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深海之泪
下面宣布，本届国际珠宝设计大赛最佳新人奖获得者是——虞芳女士，深海之泪系列！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虞芳却有一瞬间的恍惚。聚光灯太刺眼了，她想。就像那年夏天，海面上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芳姐！发什么呆呢！快上台啊！助理苏梦在台下小声催促，扯了扯她的衣角。
虞芳猛地回神，扬起职业微笑走上领奖台。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衬得她肤如凝脂，颈间戴着的正是她自己的设计——一枚镶嵌着罕见灰蓝色珍珠的吊坠，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
感谢评委们的认可...虞芳的声音清亮悦耳，简短得体的获奖感言引来更多掌声。但她心里清楚，这些掌声里有多少是真心的欣赏，又有多少是冲着萧氏集团有意收购她的工作室的传闻而来。
三小时后，外滩某五星级酒店的庆功宴上，虞芳已经应付了不下二十位前来套近乎的业内人士。她的脸颊因假笑而僵硬，高跟鞋里的脚趾痛苦地抗议着。
我去露台透口气。她对苏梦耳语，悄悄溜出了觥筹交错的大厅。
四月的夜风还带着些许凉意，虞芳贪婪地深吸一口气，解开高跟鞋的系带，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远处黄浦江的灯火如星河倒悬，她不禁想起家乡的海，夜晚也是这样波光粼粼...
获奖设计师也会厌倦自己的庆功宴吗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虞芳吓了一跳，转身时差点失去平衡。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小心。
虞芳抬头，对上一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男人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优越线条，领带上的银色领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谢谢，我没事。她迅速站稳，拉开距离，职业假笑重新挂上嘴角，您是...
萧凌。男人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虞芳的瞳孔微微放大——萧氏集团的年轻掌门人，商界传闻中那个阴晴不定的疯批总裁。据说他极少出席公开场合，连财经记者的长枪短炮都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久仰大名。她努力保持镇定，没想到萧总也对珠宝设计感兴趣。
我对美的东西都感兴趣。萧凌的目光落在她颈间的珍珠吊坠上，尤其是珍珠。
不知为何，这简单的赞美让虞芳耳根发热。她下意识摸了摸吊坠，这是她亲手从一批拍卖珍珠中挑选出来的，第一眼看到时就莫名心动。
您的深海之泪，萧凌继续道，设计灵感来自什么
虞芳一怔。这是今晚第十七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但却是第一次，她有了倾诉的冲动。
我说是来自一个梦，您信吗她听见自己说，我总梦到自己在古代的海边采珠，有一天，我在海底看到一枚发光的珍珠，但刚要碰到它，就醒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跟一个初次见面的商业大佬讲什么梦境他肯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但萧凌的反应出乎意料。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身体微微前倾：什么样的珍珠
灰蓝色，有金色细纹，像...虞芳突然停住，惊讶地看着他，等等，我还没在任何人面前描述过这些细节。
两人四目相对，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在空气中蔓延。虞芳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仿佛要冲出胸腔。萧凌的表情也变得复杂，眉头微蹙，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我们...以前见过吗他问出了虞芳心中的疑问。
虞芳摇头：应该没有。萧总这样的人物，见过我肯定记得。
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萧凌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恢复冷淡：失陪。
他转身接电话，背影挺拔如松。虞芳注视着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月光下，一个身着古装的男子背对着她，肩膀同样挺得笔直...
幻觉吧...她揉了揉太阳穴，一定是最近熬夜赶设计太累了。
当虞芳重新回到宴会厅时，萧凌已经不见踪影。直到庆功宴结束，她都没再见到他。
回家的出租车上，苏梦兴奋地刷着社交媒体：芳姐！你获奖的消息已经上热搜了！咦，这张照片...
她把手机递过来，是虞芳在露台上与萧凌交谈的偷拍照。配文是：《神秘！萧氏集团总裁罕见现身，与新人设计师密谈》。
完了，明天又要被工作室那帮姑娘八卦了。虞芳扶额，却忍不住点开照片放大。镜头里的萧凌侧脸棱角分明，目光专注地看着她，那眼神让她心头又是一颤。
与此同时，萧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萧凌站在落地窗前，手中平板上显示着刚刚调取的虞芳完整资料。照片中的女子明眸皓齿，笑容灿烂，与今晚那个在露台上略显疲惫的身影有些许不同。
查一下她过去所有的设计作品，他对助理说，尤其是关于珍珠的。
助理点头离开后，萧凌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个古旧的檀木盒。盒中静静躺着一枚已经泛黄的古画残片，画中是一位采珠女在碧海中浮沉的背影。
不知为何，今晚那个叫虞芳的设计师转身的瞬间，竟与这画中人的轮廓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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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不期而遇
清晨七点，萧氏集团大楼顶层会议室已经灯火通明。
萧凌修长的手指在会议桌上轻轻敲击，节奏如同倒计时。投影屏幕上显示着近三个季度的销售曲线——一条令人心惊的下降趋势线。
各位都看到了，铭珠系列销量连续下滑。萧凌的声音不高，却让在座的十几位高管同时绷直了脊背，我需要解决方案，不是借口。
珠宝事业部总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萧总，我们分析主要是设计老化问题。竞争对手推出的新系列更受年轻消费者青睐...
那就更新设计。萧凌打断他。
这...传统设计流程至少需要六个月，恐怕...
三个月。萧凌合上面前的文件夹，新品必须在七夕前上市。
会议室一片哗然。市场总监尤婷撩了下精心打理的栗色长发，红唇轻启：萧总，这时间太紧张了。我们现有的设计团队...
现有团队思维固化。萧凌目光扫过众人，这次我决定与外部设计师合作。
他按下遥控器，屏幕上切换出一组珠宝设计图——正是虞芳的深海之泪系列。
尤婷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位设计师没有大品牌合作经验，风格也过于小众...
正因如此才能带来新鲜感。萧凌站起身，示意会议结束，尤总监，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合作方案。
走出会议室，尤婷高跟鞋踩得大理石地面咔咔作响。她拦住萧凌的助理：这个虞芳什么来头萧总怎么认识她的
助理礼貌而疏离地微笑：萧总在昨天的国际珠宝展上看到了她的作品。
尤婷眯起眼睛，打开手机搜索虞芳的资料。屏幕上跳出的照片里，那个笑得明媚的女子让她攥紧了手机。
不过是个新人...她低声自语。
而此时，虞芳正趴在工作台上，对着设计草图咬笔头。苏梦风风火火冲进来：芳姐！大新闻！萧氏集团发来合作邀请！
虞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什么
他们想请你参与铭珠系列
redesign！苏梦把邮件投影到大屏幕上，天啊，这可是萧氏集团！报价后面有几个零我都不敢数！
虞芳凑近屏幕，眉头越皱越紧：这该不会是诈骗邮件吧
诈骗苏梦夸张地挥舞双手，谁会冒充萧氏集团诈骗啊！而且发件人邮箱确实是官方域名！
虞芳咬着下唇。昨晚露台上那个男人的眼神浮现在脑海，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心跳加速。太奇怪了，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我要亲自去萧氏集团确认。她突然说。
两小时后，虞芳站在萧氏集团大楼前仰头望去。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整栋建筑如同一颗切割完美的钻石。她深吸一口气，走进旋转门。
您好，我约了珠宝事业部的李总监。她对前台说。
前台小姐查了查预约表：虞小姐是吗李总监临时有个会议，尤总监会接待您。
电梯直达32层，开门便看到一位身着香奈儿套装的女性站在那里，红唇微扬却不见笑意：虞设计师我是市场总监尤婷。
尤婷的目光在虞芳身上快速扫过——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头发随意扎成马尾，全身上下唯一的首饰就是那枚灰蓝色珍珠吊坠。就这样一个毫无时尚sense的素人，凭什么获得萧总的青睐
听说您对我们的合作邀请有疑虑尤婷将虞芳带进会议室，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虞芳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态度，挺直了腰背：确实有些意外。萧氏集团向来以内部设计团队著称，为何突然选择与独立设计师合作
这是集团战略调整。尤婷推过一份合同，不过虞小姐可以放心，虽然是短期合作，报酬方面绝不会亏待您。
虞芳翻阅合同，条款优厚得不可思议，但其中一条让她停下：设计版权完全归萧氏集团所有这不行，我的设计必须保留署名权。
这恐怕不符合我们一贯...
可以。
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萧凌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尤婷立刻站起身：萧总，您怎么...
修改合同，保留虞设计师的署名权。萧凌走进会议室，目光落在虞芳身上，另外，增加销售分成条款。
虞芳惊讶地抬头，正好撞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又是那种感觉——仿佛很久以前就认识这个人。
谢谢，但这不只是钱的问题。她听见自己说，我的设计就像我的孩子，我不能接受它们变成没有灵魂的流水线产品。
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尤婷倒吸一口冷气，等着萧凌发怒——谁不知道萧总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决定
然而萧凌只是微微颔首：合理的诉求。具体细节你可以直接与我的助理沟通。他转向尤婷，十分钟后，营销部会议。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尤婷脸色阴晴不定。
虞芳看着萧凌离去的背影，那种奇怪的熟悉感更强烈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尤总监，这是我带给李总监的样品，既然他不在...
我会转交。尤婷接过盒子，强忍着没有当场打开检查。
离开萧氏大楼，虞芳站在路边等车，脑海中回放着刚才的情景。那个叫萧凌的男人，言行举止都透着上位者的威严，却对她格外宽容...为什么
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萧凌的侧脸：去哪我送你。
虞芳下意识后退半步：不用了，我叫的车马上到。
萧凌转过头，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关于合作，我还有几点想法想与你讨论。
就这样，虞芳鬼使神差地上了车。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座椅比想象中还要舒适。
你的设计，萧凌开口，灵感除了梦境，还来自什么
虞芳惊讶于他还记得昨晚随口说的话：我外婆是舟山人，小时候常给我讲采珠人的故事。虽然现在都是人工养殖了，但那些传说...很动人。
东海珍珠，自古就是贡品。萧凌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明朝时，采珠女要潜入十丈深海...
