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1你确定这玩意儿安全
我飘在实验室半空，狐疑地看着殷无咎摆弄那台像是微波炉和游戏主机杂交的诡异机器。
三天前，我们被冥界公务员追得走投无路，本来说好要一起打工还巨额的债，算吧算吧却发现连首付都困难。
我的灵魂不得不从他的身体里离开，又重新飘回了空中。
正一筹莫展之际，这家伙却突然想起来，说他有个秘密实验室。
当然不安全。
殷无咎头也不抬，往机器里塞进第五块发光的绿色晶体，但总比被拖去地府强。
实验室位于他某处安全屋的地下，墙上贴满了各种符咒和电路图的混搭设计。
最惊悚的是角落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不明生物器官——我猜那是他之前说的泰国巫师的赠品。
最后检查。
殷无咎抹了把脸上的机油，风衣下摆已经被机器绞烂了一角，灵魂绑定装置2.0版，理论能让两个灵体共用一具肉身而不被冥界探测器发现。
为什么是2.0版
因为1.0版的实验体........
他顿了顿，炸了。
我转身就往墙上飘。
别急着走啊！
他一把抓住我半透明的手腕——这家伙最近碰到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次我改进了能量缓冲系统，成功率少说有30%！
才30%！
对我们来说够高了。
他露出那种熟悉的疯批笑容，想想看，绑定后我们能共享感官，我能尝到你最爱的血肠味道，你能体验活人的..........
说人话。
.............我在地下室藏了82年的威士忌，绑定后你就能喝了。
我承认这个提议有点诱人。
做鬼一个多月，最怀念的就是食物在舌尖炸开的感觉。
要是失败了呢
最坏情况，他耸耸肩，我们变成一团量子纠缠的肉酱，永远漂浮在阴阳交界处。
典型的殷无咎式风险评估。
我正想反驳，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掉下一撮撮灰。
他们找到这里了。
殷无咎脸色骤变，迅速启动机器，冥界探测波，最多三分钟。
机器发出类似老式电脑开机的嗡嗡声，显示屏亮起一串乱码。
殷无咎拽着我站到机器中央的平台上，那里有两个脚印标记。
踩这里，快！
等等，流程呢安全措施呢
流程就是——他直接把我拖到位置上，相信科学！
按下启动键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灯管全部爆裂。
机器发出恐怖的尖啸，绿色电弧在我们之间跳跃。
我的灵魂被一股蛮力撕扯着塞进殷无咎的身体，同时感受到另一个意识粗暴地挤进来。
剧痛。
难以形容的剧痛。
仿佛有人把我的脑浆和另一个人的脑浆倒进搅拌机，还按了奶昔档。
无数记忆碎片在意识里横冲直撞：我童年养死的金鱼，他第一次杀人的手感，我警校毕业那天的大雨，他在小烬墓前埋下的玩具手枪...........
成..........功了
我听见我们共同的声音在颤抖。
殷无咎——现在是我们了——踉跄着走到镜子前。
镜中人的左眼是我的深褐色，右眼是他的琥珀色，半边脸挂着我的茫然，另半边是他疯狂的微笑。
【控制权争夺战即将爆发，身体使用权规则正在形成........】
02
把左手放下！
是你把右手举起来的！
清晨的浴室里，熟悉的场面，我们正共用一张嘴吵架。
镜子里的人做着诡异的对称动作：左手在刮胡子，右手却在往脸上抹洗面奶。
见鬼，我要尿尿！
殷无咎在意识里咆哮。
憋着！我先刷牙！
死人刷个屁牙！
死人也不用上厕所！
争夺膀胱控制权的后果是——我们尿在了睡裤上。
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操纵右手扯下睡裤，他却用左手死死拽住裤腰。
最终我们以一种滑稽的姿势卡在浴室门口，半裸着扭作一团。
直到门铃响起。
老板
是丽莎的声音，我带了早餐和...天哪！
我们僵在原地：裤子褪到膝盖，左手掐着右腕，脸上还糊着剃须泡沫。
丽莎的视线从我们裆部湿漉漉的痕迹慢慢移到诡异的左右不对称表情上。
您终于........
她深吸一口气，疯得这么彻底了吗
殷无咎夺回嘴巴控制权：出去！
丽莎退后两步，却把早餐袋放在玄关。
需要我联系精神病院吗还是说........
她压低声音，那个警察的鬼魂还在纠缠您
比那更糟。
我忍不住用右脸苦笑，我们现在是——
殷无咎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一下。
嗷！我是说，我很好！只是........在尝试新的表演方法！方法演技！
丽莎走后，我们瘫在沙发上，像刚打完一场仗。
听着，殷无咎在意识空间里叉腰站着，这里被我们想象成带控制台的驾驶舱，得定规矩。白天我控制，晚上你爱飘哪飘哪。
凭什么
凭这是我的身体！
他指着虚拟仪表盘上原装灵魂的指示灯。
但现在是我们共同财产。
我拍下紧急制动按钮，他的影像立刻闪烁起来，而且我发现了，谁情绪波动大谁就容易失控。
像是要证明这点，我们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
..........
我们同时叹了口气。
下午的犯罪集团例会彻底暴露了问题。
椭圆会议桌前，十二个凶神恶煞的骨干成员看着他们的老板——我们——左脸严肃布置抢劫计划，右脸却拼命眨眼暗示报警。
老大，二把手刀疤杰森皱眉，您说珠宝店有惊喜安排，是指多装炸药还是........别的方式
当然是报——
我的右嘴刚出声，左嘴立刻接上：——保证万无一失的方案！
右手在记事本上写满这是犯罪，左手却画着详细的逃跑路线图。
当两边终于打起来时，我们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来了段即兴芭蕾。
会议室鸦雀无声。
新型.......威慑战术。
殷无咎硬着头皮解释，同时我们在意识里撕打，散会！
那天晚上，我们发现了第一个好处：千杯不醉。
太神奇了！
我操纵右手举起第八杯威士忌，你的肝代谢速度是我的三倍！
殷无咎用左手抓起腌黄瓜往嘴里塞：你的味觉神经更敏感，这破黄瓜居然有七层回味！
我们像两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轮流测试身体的各项机能。
他的肌肉记忆让我瞬间掌握格斗技巧，我的枪械知识补足了他的短板。
凌晨三点，我们在安全屋后院同时用左右手拆装两把不同型号的手枪，速度破了个人记录。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既然感官共享.........
