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剑宗朝天宗十代单传的血脉，只等最后一式练成，就能继承宗门。可大成前夜，却误用了蚀骨散。
全身经脉被尽数蚀毁，每一处都疼得万箭穿心。
所有功法也灰飞烟灭。
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惜棠为救我，不惜挖出自己的心头血。
可迷迷糊糊间，我就听到了父亲和惜棠的对话。
棠儿，就算你想让凌祁继任宗门，也不必害凌云沦为废人啊！
还挖自己的心头血，你刚做了辟月门宗主不久，若你出了什么差池，我怎么向辟月门交代！
惜棠轻吹着还没温的汤药，开口却冷到骨子里。
祁儿本不是您亲生，剑术又远不如凌云，若不废了凌云，怎么让祁儿光明正大继承朝天门
我是辟月门宗主，我要嫁他，没人敢说什么，就算他是废人，有我护佑，余生也安然……
不觉间，泪水湿了长发。
既然你们都选择让我做凌祁的垫脚石，我定要毁了你们的一切！
1
父亲看着我只叹了口气，心疼的摸了摸我的脖颈。
罢了，事已至此。
凌云的经脉已经尽毁，你再不给他吃点药，他恐怕要瘫在床上一辈子了！
惜棠却连忙摇头。
凌云天赋太高，若现在就把他治好了，恐怕他还能和祁儿一战。必须得让他身体继续废着，祁儿继承了宗主、得到所有人认可才行。
父亲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那蚀骨散会一直侵蚀他的血肉，等到来日再继续治，只怕用尽天下药材，他也站不起来了！一辈子都只能倒在椅子上，你这让他怎么活下去！你还要嫁给他，你又怎么办！
惜棠抿抿嘴，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瘫了就瘫了，站不起来而已，我不在乎。有我护着，天下武林谁敢说他半句闲话
祁儿能成为宗主才是天下最重要的事，为了祁儿，让凌云躺在床上一辈子又算什么！
我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伤心至骨。
当年保姆被人收买，我被调换到下人家里，识字起就当牛做马。
是惜棠不顾众人目光，给饿了三天三夜的我递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
她说，习武之人心怀天下苍生，怎能轻贱下人。
当年事发，我回到朝天宗，顺理成章和她订下娃娃亲。
十八年青梅竹马的情谊。
连我头上的发冠都是惜棠亲手制成。
就在我练最后一式前夜，她还亲自喂我服下了辟月门祖传的灵药助我大成。
说我继承宗门之日，就是我们大婚之时。
为了这场大婚，我寒来暑往没日没夜的修炼。
只想快快继承家业，和她终身相守。
我从未想过，她深爱至骨的人居然是我那便宜弟弟，宗门的假公子凌祁。
甚至不惜为他害我功力尽废。
而我最敬重的父亲，也选择为了凌祁做她的帮凶。
我呕心沥血修习剑法让朝天宗发扬光大，在他们眼中反而是凌祁的阻碍。
我强忍着不让眼泪再流下。
一阵心如刀绞，最后一丝力气也散去。
我连呼吸的劲都没有了，眼前开始发黑。
察觉到我的异样，惜棠如释重负。
但发现我好像醒了过来，她又连忙惊叫。
凌云！凌云！你还好吗！
我的心头血可以护你，凌云，你要撑住！
苦涩的药汁灌入我的喉咙，我终于喘上了气，睁开眼，对上一张盛满心疼的脸。
父亲也欣喜若狂，握住我的手不停保证。
我的儿呀，爹知道你难受，儿放心，有爹在，定不会让你成为废人！哪怕要寻遍天下，爹也会给你治！
爹已经下了令，让全宗门查你误用蚀骨散的事了，哪怕罪魁祸首是天上神仙，爹也会为你报仇让他偿命！
2
若不是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真要以为他们都是世上最爱我的人。
可是，我爱了十八年的未婚妻，我敬了十八年的亲生父亲。
都选择为了假公子凌祁毁了我。
