有哭声！好多人在哭！
李经理的声音抖得厉害，背景音里隐约还有女人压抑的哭泣和杂乱的惊呼声、椅子倒地的哐当声，一片兵荒马乱。
大师！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求您快上来！钱好说！都好说！
张不凡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唉，众生皆苦，邪祟扰人，实乃大不幸。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虽法力低微，也不能见死不救。贫道就在楼下。
太好了！我……我马上让保安放您上来！不！我亲自下去接您！李经理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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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晓的P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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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张不凡再次站在了那栋名为寰宇中心的摩天大楼入口。这次，迎接他的不再是鄙夷的目光，而是李经理那张惨白如纸、汗津津的脸，以及他身后两个同样脸色难看、眼神躲闪的保安。
大师！您可算来了！李经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攥住张不凡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张不凡的道袍袖子里，快！快跟我来！
张不凡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布包在身后甩来甩去。他一边努力维持高人形象，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
大堂依旧光鲜亮丽，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感。中央空调吹出的冷风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寒，不是物理上的冷，而是一种能渗入骨髓的寒意。
前台小姐虽然保持着职业微笑，但眼神空洞，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几个行色匆匆的白领经过，都下意识地绕开李经理和张不凡所在的位置，仿佛他们周围有一堵无形的墙。
电梯一路向上，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凝重。李经理紧贴着电梯壁，眼神惊恐地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仿佛那串数字随时会变成一张鬼脸。
张不凡则悄悄从布包里摸出那个包浆厚重的罗盘。罗盘的指针原本指向离位（代表南方和火），此刻却像抽风一样疯狂地左右摇摆，偶尔猛地指向坎位（代表北方和水），然后又毫无规律地乱转，最后竟然开始原地打旋！
嘶……好重的阴气和水煞！张不凡心里嘀咕，这地方死过不少人啊，怨气都拧成麻花了。看来那猝死的哥们儿不是个例。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李经理，后者正闭着眼默念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中西合璧，十分虔诚。
叮——
电梯停在了28楼。门一开，一股更浓烈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咖啡、打印纸和恐惧的味道。走廊里灯火通明，但光线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吸走了一部分，显得有些惨白黯淡。
几个员工聚在茶水间门口，脸色惊惶地低声议论着什么，看到李经理带着张不凡这个奇装异服的人出现，目光瞬间聚焦，有好奇，有怀疑，更多的是看到一丝希望后的急切。
让开！都让开！大师来了！李经理像驱赶苍蝇一样挥着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他拉着张不凡，直奔走廊尽头一间挂着项目三组牌子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里面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几把椅子东倒西歪，一台显示器屏幕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七八个员工挤在远离门口的一个角落，互相依偎着，瑟瑟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烧焦塑料的异味。
就……就在刚才！一个戴着厚眼镜的年轻程序员指着办公室中央那片空地，声音发颤，一个白影子！穿着……好像是职业装就那么‘唰’地一下飘过去！从王姐的工位直接穿到了张哥的桌子那边！还带起一阵冷风！然后……然后我们好像都听到了哭声，女人的哭声！就在耳朵边！特别瘆人！
对对对！旁边一个妆容精致但此刻花容失色的女白领连连点头，我桌上的咖啡杯自己就飞起来了！‘啪’砸在地上！我发誓我没碰它！
我的电脑……自己开机了！还……还自动打开了一个空白PPT！另一个男员工惊恐地补充。
张不凡没急着说话，他迈步走进办公室。阴气在这里达到了顶峰，罗盘的指针彻底疯了，像装了马达一样高速旋转。
他走到程序员指的那个区域，蹲下身，用手指在地板上轻轻抹了一下。指尖沾上一点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极其细微的灰白色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冰冷、潮湿、带着腐朽气息的味道。