我们同时低头看向裤裆。
不行！
殷无咎炸毛了，这条底线绝不能——
太迟了。
右手已经自作主张地摸了下去。
嗷！！
双重尖叫响彻夜空。
【新技能解锁：左右互搏之术；代价：精神污染+10086】
03
第三天早晨，我们发现了更诡异的事。
你看见了吗
我盯着早餐麦片。
殷无咎的左手悬在牛奶盒上方：看见什么麦片盒上的.......鬼魂
卡通老虎吉祥物旁边，飘着个穿睡衣的老头幽灵，正试图把手指伸进麦片里。
发现我们在看他，老头尴尬地笑了笑。
新来的我以前从没见过你。
死了刚满七天。
老头叹气，惦记着没吃完的麦片。
我们——主要是殷无咎——尖叫着扔掉了盒子。
随着时间推移，超自然现象越来越多：镜子里的倒影偶尔会自己做表情，经过十字路口时总听见不存在的小孩笑声，最糟的是每次打喷嚏都会短暂灵魂出窍。
都怪你的破烂装置！
我在意识空间踢着虚拟控制台。
明明是你在绑定过程中想着要能看见鬼就好了！
殷无咎反唇相讥。
争吵被电话铃声打断。
来电显示黑市医生。
殷先生，电话那头声音紧张，您上周订购的器官运输箱..........里面肾脏在唱《歌剧魅影》。
我们同时扶额。
这是殷无咎的副业之一，现在显然出了问题。
赶到仓库时，二十个保温箱正在集体震动。
打开其中一个，冷冻的肾脏表面凝结出一张人脸，用美声唱法嚷着还我命来。
所有器官都这样
殷无咎问。
只有您经手过的这批。
医生擦着汗，今早开始的.........哦！现在它们在跳踢踏舞！
确实。
几十个器官方阵般排列，在空中划出整齐弧线。
这场面本该恐怖，却因一颗心脏被绊倒而变得滑稽。
是亡灵附体。
我控制右眼变成灵视状态，看到每个器官上都趴着迷你幽灵，他们在抗议非法交易。
殷无咎想掏枪，被我强行按住了左手。
不如这样，我用右半边脸露出警察式微笑，我们帮这些灵魂完成遗愿，他们自愿离开如何
于是那天下午，犯罪集团头目和寄生在他体内的警察鬼魂，带着一群会说话的器官开始了超度之旅：把肾脏还给等移植的老人（幽灵只是想道别），送角膜去给小女孩（她爷爷想看她最后一眼），肝脏最麻烦——它属于个酒鬼，非要再喝一杯才肯走。
黄昏时分，我们瘫在公园长椅上，看着最后一个肾脏幽灵挥手消散。
知道最讽刺什么吗
殷无咎望着夕阳，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多声谢谢。
右脸颊突然湿润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哭。
蠢死了。
他想擦眼泪，却被我控制右手拦住。
我们就这样让泪水横跨鼻梁，一半落在他的风衣上，一半洇入我的衬衫领口——如果灵魂有衣服的话。
平静被刺耳的刹车声打破。
三辆黑色SUV包围了公园长椅，车门上的阴阳事务管理局徽章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完蛋。
我们同时说。
白衣墨镜男下车时，我们正用左手右手互搏假装精神分裂。
别装了，114514号亡灵。
他亮出手里的灵魂探测器，屏幕上的双生光点疯狂闪烁，你们引发了阴阳指数异常波动，必须立即........
殷无咎突然夺过全身控制权，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球砸在地上。
嘭！
绿色烟雾瞬间笼罩方圆十米。
跑！
他在意识里吼我。
我们像被劈成两半的马拉松选手，左腿右腿各跑各的，最终以诡异的协调性翻过公园围墙。
身后传来黑衣女公务员的怒吼：分头追！他们现在没法分头！
躲进地铁站厕所隔间后，我们喘得像刚跑完马拉松的哈士奇。
那是什么玩意
我问那颗烟雾弹。
巫术与纳米技术的结合。
他得意地咧嘴，突然僵住，等等.......我的犯罪帝国.......
正在被冥界特工一锅端
比那更糟！
他脸色惨白，今天是每月一次的地下拍卖会！所有黑钱都.........
我们同时想到那些会唱歌的肾脏。
要是整个拍卖场的商品都活过来...
掉头回去！
殷无咎在意识海里拽方向盘。
你疯了正好让警察端了你的老窝！
那是我十年的心血！
是赃款赃物！
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激烈斗争中，我们没注意厕所门被推开，直到清洁工大妈惊恐的尖叫响起：
两个大男人挤一个马桶间！变态啊！
第二天社会新闻头条：《神秘男子地铁站表演人体分裂术，专家称或为新型毒品副作用》
04
安全屋的地下室，我们正在研究从公务员那里顺来的《阴阳管理条例》。
看这条！
我的右手食指戳着泛黄的纸页，异常共生体若能在七日内完成三项试炼，可获得临时合法身份。
殷无咎的左手烦躁地翻页：试炼一：共同完成生前未了心愿........哈！我的心愿是弄死你！
我的心愿是把你关进监狱。
我冷笑，看来要一起完成了
意识空间里突然响起警报。
虚拟控制台上，外部威胁红灯疯狂闪烁——有人闯入了安全屋。
我们同时进入戒备状态，右手持枪左手握刀，背贴墙壁移动。
监控屏幕显示三个黑影正破解门锁，不是冥界公务员，而是.........