甚至不惜做出这样的保证，挖出自己的心头血，都要把这场戏演下去。
鲜血缓缓从我嘴角流下，我咳了几声，看向父亲和惜棠。
我的功力，我的剑术……有办法恢复吗
棠儿，我记得辟月门有取自蓬莱的秘方，可以修复经脉，那秘方可还在
看着我痛苦祈求的目光，惜棠有了几分动摇。
可最后，她还是摇了头。
那秘方已失传了数代，为了救你，我连心头血都在所不惜，若真有秘方，我定然给你用。
父亲也连忙劝说。
儿啊，你何苦为难惜棠
爹说了，寻遍天下，爹也会给你治，可这秘方已不在天下间，真的无法寻找了！
最后的希望破灭。
我泪水夺眶而出。
难道我这辈子都只能这样躺着了吗
父亲难过到嚎啕大哭。
你可是朝天门的继承人，爹唯一的孩子，爹怎么会不救你！
若要了爹这条命可以让你恢复，那就要了爹这条命吧！
若在以前，我肯定会感动到不能言语。
可现在，他们这样作态，我只觉得作呕。
最后一滴带着惜棠心头血的药下了肚，我的功力却没有恢复几分。
我知道，他们仅仅只想让我活着。
痛苦又席卷全身，我的意识跌入黑暗。
而他们果然没有再进一步。
凌云这么痛苦，还要把他成废人的消息传出去吗……
惜棠立刻打断。
传出去吧，只有天下人都知道凌云成了废人，凌祁才能继承宗门。谁会支持一个废人呢
何况，凌云已经是废人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怎么守护宗门，守护天下为了大义，也不能让他继承啊！
父亲叹了口气。
也罢，全宗门不能毁在一个功力尽丧之人手里。
两人转身离开了。
我再次睁眼，这一次，眼里只有愤怒。
既然都要凌祁继承大位，我就成全了他们。
打着守护宗门的大义，我就踏平宗门。
都虚情假意，我偏要让他们余生都在真正的悔恨中度过！
为防暗算，练功之余，我翻阅了天下医书秘方。
那一味蚀骨散，都知道能让人经脉蚀毁，沦为废人。
却少有人知，若配上独有的练气之法，未尝不能助人突破，使功力达到化境。
只是方法过于凶险，稍有不慎便使人精神狂乱、爆体而亡，故鲜有人尝试。
但不试，我此生也只能虚度。
按照记忆中书卷所言，我努力运转着内气。
一股热流涌向全身。
新生的力量开始萌发。
这很好。
大功告成之日，我定让你们誓死守护的宗门灰飞烟灭。
我深吸一口气，唤来了几位师弟师妹为我取药。
他们许多都是我手把手教的，对我最是热络。
可领头的师弟一进门，就白了我一眼。
老弟我正练功呢，没事叫我来干嘛！
到底是没了功力沦为废人，亲手救下的师弟都不认人了。
我缓缓开口。师兄想让各位帮忙取几味药材……
不等我说完，师弟就打断我。
开什么玩笑！现在全宗门都知道你中了蚀骨散，已经无药可救了！我看你是嫉妒我们现在都比你强，故意磋磨我们！
我不住皱眉。
当年在绝崖，我救了你一命，你为何如此
3
师弟没有说话。
而是走到我床头。
一脚踩在我身上。
师兄，承认吧，你现在就是一个废物！宗主只会是凌祁师兄了！过去救了我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要求我们给你爹说好话，免得你爹把你扫地出门！
旁边一位师妹也在帮腔。
练功还能把自己练到误用蚀骨散，这种错刚入门的小孩都不会犯呢，大师兄真的有在用心练功嘛
你现在最好求惜棠退婚，一想到你这种蠢货废物要娶辟月门宗主，辟月门还不得把我们嘲笑死！
就是！就是！
几人站在我床前，把我嘲讽到狗血淋头。
我看这药，师兄也不用吃了，师兄现在回那保姆家里给人打杂都不配了，怎么还配吃这么好的药呢
可笑。
他们似乎都忘了我手把手教他们，甚至救命的恩情。
忘了过去多年，都是我一己之力撑起朝天宗。
忘了仅仅半年前，我还在华山比武夺魁。
这就是我热爱了十八年的朝天宗。
这就是我誓死守护的同门。
如今我不过是没了武功，就把我贬到尘埃里。
惜棠忽然进来。
上去就给了师弟一巴掌。
你就是这么对师兄的还有没有规矩都出去反思！
师弟师妹们连忙灰溜溜走了。
惜棠温柔地把我抱起来喂药。
这些人太没规矩了，连师兄都不放在眼里！
我待会就去告诉你父亲，狠狠罚他们！