虞芳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萧凌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家族生意，自然要了解历史。
车停在虞芳工作室楼下。萧凌递给她一张名片：有任何问题，直接联系我。
虞芳接过名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瞬间，仿佛有电流穿过全身，两人同时缩回手。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来了——就像昨晚在露台上一样。
谢谢。她匆忙下车，头也不回地跑进大楼。
萧凌望着她的背影，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相触的指尖。
三天后，正式签约仪式在萧氏集团举行。让所有人惊讶的是，极少公开露面的萧凌竟然亲自出席。
萧总从不在这种场合露面。苏梦在虞芳耳边小声说，听说上次和Gucci合作他都让副总去签约！
虞芳看着正在与律师交谈的萧凌，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今天的他一身深蓝色西装，领带上的银色领针闪着冷光，与她的珍珠吊坠莫名相配。
签约过程很顺利，直到最后握手环节。当虞芳的手被萧凌握住时，那种奇异的电流感再次出现。她看到萧凌的瞳孔微微扩大，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
合作愉快。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合作愉快。虞芳迅速抽回手，假装整理文件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仪式结束后，尤婷拦住了准备离开的虞芳：虞设计师，明天上午十点，项目启动会。她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希望你不是只有三分钟热度的类型。
虞芳回以微笑：尤总监放心，我耐力很好。毕竟采珠人要憋气三分钟才能摸到海底的好珍珠，不是吗
尤婷一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虞芳已经优雅转身，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走出萧氏大楼，虞芳长舒一口气。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明晚7点，外滩22号，带你看些东西可能对你的设计有帮助。——萧凌】
虞芳盯着手机屏幕，心跳如擂鼓。她应该拒绝的，这明显超出了工作范畴。但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回复：【好】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一阵微风拂过她的珍珠吊坠，仿佛来自遥远深海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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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深海记忆
虞芳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日历，数字7刺眼地提醒着她——加入萧氏集团已经一周了。这一周里，她几乎把萧氏珠宝设计部的资料库翻了个底朝天。
芳姐，你要的历年销售数据。苏梦推门进来，把一叠资料放在桌上，压低声音，我刚从资料室出来时，又碰到那个尤总监了，她看我的眼神怪吓人的。
虞芳接过资料，轻轻摇头：别管她。对了，我让你找的珍珠供应商名单呢
在这儿。苏梦递过一个U盘，不过芳姐，你为什么非要亲自跑这些萧氏有自己的采购团队啊。
虞芳将U盘插入电脑，眼睛没离开屏幕：我想找特定光泽的珍珠，必须亲眼看过才行。
办公室门又被推开，设计部副总监张琦探头进来：虞设计师，十分钟后3号会议室，初步方案讨论。
虞芳手指一顿：今天日程表上不是写明天吗
张琦耸耸肩：尤总监临时改的，说陈董事明天要出差，想先过目。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陈董事是保守派，对新锐设计一向...嗯，不太友好。
等张琦离开，苏梦气得跺脚：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你昨晚才说方案还需要调整！
虞芳深吸一口气，迅速打开设计文件：帮我打印三份资料，要快。
九分半钟后，虞芳气喘吁吁地站在3号会议室门口，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推门进去，长桌周围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尤婷正在和陈董事低声交谈，看到她进来，红唇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抱歉各位，我来晚了。虞芳将资料放在桌上。
尤婷优雅地抬手看表：迟到两分钟，不过没关系，毕竟虞设计师是特邀嘉宾。她转向陈董事，这位就是萧总亲自邀请的虞芳，她的深海之泪系列最近很受年轻人追捧。
陈董事是个六十多岁的严肃男人，打量虞芳的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往往昙花一现。铭珠系列需要的是经典、传承。
虞芳保持微笑，打开投影仪：陈董事说得对，所以我这次的
redesign
理念是古韵新绎。
屏幕上显示出三组设计草图，将传统珍珠首饰与现代几何线条巧妙融合。会议室里响起几声赞叹，但陈董事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太前卫了。他直接打断虞芳的讲解，珍珠首饰的灵魂在于它的温润典雅，这些棱角分明的设计完全背离了我们的品牌基因。
尤婷轻声附和：确实有些冒险。七夕主打款还是应该以稳妥为主。
虞芳感到后背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在这时，会议室门被推开，萧凌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萧总！众人纷纷起身。
萧凌微微颔首，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下：继续，不用管我。
虞芳的喉咙发紧，但当她看到萧凌平静的目光时，莫名安定下来。她切换下一张幻灯片：这部分设计其实参考了明朝时期的珍珠簪花工艺，您看这里的纹路...
陈董事不耐烦地挥手：历史不是拿来颠覆的！尤总监，我觉得还是用你们内部团队之前那套方案比较保险。
会议室气氛凝固。虞芳攥紧了手中的笔，就在这时——
我不同意。
萧凌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他站起身，走到投影前，指着虞芳设计中的一个细节：这个双螺旋结构，灵感来自DNA
虞芳惊讶地点头：是的，我想表达珍珠形成的生命过程与现代传承的联结。
有意思。萧凌转向陈董事，陈叔，您还记得我父亲收藏的那对明代珍珠耳坠吗上面的纹路与这个设计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董事一愣：这...
虞设计师的方案需要完善，但方向是对的。萧凌的语气不容置疑，给她两周时间细化。尤总监，调配资源全力配合。
说完，他冲虞芳微微点头，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会议草草结束。虞芳收拾资料时，尤婷走到她身边，香水味浓得呛人：萧总很少这样公开支持一个人。虞设计师真是...魅力非凡。
虞芳直视她的眼睛：尤总监过奖了。在设计中，实力比魅力重要得多。
走出会议室，虞芳长舒一口气。转过走廊拐角，她差点撞上一个人——萧凌居然靠墙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
萧总！我...谢谢您刚才的支持。虞芳结结巴巴地说。
萧凌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这些资料可能对你有帮助。
虞芳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叠发黄的老图纸，上面画着各种古代珠宝设计，其中几处珍珠饰品的草图让她眼前一亮：这是...
萧家祖辈收藏的设计图，应该比数据库里的资料更有参考价值。萧凌顿了顿，陈董事是老派人，但他对古董珠宝的鉴赏力一流。如果能从历史角度说服他...
我明白了！虞芳眼睛发亮，我可以把现代设计元素与这些传统工艺更明显地结合起来！
萧凌唇角微微上扬：两周后，我期待你的完整方案。
接下来的日子，虞芳几乎住在了萧氏集团。设计部的员工从一开始的疏远到渐渐被她的专业能力折服，只有尤婷和她的亲信始终冷眼旁观。
周四晚上十一点，虞芳揉着酸痛的脖子，看着终于成型的3D设计图，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整层楼几乎没人了，只有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那是萧凌的办公室。
鬼使神差地，虞芳泡了两杯咖啡，轻轻敲响了那扇磨砂玻璃门。
请进。
萧凌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推门进去，虞芳看到他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领带松开，额前一缕黑发不听话地垂下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还没走萧凌有些意外。
您不也是。虞芳递过咖啡，提神用的。
萧凌接过，两人的手指再次短暂相触，那种熟悉的电流感又来了。虞芳假装没注意到，指着他的电脑屏幕：这是...
屏幕上正是她深海之泪系列的高清图片。
萧凌似乎有些尴尬，迅速切换了页面：市场分析。他喝了口咖啡，突然问，你为什么对珍珠情有独钟
虞芳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吊坠：说不清...就像它选择了我一样。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珍珠时，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好像...好像找回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多矫情啊。但萧凌的表情却变得异常专注。
我理解。他轻声说，小时候我第一次摸到珍珠，感觉它是有生命的，仿佛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虞芳心头一震：你也这样觉得
两人对视一眼，一种奇妙的默契在空气中蔓延。萧凌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给你看样东西。
盒中是一枚古老的珍珠，表面有着独特的金色纹路，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虞芳倒吸一口气：这...这是龙睛珠！古籍上记载过，万珠难求其一！她下意识伸手，却在即将触碰时停住，可以吗
萧凌点头。当虞芳的指尖轻触珍珠表面时，一阵奇异的感觉席卷全身——她仿佛看到了碧蓝的海水，自己正向下沉，向下沉...
虞芳
萧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虞芳猛地收回手，心跳如鼓：抱歉，我走神了。这珍珠...太美了。
萧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知道它的名字。
我...在书上看到过。虞芳慌乱地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谢谢您的咖啡...不，谢谢您请我喝咖啡...呃...
萧凌嘴角微扬：，虞芳。
回到家，虞芳辗转难眠。凌晨两点，她终于迷迷糊糊睡着，却做了一个异常清晰的梦——
梦中她是古代采珠女，潜入深海寻找珍珠。海面上，一个锦衣公子站在船头，忧心忡忡地望着水中。当她浮出水面，举起一枚闪着金光的珍珠时，公子露出欣喜的笑容，伸手拉她上船，轻声唤她：秀儿...