是骨灰张不凡皱起眉，但随即否定了，不对，更像是……某种能量残留的结晶水汽凝结的阴煞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办公室的布局很标准，格子间排列整齐。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靠窗的一个工位上。那里比其他地方更干净，文件摆放整齐，电脑屏幕也完好无损，但那股阴寒之气却仿佛以此为原点，向四周辐射。
那是谁的工位张不凡指着那里问。
人群一阵骚动，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个花容失色的女白领小声说：是……是林晓晓的。她……她就是上个月……猝死的那个……
林晓晓！那个猝死的女孩！张不凡脑海里立刻闪过那份《XX公司员工猝死调查报告》的标题。果然是她！执念未消，怨气凝结，化作了地缚灵但感觉有点奇怪，这股阴气虽然重，但似乎……并不算特别凶戾反而有种疲惫和委屈的感觉
大师！您看这……李经理搓着手，一脸焦急。
张不凡摆摆手，示意他噤声。他走到林晓晓的工位前，从破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画得相对工整的黄色符纸——清心驱邪符。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掐诀，将符纸啪地一声贴在了林晓晓的电脑显示器上。
符纸刚贴上，显示器屏幕猛地亮了一下！不是开机画面，而是一片刺眼的雪花噪点！同时，办公室里的灯光也诡异地闪烁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角落里的员工们吓得抱成一团，发出压抑的惊呼。
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身！张不凡厉喝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颇有几分气势。他一手按在桃木剑柄上，一手又摸出几张符纸，警惕地扫视四周。
然而，预想中的厉鬼扑杀并未出现。闪烁的灯光渐渐稳定下来，显示器上的雪花也消失了，恢复成一片漆黑。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大……大师李经理试探着问。
张不凡也有点懵。这反应……不太对啊按道理，符纸贴上，要么逼得鬼物现形反抗，要么将其暂时驱离或压制。这闪两下灯算怎么回事难道是个怂鬼或者……这鬼的道行高到可以无视他的符
他正琢磨着，一阵极其细微、断断续续的啜泣声，突然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呜……呜呜……好累……真的好累……
PPT……改不完……改不完……
不想加班……想回家……
声音虚无缥缈，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委屈，正是之前员工们听到的哭声！这次更清晰了，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啊——又来了！一个胆小的女员工尖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其他人也吓得魂飞魄散，办公室里顿时乱作一团。
张不凡眉头紧锁。这哭声……怎么感觉这么打工人他灵机一动，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气喊道：林晓晓是你吗你有什么冤屈为何滞留此地不去
哭声似乎停顿了一下。接着，那个疲惫委屈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惊讶和迷茫：你……你是谁你能……听到我说话
贫道张不凡，茅山第一百零八代传人！专解阴阳疑难！姑娘，你可是林晓晓有何执念未了张不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可信。
我……我是林晓晓……女声带着哭腔，我……我不想留在这里……可是我走不了……我好累……我的PPT……还没做完……
PPT张不凡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死因是PPT没做完这执念也太……太社畜了吧
就是那个该死的年度总结PPT！林晓晓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念，我熬了三个通宵！改了二十七版！李扒皮（张不凡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李经理）……李经理他总是不满意！不是这里颜色不对，就是那里动画不够酷炫！最后那天晚上……我心脏好疼……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困在这个破工位了！我的PPT……我的PPT第28版还没保存啊！呜呜呜……
女鬼的哭声充满了悲愤，仿佛这是世界上最不可饶恕的事情。
张不凡：……
众员工：……
恐惧感瞬间被一种极其荒谬的共情冲淡了不少。原来晓晓姐变成鬼了还在纠结PPT这该死的职场执念！
李经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不凡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努力保持专业：咳咳，林姑娘，斯人已逝，PPT皆是浮云。你滞留人间，于己无益，更会惊扰生人。贫道可助你超度往生，你看如何