我侧过头，只觉得酸楚。
惜棠，我误用蚀骨散之事，不是只有你和父亲知晓吗
惜棠脸色一白。
凌云，我也不知怎会如此！兴许是有内奸暗中盯着我们，这才走漏了消息！
看到你这样，我真的痛在心里，你放心，只要我还是辟月门宗主，就没人能动你！
我内心不住悲哀，这内奸是谁难道还用说吗
这时，一个下人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来。
不好了，凌祁公子受伤了！
听到这消息，惜棠手一抖，摔破了药碗。
怎么会这样谁让他受伤的！快带我去看看！
到底是她真正爱的人。
为了他，连戏都可以不演。
她顾不上捡起碎片，只匆匆看了我一眼。
凌云，你先休息，你弟弟受伤了，我得去看看。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待他们走远，我偷偷跟了上去。
惜棠到了侧院，只见凌祁胸口划了一个流血的口子。
她连忙关切道。
怎么搞的，伤得这么重
凌祁随意摆摆手。
不过是给哥哥去万仞山上取芝雪草，不小心伤到了。
听了，她不停摇头。
凌祁，你可是要继承宗门的人，何必为了那个废人如此
凌祁反而大笑起来。
一点小伤而已，棠儿为我吸吸就好了。
确认四下无人后，他们就在我寝室一墙之隔的房间内白日契合起来。
彼此之间无比熟悉。
若不是早就勾连到一起，定不会如此。
看着这荒唐的一幕，我一言不发，回到寝室躺下。
直到太阳落山，凌祁才拿着一个盒子进来。
看到我面色苍白，他忍不住笑出声。
哥哥啊，你不是在修炼最后一式吗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的未婚妻可真好，我不过随便朝胸口划了个口子，她就要把蓬莱灵药给我。那可是天底下只剩一粒的好东西，怎么不给哥哥呢
唉，我好不容易拒绝了她，她还主动要给我把毒血吸出来。
说着，他脱下衣服，露出密密麻麻的痕迹。
吸得我好爽啊，不知道她有没有吸过哥哥您
4
我不禁冷笑。
你何必在此装模作样
凌祁噗呲一声，拿出一套衣冠。
不光是惜棠姑娘，就连你父亲都已经为我准备好了继任宗主的衣冠呢。
亏哥哥才是宗主大人的亲儿子、惜棠姑娘的未婚妻，我知道你敬他们爱他们，可惜他们心里都只有我！
为了让我继承宗门，他们可以毁你修为害你一辈子瘫在床上，让我拥有这一切！
我几乎忍不住大笑出来。
这些我都不稀罕，你要，就都拿去。
只要我能修炼出那功法，我会是天下第一的剑士。
凌祁又拿出来几颗丹药。
看到哥哥经脉都被蚀毁了，我实在是难过，专门给你寻来了这些。
各个都是毁人功法、坏人筋骨血髓的良药，反正哥哥身子也这样了，不如让它全坏了吧
不等我开口。
他按住我的头就把这些丹药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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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没有接触到那份秘法，只怕会骨枯肉烂，此生连开口说话都不能。
可那份秘法本就是向死而生。
只有把过去的一切都彻底打碎打烂，才能新生。
断掉重生的骨头更坚硬。
而这些丹药我求之不得。
我调节着呼吸，运行着功法，感受到新生的力量。
气从丹田而出，竟直接通透全身。
凌祁反应不及，被直接震倒在地。
他连忙大叫。
父亲！惜棠！哥哥要杀我！快来救我！
刹那功夫，二人就闯了进来。
凌祁又哭又闹，直接倒进了惜棠怀里。
惜棠连忙抱着他不停安慰。
怎么回事
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想用那万仞山上的芝雪草给哥哥疗伤，可哥哥不知怎么的，指责我要抢他宗主之位，把我给打成这样。
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想，哥哥若是不喜欢我，我马上离开宗门！