杰森
殷无咎认出了自己的二把手，他们来干什么
窃听器传来对话：.......老板肯定被鬼附身了
........昨晚拍卖会所有古董自己跳楼了
........必须处理掉......
被手下造反啊。
我幸灾乐祸，经典反派桥段。
闭嘴！
他在意识海里来回踱步，得证明我还是我..........等等，你会模仿我签名吗
当警察第一课就是辨认你的笔迹。
五分钟后，当叛变手下踹开门时，看到的是正用左右手同时签名的殷无咎。
桌面上摊着上百份一模一样的花体签名，从狂放到工整完美过渡。
听说你们有意见
我们左右脸同时露出不同弧度的冷笑，声音在高低音域间无缝切换。
杰森的手下开始发抖。
现在。
我们站起来，左手玩着蝴蝶刀右手转着手枪，谁想第一个验货
叛变者们落荒而逃。
我们跌坐回椅子，突然大笑出声。
这感觉很奇怪，像是胸腔里有个共鸣箱，把两种截然不同的笑声调成了和声。
配合得还不赖。
殷无咎嘟囔。
暂时的。
我强调，所以试炼怎么办
他沉默了一会。
我确实有个.........未完成的事。
跟着殷无咎的指示，我们来到城郊一座无名墓前。
没有墓碑，只有块刻着J的石头。
他——现在是我们——跪下来时，左膝比右膝先着地。
小烬喜欢乐高。
他突兀地开口，我欠他一套死星限量版。
我的警察记忆突然闪回：银行劫案现场，那个扑向劫匪的少年口袋里，确实露出半截乐高小人。
右手不受控制地动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人——是这几天我无意识顺走的实验室零件。
我们把它放在石头前，塑料脚掌陷入松软的泥土。
试炼二.........
我轻声念出条例内容，共同帮助至少三个亡灵完成执念。
data-faype=pay_tag>
殷无咎突然转头看向墓地边缘：比如那边三个
我切换灵视，看到树下站着昨天的肾脏幽灵们，正冲我们腼腆地招手。
你们能不能........
领头的心脏幽灵搓着手，帮我们办场告别演唱会
于是那天深夜，墓地中央亮起非法接电的彩灯。
我们站在充当舞台的墓碑上，用殷无咎的嗓子和我残存的音乐细胞，为十二个器官幽灵举办了最后的狂欢。
主唱是肾脏，贝斯手脾脏，而肺叶负责和声——虽然它老是跑调。
当《生生不息》唱到副歌时，幽灵们开始发光。
殷无咎突然夺过麦克风：还有你，小烬。
我这才注意到树影里还有个模糊的影子。少年幽灵犹豫着走上前，接过麦克风。
没有声音，但我们的共感能力突然捕捉到一段频率——是首无词的儿歌。
凌晨三点，完成转世的幽灵们化作萤火虫群消散。
我们精疲力竭地倒在草地上，发现右手和左手不知何时十指相扣。
恶心。
殷无咎说，但没松开。
反胃。
我同意，也没动。
试炼三的内容让我们同时沉默：在日出前找到愿意接纳共生体的活人见证者。
谁会相信这种鬼话
殷无咎揉着太阳穴。
除非.........
我的视线落在安全屋监控上。
屏幕里，丽莎正往门缝下塞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您身体里还有别人。
我们相视一笑——这次是同步的。
丽莎的纸条背面写着一个地址：老街14号忘忧茶馆。
陷阱
我控制右眼眯起。
殷无咎用左手把纸条翻来覆去检查三遍：没有咒术痕迹.........但她怎么知道的
我们站在茶馆斑驳的木门前，招牌上忘忧二字缺了半边，看起来更像亡忧。
门缝里飘出线香与陈茶混合的古怪气味。
我先进。
殷无咎想推门，却被我强行换成敲门的动作，导致我们像抽筋似的在门前手舞足蹈。
门自动开了。
昏暗室内，丽莎跪坐在茶席前，身旁站着个穿唐装的白须老人。
最诡异的是——他们脚下没有影子。
欢迎，异常者。
老人声音像砂纸摩擦，老朽是第七代守夜人首领，这是见习生丽莎。
守夜人
我们左右同步挑眉。
平衡阴阳两界的古老组织。
丽莎示意我们坐下，茶杯自动斟满，我们观察你们三天了。
茶水在杯中形成漩涡，浮现出我们这几天的画面：墓地演唱会、器官幽灵、甚至厕所里的控制权争夺战。
殷无咎的左手猛地拍桌：监视我
是关注。
老人微笑，你们这种深度绑定的案例，百年难遇。
我注意到丽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们脸上——确切地说，是在看左右脸交替的表情变化。
她的瞳孔偶尔会变成猫科动物般的竖瞳。
所以，我试探地问，你们愿意当见证人
不仅如此。
丽莎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我们还能教你们控制融合进度。
她展开竹简，上面浮动着血色符文，再这样下去，七天后你们将彻底融为一体。
我们同时打了个冷颤。
想象永远困在这个状态，比死亡可怕多了。
条件
殷无咎单刀直入。
老人突然用枯枝般的手指戳向我们眉心。
一瞬间，无数陌生记忆涌入：古代战场上的绑定向导、维多利亚时期共生的双胞胎灵媒、上世纪60年代苏联的秘密实验........