不行！林晓晓的声音斩钉截铁，我的PPT！我那版是最完美的！我死也要把它做完！做完我才能走！一股强烈的执念伴随着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办公室的温度骤降，桌上的水杯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张不凡头疼了。这女鬼的怨气不算凶，但这股子不完成KPI死也不瞑目的轴劲儿，简直比厉鬼还难搞！物理超度她没害人，罪不至魂飞魄散。讲道理她只认PPT！这TM是道士生涯的巨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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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员见鬼的灾难性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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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不凡深吸一口气，决定拿出点真本事。既然晓之以理不行，那就只能动之以符了！他准备布一个安魂定魄的小型阵法，强行安抚林晓晓的执念，再引导她离开。
李经理，让大家先退出去！贫道要做法了！张不凡沉声道。
李经理如蒙大赦，赶紧招呼吓傻的员工们：快快快！都出去！别打扰大师做法！一群人连滚爬爬地涌出办公室，挤在门口和走廊里，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既害怕又好奇。
张不凡从破布包里掏出一大沓符纸，比之前那张清心符画得更复杂些，是定魂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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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念念有词，步罡踏斗（步伐有点凌乱，下山后第一次正经用），手指沾了点随身携带的朱砂（其实是在山下两元店买的红色颜料），飞快地在符纸上点了几下。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定！他低喝一声，手腕一抖，将一张定魂符精准地甩向林晓晓工位的上空！
符纸在空中无风自动，发出微弱的黄光，缓缓下落。
就在符纸即将落在工位上方的瞬间，异变陡生！
呼——！一股极其突兀、强劲的穿堂风不知从何处猛地灌入办公室！窗户明明关着！这股风冰冷刺骨，带着浓烈的湿气和……一股难以形容的腥味
这股怪风精准地撞上了那张下落的定魂符！
嗤啦——！定魂符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瞬间碎裂成无数黄色的纸屑，漫天飞舞！
不好！张不凡脸色一变！这股风不对劲！不是自然风！里面蕴含着一股极其隐晦、但位阶更高的妖异气息！比林晓晓的阴气强大且阴险得多！难道是惊动了这栋楼里其他的东西
但此刻已容不得他细想！那张被撕碎的定魂符，蕴含的法力并未消散，而是在那股妖异之风的裹挟下，混合着林晓晓的阴煞之气，猛地扩散开来！
碎裂的符纸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无数道细小的黄色流光，像没头苍蝇一样，朝着办公室的四面八方——墙壁、天花板、办公桌、电脑，甚至门口探头探脑的员工们——激射而去！
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密集的、如同雨点打在玻璃上的脆响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张不凡目瞪口呆！只见每一片碎裂的符纸碎片，都精准地贴在了……一个东西上！
墙壁上，出现了几个模糊、扭曲、由灰尘和水渍形成的痛苦人形轮廓，被符纸碎片钉在那里，无声地挣扎！
天花板的消防喷淋头上，一个穿着工装裤、浑身湿漉漉、脸色浮肿的男人虚影被符纸碎片定住，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扳手，眼神空洞。
一张空着的办公椅上，坐着一个穿着老式西装的半透明老头，正对着一个算盘（虚影）念念有词，也被几片符纸粘在了椅背上。
而门口和走廊里，更是炸开了锅！
挤在最前面的李经理，额头上啪地贴上了一片最大的符纸碎片！他浑身猛地一僵，眼珠瞪得几乎要脱眶！
他看到了！他清晰地看到了办公室里那些被定住的东西！墙壁上挣扎的人形、天花板的滴水鬼、椅子上的算盘老头……还有，就在他眼前，一个穿着职业套裙、长发披散、脸色惨白但眼神异常疲惫、手里还捧着一个虚幻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闪烁着没做完的PPT）的年轻女子——林晓晓！
鬼……鬼啊啊啊啊啊啊——！！！李经理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突破了人类音域的极限！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原地蹦起三尺高，然后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一头撞倒了后面伸脖子看的员工，引发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反应！
有鬼啊！
墙上！墙上有人！
天花板在滴水！不，是血！
椅子上坐着个老头！
晓晓姐！是晓晓姐！她……她还在做PPT！
尖叫声、哭喊声、桌椅碰撞声、人体摔倒声响成一片！整个28楼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所有被符纸碎片波及到的员工，此刻都开了天眼，清晰地看到了那些平日里潜伏在钢筋水泥中的老住户和林晓晓！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张不凡也傻眼了！他这手天女散花式符咒，本想安魂，结果硬是搞成了百鬼夜行现场直播！这乌龙闹大了！祖师爷棺材板怕是要压不住了！