说完，他就抓住头发做出要弄断状。
父亲抬起手，就给了我重重的一耳光。
整整十成十的力道，我嘴角直接涌出鲜血。
凌祁好心帮你寻来药材治你，你不知感恩，居然还要害他！
你这种不仁不悌的阴暗之人，确实不适合继承朝天宗宗主之位！
传我命令，即刻废凌云宗主世子之位，改凌祁为世子！
惜棠盯着我，眼里满是怨毒。
凌祁再怎么也算你弟弟，连自己的弟弟都要怀疑伤害，怎么守护宗门，守护世间！
我和你相伴十八载，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狠辣之人！要不是你自己不小心，凌祁也不用爬上万仞山为你取药，那万仞山上多少毒藤魔草，他为了你胸口都割伤了，你凭什么怪他
看着三人唱戏。
我只大笑不止。
我阴暗狠辣你们身为我的父亲、未婚妻、弟弟，合谋害我染上蚀骨散，功法尽失沦为废人，论狠辣，我可不及你们万一！
你胡说！你自己用错了药，跟别人有何相干你简直是疯了！
父王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来人，把凌云带去后松林，绑在那棵千年树上让他思过七日！
那几位师弟师妹奉命绑我在了十里开外的千年树上。
功法未成，我身体正虚弱。
见我如此，他们纷纷嬉笑。
呦，一条丧家之犬，居然还没被赶出去
一个路都走不了的废物，还有脸待在宗门，自己药都能用错，还责怪世子，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呀！
这七天，他们时不时羞辱我。
送来的吃食也都发烂发臭。
我没管他们，只专心练法。
5
第八天清晨。
太阳升起。
阳光正好照在我的额头。
最后的力量终于汇集。
师弟看我面色淡漠，还不忘连连抽我耳光。
现在你什么都不是了，看你还怎么拿救命之恩说事……
不等他说完，我已挣开锁链。
一下就拧断了他的脖子。
你欠了我一条命，现在，也该还了。
朝天宗继任大典上，凌祁即将接过宝剑。
一颗头颅直直飞来，打翻了他的头冠。
几位师伯见此情景，当即吓白了脸色。
不好！有人来闹事！宗主快杀了闹事之人！
今日大典时分，谁敢这么猖狂！
大家别慌，惜棠宗主等友邻齐聚，定能保护大家！
不等他们说完，又是几颗脑袋落在现场。
父亲连忙高呼。
凌云凌云呢！还不快来……
凌云帮我们杀了那么多敌，这次也肯定……
他说不下去了。
他意识到我已经是个废人。
路都走不了，怎么跟敌人抗衡
父亲浑身颤抖，连忙拉住凌祁。
祁儿，爹老了，你剑术不在众人之下，还不快去迎敌！
可凌祁却转头就求起了惜棠。
惜棠姑娘，你还不快救救我们！
我是朝天宗宗主，绝不能轻易死掉！
混乱中，我手持长剑，走到了人群前列。
天哪，这不是那个已经成了废人的凌云吗！
几位宗门长老只云淡风轻。
各位莫慌，他已经功法尽废。
很快，我就被团团围住。
让我们比一比，谁能最先砍了他的头来邀功！
6
父亲看到了我。
也立刻愤怒斥责。
废物！你还敢闹事！
凌祁也在旁边帮腔。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废物！居然还能走过来！
你还以为有谁会站在你身边吗！今日这么多人，你打得过谁若是现在愿意投降，我不介意赏你一个下人之位！
几位宗门长老乐不可支。
已经准备把我抓起来去邀功。
我只抬手一动。
几颗脑袋瞬间落地。
众人先是呆若木鸡。
我又砍了几颗。
连砍十八位高手后。
伴随着一阵惊叫。
人们终于争先恐后地四散逃开。
凌祁也想趁机逃走。
父亲却一把抓住他。
祁儿，你是朝天宗宗主，这是你立威的大好时机，快和爹一起抓了逆贼！
向来谄媚的凌祁面对危机，终于不想遮掩。
他抽出手就对着父亲大吼。
老东西瞎了眼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那疯子你就那么盼着我死吗！你怎么不先去抓！
父亲愣住。
惜棠面有怒色，
