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替身不好当,不如啃猪蹄我醒来时,喉咙火辣辣地疼。
眼前是绣着金线龙纹的帐顶,身下是冷硬的青玉榻。我眨了眨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穿书了,穿成了暴君萧临渊早逝白月光谢云容的替身,礼部侍郎家的庶女,宋清棠。
原主因容貌与谢云容七分相似,被选入宫中,成了萧临渊睹人思旧的工具。她战战兢兢地模仿着谢云容的一举一动,生怕行差踏错,可最终还是在宫宴上因为一个笑容不够像,被萧临渊冷冷一句拖下去,赐了鸩酒。
而现在,我正躺在鸩酒发作后的床榻上,浑身发冷。
醒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屏风后传来,我浑身一僵,缓缓转头看去。
萧临渊一袭玄色龙袍,负手而立,眉目如画,却透着森森寒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唇角微勾,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宋清棠,朕给了你机会,你却连装都装不像。
我:……
按照原著剧情,此刻我应该立刻跪地求饶,痛哭流涕地保证自己会更努力地模仿谢云容,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
但我偏不。
我缓缓撑起身子,低眉顺眼地行了一礼,语气恭敬却平静:陛下恕罪,臣妾愚钝,实在学不来谢姑娘的风姿。
萧临渊眯了眯眼。
空气骤然凝滞。
你倒是坦然。他冷笑一声,忽然伸手扣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头与他对视,宋清棠,你以为朕非你不可
我垂眸,温顺道:陛下自然不缺替身。
萧临渊指节收紧,我疼得微微蹙眉,却仍旧不挣扎。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语气森寒:滚出去。
我恭敬地福身:臣妾告退。
转身时,我听见他冷冷补了一句:明日宫宴,你若再敢出错,朕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脚步一顿,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生不如死
那也得看我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回到偏殿后,我的贴身丫鬟春桃已经哭成了泪人。
姑娘!您吓死奴婢了!她扑过来,上下检查我有没有受伤,陛下他……他没对您怎么样吧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眯眯道:放心,我命硬,死不了。
春桃抽噎着:可、可明日宫宴,您若是再……
再出错我往软榻上一靠,懒洋洋地摆手,放心,我有分寸。
——才怪。
我早就想好了,既然装不像谢云容,那干脆不装了。反正萧临渊现在留着我,无非是因为我的脸还有用,只要我不触他逆鳞,他暂时不会杀我。
既然如此,我何必委屈自己
翌日,重阳宫宴。
满殿嫔妃皆着素雅衣裙,举止端庄,连用膳都是小口慢咽,生怕失了仪态。
而我,一袭嫣红罗裙,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直接伸手扯了一只烤得油光发亮的猪蹄。
春桃在一旁吓得脸都白了:姑、姑娘!这不合规矩……
我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怕什么陛下又没规定宫宴不能啃猪蹄。
话音刚落,大殿陡然一静。
我若有所觉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幽深冰冷的眸子——
萧临渊不知何时停下了与大臣的交谈,正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琉璃盏咔嚓一声,裂了道缝。
宋、清、棠。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得骇人。
满殿嫔妃大气不敢出,纷纷低头,生怕被牵连。
我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起身行礼,语气恭敬:陛下有何吩咐
萧临渊盯着我,眼底翻涌着怒意,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错愕。
半晌,他忽然冷笑一声:你倒是……与众不同。
我低眉顺眼:谢陛下夸奖。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
当晚,我正躺在榻上揉着吃撑的肚子,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萧临渊一身寒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瑟瑟发抖的宫人。
我连忙起身行礼:陛下……
话未说完,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铜镜前,冷声道:宋清棠,你以为朕留着你,是让你在宫宴上丢人现眼的
我眨了眨眼,无辜道:臣妾只是饿了。
他气笑了:饿了满桌珍馐,你偏要徒手啃猪蹄
我小声嘀咕:猪蹄比较香……
萧临渊:……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看向铜镜:看清楚,你这张脸,是朕留着怀念云容的!你若再敢放肆——
我打断他,轻声道:陛下,臣妾不是谢姑娘。
他一怔。
我抬眸,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臣妾是宋清棠,只会做宋清棠。
萧临渊眸色骤沉,指节微微发紧。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许久,他忽然松开手,转身离去,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
朕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第二章:御前失仪后的连锁反应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寝殿时,我正抱着锦被睡得昏天黑地。春桃慌慌张张冲进来时,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姑娘!快醒醒!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李总管带着圣旨来了!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春桃惨白的小脸。她手忙脚乱地往我身上套外衫,指尖都在发抖:说是...说是要您即刻去御书房见驾...