都别慌！这些只是地缚灵！一般无害！张不凡试图控制局面，但他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恐惧的浪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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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总裁，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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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中，张不凡眼角的余光瞥见，在走廊尽头的总裁专用电梯方向，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快步走来。那人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面容冷峻，气场强大，正是这栋大楼的主人，寰宇集团的CEO——秦漠。
秦漠的步伐沉稳有力，对周围的混乱和尖叫视若无睹，仿佛行走在另一个次元。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狼狈不堪的张不凡身上。那眼神冰冷、审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更让张不凡心头一跳的是，秦漠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咖啡杯。他走到混乱边缘，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低头，伸出舌头，极其自然、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和……贪婪舔去了杯沿溅出的一滴深褐色液体。
那动作，不像人类。更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在清理猎物皮毛上的血迹。
秦漠的目光与张不凡惊疑不定的眼神在空中短暂交汇。他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玩味的弧度。随即，他不再停留，径直走向那部专属电梯，仿佛眼前这场由道士引发的全员见鬼闹剧，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滑稽戏。
电梯门无声地合拢，将秦漠那冷峻的身影隔绝。
张不凡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几张没来得及甩出去的符纸，后背却渗出了一层冷汗。空气中残留的那股妖异气息，似乎随着秦漠的离去而消散了大半，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眼神和舔舐咖啡的动作，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脑子里。
霸道总裁……妖怪张不凡喃喃自语，感觉下山第一天遇到的事情，比他过去二十年跟着师父在山上啃萝卜练功还要刺激一百倍！而林晓晓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幽幽回荡：
我的PPT……还没保存啊……
楼下，隐约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显然，有人报警了。
张不凡看着眼前一片狼藉、鬼影幢幢（在开了天眼的员工眼里）、尖叫不断的办公室，又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十块钱刚才买地铁票了），再看看总裁电梯紧闭的金属门，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完了，这下怕不是要失业，是要进局子喝茶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在寰宇中心的玻璃幕墙上疯狂闪烁。张不凡被两个膀大腰圆的警察像拎小鸡一样架着胳膊往外拖，他的破布包挂在脖子上晃荡，桃木剑的剑尖差点戳到旁边一个哭花了妆的女白领。
警察同志！误会！天大的误会啊！张不凡徒劳地挣扎，我是来帮忙的！我是道士！专业捉鬼的！
闭嘴！封建迷信！扰乱公共秩序！一个国字脸、表情严肃的中年警察厉声呵斥，还搞出集体幻觉能耐不小啊！回所里好好交代你的诈骗手段！
诈骗天地良心！我兜比脸还干净！诈骗谁去啊我！张不凡欲哭无泪。身后，28楼依旧鬼哭狼嚎，开了天眼的员工们还在对着空气尖叫，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李经理被两个警察搀扶着，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念叨：鬼…PPT…晓晓…鬼…PPT…
警局询问室，灯光惨白。张不凡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对面是国字脸警察（王队）和一个扎着马尾辫、一脸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的年轻女警（小林）。
姓名
张不凡。
职业
茅山第一百零八代正宗传人，职业捉鬼师。张不凡挺直腰板。
噗嗤——小林警花没忍住笑出声，随即赶紧板起脸，在记录本上刷刷写下：自称道士，有严重妄想倾向，疑似精神障碍。
王队揉了揉太阳穴：说说吧，今天下午在寰宇中心28楼，你都干了什么用了什么致幻剂还是搞了什么声光电装置
致幻剂那玩意儿多贵啊！我用不起！张不凡一脸肉痛，我就用了这个！
他从破布包里掏出一沓皱巴巴的符纸，啪地拍在桌上，正宗茅山符箓！驱邪安魂用的！还有这个！他又摸出那瓶黑狗血（疑似过期酱油）和小罗盘。
王队和小林看着桌上这些证物，表情一言难尽。王队拿起一张符纸，上面用红色颜料（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鬼画符：就这能让人集体见鬼
那是意外！是阵法被一股妖风干扰了！张不凡激动地比划，那股风！带着腥味！冷得邪门！肯定是那个秦漠搞的鬼！他不是人！他是妖怪！他舔咖啡的样子，跟大猫舔血似的！你们查他！他绝对有问题！