凌祁，你疯了你不是一心想当宗主保护宗门吗！
你走了，天下人怎么看你我我们费尽心力让你做宗主，就是让你当逃兵的吗！
凌祁只想活命，直接不演了。
对啊，我就逃兵，那咋了！
送死的事谁爱去谁去！朝天宗怎么样跟我有关系吗！
你们两个不过是连亲儿子、未婚夫都不认的蠢货，凭什么拿大义指责我！
父亲和惜棠彻底呆住。
不敢相信这就是凌祁的本来面目。
凌祁，我们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去死吗！
那我告诉你，朝天宗谁爱救谁救，反正我不救！
眼看我要杀到台前。
凌祁猛地甩手，转身就逃。
父亲还来不及继续悲鸣。
他最信任的几位师弟师妹就已经身首异处。
还没死成的也或被割了喉咙、或被砍断四肢。
看到他们逃走。
我冲入人群前列。
对着逃得最快的就是一剑。
众人不敢往前，只好围在高台周围。
大典现场乱成一团。
父亲大叫一声，提起剑就要刺向我。
可下一秒我就打飞了他的剑。
他被震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
远处的同门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们知道，这次朝天宗已在劫难逃。
当年愿意舍身为他们而战的凌云世子不仅背叛了他们，还不知为何剑术大涨。
眼下已无人能敌。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们不该和宗主沆瀣一气，硬生生把凌云逼到这种地步，
但，一切都晚了。
7
台上，惜棠忍不住崩溃大哭。
凌云，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再杀人了！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你若还不停手，你会成为宗门的罪人，天下习武的人都不会原谅你啊！你要报复就冲我来，何苦伤害你的那些师伯师母啊！
她还说了许多，但每一句话都只让我觉得作呕。
我一把把她抓了起来。
错现在知道错了
我差点失去功法，沦为废人，失去一切，可都是拜你们所赐！
罪人又如何谋害儿子的父亲，谋害丈夫的妻子也配称大义若是天下都支持此等大义，我不介意毁灭这天下！
你们不是最喜欢说守护宗门，守护大义吗，我今天倒要让你们亲眼看着你们的宗门大义都化为齑粉！
话落。
我冲入人群。
众人惨叫连天。
千钧一发之际，他们试图抓住凌祁推出去。
可凌祁身为二公子，自幼倒也是招式娴熟。
危难时刻，他竟直接拔剑。
把试图阻挡他的人一一砍倒。
见此情景，父亲心痛不已。
只好希望我回心转意。
凌云，爹说了，就算豁出这条命，爹也不会放弃你，收手吧！让同仁都来围剿你就都晚了！
你是爹唯一的儿子，朝天宗十代单传的血脉啊！你若愿意，爹即刻传位给你！
惜棠也急忙开口，要将辟月门所有秘宝奇珍都送给我。
你是我十八年的未婚夫，你要恨就恨我吧，我这条命都是你的，等其他人搬来高手，你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啊！
凌云，你还记得吗那么多朝天宗的同仁，都是你亲手救下的啊，你现在何苦要再杀了他们呢
回头吧，你现在回头，我只当今日无事发生，你继位，我履行婚约，我助力你做天下第一的剑术大家，到时候你想建功立业还是游遍天下，我都陪你，可好
她语气已带着哭腔。
我勾唇一笑。
抬起手就是一耳光。
她的头被打到了一边，吐出一口鲜血。
我一把抓住她的头，逼她看着我。
回头笑话！
你毁我修为让我沦为废人，若不是我有幸寻得秘方，现在只怕已经被赶出宗门！到时候你还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吗！
多亏了你给我下蚀骨散，否则我也不敢剑走偏锋，获得如今的力量！你为了凌祁能做到如此，何苦在此惺惺作态！我问你，你给我下毒的事，你认不认！
8