条件就是——
老人的声音在记忆洪流中回荡，成为我们的研究样本。
茶杯炸裂。
我们踉跄后退，撞翻博古架。
瓷器碎裂声中，殷无咎的犯罪思维与我的警察本能首次达成一致：跑！
刚冲到门口，丽莎的声音追上来：你们的能力在失控！今早是不是发现能短暂分身了
我们僵住。
确实，起床时曾无意中裂开成两个半透明人影，三秒后剧痛着弹回一体。
每次分身都在加速融合。
丽莎递来一面铜镜，看看你们的灵魂状态。
镜中，两个原本清晰的灵魂轮廓现在像两杯互倒的液体，交界处已经浑浊不清。
怎么阻止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先完成试炼。
她突然抓住我们的右手按在自己心口，我，丽莎·陈，自愿成为异常共生体的活人见证者。
一道金光从接触点迸发，我们胸口浮现出三道试炼完成的印记。
窗外传来闷雷声，仿佛某种规则被打破了。
老人叹息着摇头：傻丫头，这会让你也卷入因果。
丽莎的竖瞳在暗处发光：师父，您说过最有趣的实验总要有人点火。
离开时，她塞给我们一张名片大小的符纸：明晚子时，带着这个去码头。有东西能帮你们暂时稳定状态........
话未说完，她突然痛苦蜷缩。
我们眼睁睁看着她的左手臂浮现出与我们相同的共生印记。
副作用。
她冷汗涔涔地解释，现在我们是命运共同体了。
回安全屋的路上，我们发现自己能同时看透墙壁和人的情绪——新能力像不断膨胀的气球，而我们的灵魂就是那层越撑越薄的橡胶。
你觉得她可信吗
我问。
殷无咎用左手玩着那张符纸：至少比冥界那些公务员可爱点。
符纸在月光下显出隐藏的字迹：找摆渡人，提三更的鲛人泪。
【新线索解锁：神秘的守夜人组织；代价：又多一个绑定的倒霉蛋】
06
码头的夜雾像实体化的幽灵。
我们躲在集装箱阴影里，看着符纸在掌心自燃成蓝色火苗。
三更的鲛人泪。
殷无咎对着空荡荡的码头重复。
水面突然沸腾，一艘腐朽的木船破雾而出。
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佝偻身影，船桨上缠着水草般的头发。
单程还是往返
摆渡人的声音像是溺水者在说话。
我们还没回答，船板突然裂开，伸出十几只苍白的手将我们拖下水。
刺骨的海水灌入鼻腔那一刻，我意识到这不是普通水域——我们在阴阳两界的夹缝里下沉。
水下是颠倒的城市。
高楼大厦的倒影中，无数模糊的人形如鱼群游弋。
摆渡人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鳗鱼，用发光的身体在深水中划出路径。
跟着光！
殷无咎在意识里吼。
我们挣扎着游向光亮，却撞进一栋镜像大楼。
会议室里，七个戴动物面具的人围着漂浮的我们。
异常共生体。
狐狸面具宣布，投票开始。
面具们依次举手。
通过我们新获得的灵视，能看到每个面具后都是非人的存在：有角、鳞片、复眼.......
四比三通过。
狐狸面具敲下木槌，给予分裂之镜使用权。
一块巴掌大的碎镜片被塞进我们手中。
碰到它的瞬间，我们像被撕开的贴纸，唰地分成两个完整个体！
我自由了
殷无咎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实体化的双手。
我也惊喜地活动四肢，却发现脚踝上拴着半透明的锁链，另一头连着他的灵魂。
没等我们庆祝，剧痛突然袭来，镜子开始将我们暴力拽回。
每次最长三分钟。
山羊面具提醒，超时会加速融合15%。
回到船上时，我们浑身湿透却兴奋不已。
摆渡人递来个小瓶：鲛人泪，能暂时凝固灵魂边界。
瓶子里装着会发光的沙子。
我们倒出些抹在眉心，立刻感到混乱的意识被厘清了条线。
好东西！
殷无咎想多拿些，却被摆渡人一桨打翻。
贪心者永沉忘川。
他警告道，突然指着远处，他们来了！
浓雾中亮起两盏车灯——是冥界的黑白色SUV。
黑衣女公务员已经举起那个可怕的引渡设备。
跳船！
我们同时喊道。
入水瞬间，鲛人泪形成气泡包裹住我们。
等浮出水面时，已在码头另一侧。
借着新获得的分身能力，我们分出个半透明幻影引开追兵，本体溜进巷道。
等等。
我突然拽住殷无咎，看那个垃圾桶。
巷口的绿色垃圾桶上，坐着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幽灵，正哼着跑调的歌谣。
奇怪的是，她脚踝也有条锁链，延伸向虚空。
新能力副作用。
殷无咎叹气，现在能看见所有灵魂羁绊了。
回程的地铁上，我们测试着分裂之镜。
第一次在公共场所分身：殷无咎去自动贩卖机偷零食，我则帮老奶奶提行李。
合体后，口袋里多了包薯片，手里却拿着人家给的感谢糖果。
这算偷窃还是助人为乐
我们看着战利品发呆。
夜深人静的安全屋里，我们对着浴室镜子研究灵魂边界。
抹了鲛人泪后，能清晰看到两个半透明轮廓，但腰部以下已经融合成混沌的雾状。
像连体婴。
殷无咎戳着镜面。
或者某种畸形水母。
我补充。
他突然转身，我们鼻尖差点相碰——在镜中世界里，我们其实是背对背站着的。
警察，他难得正经地问，如果最后真的分不开了.........你会怎么办
花洒突然自动打开，热水浇了我们一身。
在蒸腾的雾气中，谁也没再提这个话题。
【新道具：分裂之镜（3分钟次）；副作用：能看见所有灵魂的丑陋羁绊】
07
使用分裂之镜的第四天，我们开始做同一个梦。
梦里是座无限延伸的图书馆，书架间漂浮着记忆碎片。
我的警察档案与他的犯罪记录杂交出荒诞的新案件：会说话的毒品、自首先知的受害者、唱着摇篮曲的手枪........