铜镜里的女子发丝凌乱,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黑。我随手将长发挽起,插了支素银簪子。春桃急得直跺脚:姑娘!您就这样面圣
不然呢我打了个哈欠,反正装得再像谢云容,他也觉得不够像。
御书房的青石台阶冰凉刺骨。我跪在殿外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膝盖已经疼得发麻。李总管从里面出来时,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
宋姑娘,陛下让您进去。他压低声音,老奴多嘴劝您一句,今日...且收着些性子。
殿内龙涎香浓郁得呛人。萧临渊正在批阅奏折,朱笔在宣纸上划出凌厉的痕迹。他头也不抬,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知道朕为何召你来
我规规矩矩行礼:臣妾昨日御前失仪,特来请罪。
朱笔突然一顿,墨汁在奏折上晕开一团暗红。他终于抬眼看我,目光落在我简单得近乎寒酸的装束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朕记得,谢云容最爱翡翠。他忽然说道,你为何从不戴
臣妾不喜欢。我实话实说,翡翠太沉,压得脖子疼。
殿内陡然一静。
萧临渊放下朱笔,慢慢走到我面前。玄色龙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拇指在我颈侧摩挲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你倒是诚实。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那你知道,昨日你啃猪蹄时,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
我眨了眨眼:全殿的人
蠢货。他忽然松开手,转身从案几上拿起一份奏折扔到我面前,自己看。
奏折上赫然写着礼部侍郎教女无方,有辱圣颜几个大字。我心头一跳,这是要牵连我爹
陛下...我急忙抬头,却见他唇角噙着一丝冷笑。
现在知道怕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宋清棠,你以为朕留着你,是让你随心所欲的
我攥紧了衣袖。原主的记忆突然涌上来——礼部侍郎府上,那个总是偷偷给我塞点心的姨娘,还有才六岁的小弟...
臣妾知错。我重重磕了个头,请陛下责罚臣妾一人。
萧临渊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起来。
我迟疑地抬头,见他已坐回龙椅,神色难辨:既然知道错了,今晚来侍墨。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他眯起眼:怎么,不愿意
臣妾遵旨。我连忙应下,心里却直打鼓。这暴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离开御书房时,李总管看我的眼神活像见了鬼。直到回到寝殿,春桃才告诉我,从来没有人被罚去御书房侍墨——那都是得宠的妃子才有的殊荣。
我一口茶喷了出来。
夜幕降临时,我磨磨蹭蹭地往御书房去。路过御花园时,忽然听见假山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位宋姑娘...
...不像谢小姐...
...陛下这几日...
我下意识放轻脚步,却听见一声厉喝:谁在那里!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从假山后转出来,见到是我,脸色变了变:原来是宋姑娘。他行了个礼,眼神却飘向假山后方,姑娘这是要去...
御书房。我淡淡道,目光扫过他腰间的一块玉佩——那上面的纹饰,分明是谢家的家徽。
御书房的灯亮得晃眼。萧临渊正在看边疆急报,听见通报头也不抬:磨墨。
我老老实实跪坐在案几旁,拿起墨锭慢慢研磨。龙涎香混着墨香,熏得人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他问:今日在御花园,看见什么了
我手一抖,墨汁溅出几滴:没什么,就是...碰见个侍卫。
哪个宫的
没看清。我低头继续磨墨,天黑...
下巴突然被捏住,萧临渊不知何时凑得极近,呼吸都拂在我脸上:宋清棠,你知不知道你说谎时,耳朵会红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的拇指抚过我的耳垂,带来一阵战栗:那个侍卫,是谢家安插在宫里的眼线。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陛下早就知道
朕什么不知道他轻笑一声,忽然扣住我的后颈,将我拉得更近,包括你...