秦漠寰宇集团的CEO小林警花挑了挑眉，语气充满嘲讽，身价百亿的青年才俊，慈善家，年度经济人物候选人，你说他是妖怪张不凡，我看你是玄幻看多了产生幻觉了吧要不要给你做个精神鉴定
张不凡：……
他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张不凡琢磨着要不要现场表演个掌心雷自证清白（虽然成功率不到三成）时，询问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警员探进头：王队，寰宇集团的秦总来了，还有他的律师。说是来了解情况，并愿意为张先生担保。
王队和小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张不凡心里咯噔一下：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是妖怪给道士送温暖
很快，秦漠在一名西装革履、精英范十足的律师陪同下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神色平静，气场强大，仿佛自带隔离混乱的结界。
他甚至没看张不凡一眼，只是对王队微微颔首：王警官，辛苦。关于今天下午我公司发生的意外事件，我代表寰宇集团表示歉意，并愿意承担所有善后和安抚工作。
律师适时递上文件：王队，林警官。这是一份情况说明和担保协议。根据我们初步了解，这起事件是由于近期项目压力过大，部分员工精神高度紧张，不幸产生了集体性臆想和幻觉。张不凡先生，律师终于瞥了一眼张不凡，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据员工描述，当时他恰好出现在现场，并试图用一些…呃…民俗手段进行安抚，结果可能适得其反，加剧了恐慌。但主观上，我们认为张先生并无恶意，更无诈骗或传播封建迷信的故意。秦总念其年轻，愿意为其担保，并聘请他为集团特别安全顾问（心理健康方向），协助处理员工压力疏导事宜。
特别安全顾问心理健康张不凡听得目瞪口呆。这妖怪老板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太强了吧还给他安排工作这是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还是…另有所图
王队和小林看着那份措辞严谨、逻辑通顺的文件，又看看一脸我是无辜小白花表情的秦漠，再看看桌上那堆民俗道具，感觉这事无比棘手。强行按封建迷信处理张不凡，证据不足（总不能真把见鬼当证据），寰宇集团还出面担保了。按集体精神事件处理，似乎更科学也更省事…
秦总，这…王队有些犹豫。
王警官放心，张先生会接受我们的监督和指导。秦漠终于将目光投向张不凡，那眼神深邃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张先生，你意下如何还是说，你更愿意接受‘传播封建迷信、扰乱公共秩序’的调查
赤裸裸的威胁！张不凡读懂了。要么接受这份卖身契，要么等着吃牢饭（或者被送精神病院）。看着秦漠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张不凡打了个寒颤。这妖怪老板，道行深不可测！
……我签！张不凡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两个字。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脱身再说！进了妖怪窝，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替天行道（顺便查查他到底是个啥）！
在律师的指点下，张不凡在那份丧权辱道的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秦漠满意地点点头，对王队说：麻烦王警官了。后续有任何需要配合的，寰宇集团和我本人都会尽力。
走出警局，夜风微凉。秦漠的黑色加长幻影无声地滑到路边。秦漠拉开车门，侧身对张不凡说：张顾问，上车吧。你的‘办公室’和‘宿舍’，公司已经安排好了。
他的目光在张不凡的破布包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玩味，希望你能尽快适应新角色，为集团的…‘心理健康’做出贡献。
看着眼前这辆散发着金钱与妖异气息的豪车，再看看自己寒酸的布包，张不凡深吸一口气，悲壮地钻了进去。心中哀嚎：师父啊！徒弟下山第一天，就被妖怪抓去当‘心理医生’了！这届妖怪，不讲武德啊！
—
—线鬼情报网—
—
张不凡的新家是寰宇中心大楼顶层的一间闲置储藏室，被临时改造成了特别安全顾问办公室。面积不小，但堆满了废弃的办公家具和杂物，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陈旧纸张的味道。唯一的好处是——这里阴气很重！非常重！比28楼有过之而无不及！张不凡的罗盘一进来就开始抽风式旋转。
这是给我安排的办公室还是给鬼安排的张不凡吐槽。他敏锐地感知到角落里有几团微弱的、带着恐惧情绪的阴气在躲藏。看来这栋楼的老住户们，消息传得挺快。
秦漠把他丢在这里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冷冰冰的助理，给了他一张门禁卡和一份员工手册，并告知他的主要任务是：安抚28楼项目三组员工的情绪，解决‘幻觉’问题，尤其是林晓晓工位相关事宜。
目标指向性非常明确——搞定林晓晓！
得，还是绕不过PPT。张不凡认命地叹了口气。他简单收拾出一张桌子，刚坐下，就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呜……我的PPT……第28版……
林晓晓那疲惫又委屈的声音幽幽响起，半透明的身影在他桌旁浮现，手里还捧着那个虚幻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文字闪动着幽光。
林姑娘，咱能先歇会儿吗张不凡无奈，你看你都成鬼了，还这么卷，让别的鬼怎么活
不行！林晓晓的执念异常坚定，鬼影都凝实了几分，那是我毕生的心血！是我对工作最后的交代！不把它做完、保存好，我死不瞑目！不对，是死也不安息！
一股带着怨念的寒气瞬间让储藏室的温度降了好几度。