记忆融合开始了。
丽莎的声音从书架顶端传来。
她像人偶般倒吊着，左眼的共生印记在发光。
殷无咎抓起本《如何谋杀你的室友》砸过去：解释清楚！
书穿过她的身体，变成一群发光的蝴蝶。
蝴蝶组成新的文字：《灵魂共生晚期症状：记忆同化》。
你们共用脑细胞了。
丽莎的影像开始闪烁，现在教你们构建记忆防火墙。
她弹过来两枚铜钱，我们下意识接住。
铜钱在掌心融化，变成两枚精神印记。
想着最想保护的记忆，同时默念固若金汤。
我闭上眼，集中回忆警校毕业那天——阳光、誓言与老局长的握手。
睁开眼时，面前立着道发光的盾牌，上面刻着警徽。
殷无咎的盾牌则是纯黑的，表面流动着血色符文。
我们好奇地触碰对方的盾牌，立刻被弹开，同时闻到对方记忆里最鲜明的气味：我闻到枪油与血，他嗅到消毒水与妈妈做的苹果派。
现在试试记忆共享。
丽莎指挥。
我故意想着上周偷看他洗澡的画面，盾牌立刻发出警报。
而当他回忆给我咖啡下泻药的场景时，他的黑盾牌直接放出一道闪电。
小学生吗你们！
丽莎扶额。
训练到一半，图书馆突然地震般晃动。
书架倒塌，露出后面站着的白无常——他不知怎么侵入了我们的意识空间。
违规构建防御工事！
他手中的引渡设备变成巨型吸尘器，立即拆除！
我们被迫在记忆迷宫里逃亡。
经过童年区域时，我瞥见年幼的殷无咎抱着玩具枪哭泣；而他则看到我学生时代暗恋的女生——现在想来那可能是个男鬼，毕竟她总飘着走。
分头跑！
在拐角处我们同时喊，然后才想起没法分头。
白无常越来越近，吸尘器已经吸走了我部分警校记忆。
千钧一发之际，黑无常突然从侧门冲出，一记手刀打晕了同事。
快走！
她塞给我们一个怀表，下次用这个进入深层意识，那里时间流速不同，可以争取训练时间。
我们想问为什么帮我们，她却指向正在消散的白无常：他背后有高层想销毁你们，而我.........只是觉得有趣。
醒来时已是正午，怀里真的多了个锈迹斑斑的怀表。
殷无咎突然抽搐起来——他的右手背浮现出新的印记：倒计时7天。
灵魂融合最终期限。
丽莎的短信紧随而至，七天后要么分离，要么永远成为新物种。
我们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发现已经分不清某道伤疤是谁的，某个表情属于哪个人格。
最可怕的是，有时会无意识说出对方的口头禅。
得加快进度。
殷无咎翻出守夜人给的资料，上面说完全融合前会有次回光返照，灵魂暂时恢复纯净状态。
那是最好的分离窗口.......
我读着说明，突然噎住，成功率........8%
比俄罗斯轮盘赌强多了！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当晚我们做了个疯狂决定：主动融合部分记忆来提高协调性。
这就像两个中毒的人互相喂血，赌谁的抗毒性更强。
痛苦远超预期。
当他的童年虐待记忆与我的办案创伤交织时，我们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的猫。
但效果也很显著——现在能完美同步左右手弹钢琴了，虽然我们谁也不会。
糟糕。
练习到一半我突然停下。
怎么
我刚才没想到停下这个词，你就懂了。
我们盯着彼此——如果意识已经开始共享，那分离后真的还能是独立的个体吗
怀表突然自己打开，黑无常的影像浮现：紧急情况！白无常带人去端守夜人老巢了！
我们冲出门才想起没问地址。
正当着急，脚踝上的灵魂锁链突然发光，像指南针般指向城东。
跟着它，我们在屠宰场后巷找到了重伤的丽莎。
师父.......被抓走了.......
她呕出一口发光的血，他们要用........记忆提取器........
我们把她拖到安全处。
殷无咎翻出医药箱，手法娴熟地处理伤口——用的是我的急救知识。
我则用他的黑市渠道联系地下医生——过程流畅得可怕。
你们越来越像了。
丽莎虚弱地笑，听着........明晚月全食是最后机会........去记忆迷宫最底层.......找到.........
她昏过去前，在我们手心画了个∞符号。
【危机升级：记忆开始交融；新任务：寻找记忆迷宫深处的∞之门】
08
月全食前二十四小时，安全屋变成了作战指挥中心。
左边墙贴着殷无咎手绘的冥界防御图——来自他某次死后复生的经历；右边是我整理的守夜人资料，中间黑板上写着大大的8%成功率。
所以计划是
我清点武器，发现右手自动在给枪械上油——他的肌肉记忆。
第一步。
殷无咎往风衣内衬塞炸药，动作流畅得像我当年装警用装备，用分裂之镜制造三个分身扰乱视线。
第二步。
我接话，同时手写了两份完全不同的行动计划，趁月全食能量波动时潜入冥界分局。
第三步。
我们同时指向黑板照片里那台像核磁共振仪的机器，用记忆提取器反向操作，在回光返照瞬间完成灵魂手术。
计划漏洞多得像筛子，但时间紧迫。
丽莎苏醒后只反复强调：找∞之门，那是记忆迷宫的核心。
月食前一小时，我们在墓地做最后准备。
殷无咎挖开自己的假坟——里面居然真有一口装满武器的棺材。
永远准备Pn
B。
他得意地笑，露出我们共有的虎牙。
我则联系了曾经的警队同僚，用模糊的暗示换来一句疯子和隐约的支援承诺。
当我们的人格特质开始互相渗透，行事风格也变得难以预测。
月食开始，天空变成血红色。
我们吞下丽莎给的药丸——据说是用鲛人泪和凤凰羽毛调的，难吃得像腐坏的寿司。
记住，她给我们系上守夜人护符，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相信，记忆迷宫会........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塌陷。
我们坠入无尽的黑暗，在坠落途中就感觉意识开始分离。
落地时，已经站在∞符号形状的走廊里。
左右两侧是完全不同的记忆场景：左边是我第一次逮捕殷无咎的雨夜，右边是他给我下毒的餐厅。走廊尽头的门半开着，传出争吵声。
我们蹑手蹑脚靠近，看到惊人的一幕：白衣和黑衣无常正在打架！
必须销毁他们！
白无常怒吼，这种异常体会颠覆阴阳秩序！
你只是害怕被发现做过手脚！
黑无常反击，十年前那个银行劫案，本该死的明明是——
白无常突然用引渡设备击中她。
黑衣女子倒地时，我们看清了她面具下的脸——竟是小烬长大的模样！
什么鬼........