温热的呼吸交错,我几乎能数清他的睫毛。
...每日午时躲在御膳房后门偷吃桂花糕。
我顿时涨红了脸:您...您怎么...
朕还知道,他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廓,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你根本不是原来的宋清棠。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第三章:掉马危机与桂花糕的秘密
我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喉咙发紧。他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会把我当妖孽烧死吗
萧临渊却突然松开手,若无其事地坐回龙椅,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我的幻觉。他执起朱笔,在奏折上批了个准字,淡淡道:墨太稠了。
我机械地往砚台里加了点水,脑子乱成一团。殿内只剩下墨锭研磨的沙沙声,和更漏滴答的轻响。
陛下...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他抬眼看我,烛火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跳动:怎么,不狡辩
我深吸一口气:陛下圣明,臣妾确实...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总管慌慌张张闯进来:陛下!边关八百里加急!
data-faype=pay_tag>
萧临渊神色骤变,一把抓过密信。我识趣地退到一旁,余光却瞥见他的手指在信纸上微微发颤。
传兵部尚书、镇国将军即刻入宫。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再派人去谢府,把谢老将军请来。
李总管领命而去。萧临渊起身走到疆域图前,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我犹豫片刻,轻声道:臣妾先告退...
站着。他头也不回,过来看这个。
我硬着头皮凑过去,发现他指着北疆一处关隘。
三日前,戎狄人从这里突袭。他的指尖在羊皮图上划出一道凌厉的轨迹,守将是你父亲的门生。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原著里这场战役导致边关三城失守,而背黑锅的正是我那个便宜爹。
陛下明鉴,我急声道,父亲虽在礼部,但从不过问兵...
朕知道。他打断我,突然转身,我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龙涎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不知何时他的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
宋清棠。他唤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奇异的温度,你说过,你不是谢云容。
我仰头看他,喉头发紧:是。
那你会什么
这个问题太过突兀。我愣了片刻,鬼使神差道:臣妾...会做桂花糕。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
不是御膳房那种。我补充道,是加了三钱蜂蜜,用山泉水调粉,还要撒新鲜桂花的...
话没说完,下巴突然被他捏住。萧临渊的目光锐利得像要剖开我的魂魄:你到底是谁
我心跳如擂鼓。谢云容生前最爱做的,就是这种桂花糕。
殿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萧临渊松开手,又恢复了那副冷峻模样:明日卯时,带着你的桂花糕来见朕。
大臣们鱼贯而入时,我正退到屏风后。谢老将军经过我身边时突然驻足,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光:这位就是宋姑娘
他的目光像毒蛇般黏在我脸上:果然像极了我家云容。
我后背窜起一阵寒意。直到退出殿外,还能听见他嘶哑的声音:陛下,北疆之事老臣愿亲自...
夜色如墨。我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却在拐角处被人猛地拽进假山缝隙。那个佩谢家玉的侍卫捂住我的嘴,匕首抵在我腰间:宋姑娘,借一步说话。
他掏出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和萧临渊书房暗格里那方一模一样。
主子让我问您,他压低声音,可还记得上元夜的白玉簪
我浑身发冷。原著里提过,谢云容死前曾与情郎私会,赠了他一支簪子...
告诉谢老将军。我强自镇定,明日卯时,御花园西角门。
侍卫将信将疑地松开手。我趁机狠狠踩了他一脚,拔腿就跑。身后传来他的闷哼和咒骂声。
回到寝殿时,春桃已经急哭了:姑娘去哪了方才陛下来过...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来做什么
送了盒桂花。春桃指着案几上金丝楠木匣子,说是...说是给姑娘明日用的。
我颤抖着打开匣子。新鲜的金桂下,压着一把精巧的匕首。
第四章:卯时桂花与六宫暗涌
寅时三刻,小厨房的灯就亮了起来。
春桃打着哈欠帮我筛米粉,忍不住嘀咕:姑娘真要自己做啊万一陛下不满意...