虞芳猛地惊醒，窗外天刚蒙蒙亮。她冲到工作台前，抓起画笔，在纸上疯狂地画下梦中见到的珍珠形状和那艘古船上的纹饰。
当晨光洒满房间时，一幅全新的设计图已经完成——一枚融合古今的珍珠胸针，中心是龙睛珠造型，周围环绕着海浪般的金属线条，背面刻着微小的古船图案。
虞芳看着设计图，胸口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她不知道这个梦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为何对萧凌的古珠如此熟悉，但有一点她很确定——这将是铭珠系列最完美的核心设计。
手机突然震动，萧凌发来的短信：【今天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
虞芳回复：【有重要发现要给您看。】
按下发送键时，她没意识到自己嘴角扬起的微笑，也没想到这个设计将如何改变她和萧凌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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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心墙之外
虞芳盯着手机屏幕，眉头越皱越紧。萧凌已经三天没有回复她的消息了，这在之前从未发生过。即便再忙，他也会简短地回个收到或者已阅。
芳姐，别看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苏梦把一杯咖啡放在虞芳面前，我刚从32楼下来，听说萧总取消了一整周的会议。
虞芳猛地抬头：他生病了
不清楚。苏梦压低声音，秘书处的人说，萧总让助理把所有工作都转给了副总，连董事长的电话都不接。
虞芳的心突然揪了一下。那天萧凌带她去萧家珍宝馆的场景浮现眼前——他介绍那些古珠时眼中闪烁的光芒，谈到珍珠养殖现状时微蹙的眉头，还有在她不小心碰到他手背时，那一瞬间的僵硬与随后不易察觉的微笑。
芳姐你脸怎么这么红苏梦坏笑着凑近，该不会...
别胡说！虞芳拍开她的手，我只是...担心项目进度。
苏梦撇撇嘴：好吧。对了，尤总监刚才找你，说预算报表有问题。
虞芳叹了口气，抓起文件夹往电梯走去。自从上次方案获得初步认可后，尤婷对她的刁难变本加厉，不是挑剔预算就是质疑时间表。
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拦住。张琦挤了进来，脸上带着八卦的表情：虞设计师，听说你和萧总私交不错
虞芳绷紧身体：只是工作关系。
是吗张琦意味深长地笑笑，那你知道萧总为什么突然消失吗
虞芳握紧了文件夹：什么意思
萧总有抑郁症，挺严重的。张琦压低声音，每隔几个月就会发作一次，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上次发作时，公司差点丢了个大单子。
抑郁症虞芳脑海中闪过萧凌偶尔流露出的阴郁眼神，那些突然的沉默和远眺。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工作压力...
尤婷办公室门前，虞芳深吸一口气才敲门。
进来。
尤婷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白色套装，红唇如血，正对着电脑敲打键盘。她头也不抬：预算表第17页，镶嵌工艺成本高得离谱。
虞芳走到她身边：这是按照您要求的18K金和微镶工艺计算的。
我要求尤婷终于抬头，冷笑，虞设计师，现在是你负责这个项目，超支了可是你的责任。
虞芳咬住下唇内壁——这是她生气时的习惯动作：尤总监，这些工艺是保证设计完整性的必要...
我不管什么完整性。尤婷打断她，要么削减成本，要么说服董事会追加预算。不过...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现在萧总不在，恐怕没人会为你说话。
走出尤婷办公室，虞芳的思绪乱成一团。萧凌的病情、项目危机、尤婷的刁难...她鬼使神差地按下电梯顶层的按钮。
顶楼安静得可怕。萧凌的助理林修正在外间办公室整理文件，看到虞芳时明显一愣：虞设计师萧总不见客。
他...还好吗虞芳轻声问。
林修犹豫了一下：萧总需要休息。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虞芳心头一紧：我能...我是说，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除非你能让萧总开门。林修苦笑，连医生都被拒之门外。
虞芳突然想起什么：林助理，萧总平时喜欢喝茶吗
一小时后，虞芳站在萧凌公寓门前，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高档小区的走廊安静得能听见她的心跳声。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没有反应。
她又按了三次，正准备放弃时，对讲机突然传出沙哑的声音：我说过不要打扰。
萧总，是我，虞芳。她凑近对讲机，我带了...呃...项目问题需要请示。
沉默。
就在虞芳以为通话被切断时，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萧凌的公寓宽敞得惊人，却昏暗如洞穴。所有窗帘紧闭，只有几盏壁灯提供微弱照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些许药味。
萧凌站在客厅中央，穿着皱巴巴的黑色家居服，头发凌乱，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他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整个人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什么问题他的声音冷硬，眼神却飘忽不定。
虞芳放下保温袋，径直走到落地窗前，唰地拉开窗帘。阳光如洪水般涌入，萧凌猛地抬手遮住眼睛，像被刺痛般后退一步。
虞芳！他厉声道。
阳光杀菌，萧总。虞芳不为所动，把其他窗帘也一一拉开，我带了点东西，吃完再谈工作。
萧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从保温袋里取出几个食盒：你擅闯我家就为了这个
擅闯是您开的门。虞芳打开食盒，香气立刻飘散开来，舟山特色海鲜粥，我老家做法。还有这个，她指向一个小瓷壶，野菊花加陈皮泡的茶，安神效果一流。
萧凌站着不动：我不需要...
坐下，吃饭。虞芳直接打断他，您现在的样子比我的设计稿还难看。
空气凝固了。萧凌眯起眼睛，虞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居然在命令萧氏集团总裁还出言不逊
就在她准备道歉时，萧凌突然笑了。不是社交场合那种克制的微笑，而是真实的、带着疲惫却放松的笑。他慢慢走到餐桌前坐下：你一直都这么...直接吗
虞芳松了口气，给他盛粥：只对值得的人。
萧凌接过碗，动作迟缓得像每一个关节都在疼痛。他尝了一口粥，眉头舒展了些：...好吃。
虞芳在他对面坐下，悄悄观察他。阳光下的萧凌苍白得几乎透明，能看清手腕上淡蓝色的血管。他吃饭的样子很优雅，却带着一种机械感，仿佛只是为了维持生命而进行的必要程序。
项目遇到麻烦了萧凌问。
虞芳犹豫了一下：尤婷说预算超标，要我削减工艺成本。
萧凌放下勺子：不用理她。我会处理。
其实...虞芳鼓起勇气，我来主要是担心您。林助理说您三天没好好吃饭了。
萧凌的手指在碗边轻轻敲击，节奏不稳：抑郁症。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偶尔需要...停下来。他说这个词时带着明显的厌恶，仿佛在承认某种失败。
虞芳点点头：我大学室友也有抑郁症，我见过她发作时的样子。她顿了顿，您知道吗她后来养了只猫，说猫咪不在乎她是CEO还是清洁工，只要按时喂食就行。
萧凌抬眼看着她：你在暗示我养猫
我在说，有时候我们需要一个不在乎头衔的理由...起床。虞芳给他倒了杯茶，尝尝这个，我外婆的配方。
萧凌接过茶杯，指尖相触的瞬间，虞芳再次感受到那种奇异的电流。萧凌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手微微一顿，才把茶杯送到唇边。
好茶。他轻声说，眼神柔和了些，你外婆...是舟山人
虞芳点头：嗯，我六岁前都跟她住在渔村。后来父母车祸去世，我被送到上海的姑姑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但在昏暗的公寓里，面对这个脆弱的萧凌，倾诉似乎变得容易起来。
萧凌静静听着，目光落在她颈间的珍珠吊坠上：这珍珠...很特别。
虞芳下意识摸了摸吊坠：十八岁生日时，姑姑给我的。说是父母留下的...她突然停住，因为萧凌的表情变得异常专注。
能给我看看吗他问。
虞芳解下吊坠递过去。萧凌仔细端详着那枚灰蓝色的珍珠，手指轻轻抚过表面：这是东海野生珠，至少有一百二十年历史了。看这金色纹路...他忽然停住，眼神变得恍惚，...像不像海上的月光
虞芳心头一震——这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枚珍珠时的想法！而且萧凌对珍珠年代的判断...和她姑姑说的一模一样。
您对珍珠的了解...超乎寻常。她小心翼翼地说。
萧凌把吊坠还给她：家族生意。但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阳光渐渐西斜，虞芳起身告辞。萧凌送她到门口，状态明显比来时好了许多。
谢谢。他突然说，不只是为了食物。
虞芳微笑：随时效劳。不过下次记得回我短信。
萧凌愣了一下，竟然露出些许歉意的表情：...好。
回公司的路上，虞芳的手机响了。是苏梦，声音惊慌：芳姐！出事了！你放在样品室的初稿模型被人破坏了！
虞芳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我马上回来！
当她冲进样品室时，眼前的景象让她胃部绞痛——精心制作的样品胸针被粗暴拆解，珍珠刮花，金属部件扭曲变形。尤婷和张琦已经在那里，脸上是假惺惺的同情。
太遗憾了。尤婷叹气，幸好只是初稿。不过时间这么紧...
虞芳蹲下身，捡起一枚掉落的珍珠，手指颤抖。突然，她注意到工作台边缘有一点红色——是口红印。而今天，整个设计部只有一个人涂了鲜艳的红唇...
她抬头，正好捕捉到尤婷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当晚，虞芳在工作室熬夜修复样品。门铃突然响起，打开门，林修站在外面，递过一个精致的盒子：萧总让我送来的。
盒子里是一枚古老的珍珠，与她设计图中的龙睛珠几乎一模一样，旁边还有一张纸条：【物归原主。】
虞芳困惑地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林修摇头：萧总只说，您会明白的。
关上门，虞芳对着珍珠发呆。物归原主她从未拥有过这样的珍宝啊。但当她触碰珍珠时，那种熟悉的恍惚感又来了——海水、阳光、还有一声遥远的呼唤：秀儿...
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出神。是萧凌发来的短信：【明天上午十点，董事会。带上你的完整方案和预算分析。我会在场。】
紧接着又是一条：【别担心，这次没人能破坏你的作品。】
虞芳捧着珍珠，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仿佛跨越时空而来的承诺。她不知道萧凌如何得知样品被毁的事，也不明白这枚珍珠的含义，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在那间阳光重新照进的公寓里，她看到的才是真正的萧凌。而那个萧凌，正在一点点走进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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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珍珠湖畔
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天气原因，本次航班将延迟起飞...
机场广播响起时，虞芳正盯着手机上的预算表皱眉。听到延误通知，她叹了口气，抬头望向落地窗外——乌云密布，雨点已经开始拍打玻璃。
至少三小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虞芳猛地转身，咖啡差点洒出来。萧凌站在那里，一身休闲装扮：深灰色高领毛衣，黑色长风衣，没有往日的领带和西装，却依然鹤立鸡群。几个女乘客已经偷偷举起了手机。
萧总您怎么...虞芳结结巴巴地问。
浙江诸暨。珍珠基地考察。萧凌简短回答，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你没看邮件
虞芳这才想起今早匆忙间确实有一封未读邮件：抱歉，我赶着出门...