殷无咎的声音在发抖。
白无常似乎听见了，猛地转头。
我们掉头就跑，穿过一连串混乱的记忆回廊：我的警察毕业礼混进了他的黑帮火并，他的童年卧室墙上贴着我的通缉令.........
最终被逼到死胡同时，我们背靠背站着（在意识空间里其实是面对面），同时摸到了怀表。
赌一把
我问。
反正最糟也就是变成一团肉酱。
他居然还在笑。
怀表打开的瞬间，时间凝固了。
白无常的武器停在我们鼻尖前，整个世界变成灰白色。
只有∞之门在发光，里面传出丽莎的声音：
现在！进入回光返照状态！
我们同时闭眼，想着最初纯粹的自己：我是那个想维护正义的警察，他是那个只想保护弟弟的少年..........
再睁眼时，站在一片洁白空间里。
没有记忆混杂，没有灵魂污染，只有两个清晰的发光人形面对面站着，由一条纤细的金线相连。
就是现在！
丽莎的虚影浮现，用这个切断！
她抛来一柄光刃。
我们同时握住，却犹豫了。
切断后，我还是我吗
他会变回那个纯粹的恶徒吗
那些共同经历的记忆该归谁
白无常的咆哮从远处传来，时间开始流动。
数到三。
殷无咎突然说，一起挥刀。
一。
我想起他记忆里那个抱着玩具枪哭泣的男孩。
二。
他看见我警校毕业时眼里的光。
三！
光刃斩落的瞬间，整个世界炸成纯白。
【最终抉择已做出；代价：未知；效果：待揭晓】
09
白光消散后，我第一感觉是——轻。
像是有人从我灵魂里抽走了一整组人格。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安全屋地板上，左手完好无损地长在身上。
对面，殷无咎正用同样困惑的表情摸着自己的脸。
我们.......分开了
我的声音听起来陌生又熟悉。
丽莎跪在一旁，手里拿着断成两截的金色锁链。
她的左眼流血了，却笑得像个赢了赌局的孩子：成功了！而且融合率只有12%！
殷无咎突然扑向镜子，我也踉跄着跟上。
镜中确实是两个独立的人影，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的眼神里多了他那种玩世不恭的光，而他皱眉的样子活像我思考案情时的表情。
等等。
我低头看手，虎口的老茧位置变了——现在这是双会用蝴蝶刀的手。
殷无咎更夸张，他正对着空气比划擒拿动作：见鬼，你的肌肉记忆留在我这儿了！
丽莎递来两份脑波图：灵魂手术的副作用。你们各自带走了对方8%的核心特质。
图表显示，我的逻辑区混入了他的危险感知能力，而他的情感中枢植入了我的共情模块。最惊人的是，我们大脑间仍有条微弱的能量通道。
这意味着什么
我问。
意味着........
她突然被咳嗽打断，呕出一口发着微光的血，你们成了史上第一对成功分离却保持部分共生的案例。
窗外，月全食正逐渐消退。
殷无咎突然转身抓起风衣：没时间庆祝了，白无常随时会——
门被踹开的巨响打断了他。
白衣公务员站在门口，引渡设备冒着过载的黑烟。
但最恐怖的是他的脸——面具碎裂后露出的，是一张与我们记忆中银行劫匪首领一模一样的脸！
终于找到你们了，小老鼠。
他的声音现在毫不掩饰恶意，十年前就该彻底消失的实验品。
我和殷无咎同时摆出战斗姿势——令人惊讶的是，我们的动作完全镜像对称，就像........
就像还共用着一个大脑。
白无常冷笑，守夜人以为这算成功你们根本就是失败的连体婴！
他突然按下设备上的红色按钮。
一股恐怖的吸力传来，我和殷无咎不受控制地滑向那个黑洞洞的入口。
千钧一发之际，黑无常——现在我们知道她是小烬的灵魂——从背后刺穿了白无常的胸口。
跑！
她对我们喊，去记忆迷宫的∞之间！那里有答案！
白无常在消散前狞笑：你们真以为那是手术那是守夜人策划了三百年的——
黑无常彻底击碎了他。
但为时已晚，安全屋开始崩塌。
我们拖着丽莎跳窗逃生，背后传来整个建筑被吸入冥界设备的恐怖声响。
凌晨的巷子里，我们喘得像三条被扔上岸的鱼。
现在能解释了吗
殷无咎揪住丽莎的衣领，什么三百年的计划
她虚弱地笑着：记得我给你们看过的历代共生体案例吗守夜人一直在尝试创造能同时行走阴阳的完美灵魂........
我脑中闪过那些记忆碎片：古代战场的向导需要同时理解敌我，维多利亚时期的灵媒要平衡生死，苏联实验追求超级士兵........