不满意最好。我将蜂蜜倒入粉中,指尖沾了点尝了尝,他一生气把我打入冷宫,反倒清净。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猛地推开窗棂,正对上几个偷看的小宫女惊慌的眼睛。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甩了甩手上的面粉,想看热闹,卯时御花园见。
晨雾未散时,我拎着食盒往御花园去。路过凝辉堂时,隐约听见里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陛下已经半月未进后宫了!一个娇脆的女声带着哭腔,自从那个替身进宫......
淑妃姐姐别气。另一个声音温温柔柔的,听说今儿个那替身要在御花园献点心,咱们不如......
我低头加快脚步,却在转角处撞上一顶软轿。轿帘微掀,露出张明艳逼人的脸——是原著里最得宠的玉贵妃。
哟,这不是宋妹妹吗她红唇微勾,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食盒上,这么早去讨好陛下
我退后一步行礼:贵妃娘娘金安。
她突然伸手掀开食盒盖子。刚出笼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甜香扑鼻。
本宫最讨厌桂花。她猛地合上盖子,指甲几乎掐进漆木里,三年前谢云容那个贱人......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见萧临渊不知何时站在十步开外,眸色沉沉。
玉贵妃瞬间变了脸色,娇笑着迎上去:陛下怎么来了臣妾正巧遇见宋妹妹......
滚。
这个字轻飘飘的,却让玉贵妃瞬间面如死灰。她踉跄着退开时,在我耳边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他会永远把你当替身
萧临渊已经走到我面前。他今日着了件月白色常服,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看起来竟有几分罕见的柔和。
迟了半刻钟。他说。
我默默打开食盒。桂花糕因为方才的颠簸有些歪斜,但金黄诱人。
他盯着糕点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拈起一块。我紧张地看着他咬下一口,喉结微动。
太甜。
我松了口气:那臣妾下次少放......
蜂蜜再多加半钱。他打断我,指尖擦过我嘴角,沾到面粉了。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我一时僵在原地。远处假山后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果然六宫嫔妃都来围观了。
萧临渊突然揽住我的腰往凉亭带。石桌上不知何时已经备好了茶具,他斟了杯雨前龙井推给我:解腻。
我小口啜着茶,余光瞥见树丛里闪过的各色裙角。萧临渊忽然道:怕吗
啊
现在全后宫都知道,他俯身靠近,气息拂在我耳畔,朕独宠你一个。
茶盏在我手中猛地一颤。他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伸手稳住我的杯子:西角门那边,朕已经派人去了。
我心头一跳:陛下都知道了
谢家那个侍卫,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我的发带,是谢云容的表兄。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玉贵妃带着十几个嫔妃浩浩荡荡走来,个个手里都捧着食盒。
陛下~她娇声道,臣妾们听说您今儿个有雅兴品点心,特意......
萧临渊头也不抬:跪安吧。
玉贵妃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身后一个穿鹅黄襦裙的少女突然冲出来,竟是直接跪在了我脚边:宋姐姐!求您劝劝陛下,我父亲在兵部......
我认出这是原著里早死的端嫔,她父亲正因北疆战事被问责。
陛下。我轻声道,边关急报或许有误......
话未说完,玉贵妃突然扬手朝我打来:贱人也敢干政!
萧临渊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传旨。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瞬间跪伏在地,玉贵妃御前失仪,即日起禁足长春宫。
待人群散去,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萧临渊掰开我紧握的拳头,掌心赫然四个月牙形的血痕。
现在知道怕了他嗤笑,却用帕子轻轻按住我的伤口,逞强的时候不是挺能耐
我望着他低垂的睫毛,突然问:陛下为何要护着臣妾
他动作一顿。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总管满头大汗地跑来:陛下!谢老将军在御书房等您,说是......说是找到了谢小姐的遗物!
萧临渊的手骤然收紧,我的伤口被压得生疼。但他很快松开,起身时又恢复了那副冷峻模样:回去把《女戒》抄十遍。
我愕然:为什么
方才你直呼了七次你,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三次没行礼。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我才发现石桌上留了块令牌——可自由出入藏书阁的御令。
春桃匆匆赶来时,我正对着令牌发呆。
姑娘!她脸色煞白,谢家那个侍卫......死了!就吊在西角门的歪脖子树上!