惜棠快要语无伦次，但仍然不敢承认。
那天我在辟月门，怎么给你下毒而且我爱你十八年，婚约在即，我何必害你
凌云，我知道你只是一时情急走火入魔，只要你回头，
我们还能——
我又给了她一耳光。
够了！事到如今，还在满口胡言！父亲，我自认爱你敬你十八年，你来说！
父亲已经抖如筛糠。
但他笃定我没有证据，仍然选择替惜棠说话。
惜棠那么爱你，怎么会害你呢！那日她一直在辟月门，所有人都能作证，你误用蚀骨散恐怕是他人暗害，和她无关啊！
看着他们这副嘴脸，我已经忍无可忍。
哦，这么说来，我之前受的那么多委屈，都是他人暗害咯
我最后问一句，我被你们下了蚀骨散功法尽失，你们认不认
二人不敢抬头看我，却坚决不认。
好。
我跳进人群，刹那间，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脸上只有一瞬间的错愕。
一阵惨叫后。
惜棠连忙朝我跪下。
不！
那，你们认还是不认
二人仍死咬着不点头。
我轻哼一声。
再挥剑。
又是几颗同门的头。
纷纷扰扰的议论夹着恐惧传出。
什么凌云变成废人是因为老宗主和惜棠宗主凌云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他怎么如此糊涂！
怪不得凌云会在最要紧的关头莫名其妙出事，凌云可是十代以来最有希望问鼎武林的啊，他们何必如此！
几个人已经朝父亲跪下。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害到这地步，怪不得凌云会这样，老宗主你认了吧！救救我们吧！
凌祁躲在一旁。
他自然什么都知道。
但他知道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哪里敢承认！
眼看着我要追上他。
他也跪倒在地，求着父亲和惜棠承认。
父亲、惜棠，你们怎么还不承认！你们死了，大家才能得救！你们就这么忍心看着大家为你们而死吗！
听见凌祁充满嫌弃的声音，父亲老泪纵横。
惜棠已经泣不成声。
我仰天大笑。
你们真是我的好父亲，好妻子！
为了这么个废物，就要害我功力尽失，害我饱受羞辱！
你们不是不认罪吗！那我就把你们的同门杀干净！看你们什么时候认！
你们不是说要守护宗门吗！这宗门我今天就杀给你们看！
眨眼的功夫，又是整整齐齐的十条人命。
好几位师弟师妹已经被吓破胆昏死过去。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放肆！
9
原来是上届光明顶论剑的胜者，江湖的老先生。
旁边跟随着天下高手，个个面露凶光。
凌云，你不仁不义，屠杀同门，今日我来收了你！
看到救兵到来，凌祁立刻激动起来。
凌云，你看看，你把天下高手都招来了！
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还是那句话，你现在若是愿意求我饶命，我不介意让你做一个最低贱的下人！
父亲也连忙斥责我。
凌云，你真的太放肆了！
惜棠也有了几分底气。
凌云，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随手就一剑插入了一个长老的胸膛。
其他人已经骚乱起来。
老先生，快把这贱人拿下！
凌祁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躲在了老先生一行人身后，朝我叫嚣。
凌云，到最后，你还不是一败涂地！
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老先生持剑上前就准备把我正法。
你这叛徒，不孝父亲，不悌弟弟，残害同门，逼迫未婚妻，还不束手就擒！
随即，他身后的高手们就将我包围。
还不快把他拿下！
10
我只挥动手中剑。
几位高手旋即倒在地上，痛呼不止。
老先生面露惊骇。
准备绕后偷袭。
却被我一式踢翻在地，一剑削去了胳膊。