你们是唯一既成功分离又保持连接的。
丽莎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们能成为新的摆渡人！
殷无咎的表情像是同时被雷劈和馅饼砸中：所以这一切........绑架警察灵魂、逼我们共生.........都是你们安排的
不全是。
黑无常的声音突然从阴影处传来。
她摘下口罩，露出与小烬少年时期相似的脸，哥哥，有些缘分是命中注定的。
殷无咎像被冻住般僵在原地。
而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黑无常一直帮我们——她在赎白无常的罪。
当年那个劫匪头目死后成为冥界公务员，而本该转世的小烬选择留下，就为等这一天。
∞之间。
她递来一把青铜钥匙，那里有你们想要的所有答案。
钥匙插入空气，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一扇看不见的门开了，里面是..........
我们的记忆迷宫核心。
【真相揭晓：守夜人的千年实验；新身份：阴阳摆渡人候选】
10
∞之间像个球形图书馆，所有书架都漂浮在失重环境中。
中央悬浮着本巨大的书，封面是我们俩的合照——拍摄于根本不存在的某个时刻。
欢迎来到真相之间。
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我们转身，看见另一个我和另一个殷无咎正坐在茶几旁下象棋。
镜像殷无咎抬头微笑：别紧张，我们是你们留在记忆迷宫里的备份。
通俗说，镜像警察的我移动棋子，是你们分离时割舍掉的那部分自我。
丽莎突然跪下来，对着虚空行礼：师父。
白发守夜人首领的幻影浮现，这次他穿着类似医生的白大褂：最终测试开始。项目一：同步率。
话音刚落，房间突然变成射击场。
十个靶子弹出，要求我们同时开枪。
问题是我现在用的是殷无咎的身体记忆，而他用的是我的——
十发全中靶心。
完美。
首领点头，项目二：记忆共享。
场景变成审讯室。
我们被分开拷问，测试能否在不交流的情况下给出相同答案。
你第一次偷东西是什么
他们问我。
七岁，偷药给发烧的弟弟。
我脱口而出——这是殷无咎的记忆！
隔壁房间，他正回答着我的警校考题：执法三原则是........等等，我怎么知道这个
测试一项项进行，我们惊讶地发现：即使分离，那些共同经历的记忆仍然完整保留，就像备份在云端的数据。
最后一项测试最诡异——人格切换。
现在，首领递来两枚针剂，注射后能短暂回到纯粹状态。
我犹豫着扎进手臂。
瞬间，熟悉的感知如潮水退去，我又变回那个一板一眼的警察。
看向对面，殷无咎也恢复了最初的邪气笑容。
感觉如何
首领问。
恶心。
我们异口同声，然后惊讶地对视。
镜像殷无咎大笑：看吧！连嫌弃都同步了！
测试结束，首领宣布结果：保留12%异质人格，维持3%灵魂通道，同步率89%.........远超及格线。
他转向我们，现在，选择时刻。
书架上飞出三份契约：
1.彻底分离，回归正常生活（副作用：遗忘共生期间所有记忆）
2.成为守夜人特工，专职处理阴阳失衡事件
3.接受摆渡人试炼，获得自由行走两界的权限
等等，我抓住漏洞，如果选1，我们会忘记银行劫案的真相，白无常就........
正是我哥哥担心的。
黑无常——小烬叹气，他怕你们想起当年其实是他开的枪。
殷无咎像被雷击中：什么
幻影播放出真实记忆：当年劫案，白无常的前世是那个高大劫匪。他开枪打中小烬后，是我的前世——那个警察——击毙了他。
而殷无咎躲在柜台后看到的，正是警察举枪对准劫匪尸体的画面........
记忆被篡改了两次。
首领解释，第一次是殷无咎的自我保护机制，第二次是白无常成为公务员后的刻意误导。
殷无咎突然开始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所以这场长达十年的复仇.......根本就是场闹剧
不全是。
小烬轻声说，如果不是这样强烈的执念，你们不会形成如此牢固的灵魂羁绊。
我看着三份契约，突然意识到：无论选哪个，我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那个纯粹的警察和纯粹的反派都已经死在了融合过程中。
能选2.5吗
我问。
首领挑眉：比如
比如........
我和殷无咎交换眼神，在对方瞳孔里看到同样的想法，比如我们自己开创个新选项
【最终抉择：拒绝预设路线；新目标：创造第三种可能性】
11
我们带着12%的异质灵魂回到人间时，天空正泛起鱼肚白。
丽莎给了我们最后一件礼物——间位于阴阳交界处的古董店。
从外面看是普通的破旧门面，推门进去却是无限延伸的奇异空间：左边货架摆满冥界特产，右边柜台陈列人间物件，正中央挂着暂不营业的木牌。
临时基地。
她擦着左眼不断渗出的光液，等你们想好要做什么。
殷无咎径直走向里间，出来时抱着瓶落满灰的酒：82年的威士忌，我说过要请你喝的。
琥珀色液体入喉的瞬间，我们同时呛到了——他的身体现在拥有我的敏感味觉，而我的灵魂保留着他的品酒记忆。
这种错位的感官体验既陌生又熟悉。
所以，我放下酒杯，现在算什么前警察和前罪犯合伙开黑店
更准确说，他晃着酒杯，是拥有执法记忆的法外之徒，和具备犯罪本能的正义使者..........的组合。
我们不约而同看向镜子。
镜中人既不是曾经的警察也不是原来的反派，而是某种奇怪的中间态：我的站姿放松了，他的眼神没那么锋利了，两人举手投足间带着诡异的协调感。
第一个找上门的是刀疤杰森。
老大！
他冲进来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兄弟们都被冥界的人抓了！说是涉嫌干扰阴阳秩序..........
殷无咎用我教他的擒拿手轻松制伏了这个两米高的壮汉：首先，我不是你老大了。
他转向我，其次，我们是不是该........