食盒里的桂花糕已经凉了。我慢慢掰开一块,露出里面藏着的小纸条——是那侍卫临死前塞进去的。
上面只有五个血字:
谢云容未死。
第五章:藏书阁秘闻与染血香囊
暮色沉沉地压下来时,我攥着令牌溜进了藏书阁。
阁中陈年的墨香混着灰尘,呛得人想打喷嚏。指尖掠过一排排竹简,终于在《北疆志异》的夹层里摸到张泛黄的舆图——正是谢云容当年坠崖的那处山崖。
姑娘找这个做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险些惊叫出声。转身看见端嫔抱着只黑猫,正歪头看我。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落在她脸上,显得那双杏眼格外清澈。
我...
嘘——她将猫塞进我怀里,猫爪子上沾着些暗红痕迹,玉贵妃的人在外头呢。
黑猫不安地扭动着,我这才发现它项圈里塞着个染血的香囊。端嫔凑到我耳边:侍卫身上找到的,绣着谢家暗纹。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原著提过谢家死士都会佩戴这种香囊,里头藏着......
咔嗒。
香囊暗层弹开,露出半块虎符。
端嫔突然按住我的手:宋姐姐,我父亲...是不是真的没救了她的眼泪砸在我手背上,只要您救他,我什么都...
阁外传来脚步声。端嫔猛地将我推进书架间隙,自己抱着猫迎了出去:贵妃娘娘也来赏月
滚开!玉贵妃的声音里带着酒气,本宫看见那个贱人往这边...
我屏住呼吸向后挪,后背却撞上个温热的胸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我的嘴,龙涎香的气息瞬间笼罩下来。
别动。萧临渊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朕带你出去。
他的披风兜头罩下,我眼前一片黑暗,只感觉腰被他牢牢扣住,几个起落间已经出了藏书阁。
御花园的假山石洞里,他终于松开手。月光透过石缝漏进来,照见他衣襟上新鲜的血迹。
受伤了我下意识去掀他衣领。
他捉住我的手腕,眸光晦暗不明:宋清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查什么
知道。我掏出那半块虎符,谢家要造反。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谢云容坠崖那日...我深吸一口气,根本不是去上香,而是去送边关布防图。
萧临渊突然笑了,那笑容看得我毛骨悚然:你果然不是她。他冰凉的指尖抚上我颈侧,宋清棠连字都认不全。
石洞外传来禁军的呼喝声。他迅速将我推到身后,自己挡在洞口。借着月光,我看见他后腰的衣衫已经被血浸透。
陛下受伤了
小伤。他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三日前朕就发现谢家私调军队...
话未说完,一支弩箭突然破空而来!萧临渊旋身将我扑倒,箭矢擦着他肩膀钉入石壁。
待在这里。他扯下玉佩塞给我,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出来。
我死死拽住他衣袖:你疯了外面至少二十个死士!
萧临渊的衣袖从我指间滑脱,他反手抽出一柄软剑,寒光在月色下划出凛冽的弧度。
二十八人而已。他回头看我,嘴角竟噙着笑,当年北疆战场,朕一人屠过百人。
石洞外刀剑相击的声音骤然炸响。我攥着那枚龙纹玉佩,掌心沁出冷汗。透过石缝,我看见三个黑衣人同时扑向萧临渊,他剑锋横扫,血线在月光下泼墨般绽开。
一个黑影突然从侧面突袭,萧临渊侧身避让,后腰的伤口又洇出大片暗色。我咬破嘴唇才忍住惊呼,指尖摸到块尖锐的石头。
陛下小心!
玉贵妃的尖叫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她提着裙摆奔来,发髻散乱,身后跟着大队禁军。黑衣人见状立刻吹响哨子,四散退去。
萧临渊拄剑单膝跪地,肩头插着半截断箭。我顾不得隐藏,冲出去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你来干什么...他气息紊乱,却死死扣住我的手腕,不是让你...
玉贵妃扑到我们面前,染着蔻丹的指甲直指我面门:就是这个贱人引来的刺客!臣妾亲眼看见她往陛下茶里下药!