萧凌拿出平板电脑：正好，路上我们可以讨论下预算问题。
虞芳偷偷打量他的侧脸。自从那天她闯入他的公寓，两人之间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萧凌回信息的速度快了许多，偶尔还会发一些与工作无关的内容，比如看到某篇关于珍珠养殖的文章，或者一张让他想起她设计的古董珠宝照片。
预算最大的部分是原料。虞芳翻开笔记本，所以我打算直接去养殖场挑选，能省去中间商差价。
萧凌点头：明智。不过诸暨的淡水珠和你的设计需要的海水珠...
我知道一家特殊的养殖场。虞芳打断他，他们在近海模拟深海环境，产出的珍珠更接近野生珠的品质。
萧凌挑眉：你怎么找到这种小众供应商的
虞芳咬了咬下唇：我...有个大学同学是诸暨人。这当然是谎言。事实上，这个养殖场的名字是某天清晨她从梦中惊醒时，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里的。
雨越下越大，航班延误变成了取消。虞芳站在服务台前，听着地勤人员解释明天才有下一班飞机时，忍不住扶额——样品室被破坏后，时间已经非常紧张了。
跟我来。萧凌突然说。
二十分钟后，虞芳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辆黑色路虎前：您要开车去诸暨
七小时车程。萧凌打开车门，除非你更愿意等到明天。
虞芳看了看表，一咬牙钻进车里。车内空间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座椅加热让她冰冷的双脚立刻感到舒适。萧凌的驾驶风格和他本人一样——精准、克制，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高速公路上的雨幕几乎模糊了一切。虞芳偷偷瞥了眼萧凌的侧脸，他专注路况的眉眼在昏暗的车内显得格外深邃。
为什么亲自去她突然问，这种考察派采购团队就行了。
萧凌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我感兴趣。
对珍珠
对设计背后的故事。他侧头看了她一眼，你梦中那个发光的珍珠，后来找到了吗
虞芳心头一跳。他竟然还记得她随口提过的梦。没有...但有时候我觉得，它可能就在某个地方等着我。
这句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如此矫情的话，她平时绝不会说。但在这狭小的移动空间里，在雨声的掩护下，某些心防似乎变得容易松动。
萧凌没有嘲笑她。相反，他的表情变得异常柔和：我相信它会出现的。
车开到一半，雨势小了些。萧凌将车停在一个服务区：休息一下。
虞芳买了两杯热可可回来，发现萧凌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没有西装革履的包裹，此刻的他看起来年轻而脆弱，风衣被风吹得紧贴身体，勾勒出瘦削的轮廓。
给。她递过杯子，没有咖啡，将就一下。
萧凌接过，两人的手指在杯壁处短暂相触。他喝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太甜。
甜食促进血清素分泌。虞芳靠在栏杆上，抗抑郁。
萧凌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笑意：你在研究我的病
只是...关心项目进度。虞芳感到脸颊发热，您要是又突然消失，我可应付不来尤婷。
萧凌。
什么
私下叫我萧凌就行。他望着远方，我朋友很少，但我想...你可以算一个。
虞芳的心跳漏了一拍。朋友。这个词从萧凌口中说出来，显得如此珍贵。
重新上路后，车内的氛围轻松了许多。虞芳发现萧凌其实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会对她讲述的设计理念提出精准的问题，偶尔分享一些珠宝行业的趣闻。不知不觉中，她谈起了自己的童年，那些和外婆在海边捡贝壳的日子；萧凌则罕见地提到了他的父亲，那个严厉的珠宝帝国缔造者。
他收集古珠成痴。萧凌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小时候我碰坏了他一枚唐代珍珠，被罚抄《珠宝鉴赏》全书。
虞芳心疼地皱眉：太严厉了。
后来我发现，那枚珍珠是他送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萧凌的目光固定在路面上，她去世后，珍珠成了他唯一的寄托。
虞芳突然明白了萧凌对珍珠的特殊情感。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它们很美...就像凝固的月光。
萧凌的手腕在她掌心微微一颤，但没有抽离。
到达诸暨时已是傍晚。养殖场主人老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坚持要他们先休息，明天再谈生意。
今晚刚好有批新珠出水，可以带你们去看看。老陈笑着说，月光下的珍珠最美。
晚饭后，雨停了。萧凌和虞芳跟着老陈来到湖边。夜空放晴，一轮满月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十几个工人正划着小船在湖中作业。
这是我们独创的月养法。老陈自豪地解释，满月前后三天采收的珍珠，光泽度比平常高15%。
虞芳站在湖边，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不需要老陈解释——某种深层的记忆告诉她，古人采珠也讲究月相，认为月圆时的珍珠蕴含着大海的灵魂...
你好像很懂这些。萧凌站在她身边，轻声说。
虞芳回过神：小时候听外婆讲的。又一个善意的谎言。事实上，外婆从未提过这些细节。
工人们陆续上岸，捧着刚取出的珍珠给老陈过目。虞芳专业地检查着珍珠的光泽、形状和颜色，从中挑出几颗特别圆润的灰蓝色珍珠。
这些...完美符合我的设计需求。她兴奋地对萧凌说。
月光下，萧凌凝视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知道你会找到它们。
那一刻，虞芳的心脏像被什么击中了。萧凌的微笑如此罕见，如此真实，让她想起梦中那个向她伸出手的锦衣公子...
萧总！虞小姐！来合个影！老陈突然招呼道，举起了相机。
虞芳下意识往萧凌身边靠了靠。当老陈按下快门的瞬间，她感到萧凌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腰后，温暖透过衣料传来。
第二天正式考察时，虞芳的专业知识再次让萧凌惊讶。她似乎本能地知道哪片水域产出的珍珠品质最佳，甚至能预测某些蚌壳中珍珠的颜色。
你确定没来过这里萧凌低声问。
虞芳摇头，却感到一丝不安——为什么这一切如此熟悉就像她曾经在这湖边生活过很久很久...
下午，老陈带他们参观加工车间。结束时已是黄昏，萧凌提议去湖边散步。夕阳将湖水染成金色，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
这次考察很成功。萧凌说，你挑的那些珍珠...正是我父亲会收藏的品质。
虞芳笑了：所以我能说服董事会追加预算了
我会处理董事会。萧凌停下脚步，转向她，虞芳，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仿佛某个地方、某个人，你明明第一次见，却熟悉得像认识了很久
虞芳的心跳加速。这正是她这段时间的感受，尤其是对萧凌，对珍珠...但她不敢承认。
科学上叫既视感。她故作轻松地说，大脑记忆系统的小故障。
萧凌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
回程路上，意外发生了。一辆失控的卡车突然从侧面撞来，萧凌猛打方向盘，路虎冲出公路，撞上一棵大树。
虞芳！在撞击前的最后一秒，萧凌本能地扑向她，用身体将她护在下面。
安全气囊爆开，世界天旋地转。虞芳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滔天巨浪、一艘摇晃的古船、紧握着她手的锦衣公子、冰冷的海水...
秀儿...萧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却又不像他的声音，更像某个遥远的回响。
铭郎...她不知为何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两人同时一震，四目相对。萧凌的脸色苍白如纸：你刚才...叫我什么
虞芳的嘴唇颤抖：我不知道...我...
就在这时，车窗被敲响。路过的司机焦急地询问他们是否受伤。幻象消散了，但那种震撼依然萦绕在两人之间。
车祸并不严重，路虎还能开。萧凌坚持送虞芳去医院检查，但她除了轻微擦伤外并无大碍。
今晚在杭州休息，明天再回上海。萧凌做出决定，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眼神依然闪烁不定。
酒店前台，虞芳正等着拿房卡，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天啊！那不是萧氏集团的萧凌吗
她转头，看到两个年轻女孩正举着手机对着萧凌猛拍。萧凌明显绷紧了身体，但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冷漠。
要不要合影虞芳小声提议，免得她们乱拍。
萧凌略显惊讶，但点了点头。虞芳主动走到女孩们面前：萧总说可以合影，但请别发到网上，好吗
女孩们兴奋地凑过来。虞芳帮忙拍了照，却听到其中一人小声问：那个女的是谁啊女朋友吗
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萧凌似乎也听到了，但他只是平静地接过房卡，示意虞芳跟上。
进入电梯后，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虞芳盯着楼层数字跳动，不敢看萧凌的眼睛。
今天...萧凌开口，又停住了。
嗯
没什么。好好休息。电梯停在18楼，萧凌递给她一张房卡，明天见。
虞芳回到房间，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手机突然响起，是苏梦发来的消息：芳姐！你上热搜了！
附带的是一个微博链接。标题赫然写着：《萧氏集团总裁与神秘女子同游诸暨，车祸护花显深情》。配图正是老陈昨晚在湖边拍的合影，还有路人抓拍的车祸后萧凌搂着她肩膀的照片。
虞芳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评论已经炸开了锅：
这女的是谁
好像是那个获奖设计师
萧凌居然会笑我以为他面部神经坏死！
好配啊！
她正不知如何回复，一条新消息弹出。是萧凌：【别担心，公关部会处理。】
紧接着又是一条：【不过照片拍得不错。】
虞芳盯着这条消息，心跳如雷。她不知该如何解读这个暧昧的评论，更不明白今天车祸时那些奇怪的幻象是什么。唯一确定的是，她和萧凌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如同那枚她梦中追寻的珍珠，静静照耀着两个辗转难眠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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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记忆之潮
虞芳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热搜榜，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萧氏总裁恋情曝光的话题已经攀升到第三位。照片中，萧凌的手搭在她腰际，两人站在珍珠湖畔，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宛如一对璧人。
芳姐，你这下可出名了。苏梦端着咖啡凑过来，挤眉弄眼，公司群里都炸锅了，说你是搞定冰山总裁的女人。
虞芳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别胡说，那只是工作考察。
工作考察需要搂腰苏梦坏笑着躲开虞芳扔来的纸巾，好啦，说正经的，尤婷刚才到处找你，脸色难看得像吞了只苍蝇。
虞芳的胃部一阵绞痛。自从珍珠基地回来后，尤婷对她的刁难变本加厉，不仅拖延审批她的材料采购单，还在部门会议上阴阳怪气地说什么某些人靠特殊关系获取资源。
她说找我什么事
好像是关于热搜的事。苏梦压低声音，公关部发了声明说你们是正常工作关系，但尤婷好像特别在意...