在场所有人都僵住。
什么……凌云的功法何时竟已达到如此地步！
连老先生都直接秒杀……他难道是天下第一高手不成！
儿子天赋如此，宗主为何还要害他！真真是猪油蒙心啊！
我剑心指着老先生的喉咙。
这二人为了凌祁谋害儿子、丈夫，老先生还要包庇他们吗！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可你们的仁义道德令我恶心！
不等他开口，我直接给了他一个两断。
还有谁
聪明人点到为止。
已经有几个来者转变态度。
凌云公子说得对！我们都只是被蒙蔽了！
凌云公子剑术独步天下，我等必以凌云公子为是！
我挥挥剑。
很好。
我今日清理门户，就请诸位给我做个见证！
惜棠的脊背塌了下来。
你别杀他们，都是我们的错，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还要羞辱我嘲笑我那不就说明他们心术不正吗！心术不正都杀了也好！
惜棠，你最爱说习武之人应该心怀众生，连同门都不尊重，怎么会心有天下！
惜棠精神彻底崩溃。
她拿刀就对着自己的胸口。
我错了，我不该害你，是我瞎了眼，我求你了，不要毁灭朝天宗和辟月门啊！
我现在明白了，我最爱的还是你，你以前那么温柔，那么勤奋，对我那么好，是我蠢，是我眼瞎，被凌祁蒙了心，我真的错了！你若不回头，我就以死谢罪！
我随手一挥，把刀打飞到百米开外。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我不让你死，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一步步毁了你守护的一切！
话落，我抽出绳子把她绑起。
她无计可施，只能看着我一个个砍下其他人的头。
偶有反抗的，也全部被我消灭。
一炷香时间，大典现场已经血流成河。
朝天宗和辟月门的人死伤大半，连同其他宗派，敢反抗的人都被我一扫而空。
惜棠面如死灰，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却什么都做不了。
父亲跪在我身旁，连连哀求。
是爹的错，爹不好，爹求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我摇摇头。
爹，你为这个被仇人调换的孽障毁我一切，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若愿意道歉，就把事说清楚！
在我的强迫下，父亲终于把一切来龙去脉说得一干二净。
此话一出，其他宗门的人纷纷大嘘不止。
亏你们还说是凌云走火入魔残害同门，原来都是为了凌祁那个贱人！
这贱人仗着自己是干儿子，整日羞辱他人，你们居然还为了他谋害凌云！
凌云！我们都是被你爹蒙蔽了！饶了我们！你若愿意，我们现在就杀了凌祁那贱人！
叫喊声此起彼伏。
父亲双眼通红，却无计可施。
凌祁被人抓住扭送到台上，见了我，他立刻指着父亲和惜棠痛骂。
是他们要我继任宗门，是他们设计给你下药害你，不是我指使的！你要杀就杀了他们，别杀我！
我什么都没做！是惜棠把药下在给你的祖传秘药里，是老东西要把你赶走，和我都无关！
父亲和惜棠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直到此时，他们才看清了凌祁是多么的自私自利。
二人几乎被悔恨淹没。
我仰天大笑。
这就是你们的好儿子，好情人！
凌祁，你口口声声说一切跟你无关，那日你给我喂的药，不就是伤筋动骨的吗
不过，也多亏你喂我吃了那些，我才能更好突破！我还要谢谢你呢！
凌祁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三下五除二就跪在我身边不停磕头。
哥，那药是惜棠让我给你的，我怎么会主动害你呢！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能做！