我还没开口,萧临渊突然暴起,染血的剑尖抵住她咽喉:朕的龙榻下藏着什么
玉贵妃瞬间面如死灰。
这个秘密只有真正的枕边人才知道——原著提过萧临渊会在床板暗格放把匕首。
禁军统领突然押着个黑衣人过来:陛下,活捉了一个。
面罩扯下的瞬间,我呼吸一滞。是端嫔宫里那个哑巴太监!
萧临渊冷笑:谢家连朕的后宫都渗透干净了。他剑锋一转挑开太监衣襟,露出心口处谢氏死士的刺青,可惜你们主子算错一步。
他突然将我拽到身前,沾血的手指抚过我颈侧:她不是谢云容的替身——
是朕的诱饵。
这句话像盆冰水浇下。我浑身发冷,原来这些日子的特殊对待,不过是一场做给谢家看的戏。
回宫的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太医包扎时,萧临渊始终望着窗外,侧脸在烛光里像尊冰冷的雕像。
陛下若无吩咐,臣妾告退。我干巴巴地行礼。
站住。
他挥退所有人,突然从枕下取出个锦盒。里头静静躺着支白玉簪——和侍卫提过的那支一模一样。
谢云容确实没死。他摩挲着簪头的兰花纹样,当年坠崖的是她的丫鬟。
我猛地抬头。
她带着布防图投奔了戎狄。萧临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三日后,她会作为戎狄使团的女官进宫。
烛花爆了个响。我忽然明白他为何要演这出宠妃戏码——不仅要引谢家出手,更要刺痛那个背叛他的白月光。
宋清棠。他忽然唤我全名,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触到他紧蹙的眉心:陛下说过,臣妾硬气不了多久。
他捉住我的手腕,眼底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为什么
因为...我望进他深渊般的眼睛,桂花糕要趁热吃才好啊。
窗外惊雷炸响,初夏的第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第六章:故人归与枕边刀
暴雨连下了三日。
我倚在窗边看宫人们忙着用红绸装点长廊,明日就是戎狄使团进京的日子。春桃捧着新裁的宫装进来,鹅黄缎面上绣着折枝海棠。
尚服局说,这是陛下亲自挑的花样。她小心翼翼打量我的神色,姑娘要不试试
指尖抚过细腻的绣纹,我突然想起原著里提过——谢云容最讨厌海棠。
放着吧。
话音未落,殿门突然被推开。萧临渊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抬箱子的太监。
陛下...我匆忙行礼,却被他抬手制止。
他掀开箱盖,里头竟满满当当全是民间话本。最上头那本《俏厨娘三戏状元郎》的封皮上,还沾着东街茶楼的芝麻屑。
抄《女戒》闷了吧他语气平淡,却伸手拂去我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些给你解闷。
我眼眶突然发热。那日随口提过想念宫外的茶楼,他竟记到现在。
萧临渊忽然皱眉:怎么瘦了
他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眼下青黑,惊得春桃打翻了妆奁。胭脂盒滚到他脚边,他弯腰拾起时,袖中掉出个牛皮小袋。
这是...
戎狄人惯用的毒粉。他神色自若地塞回袖中,见血封喉。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总管隔着门禀报:陛下,谢...戎狄使团提前到了,已经过了朱雀门!
萧临渊的眼神瞬间冷厉如刀。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住脚步,从腰间解下柄镶宝石的匕首塞给我。
记住,他俯在我耳边低语,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出声。
匕首鞘上刻着细小的符文,我认出是北疆巫师驱邪的咒语。
——他在怕什么
入夜后,整个皇宫安静得诡异。
我辗转难眠,索性起身点灯。烛火刚亮,窗外突然闪过道白影。
谁
窗栓无声滑开,夜风卷着雨丝扑进来。一个披着素纱的女子立在雨中,兜帽下露出半张与我七分相似的脸。
多年不见,妹妹连姐姐都不认得了
她轻笑时眼尾上扬的弧度,与我照镜子时一模一样。
宋清棠。她冰凉的手指抚上我脸颊,我可怜的替身妹妹。
脑中轰然炸开——原著从没提过,谢云容的替身竟是她的亲妹妹!