虞芳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萧凌发来的消息：【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的心跳立刻加速。自从那晚在酒店分别后，两人虽然每天联系，但都是关于工作的事，谁都没提车祸时那个奇怪的瞬间——她叫他铭郎，他叫她秀儿。
萧凌的办公室门虚掩着。虞芳轻轻敲门，听到一声低沉的请进。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房间，萧凌站在窗前，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转过身，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似乎没休息好。
热搜的事，公关部已经处理了。他直奔主题，不会影响项目进度。
虞芳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被他办公桌上的东西吸引——那是一本翻开的古籍，旁边放着几枚古老的珍珠，其中一枚正是他之前给她看的龙睛珠。
萧凌注意到她的视线：《东海采珠录》，明代的手抄本。家族收藏。
我能看看吗虞芳不假思索地问。
萧凌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虞芳小心翼翼地走近，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发黄的纸页时，一阵莫名的熟悉感席卷而来。书页上画着各种采珠场景，其中一个采珠女从海中浮出的插图让她呼吸一滞——那女子的侧脸轮廓，竟与她有几分相似。
这...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怎么了萧凌靠近一步。
虞芳强自镇定：没什么，只是...画得很精美。她迅速翻到另一页，上面记载着某种珍珠的鉴别方法，这个方法...现在还在用吗
萧凌摇头：失传已久。你怎么知道它有效
虞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意识地点头认可了那段文字。她放下书，后退一步：猜的。看描述很专业。
萧凌的目光变得探究起来：虞芳，关于那天车祸时...
萧总！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尤婷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看到虞芳时明显一愣，抱歉，我不知道您有客人。
什么事萧凌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尤婷递上一份文件：七夕营销方案的最终版，需要您签字。她的目光在虞芳和那本古籍之间来回扫视，虞设计师对古董也有研究
只是随便看看。虞芳勉强笑了笑，我先回去工作了。
她快步离开办公室，心跳如鼓。为什么那本古籍上的采珠女让她如此不安为什么她能看懂那些晦涩的古法珍珠鉴别技巧还有那天车祸时的幻象...
回到工位，虞芳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栏输入东海
采珠女
明朝。大量搜索结果跳出，大多是学术论文和历史记载。她点开一篇《明代东海采珠业研究》，快速浏览着。
...采珠女多来自沿海贫苦家庭，需潜入十丈深海采蚌，危险异常...
...正德年间，曾有富商子弟与采珠女相恋，为家族所不容...
...双双投海殉情，传为当地民间传说...
虞芳的手指停在最后一段上，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她点开附带的插图——一幅模糊的古画，描绘着一对男女在船上相拥的场景。画质太差，看不清面容，但那男子的衣着...
像极了萧凌曾给她看过的那枚古珠上的纹饰。
下班后，虞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常去的酒吧。她需要酒精来麻痹这些荒诞的想法。
一个人喝闷酒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虞芳转头，看到好友林萱——她大学时的室友，现在是心理医生——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天，多久没见了！虞芳惊喜地拥抱好友，你怎么在这
刚结束一个研讨会。林萱在她身边坐下，点了杯莫吉托，倒是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听说你最近和萧氏集团合作，还上了热搜
虞芳灌了一大口龙舌兰：别提了，一团乱。
在林萱的追问下，她简单讲述了这段时间与萧凌的种种交集，当然，省略了那些奇怪的幻觉和梦境。
所以...你喜欢他林萱一针见血。
虞芳的酒杯停在半空：我...不知道。就算喜欢又怎样他是萧氏集团的掌舵人，我只是个刚有点名气的小设计师。更何况现在还是合作关系，职场恋爱最忌讳了。
但你心动了。林萱观察着她的表情，而且我感觉...不只是心动那么简单。你提到他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虞芳的手微微发抖。林萱不愧是专业心理医生，捕捉到了她刻意隐瞒的部分。
萱萱，你相信...前世今生吗她终于忍不住问。
林萱挑眉：作为医生，我持怀疑态度；作为朋友，我见过太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案例。她靠近虞芳，你遇到了什么
虞芳正要开口，手机响了。是公司群消息，通知明天晚上有团建活动。她叹了口气：明天再说吧。我得准备下团建，尤婷肯定又要找茬。
第二天晚上的团建选在一家高档KTV。虞芳本想借口不去，但苏梦说这是萧凌批准的全体员工活动，缺席会影响团队评价。
包厢里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虞芳缩在角落，看着同事们唱歌喝酒。萧凌当然没有出席，但尤婷作为市场总监，俨然成了全场焦点。她今天穿了一条紧身红裙，端着酒杯四处交际，不时向虞芳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虞设计师，别躲着啊！尤婷突然高声招呼，来唱一首！
虞芳摇头：我五音不全，大家玩得开心就好。
那至少喝一杯。尤婷不依不饶地递过一杯琥珀色的液体，这可是萧总收藏的好酒，专门拿来犒劳大家的。
虞芳不好再推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液体滑过喉咙，火辣中带着甜腻，后劲十足。
几杯下肚后，虞芳感到头晕目眩。苏梦扶她去洗手间，回来时路过一个半开的包厢门，里面传出的声音让她停住脚步。
...记忆闪回...重复梦境...是萧凌的声音。
虞芳鬼使神差地靠近门缝。萧凌坐在里面，对面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桌上放着记事本。
你最近还在做那个梦吗关于采珠女和古船的中年男子问。
萧凌的声音低沉：不只是梦。有时候...白天也会出现幻觉。尤其是见到她之后。
虞芳
一阵沉默。
萧先生，根据你描述的这些既视感和记忆闪回，我仍然认为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与你童年经历的交织。但你说虞小姐也有类似的...
虞芳倒吸一口冷气，不小心碰到了门。里面的谈话立刻停止。她赶紧拉着苏梦逃回包厢，心跳如雷。
萧凌在看心理医生他的梦境...和她的相似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虞芳感到天旋地转。有人递来麦克风，她竟然接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唱起一首古老的渔歌——那是外婆教她的，关于采珠女的歌谣。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珍珠泪，鲛人泪，滴滴都是相思泪...
包厢突然安静下来。虞芳回过神，发现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歌从没听过。一个同事问。
采珠女的歌...虞芳喃喃道，梦里学的...
众人哄笑起来，以为她醉了说胡话。只有尤婷站在暗处，眼神阴晴不定。
团建结束已是深夜。虞芳摇摇晃晃地站在路边等车，突然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萧凌的脸在街灯下棱角分明。
上车。他简短地说。
虞芳太醉了，没有抗议，乖乖爬进副驾驶。车内弥漫着熟悉的雪松香气，让她莫名安心。
你喝酒了。萧凌陈述事实，语气不悦。
团建嘛...虞芳傻笑，听到你和心理医生的谈话了...你也做梦吗关于...船和珍珠
萧凌的手在方向盘上收紧：你喝多了。
我梦到我是采珠女...虞芳靠着头枕，半闭着眼睛，你叫我秀儿...在梦里，你是铭郎...
车子猛地刹住。萧凌转向她，眼神锐利：你再说一遍
铭郎...萧铭...虞芳的意识开始模糊，我们是不是...死过一次...
下一秒，萧凌的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这些名字，这些梦...你还知道什么
虞芳被他的反应吓到，酒醒了几分：我...我不知道...只是些奇怪的梦...
萧凌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抱歉。我送你回家。
余下的路程在沉默中度过。到达虞芳公寓楼下时，萧凌突然开口：我明天要去见一位珍珠鉴定专家。你想一起来吗
虞芳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他手上有枚特殊的古珠...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萧凌的目光深不可测，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第二天，虞芳顶着宿醉的头痛准时下楼。萧凌的车已经等在路边。今天的他穿着休闲装，看起来比平时年轻许多。
车子驶向郊区，最终停在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前。门匾上写着东海珍珠研究所。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迎出来：萧先生，久等了。
萧凌向虞芳介绍：这位是陈教授，国内顶尖的珍珠鉴定专家。
陈教授带他们进入内室，取出一个精致的保险箱：按照您的要求，我把那枚双生泪带来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罕见的连体珍珠，两枚泪滴形状的珍珠天然相连，一枚灰蓝，一枚淡金，在灯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虞芳倒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就在她的指尖碰到珍珠的瞬间，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海浪。风暴。摇晃的船只。紧握的手。冰冷的泪水。决绝的纵身一跃...
虞芳！萧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陈教授惊讶地看着她：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虞芳艰难地站起来，这珍珠...太特别了。
萧凌的目光在她和珍珠之间来回，表情复杂：陈教授，能让我们单独看看吗
老者识趣地离开。萧凌关上门，转向虞芳：刚才发生了什么
虞芳的嘴唇颤抖：你看到了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萧凌轻声说：一艘古船...风暴...还有...他停住了，眼中是罕见的脆弱，你跳海的样子。
虞芳的心脏几乎停跳。他也看到了。那些不是幻觉，不是梦境...是记忆。
回程路上，两人都陷入沉思。直到萧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听后，脸色越来越沉。
怎么了虞芳忍不住问。
萧凌挂断电话：尤婷向董事会投诉，说你靠...私人关系获取项目资源。他顿了顿，现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
虞芳的脸刷地白了：我明白了。我会提交辞呈，退出项目。
不行。萧凌的声音冷如冰刃，我不会让这种谣言得逞。
但这样下去会影响项目进度，也会损害你的声誉。虞芳苦笑，反正初稿已经完成，我可以把后续工作交给张琦...