惜棠眼里满是愤怒。
你喂他的不是万仞山上的芝雪草吗
当然不是！
我笑了。
我一把抓住凌祁的头抬起来。
好弟弟，你帮我这许多，我自然报恩。
不如就把你当初喂我的那些丹药都还回来吧
不等他挣扎，我已经把那些药都灌进了他的喉咙。
一炷香功夫，凌祁的身子就软了下去。
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惜棠仍痛斥不止。
凌祁！凌云是你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害他！
父亲也连连懊恼。
我才知道，凌祁居然给凌云吃的都是毁人功法的毒药……
他一开始就不打算给凌云活路啊！
我不再理会，随手又清理了一下门户。
一阵尖叫后。
两大门派除了父亲、惜棠和凌祁，只剩下几个最卑微的下人。
其他与他们关系亲近的人也通通被我斩杀。
众人看着人头滚滚，只觉得彻骨生寒。
父亲抱住我的腿，不断哀求。
凌云，你现在已经是宗主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剩下的人真的都和你无关，不要再动手了！
惜棠也说了类似的话。
很好。
我走上了宗主大位。
却没有坐上去。
而是俯瞰四周。
高声宣布。
11
今日乃朝天宗世子凌祁的继承大典，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不继续呢！
来人！册封凌祁为朝天宗宗主！
几个高手连忙把瘫倒在地的凌祁提到我面前。
我微微一笑。
请凌祁宗主接过宝剑！
不待其他人开口，我把宝剑塞到了凌祁手中。
他直接被宝剑压倒。
在地上蠕动，模样如蛆虫。
我看向惜棠。
她似乎彻底绝望。
任由我把她提到身旁。
惜棠，你曾说我是你未婚夫。
你可还记得，你说只要我继承宗门，就和我大婚。
可我现在已是废人，怎么还能和你结婚呢！
你如此爱慕凌祁，不如干脆嫁给他
让在场各位都见证两大宗门的联姻，如何
惜棠已经泣不成声。
凌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现我最爱的还是你……
我不再理会。
而是命人取来了凌祁和惜棠的生辰八字和全套礼器。
今日良辰吉日，让我们一起庆贺朝天宗宗主凌祁和辟月门宗主惜棠大喜！
对上惜棠绝望的眼神。
我只淡然道。
我与你，与朝天宗，两断。
在我的命令下。
大典现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凌祁和惜棠都被套上了婚服。
几位其他宗门的高手为他们做了见证。
我强迫他们喝下合卺酒。
大典结束。
惜棠已经彻底绝望。
她已经哭不出一滴眼泪。
父亲已经彻底麻木。
只喃喃念叨着。
云儿……云儿……原谅爹……
我不再理会。
把剑扔到一旁。
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在远方。
后来，我成了一位行走江湖的游侠。
身体力行践行我认为的真正的大义。
我帮了很多人，救了很多人，很多都懂得感恩。
看来世上还是有好人。
偶尔，我也在茶楼酒肆听了一些故事。
朝天宗和辟月门都已灰飞烟灭。
父亲颜面尽失，当天夜里就病倒了。
躺在床上三载，最后一根绳子送走了自己。
据说他日日夜夜都在念叨我的名字。
惜棠和凌祁则不知所踪。
我走出大门，不远处，一个乞丐正在和几条野狗抢食。
看到我，她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凌云！凌云！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这一次，我没有理她，而是转身而去。
朋友问我这次为何不救。
我微微一笑。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