张不凡头疼欲裂。物理超度不行，讲道理没用。看来只能满足她的愿望了！他掏出那个碎屏手机，艰难地搜索PPT入门教程。
接下来的日子，张不凡的特别安全顾问生涯充满了荒诞：
白天：他顶着其他员工看神棍神经病的复杂目光，坐在林晓晓的工位上（其他员工打死也不敢靠近），笨拙地学习PowerPoint操作。他试图复原林晓晓记忆中的完美第28版，过程极其灾难——配色赛狗屁，动画效果如同抽风，文字排版歪歪扭扭。林晓晓的鬼魂就飘在旁边，看得鬼脸扭曲，时而尖叫不是这个蓝色！是Pantone
2945C！，时而哀嚎动画顺序错了！要优雅！要流畅！。张不凡被一个鬼魂实时监工+职场PUA，精神饱受摧残。
晚上：他回到顶楼储藏室，开始经营他的线鬼情报网。那些被他的乌龙符咒显形过的地缚灵，发现这个道士虽然本事不大（符咒乱飞），但似乎没啥恶意，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墙壁痛苦人形（王大锤）：一个憨厚的建筑工人虚影，穿着破旧工装，浑身是灰。他是十年前大楼建造时，因为脚手架事故被活埋进墙体的冤魂。他提供的信息：大楼的地基下面，有东西！很深很深！每次打地基或者下面有大型机械震动，他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让他灵魂都颤栗的吸力。秦漠总裁的车，经常在深夜进入地下三层那个不对外开放的区域（普通员工停车场只到地下二层）。
天花板滴水维修工（老赵）：一个浑身湿漉漉、脸色浮肿的中年男鬼，手里总拿着扳手。他是五年前检修中央空调管道时，失足掉进储水罐淹死的。他提供的信息：这栋楼的中央空调系统非常奇怪，管道布局不合常理，像某种阵法。而且，管道里流的循环水，有时候会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秦漠身上那种冰冷腥味（老赵死前是维修工，对气味敏感）。秦漠办公室的独立空调出风口，阴气和水煞浓得化不开！
算盘老头（钱掌柜）：穿着老式长衫，戴着瓜皮帽，抱着一个半透明的大算盘。他是这栋楼所在地块几十年前一家老字号绸缎庄的老会计，店铺毁于火灾，他守着金库的账本（虚影）不肯走。他提供的信息最有价值：他见过秦漠的真身！不是现在的样子，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他飘到顶楼（当时还没封死），看到秦漠站在天台边缘，对着月亮呼吸。月光下，秦漠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扭曲，隐约能看到巨大的、布满鳞片的尾巴和狰狞的头角虚影！而且，钱掌柜偷偷飘进过秦漠的办公室，在一个暗格里，感应到过一枚带着古老海腥味和恐怖威压的鳞片！他用算盘珠（鬼魂的特殊能力）悄悄拓下了暗格锁孔的形状（一个虚影钥匙的形状）。
意外盟友：张不凡还发现，储藏室里那几个躲藏的小鬼，是以前在这层楼加班过劳死的程序员（代码没保存执念）和文案（稿子被毙了怨念）。他们虽然胆小，但擅长在网络和电子设备里穿梭。张不凡用帮你们完成最后心愿（比如删掉老板电脑里的黑历史邮件）为交换，让他们帮忙查看监控大楼的安保系统（避开秦漠办公室区域），以及查找关于寰宇中心选址、建造的隐秘资料。
小鬼们效率极高，很快黑进了市政档案馆（鬼魂形态无视物理防火墙），找到了关键信息：寰宇中心大楼的选址，正下方是一个被填埋的古老泄湖入海口！地质报告显示该区域地下水流异常活跃且富含特殊矿物质。民间传说这里曾是海妖的巢穴！
信息碎片逐渐拼凑起来：秦漠，极可能是某种强大的海妖！他盘踞在此，利用古老泄湖入海口残留的水脉阴气和特殊地脉修炼！大楼的构造（包括奇怪的空调管道）可能是一个巨大的聚阴聚灵阵！地下三层藏着核心秘密！林晓晓等员工的过劳死，他们的精气和临死前的强烈怨念（尤其是疲惫和压力），很可能就是被这个阵法吸收，成了秦漠的补品！
张不凡感到一阵寒意。这妖怪老板，不仅压榨员工活着时的劳动力，连死后的剩余价值都不放过！太TM资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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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会惊魂与海妖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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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到了年底。寰宇集团一年一度盛大的年会即将在顶楼的豪华宴会厅举行。整个公司洋溢着虚假的欢乐气氛，唯有张不凡和他那些看不见的线鬼朋友们知道，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秦漠最近的气息越发深沉冰冷，他身上的那种海腥味，连张不凡都能隐隐闻到。
钱掌柜也报告说，秦漠去地下三层的频率越来越高，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张不凡推测，年会这个全体员工聚集、情绪高涨（或强颜欢笑）的时刻，可能是秦漠启动某个关键仪式或进行大规模收割的最佳时机！
不能让他得逞！张不凡握紧了拳头。他利用特别顾问的身份，以布置年会驱散晦气为名（秦漠居然同意了，眼神玩味），开始在宴会厅和关键通道偷偷布置改良版的清心驱邪符。
这次他学乖了，符纸用特制胶带牢牢固定，并且布成了一个小型连环阵，核心阵眼就藏在宴会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上。
他还忍痛贡献出师父给的一小截百年雷击木心，削成几根细针，藏在几处关键符箓之下，作为对付水属性妖怪的杀手锏。
同时，他利用小鬼程序员的帮助，在年会抽奖系统里植入了一个小程序——只要中奖号码被抽出，就会触发他手机上一个隐藏的APP，启动符阵！
年会当晚，宴会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秦漠作为总裁上台致辞，他穿着考究的礼服，英俊依旧，但眼神扫过台下众人时，那种看待宰羔羊的冷漠和贪婪，让张不凡不寒而栗。