吱——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她。萧凌将车猛地停在路边，转向她，眼中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怒火：你不准退出。我不允许。
虞芳被他的反应吓到：可是...
没有可是。萧凌一字一顿地说，明天我会亲自处理这件事。你的设计，你的项目，谁也别想抢走。
那一刻，虞芳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萧凌——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商业帝王，而是一个为她在乎、为她愤怒的男人。某种温暖的东西在她胸口蔓延开来，冲淡了谣言带来的苦涩。
但同时，一个更大的疑问在她心中升起：为什么一枚古珠能唤起两人相同的记忆为什么她的梦境与他的如此相似为什么她脱口而出的铭郎会让他如此震惊
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就藏在那片她梦中反复出现的蔚蓝深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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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记忆如潮
虞芳盯着空空如也的保险柜，手指不自觉地颤抖。昨天还在这里的双生泪样品不翼而飞，连同她精心挑选的那对灰蓝与淡金珍珠一起消失了。
监控调出来了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是自己的。
保安队长面色凝重：正在查。但昨晚系统出了点问题，23点到凌晨1点的录像有缺失。
虞芳的胃部绞紧。这是她熬了整整三周才完成的样品，距离七夕新品发布会只剩不到一个月了。没有样品，就无法进行最后的生产确认。
虞设计师，萧总请您立刻去会议室。萧凌的助理林修出现在门口，表情异常严肃。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长桌一端坐着萧凌，面色阴沉；另一端是几位董事会成员，神情各异；尤婷坐在中间位置，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装，红唇如血。
虞设计师，请坐。萧凌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虞芳刚坐下，尤婷就推过来一份文件：虞小姐，根据公司规定，样品丢失属于重大工作失误。董事会需要你给出解释。
虞芳翻开文件，眼前一阵发黑——这是一份事故责任认定书，上面罗列了可能对她的处罚措施，包括终止合作并追究赔偿责任。
我...昨天离开前确实锁好了保险柜。她艰难地说，密码只有我和...
和谁尤婷敏锐地抓住她的停顿。
虞芳咬住嘴唇。她想说密码只有她和萧凌知道，但这样等于把责任往萧凌身上引。
密码管理流程确实有漏洞。萧凌突然开口，但现在的重点是找回样品和确保发布会如期举行。
一位年长的董事摇头：萧总，样品丢失不是小事。按惯例，责任人必须停职调查。
虞芳不是我们的员工，是合作设计师。萧凌冷静地指出，况且现在没有证据表明是她的过失。
尤婷轻笑一声：萧总，我们都知道您对虞设计师的...特殊关照。但公司利益面前，私人感情是否应该放在一边
会议室瞬间安静。虞芳的脸烧了起来，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萧凌的眼神变得锐利：尤总监，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支持虞设计师纯粹出于专业考量。
是吗尤婷不依不饶，那为什么有人看到您深夜送喝醉的虞小姐回家为什么您带她私访珍珠专家却不通知团队
虞芳猛地抬头——尤婷派人跟踪他们
萧凌面不改色：我的私人行程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至于昨晚，作为项目负责人，确保团队成员安全回家是我的责任。
真高尚。尤婷冷笑，转向董事会，各位，我认为在调查清楚前，应该暂停虞小姐的工作，由张琦接手后续设计。
几位董事小声讨论起来，不时点头。虞芳的心沉到谷底。她知道尤婷的目的——抢走她的设计，夺走她数月的心血。
我反对。萧凌的声音如冰刃划过空气，虞芳是双生泪的原创者，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设计。
但如果她泄密了呢尤婷突然抛出一枚炸弹，我们怎么确定样品不是被她故意交给竞争对手的
荒谬！萧凌猛地拍桌而起，你有什么证据
尤婷不慌不忙地打开平板：昨晚9点47分，虞小姐在酒吧会见了这位。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模糊的照片——虞芳和一位陌生男子在酒吧角落交谈。
虞芳倒吸一口冷气：那是陈教授的学生！他来找我讨论珍珠养护问题！
巧合的是，这位学生其实是明珠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尤婷得意地宣布，明珠是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下个月也要发布新品。
会议室炸开了锅。董事们纷纷露出震惊和愤怒的表情。虞芳慌乱地看向萧凌，却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动摇——他也在怀疑她吗
萧总...她声音发抖，我没有...
萧凌抬手制止她，转向尤婷：证据不足。在调查清楚前，虞设计师继续负责项目，但样品室由安保部24小时看守。他环视众人，三天内，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会议不欢而散。虞芳机械地收拾文件，双手冰凉。当她抬头时，发现萧凌已经离开了会议室，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走出大楼，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压下来。虞芳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雨水混合着泪水滑下脸颊。她最在意的不是尤婷的陷害，不是董事会的质疑，而是萧凌最后那个眼神中的不确定。
手机震动，是苏梦发来的消息：芳姐！出大事了！保安部刚刚在垃圾处理间找到了样品盒，珍珠不见了但金属部件还在！监控显示是张琦昨晚偷偷进过样品室！
虞芳立刻回电：确定吗
千真万确！他用了尤婷的密码卡！苏梦激动地说，但...萧总刚才突然离开公司，林助理说他状况很糟...
虞芳的心一紧：什么叫状况很糟
抑郁症发作...林助理说这次特别严重，已经联系医生了。
虞芳挂断电话，立刻拦了辆出租车：翠湖天地，快！
车窗外雨越下越大。虞芳不断回想着萧凌在会议上的维护，以及他最后离开时的背影。她应该生他的气吗他明明在众人面前为她说话了，却又在关键时刻流露出怀疑...但此刻，所有的委屈都被担忧取代。
翠湖天地是上海有名的豪宅区。保安认出了虞芳，直接放行——显然萧凌打过招呼。电梯直达顶层，林修已经在门口等候。
他在里面。林修脸色凝重，医生刚打了镇静剂，但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虞芳的心揪成一团：怎么回事会议结束后发生了什么
林修摇头：不清楚。他回办公室看了段监控录像，然后就...崩溃了。
公寓内光线昏暗。医生正在收拾药箱，看到虞芳点了点头：你是虞小姐他一直在找你。现在睡了，但可能会醒，尽量别刺激他。
虞芳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萧凌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脱去了西装外套，白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松开，看起来脆弱得不像那个叱咤商场的萧总。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老照片——年轻的萧父抱着小男孩站在海边。虞芳轻轻拿起，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铭儿五岁，东海之行。
铭儿虞芳心头一震。铭郎...萧铭...
秀儿...床上的萧凌突然呓语，别跳...等我...
虞芳如遭雷击，相框从手中滑落。她扑到床边，握住萧凌滚烫的手：铭郎
萧凌猛地睁开眼睛，目光涣散了一瞬，突然聚焦在她脸上：秀儿真的是你
一瞬间，仿佛有电流穿过两人相握的手。虞芳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无数画面——
碧蓝的海水...摇晃的小船...锦衣公子温柔的笑...珍珠项链被粗暴扯断...族人愤怒的吼叫...两人十指相扣站在悬崖边...
铭郎...她泪如雨下，我们...跳海了
萧凌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捧住她的脸：你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虞芳看到前世的自已——采珠女虞秀，与富商之子萧铭相爱，却因身份悬殊被强行拆散。两人私奔途中被追上，走投无路之下，相拥跳海殉情...
我记得...海水那么冷...虞芳浑身发抖，你紧紧抱着我，说...来世再见...
萧凌将她拉入怀中，声音哽咽：我找了你这么久...从第一眼看到你的设计图，我就知道是你。那些珍珠...那些梦...
虞芳在他怀中痛哭。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为什么她对珍珠如此痴迷，为什么她会有那些奇怪的梦境，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萧凌就觉得熟悉...
样品是张琦偷的。萧凌突然说，监控拍到了。尤婷指使他干的。
虞芳抬头：你怎么...
我看到了他的手法。萧凌苦笑，和前世我家族的那个管家一模一样...连撬锁的方式都没变。
这太荒谬了，却又奇妙地合理。虞芳突然想起什么：尤婷...她是不是...
像极了当年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的姑母萧凌点头，我也发现了。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含着泪。五百年的轮回，他们终于找到了彼此。
现在怎么办虞芳问，董事会还等着你的交代。
萧凌的情绪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他轻抚虞芳的脸颊：先保密我们的关系。拿到确凿证据，一举解决尤婷和张琦。他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前世他们拆散我们，这一世休想再得逞。
虞芳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如果我们是转世...为什么还记得前世
萧凌沉思片刻：也许是因为我们的执念太深。跳海前，我们发誓来世再见...也许有些灵魂的誓言，连死亡都无法抹去。
窗外，雨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虞芳看着光线中飞舞的尘埃，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从她第一次梦见深海中的珍珠，从她在颁奖晚宴上遇见萧凌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开始将两颗迷失的灵魂重新编织在一起。
我该回去了。她轻声说，你需要休息。
萧凌却不肯松手：别走。就今晚...陪着我。
看着他眼中的恳求，虞芳心软了。她点点头，在床边坐下。萧凌很快又睡着了，这次眉头舒展，呼吸平稳。虞芳轻轻抚摸他的黑发，想起前世那个为她放弃一切的锦衣公子。
手机震动，是苏梦发来的消息：芳姐！大反转！保安部找到了完整监控，张琦被带走了！尤婷请假了，据说脸色超级难看！萧总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
虞芳微笑着回复：好好休息，明天见。
她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的夜空。五百年前，他们在绝望中跳海；五百年后，他们将在阳光下重逢。这一次，没有人能再把他们分开。
萧凌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握紧她的手，轻声呢喃：秀儿...