很惊讶她摘下发簪,青丝间赫然有道狰狞疤痕,三年前父亲送我去谢家当养女,就为有一天能替谢云容死。
铜镜映出我们相仿的容颜,她忽然将匕首抵在我心口:但现在,我要你替我杀一个人。
五更鼓响时,我穿着谢云容给的戎狄服饰,混进了使团队伍。
大典上,真正的谢云容一袭白衣胜雪,朝殿上的萧临渊盈盈下拜。她抬头时,满朝文武倒吸冷气——那张脸竟与我一模一样!
一别三载,陛下可还安好
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萧临渊面沉如水,指节捏得发白。
我压低头盔,跟着使团缓缓前行。袖中的毒粉袋子越来越沉,谢云容昨夜的话在耳边回荡:
他书房暗格里有份名单,是当年北疆战役的幸存者...
只要他死,我就告诉你生母的下落。
队伍行至玉阶下,我突然看见端嫔冲我使眼色。她袖口隐约露出点寒光——是那半块虎符!
萧临渊突然起身,玄色龙袍扫过御案:谢姑娘别来无恙。
他走下台阶的瞬间,谢云容的袖中闪过一道银光。
小心!
我下意识扑上去,毒粉袋子在拉扯中破裂。漫天白雾里,萧临渊猛地将我拽进怀里,旋身时一支袖箭深深扎进他后背。
陛下!
谢云容的尖叫与禁军的怒吼混作一团。混乱中有人塞给我张字条,上面是端嫔娟秀的字迹:
你母亲在冷宫梨树下。
萧临渊的血染红我半边衣袖,他苍白的唇擦过我耳垂:名单...在簪子里...
第七章:冷宫梨花与带血名单
萧临渊昏迷的第七日,宫里开始飘起梨花雨。
我跪在龙榻边替他换药,伤口渗出的血总是浸透纱布。太医说那箭上淬了戎狄特有的蛇毒,能让人在睡梦中耗尽气血而亡。
陛下今日进药了吗
李总管摇头,目光落在我腕间的白玉镯上——那是今早萧临渊乳母硬塞给我的,说是传给历代皇后的物件。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玉贵妃带着十几个嫔妃跪在阶前哭嚎,说妖女祸国该当凌迟。我推开窗,她们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诸位妹妹。我倚着窗棂轻笑,陛下若醒了看见这场面,你们猜他会先剐了谁
人群作鸟兽散,只有端嫔留在原地。她提着食盒走近,突然往我袖中塞了把钥匙。
冷宫西偏殿。她声音轻得像叹息,花开得正好。
子时的梆子刚响过,我披着端嫔给的斗篷溜出寝殿。冷宫墙头的野猫发出婴儿般的啼哭,月光照着斑驳的宫道,像泼了一地惨白的血。
钥匙插进锁孔时,铁锈簌簌落下。推开门,满院梨树在风里摇晃,树下坐着个梳头的白衣妇人。
她转身的刹那,我手中的宫灯差点跌落——那张与我七分相似的脸上,左眼只剩个黑洞洞的窟窿。
棠棠她颤抖的手抚上我脸颊,娘亲等到你了...
枯枝突然断裂。假山后转出个佝偻身影,谢老将军的拐杖碾过满地落花:老夫就知道你会来。
他身后两个死士拖出个血人——是端嫔!
这丫头以为偷虎符的事没人知道。谢老将军踩住她手指,就像你以为,真能救走这个疯妇。
我拔出萧临渊给的匕首,他却突然狂笑起来:你娘没告诉你当年就是她亲手把布防图送给戎狄!
母亲突然发出凄厉的哀嚎。她撕开衣领,心口处赫然烙着个奸字:他们骗我...说能用军报换你活命...
寒光闪过,谢老将军的刀已抵住她喉咙:现在,把名单交出来。
我攥着白玉簪的手满是冷汗。萧临渊昏迷前说的名单,竟是当年北疆战役的通敌者名录!
簪子给我!谢老将军的刀划破母亲脖颈,否则——
否则如何
冷宫大门轰然洞开。火把照出萧临渊惨白的脸,他撑着染血的龙辇,身后黑压压全是禁军。
谢老将军突然将我母亲推向死士:放箭!
箭雨破空而来的瞬间,萧临渊扑倒了我。温热液体滴在我脸上,不知是他的血还是泪。
混乱中有人塞给我半块虎符,竟是奄奄一息的端嫔:走...玄武门...