林晓晓的鬼魂也飘在张不凡身边，紧张地看着台上。她的PPT执念在张不凡（在小鬼文案的鬼魂指导下，审美终于在线了一点）日夜奋战下，接近完成，只差最后一个动态图表。她的怨气消散了大半，反而对张不凡和这栋楼的秘密产生了担忧。
抽奖环节开始，气氛达到高潮。当主持人念出特等奖号码时，张不凡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按下手机！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水晶吊灯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改良版清心驱邪阵启动了！柔和但坚定的金光如同水波般扫过整个宴会厅！
啊——！
秦漠发出一声压抑的、非人的痛吼！他手中的香槟杯咔嚓一声碎裂！他英俊的脸庞瞬间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眼瞳变成了冰冷的、爬行类的竖瞳！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海腥味和阴冷湿气猛地爆发开来！
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骤降，墙壁和天花板上甚至凝结出了水珠！欢乐的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离秦漠近的几个高管，更是直接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保护秦总！
忠于秦漠的保安（似乎也被某种力量影响，眼神呆滞）试图冲上台。
保护个屁！他是妖怪！张不凡大吼一声，从桌底抽出他的桃木剑（年会前藏在桌布下），一个箭步冲上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击木针，诛邪！
他手一扬，三根蕴含至阳雷气的木针化作金光，直射秦漠胸口！
蝼蚁！找死！秦漠的声音变得嘶哑低沉，仿佛来自深海。他猛地一挥手，一股粘稠、带着强大水压的墨绿色妖力汹涌而出，瞬间击飞了雷击木针！木针上的雷光被妖力湮灭！
紧接着，秦漠的身体开始发生恐怖的异变！他的西装被撑裂，皮肤覆盖上深青色的、闪着幽光的厚重鳞片！双手变成覆盖鳞片的利爪！一条粗壮无比、布满骨刺的狰狞巨尾撕裂了昂贵的西裤，轰然砸在地板上，将坚硬的大理石砸得粉碎！他的头颅也在拉长变形，獠牙突出，额头上长出珊瑚般的扭曲犄角！整个人化作了一个身高近三米、散发着恐怖威压的深海巨妖！
吼——！！！
完全现形的秦漠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音波带着精神冲击，宴会厅里没晕倒的人瞬间感觉头痛欲裂，纷纷抱头惨叫。
海夜叉！他是海夜叉！钱掌柜的鬼魂惊恐地尖叫，抱着他的算盘瑟瑟发抖。
完了！芭比Q了！这妖怪道行起码千年！张不凡头皮发麻，感觉桃木剑在对方恐怖的妖气下像根牙签。他布下的清心驱邪阵只能压制对方部分妖力，根本无法重创！
秦漠（海夜叉形态）冰冷的竖瞳锁定张不凡，巨大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当头抓下！坏我好事！拿你的精魄来抵！
生死关头！张不凡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林晓晓！想起了她那近乎偏执的PPT执念！想起了所有被压榨、被汲取精气的员工们！
林姑娘！就是现在！把你的‘完美PPT’砸他脸上！张不凡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同时将体内微薄的法力疯狂注入桃木剑，剑尖直指秦漠的眼睛，试图吸引其全部注意力！
飘在一旁的林晓晓愣住了，随即明白了张不凡的意思！她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对工作的终极执念！是对压迫者的愤怒！
接招！我的！年度！完美！总结！PPT！！！林晓晓的鬼魂发出尖啸，用尽所有魂力，将她手中那个虚幻的、承载着她最后心血与极致执念的笔记本电脑，狠狠地、精准地砸向了海夜叉秦漠那张狰狞恐怖的脸！
那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纯粹的精神冲击！凝聚了林晓晓身为社畜最极致、最纯粹、最不容玷污的工作成果执念！是加班到猝死也未曾熄灭的交付之火！
嗡——！！！
虚幻的笔记本电脑在接触到海夜叉妖气护盾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那光芒并非神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规则和契约的力量！仿佛在质问：你的KPI完成了吗你的报表交了吗你的方案通过了吗你凭什么毁灭我的心血！
这股力量极其特殊！它并非针对妖气本身，而是针对秦漠赖以生存的秩序——他隐藏在人类社会规则下的伪装，他利用公司制度压榨员工汲取精气的契约！
呃啊——！
海夜叉秦漠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痛苦和惊愕的惨嚎！他身上的妖气护盾剧烈波动，竟出现了一丝裂痕！他那庞大的身躯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一个踉跄！竖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混乱！一个鬼魂的PPT执念，竟然撼动了他的本源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和破绽！
张不凡等待已久！他将全身的精气神，连同这段时间吸收的微薄地气（顶楼储藏室阴气转化），全部灌注到桃木剑上！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亮起前所未有的、近乎刺眼的金光！
祖师爷保佑！吃我一记——社畜的愤怒·破甲版！
张不凡中二地吼出临时想出的招式名，将桃木剑狠狠刺向海夜叉护盾那道被PPT执念砸出的细微裂痕！
噗嗤——！