虞芳温柔回应：我在这里，铭郎。这一次，我会一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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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两难抉择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虞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靠在萧凌的床沿。身上多了一条薄毯，而床上的萧凌已经不见了。
铭郎她下意识轻唤，随即被自己的称呼吓了一跳。昨夜记忆回涌——他们确认了彼此是前世恋人的转世。这个认知让她脸颊发烫。
在这里。
萧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着家居服，头发微湿，显然刚洗过澡，手里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杯子。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恍如梦境。
你...感觉好些了吗虞芳站起身，突然有些局促。昨夜的情绪宣泄后，此刻的清醒反而让她不知所措。
萧凌将一杯咖啡递给她：好多了。他的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议，秀儿。
这个称呼让虞芳的心脏漏跳一拍。她接过咖啡，两人的指尖相触，熟悉的电流感再次涌现。
公司那边...她小声问。
林修处理好了。萧凌在她身边坐下，张琦已经承认是尤婷指使他偷样品，但尤婷矢口否认，暂时停职调查。
虞芳抿了一口咖啡，是她喜欢的焦糖玛奇朵，甜度刚好：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萧凌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发梢，前世她就是这样...我姑母。
虞芳抬头看他：你真的记得这么清楚
碎片式的。萧凌的眉头微蹙，有些画面特别清晰，比如你跳海前回头看我的那一眼；有些则模糊不清。但那种感觉...永远不会错。
他的手指从她的发梢滑到脸颊，温柔地摩挲。虞芳不由自主地靠向他的掌心，像寻求温暖的小动物。
我们需要重做双生泪。萧凌突然说，时间很紧，但我有个想法。
他从床头柜取出一个小巧的保险箱，输入密码打开。里面是一个丝绒盒子，盒中静静躺着两枚古珠——正是他们在陈教授那里见过的双生泪的现代仿制品。
这是...
我昨晚让人从陈教授那里借来的。萧凌拿起那枚灰蓝色的珍珠，我想用它们作为新设计的核心。
虞芳倒吸一口气：这太贵重了！而且这是文物...
仿制品。萧凌纠正，真品还在研究所。但这两枚的成色足够好了。他顿了顿，前世...我送过你一枚类似的珍珠，记得吗
虞芳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年轻的萧铭将一枚珍珠项链戴在采珠女虞秀的脖子上，珍珠在阳光下泛着灰蓝色的光...
记得。她轻声说，你说是东海龙王的眼泪。
萧凌笑了，那笑容让他整个人年轻了许多：所以，用它们来做新的双生泪
虞芳点头，突然有了灵感。她抓起床头柜上的便签本和笔，快速勾勒起来：我们可以这样...将两枚珍珠镶嵌成泪滴相拥的形状，底部用波浪纹的黄金托...
萧凌凑过来看，呼吸拂过她的耳际：完美。
两人头靠头讨论着设计细节，时而争论，时而大笑，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萧凌的手机响起，林修提醒他上午十点有董事会。
我得去公司了。萧凌不情愿地站起身，你...要不要休息一天
虞芳摇头：我要赶紧开始重做样品。她犹豫了一下，在公司...我们还是保持原来的关系
萧凌的表情变得复杂：暂时这样。等解决了尤婷，等发布会结束...他握住她的手，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分开我们。
虞芳的心像被蜜糖浸泡过一般甜软。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去吧，萧总。我随后就到。
一小时后，虞芳踏入萧氏大楼。电梯里遇到几个同事，投向她的目光充满好奇和探究。显然，昨天的事件已经在公司传开了。
虞设计师！苏梦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你没事吧昨天吓死我了！张琦那个混蛋被保安押走的时候，脸都绿了！
虞芳拍拍她的肩：我没事。现在我们需要抓紧时间重做样品。
可是尤总监...
尤婷停职调查了。虞芳平静地说，萧总批准我继续负责项目。
苏梦瞪大眼睛：萧总太帅了！他昨天看到监控后直接叫保安部抓人，连董事会面子都不给！她凑近虞芳，压低声音，大家都在传，萧总对你...嗯哼~
虞芳假装整理文件掩饰发烫的脸颊：别瞎说。只是专业尊重。
得了吧！苏梦翻了个白眼，他看你的眼神，瞎子都能感觉到不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虞芳全身心投入到双生泪的重制中。萧凌提供的两枚古珠完美契合她的设计理念，仿佛命中注定要为他们的重逢作证。
私下里，两人的关系飞速发展。萧凌会在加班的夜晚突然出现在她办公室，带来她喜欢的宵夜；周末时，他带她去参观私人珠宝收藏，两人像寻宝的孩子一样在古董中寻找前世的痕迹；有时深夜通话，他会轻声讲述他梦见的片段，而她则补充那些他遗忘的细节。
但在公司，他们维持着表面的专业关系。偶遇时礼貌地点头，会议上公事公办地交流，连目光接触都克制得恰到好处。只有最细心的人才会发现，萧凌经过设计部时脚步会不自觉地放慢，而虞芳的办公室永远有一盆新鲜的白色满天星——萧凌知道那是她前世最喜欢的花。
然而，平静表面下暗流涌动。
芳姐，你听说了吗一天午休时，苏梦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尤婷回来了。
虞芳手中的笔一顿：什么时候
今早。据说董事会里有她的人，证据不足只能让她复职。苏梦撇撇嘴，刚才有人看见她和张琦在咖啡厅密谈，张琦居然也没被开除，只是调去了后勤部。
虞芳的胃部拧紧。前世萧铭的姑母就是这样，表面妥协实则伺机而动。
下午的设计评审会上，尤婷果然出现了。她一身利落的白色套装，妆容精致，仿佛停职风波从未发生过。
虞设计师，样品进展如何她微笑着问，眼神却冰冷。
虞芳展示了她重制的双生泪设计图：比原版更符合传统与现代融合的理念。
尤婷审视着图纸，突然指着核心部分：这两枚珍珠...很特别。来源是
萧总提供的。虞芳坦然道，来自萧家收藏。
尤婷的瞳孔微缩：是吗我需要查看采购记录。
这是萧家私藏，不在公司资产目录中。萧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走进会议室，西装笔挺，表情冷峻，有什么问题吗，尤总监
尤婷的红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萧总。只是流程需要。
会议结束后，萧凌示意虞芳留下。当其他人离开，他锁上门，立刻将她拉入怀中。
她起疑了。他在她耳边低语，我二叔今早突然从香港回来，直接去了董事会。
虞芳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你二叔
萧成远。前世...是我父亲的弟弟，也是反对我们最激烈的人。萧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他当年差点把你卖给官家做妾。
虞芳打了个寒颤，那段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凶狠的男人拽着她的头发，萧铭拼命阻拦...
这一世他又想干什么
萧凌摇头：不清楚。但他和尤婷有联系，肯定不是巧合。他捧起虞芳的脸，这几天小心些，别单独行动。我们的设计图和数据都要加密备份。
虞芳点头，轻轻吻了吻他的掌心：我们会赢的，铭郎。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分开。
三天后，虞芳正在工作室完善样品最后的细节，突然接到紧急会议通知。当她走进会议室时，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长桌一端坐着几位董事，萧凌面色阴沉；另一端是尤婷和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那人眉眼间与萧凌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萧成远。
虞小姐。萧成远率先开口，声音滑腻如蛇，久仰大名。
虞芳礼貌地点头，走到空位坐下。萧凌的目光与她短暂相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虞设计师。一位董事严肃地开口，我们收到举报，怀疑你泄露公司商业机密给竞争对手。
虞芳的心猛地沉下去：这完全是诬陷。我有权知道举报内容。
尤婷推过来一个平板电脑：这是上周五的监控录像。晚上9点17分，你进入萧总办公室，用他的电脑发送了一份加密文件。
屏幕上确实显示虞芳进入萧凌办公室的画面。她皱眉回忆——那天萧凌约她下班后讨论设计，她先去等他...
我只是去等萧总讨论工作。没有碰过任何电脑。
那这个呢尤婷切换画面，显示的是虞芳站在萧凌电脑前的背影，系统日志显示，当晚有一份加密文件被发送到外部邮箱，IP地址追踪是明珠集团。
虞芳的手心冒出冷汗：这不可能！我根本没碰电脑！
还有这个。尤婷又拿出一份打印件，你的入职背景调查显示，你姑姑曾就职于明珠集团。而根据最新消息，明珠即将发布的新品与我们的双生泪惊人地相似。
会议室一片哗然。虞芳看向萧凌，他的表情深不可测。
萧总，一位董事严肃地问，电脑是你的，密码只有你知道。虞设计师是如何能够使用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凌身上。虞芳的心跳如鼓——他只要说出他们的私人关系，就能解释为什么她知道他的密码。但这会违反公司规定，损害他的威信...