母亲突然挣脱桎梏,疯了一般冲向谢老将军。他们纠缠着跌入枯井的巨响,成了我记忆里最后的声音。
天光微亮时,我在龙榻边发现了那支白玉簪。簪头机关弹开,露出张薄如蝉翼的名单。
第一个名字就让我如坠冰窟——
宋侍郎。
我那个便宜爹,竟是通敌案的主谋!而最后一行小字更令人窒息:云容知悉内情,诈死叛国。
萧临渊的手突然动了动。他睁开眼,干裂的唇挤出几个字:...簪子呢
我将名单递过去,他却看也不看就扔进火盆。
陛下!
火焰吞噬字迹的瞬间,他把我拽进怀里:宋清棠,你记住——
从今往后,你的仇人就是朕的仇人。
窗外,今年的第一枝梨花探进了寝殿。
第八章:虎符现世与嫁衣如火
春深时,谢家的血染红了菜市口的青石板。
我站在角楼上看着最后一批囚车远去,手中虎符被焐得发烫。端嫔临死前塞给我的这半块,与萧临渊腰间那枚刚好能合成完整图案——展翅的玄鸟,谢氏家徽。
陛下早就知道虎符在谢家
萧临渊解下自己的半块放在我掌心:当年北疆大营被破,就是因为这玩意丢了。他指尖在我手腕内侧轻轻一划,现在物归原主。
我心头一跳。玄鸟翅膀的纹路下,藏着极小的容字——这是谢云容的私印!
大婚典礼前夜,春桃抱来一箱民间话本。
李总管说,陛下怕姑娘闷。她憋着笑抽出本《霸道王爷的小厨娘》,特意让茶楼新出的。
我正翻着书页,突然掉出张地契。东街两进的小院,正是原著里谢云容与情郎私会的地方。
这是......
嫁妆。萧临渊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他今天着了件月白常服,发梢还带着浴后的湿气,看起来竟像个寻常公子哥。
我下意识把虎符往袖里藏,他却伸手替我绾起散落的鬓发:明日之后,你就是大梁的皇后。
铜镜里,他低头吻在我发间时,窗外突然传来异响。
一支羽箭钉在窗棂上,箭尾系着戎狄的狼牙坠。
大婚当日,我穿着绣金凤的嫁衣走过长长的宫道。两侧跪着的嫔妃里,玉贵妃的眼睛红得像淬了毒。
礼官唱喏到第三声时,城外突然传来号角。八百里加急的驿使滚下马背:戎狄大军压境!
满朝哗然中,萧临渊平静地替我扶正凤冠:怕吗
我望向玄武门方向——昨夜那支箭上的纸条还揣在怀里:谢云容说,要送我份大礼。
他忽然当众掀开我的盖头,在惊呼声中吻下来:那朕先收点利息。
洞房花烛夜,合卺酒里被人下了药。
我强撑着扯下床帐金钩时,谢云容的白衣已经飘到榻前。她手里匕首与我娘当年那柄一模一样:妹妹,姐姐来送你出嫁。
萧临渊破门而入的瞬间,我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那里用特殊颜料画着北疆布防图。
看清楚了我笑着看谢云容脸色剧变,你偷走的那份,是陛下十三岁时的习作。
窗外突然箭如雨下。戎狄死士的惨叫中,萧临渊用喜秤挑开我衣襟,舌尖舔去那些伪装成朱砂痣的颜料:皇后好计谋。
红烛爆了个灯花。他解下玄鸟虎符系在我腰间:现在,该收真正的嫁妆了。
三日后,我们站在北疆城头。
远处黄沙滚滚,谢云容被戎狄可汗当阵前弃子,乱箭穿心。我摸出怀中母亲留下的玉佩,轻轻放在城墙垛口。
萧临渊突然从背后环住我,战甲硌得人生疼:恨朕吗
我知道他问什么——那份焚毁的名单上,本有更多该杀之人。
陛下。我转身将虎符贴在他心口,您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夕阳西沉时,他亲手为我戴上那顶凤冠。冠上明珠映着烽火,像极了初遇那晚,御膳房偷吃的桂花糕上沾的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