救他们出来
我接话，同时已经用他的黑客技术调出冥界监狱平面图，正好测试下新能力。
营救行动像场荒诞喜剧。
我们利用残存的灵魂连接，开发出三种新技能：
1.二重身：短暂分离成实体分身，最多维持五分钟
2.记忆闪回：触碰对方能共享特定记忆片段
3.阴阳视觉：随时切换灵视模式
当我们在监狱走廊背靠背战斗时，杰森看呆了：老大.........你什么时候学会警用格斗术的
上周二。
殷无咎一个过肩摔放倒守卫，同时我的分身正用他的招牌蝴蝶刀挑开牢锁。
救出的人里有几个重伤的，我下意识用殷无咎记忆里的黑市医术处理伤口，手法娴熟得让自己都害怕。
医生说你死了。
一个伤员敬畏地看着我，但他们没说你变成.........这样。
回古董店的路上，我们清点了战利品：三个冥界特工的记忆卡、半打被附身的武器、以及——最珍贵的——小烬偷偷塞给我们的阴阳通行证。
知道最讽刺什么吗
殷无咎擦拭着新到手的冥界手枪，我现在居然会考虑道德后果这种问题了。
而我开始觉得某些灰色手段很有必要。
我承认，比如那个记忆清除器，用在某些罪犯身上简直完美。
我们站在古董店屋顶，看着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殷无咎突然问：如果当初没被我缠上，你现在会在哪
天堂地狱或者只是块安静的墓碑。
我反问，你呢
大概在某个海滩数赃款，或者.........
他顿了顿，早就被手下背叛死在阴沟里。
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投下两道半透明的影子。
我的稍微靠右，他的略微偏左，中间有缕金线般的微光相连。
所以，他举起新调的鸡尾酒——用我的配方和他的手法，敬新事业
玻璃杯相撞的清脆声响中，一块全新的招牌浮现在店门口：
《灰羽事务所》
业务范围：活人勿扰的特殊咨询
12
灰羽事务所开张第一周，我们收到了三份委托：
1.帮被谋杀的歌星鬼魂完成最后演唱会
2.找回被冥界误收的阳寿
3.调解吸血鬼家族和狼人帮派的领地纠纷
看来我们在阴间的名声很特别。
我整理着案件档案，发现自己的笔迹现在介于警方的工整和殷无咎的狂草之间。
他正在给一把附魔手枪做保养——动作既不像黑帮大佬也不像警察，而是某种精准的混合体：小烬说冥界把我们登记为不稳定因素但有益生态。
门铃响起，第一位活人客户上门。
是个戴墨镜的年轻女孩，怀里抱着个不断渗血的玩偶。
听说你们.......处理特殊问题
她声音发抖，我弟弟的灵魂被困在这个娃娃里了。
殷无咎用新获得的共情能力一眼看穿：是你把他封进去的，对吗车祸那天。
女孩崩溃大哭。
原来她酒驾导致弟弟死亡，愧疚之下找了邪术师。
现在娃娃每晚尖叫，还长出类似弟弟伤口的裂痕。
我触碰玩偶，立刻感知到里面愤怒的小灵魂。
奇怪的是，这次不需要分裂之镜，我们仅凭对视就达成了共识——我处理灵魂，他解决活人的心结。
三小时后，弟弟的灵魂被超度，女孩则带着我们的特殊建议去自首：一份能让她在监狱里也能梦见弟弟平安的符咒。
收费多少
她问。
殷无咎指指墙上的新规矩：活人付现金，死人付记忆，非人付故事。
她留下全部积蓄和半包彩虹糖——弟弟生前最爱的零食。
我们把这袋糖放在特殊收藏柜里，旁边是器官幽灵们送的演唱会门票、摆渡人给的发光贝壳........
夜深人静时，我们测试着灵魂连接的极限距离。
目前发现在同一城市范围内可以传递模糊的情绪，触碰时则能共享五分钟内的记忆。
像人形对讲机。
殷无咎评价，正用我的刑侦技巧分析新接的案子。
还是双卡双待的。
我反击，同时像他那样抛接匕首——这技能来得莫名其妙但顺手极了。
屋顶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某天夜里，当我们在月下试验最新发现的情绪投射能力时（他让我笑到肚子痛，我则让他无缘无故哭了五分钟），丽莎突然出现在防火梯上。
上头对你们很满意。
她扔来一个卷轴，正式邀请函，成为守夜人特别顾问。
卷轴展开是幅动态画：两个剪影站在阴阳交界线上，脚下影子交织成∞形状。
工资
永生不死够不够
我们同时摇头。
她叹气：就知道你们要讨价还价...外加自由进出冥界的权限，以及........
狡黠一笑，一个私人请求。
原来守夜人首领想让我们带他偷渡去冥界找老情人——三百年前死去的女巫。
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我们急需你们这种存在了吧
丽莎眨眼，有些爱情.........需要跨越的不仅是生死。
交易达成。
签完字那一刻，我们胸口浮现出新的印记：半边黑羽半边白羽，中间缀着颗小小的∞符号。
最后问一句，丽莎临走时回头，你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殷无咎一把搂住我的肩：最佳损友
共犯。
我纠正。
室友。
实验搭档。
彼此最讨厌的人。
唯一理解对方的人。
丽莎翻着白眼走了。
我们坐在屋顶边缘，看着城市在脚下铺展。
他摸出那瓶喝剩的威士忌，我们轮流对着瓶口灌——这次谁也没呛到。
远处，冥界的灯火与人间霓虹交融成一片混沌而美丽的灰色。
敬新生活
他举起酒瓶。
我碰了碰瓶口：敬不完美的我们。
玻璃相撞的声音惊飞一群灰鸽，它们扑棱棱飞向晨昏交界的天际线，像无数个悬而未决的问题终于获得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