萧凌缓缓站起身：我需要时间调查。
虞芳的心沉到谷底。他在回避问题。
萧成远轻笑一声：阿凌，董事会需要你现在给出解释。这位虞小姐是否与你有...特殊关系否则她为何能随意使用你的电脑
空气凝固了。虞芳看到萧凌的手指在桌下微微颤抖——他的抑郁症正在被压力触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虞芳站了起来。
我与萧总没有任何特殊关系。她清晰地说，那天我确实进入过他的办公室，但没有碰任何文件。如果公司认定我有责任，我愿意退出项目并接受调查。
萧凌猛地抬头看她，眼中满是震惊和痛楚。虞芳悄悄对他摇头——她不能让他为难。
明智的决定。萧成远满意地点头，考虑到情况特殊，公司不会追究法律责任，但合作必须立即终止。
我反对。萧凌突然开口，声音嘶哑，证据不足，需要进一步调查。
阿凌，萧成远叹息，别让私人感情影响判断。
董事会表决很快进行。结果不出所料——虞芳被立即终止合作，所有设计资料需上交公司，由内部团队接手完成。
会议结束后，虞芳机械地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同事们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像针刺般扎在背上。苏梦红着眼眶帮她打包，不停小声咒骂尤婷和张琦。
芳姐，你就这么认了明明是他们栽赃！
虞芳摇摇头：别说了。这事没那么简单。
她最担心的是萧凌。最后离开会议室时，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神空洞，显然抑郁症正在发作。但她现在不能去找他，那只会让事情更糟。
收拾到最后，虞芳从脖子上取下那枚灰蓝色珍珠吊坠——萧凌前世送给秀儿的信物，这一世又阴差阳错回到她手中。她将它放在桌上，留给真正的主人。
走出萧氏大楼时，天空飘起细雨。虞芳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混合着泪水滑下脸颊。前世他们被迫分离，这一世眼看又要重蹈覆辙...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回家。有人跟踪你。去淮海路72号咖啡馆。相信我。——L】
L林修虞芳警觉地环顾四周，果然看到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跟在不远处。她深吸一口气，拦了辆出租车：淮海路72号。
车子启动的瞬间，她看到黑色轿车里坐着的正是张琦。这一局，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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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铭秀永恒
淮海路72号是一家隐蔽的复古咖啡馆。虞芳推门进去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角落里，萧凌的助理林修立刻站起身，脸色凝重。
虞小姐，这边。
虞芳跟着他走到最里面的包厢。推开门，她惊讶地看到除了林修，还有一位白发老者——正是之前见过的珍珠鉴定专家陈教授。
陈教授您怎么...
老者示意她坐下：虞小姐，事情紧急。萧凌住院了。
虞芳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两小时前。林修低声说，董事会后他情绪崩溃，医生说是严重抑郁发作。他被送到华山医院时，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虞芳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前世记忆闪回——萧铭抱着决心跳海的虞秀，也是这般撕心裂肺地呼唤。
我要去见他。她站起身，却被陈教授拦住。
等等，孩子。有些事你必须先知道。陈教授从公文包取出一个文件夹，这是尤婷和萧成远勾结明珠集团的证据。林修冒险从尤婷电脑里拷贝的。
虞芳翻开文件，里面是邮件打印件和银行转账记录。尤婷不仅策划了栽赃陷害，还收受明珠集团贿赂，早有预谋要窃取双生泪设计。
这些足以洗清你的嫌疑。林修说，但还有更重要的...
陈教授接着取出一个古旧的信封：萧家有个秘密，关于双生泪珍珠的。萧凌不知道我调查过这个。
信封里是一份发黄的老报纸，上面刊登着1952年一则东海渔民发现古船残骸的新闻。配图中，渔民手持一对连体珍珠，正是他们所说的双生泪。
这珍珠...虞芳的手指轻触照片。
不只一对。陈教授神情肃穆，根据我的研究，双生泪共有三对。一对在萧家，一对在我们研究所，还有一对...他指向新闻中模糊的背景，据传随那对投海的情侣沉入了东海。
虞芳的血液仿佛凝固。投海的情侣...她和萧凌的前世
陈教授继续道：民间传说，这对珍珠被施了咒。相爱的两人若因外力分离而亡，来世必将重逢，但会面临同样考验。只有当他们真正突破阻碍，咒语才会解除。
荒谬。虞芳下意识反驳，却想起自己和萧凌那些相同的梦境，车祸时的记忆闪回...
林修递给她一部手机：虞小姐，萧总需要你。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好...
手机屏幕上是一段病房监控视频。萧凌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手腕连着输液管，却仍在不安地挣扎，口中不断重复着什么。虞芳放大音量——
秀儿...别跳...等我...这一世...我一定能保护你...
泪水模糊了虞芳的视线。她抓起包就往外冲：去医院。现在！
华山医院特护病房外，虞芳被一位医生拦住。
你是虞芳小姐医生审视着她，萧先生情况不稳定，目前只允许直系亲属...
让她进去。萧成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芳转身，惊讶地发现这位一直反对他们的二叔此刻面色复杂，阿凌一直在喊你。也许...你能让他平静下来。
虞芳顾不上多想，轻轻推开病房门。
萧凌躺在病床上，比视频中看起来更憔悴。他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输液管随着他不安的动作轻轻摇晃。一位护士正在调整点滴速度。
他拒绝服用镇静剂。护士小声告诉虞芳，一直在说必须保持清醒，要等什么人...
虞芳走到床边，颤抖着握住萧凌的手：铭郎...我来了。
奇迹般地，萧凌的呼吸平稳了些。他的眼皮颤动，缓缓睁开。那双往日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却在看到她的瞬间亮了起来。
秀儿...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对不起...我又没能保护你...
虞芳的泪水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不，是我太冲动。我应该和你一起面对。
萧凌艰难地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泪水：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
他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盒子。虞芳惊讶地认出那是她留在办公室的珍珠吊坠——但现在，珍珠被镶嵌在一枚精致的戒指上，周围环绕着细小的钻石，如同海浪托起明珠。
虞芳，嫁给我。萧凌的声音虽弱却坚定，不管前世今生，不管多少阻碍...我要和你在一起。
虞芳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萧凌将戒指戴在她手指上，两人十指相扣，恍如隔世。
门外，萧成远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一幕，表情复杂地转向陈教授：那枚珍珠...真的是传说中的双生泪之一
陈教授点头：科学上无法解释，但测试表明，这枚珍珠与萧家收藏的那枚是同一时期的产物。而虞小姐对珍珠的直觉...远超常人。
萧成远沉默良久，终于叹息：也许...我错了。
三天后，萧凌出院，立即召集董事会紧急会议。在铁证面前，尤婷面色惨白，无法辩解。萧成远出人意料地站在了萧凌一边，提议立即恢复与虞芳的合作，并追究尤婷的法律责任。
双生泪项目重新启动。虞芳回到萧氏集团的第一天，设计部全体起立鼓掌。只有张琦的座位空空如也——他已在证据曝光后主动辞职。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梦境。虞芳和萧凌白天全力投入工作，晚上则一起研究那些前世记忆的碎片。他们拜访陈教授，查阅古籍，试图拼凑出完整的双生泪传说。
七夕新品发布会就定名为前世今生如何一天晚上，萧凌在虞芳公寓的沙发上提议，我们可以将双生泪作为压轴作品。
虞芳靠在他肩上，把玩着那枚珍珠戒指：完美。不过...她调皮地抬头，萧总打算怎么解释这个浪漫的主题与萧氏一贯的高冷风格不符
萧凌低头吻她：就说...我遇到了命中注定的灵感女神。
发布会当天，上海中心大厦宴会厅座无虚席。媒体长枪短炮对准舞台，业界名流济济一堂。虞芳身穿一袭湖蓝色长裙，颈间戴着重新制作的双生泪项链，在后台紧张地检查每一个细节。
准备好了吗萧凌走到她身后，西装笔挺，目光温柔。自从相认后，他的抑郁症症状奇迹般减轻，眼中阴霾散去，整个人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虞芳深吸一口气：有点紧张。
萧凌执起她的手，轻吻那枚珍珠戒指：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发布会进行得异常顺利。当虞芳讲解设计理念时，台下掌声雷动。双生泪项链成为全场焦点，那两枚古珠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仿佛诉说着跨越五百年的爱情故事。
最后致辞环节，萧凌出人意料地拿起话筒。
今天，我想分享一个秘密。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中格外清晰，双生泪不只是一个设计，它承载着一个真实的爱情故事。
虞芳惊讶地看着他。这不是彩排过的内容。
五百年前，东海之滨，一位富家公子爱上了一个采珠女...萧凌缓缓讲述，目光始终未离开虞芳，他们因身份悬殊被拆散，最终选择相拥跳海。临终前，公子将一枚珍珠交给采珠女，承诺来世再见。
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故事吸引。
今天，萧凌走下舞台，来到虞芳面前，我想我们都认出了彼此。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单膝跪地，握住虞芳的手：虞芳，或者说，我的秀儿。前世我们未能圆满，今生我不想再等。在所有人见证下，你愿意正式成为我的妻子吗
虞芳的泪水夺眶而出。聚光灯下，她看到萧凌眼中的坚定，看到媒体疯狂闪烁的镜头，也看到角落里萧成远复杂的表情。但此刻，她的世界只剩下这个跨越五百年时光来爱她的男人。
我愿意，铭郎。她哽咽着回答，这一世，下一世，永远。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萧凌起身将她拥入怀中，在无数镜头前深深吻住她。那一刻，双生泪项链上的珍珠突然闪烁出奇异的光芒，许多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但虞芳和萧凌知道——那是跨越时空的祝福。
发布会后，双生泪系列订单爆满，萧氏集团股价飙升。更令人惊喜的是，萧成远主动找到虞芳，将家族珍藏的另一枚双生泪珍珠赠予她。
阿凌从小没有母亲，性格孤僻。二叔难得地流露出温情，看到他现在这么快乐...我想他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一年后，萧凌和虞芳在东海之滨举行了婚礼。仪式上，他们交换的婚戒内嵌着那两枚双生泪珍珠的碎片，象征两颗灵魂的永恒结合。
婚后，两人共同创立了新品牌铭秀，融合萧凌的商业头脑和虞芳的设计才华，迅速成为珠宝界新贵。萧凌的抑郁症再未发作，而虞芳也彻底放下了对亲密关系的恐惧。
某个周末的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虞芳醒来，发现萧凌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她，手中把玩着她的一缕黑发。
早安，秀儿。他温柔地说，俯身轻吻她的额头。
虞芳微笑着伸了个懒腰：做了什么梦你昨晚说梦话了。
萧凌沉思片刻：梦见我们在船上。不过这次...没有风暴，没有追兵。只有阳光、海浪，和你在我怀里。
虞芳靠向他：那是个好梦。
不只是一场梦。萧凌轻抚她的脸颊，是我们的新记忆。
窗外，东海波光粼粼，如同一片散落的珍珠。五百年的轮回，终于在这一世圆满。而那对传说中的双生泪珍珠，也永远地融入了这对恋人的生命，见证着他们前世今生的永恒之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