这一次，金光没有湮灭！桃木剑如同热刀切黄油，竟然穿透了妖气护盾，剑尖狠狠地扎进了海夜叉覆盖着鳞片的胸膛！虽然只刺入寸许，但蕴含的破邪金光和雷击木残余的至阳之气，如同剧毒般在海夜叉体内爆发开来！
嗷——！！！
海夜叉发出惊天动地的痛苦咆哮，伤口处冒出滚滚黑烟！他巨大的身躯疯狂扭动，利爪横扫，将半个舞台连同昂贵的音响设备砸得稀巴烂！他怨毒无比地瞪了张不凡一眼，又瞥了一眼因魂力耗尽、身影变得极其虚幻的林晓晓。
你们……给我等着！
秦漠（海夜叉）知道事不可为，再拖下去，符阵持续压制加上这诡异道士和执念女鬼的合击，自己可能会吃大亏。他猛地一跺脚，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粘稠的墨绿色水箭，撞破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裹挟着冰冷的海腥味和漫天玻璃碎片，消失在都市的霓虹夜色中。
宴会厅一片死寂。劫后余生的员工们瘫倒在地，目瞪口呆地看着破碎的窗户和一片狼藉的舞台。刚才那恐怖的海妖身影和金光闪闪的道士，仿佛是一场集体噩梦。
张不凡拄着桃木剑，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脱力，手还在微微发抖。他看着秦漠消失的方向，心知肚明：麻烦才刚开始。这梁子结大了！
他转头看向林晓晓。她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透明，但脸上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的笑容。
张大师……谢谢你……
林晓晓的声音微弱却清晰，我的PPT……终于……完成了……也……‘交’出去了……感觉……好轻松……
她的目光看向台下那些惊魂未定的同事，尤其是李经理，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大家……以后……别加班了……好好……活着……
她的身影如同破碎的星光，点点消散在空气中。在她最后消失的位置，一张虚幻的、完美的PPT封面页一闪而逝，标题是：《致我们终将逝去的KPI——林晓晓的年度总结》。随即，彻底归于虚无。
一股纯净的、解脱的意念散开，冲淡了宴会厅残留的妖气和恐惧。张不凡心里有些酸涩，对着林晓晓消失的地方，郑重地行了一个道家揖礼：林姑娘，一路走好。下辈子，别再做PP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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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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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集团年会突发意外事故（官方定性为：大型吊灯意外坠落引发恐慌踩踏，部分员工因吸入不明气体产生集体幻觉）的消息登上了社会新闻，引发热议。秦漠总裁因伤暂时休养，集团由副手代管。
张不凡的特别安全顾问合同自然作废。他收拾好自己的破布包，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储藏室门口，他遇到了钱掌柜、王大锤、老赵等一众线鬼。
张小哥，你要走了钱掌柜抱着算盘，有些不舍。
嗯，此地不宜久留。那海夜叉肯定还会回来。张不凡点头。
带上这个！钱掌柜递过来一个虚幻的钥匙形状光影，这是老朽拓下的那暗格锁孔的‘钥匙’虚影。你若有缘找到对应的实物，或许能打开秦漠的秘密，找到那枚鳞片。
还有这个！王大锤憨厚地笑着，从自己灰扑扑的虚影身体里抠出一小块带着土腥气的、闪着微光的石头，俺在墙里抠出来的，感觉地底下那吸力的源头就在附近，这石头沾了点那味儿，可能有用
老赵则凝聚出一小滴冰冷的水珠（鬼魂精华）：拿着，张小哥。这水珠带着那海妖的味道和他的妖力残留，追踪或许用得上。
张不凡郑重地收下这些鬼友的馈赠，心头微暖。诸位，后会有期！等我找到办法，一定回来帮你们解脱！
走出寰宇中心大楼，阳光有些刺眼。张不凡摸了摸口袋，依旧是空空如也（工资不存在的！没让他赔年会损失就谢天谢地了）。但他感觉布包沉甸甸的，里面不仅装着师父给的老物件，还装着鬼友的情谊，一枚神秘的鳞片线索，一块奇异的地脉石，一滴海妖水珠，以及……一份特别安全顾问（前）的奇葩履历。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张不凡叹了口气：唉，又得琢磨吃饭问题了。天桥摆摊胸口碎大石还是……
就在这时，他那碎屏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张不凡疑惑地接通。
喂哪位
是张不凡张大师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中年女声，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俺是城西‘幸福里’小区的！俺们这儿……闹鬼啊！邪门得很！一到晚上，水管里就传来女人唱歌的声音，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都是血红色的！还贼冷！大师！救命啊！价钱好商量！
张不凡眼睛瞬间亮了！比看到十块钱大钞还亮！有生意！还是跟水有关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布包里老赵给的那滴冰冷水珠。
水鬼还是……跟那海夜叉有关联他精神一振，对着电话露出标志性的八颗大白牙笑容，中气十足地喊道：
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善信莫慌！专业捉鬼，童叟无欺！贫道张不凡，茅山第一百零八代传人！马上到！
他挂断电话，背好他的破布包，迈开大步，迎着阳光，走向新的沙雕征程。身后，寰宇中心高耸入云，阴影里似乎有墨绿色的光一闪而逝。都市的喧嚣中，隐藏着无数光怪陆离的诡秘，而我们的菜鸟（）捉鬼大师张不凡的沙雕日常，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