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陆渊泽荣获国际大奖,成为深海科研领域的领军人物,接受着全世界的仰望。而我,沈知语,躺在简陋病房里,咳出一口浊血,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
他冰冷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听说沈小姐现在很缺钱怎么,当年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一切,如今金山倒了
我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对啊,落魄了,陆教授如今家财万贯,施舍点零钱,总不差我这一个吧
他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断。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命是我救的。
1
几个月后,我在一家高端私人疗养院的义诊活动现场再次见到了陆渊泽。
我穿着不合身的志愿者制服,负责最基础的护理工作。
我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支付那些续命的药物费用。
这里的薪水尚可,而且环境相对安静。
我努力混迹在人群里,不引起任何注意,只想熬过这每一分每一秒。
他是捐赠人代表,西装革履,英姿勃发,被一群人簇拥着。
在人群中,我看到他与叶晴柔亲密交谈。
叶晴柔,他如今光鲜亮丽的新伴侣。
她温柔体贴地挽着他的手臂,言笑晏晏,不时看向我这边,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和轻蔑。
我的心像被一把钝刀缓慢切割,痛得连呼吸都困难。
但脸上,我只敢保持公式化的微笑。
我正试图端起一个装满热水的托盘,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我身体一软,托盘险些倾覆。
我咬紧牙关,想稳住自己,身体却像筛糠一样颤抖。
一个强劲的手臂突然伸过来,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抬起头,看到了陆渊泽冰冷的双眼。他认出了我。
沈知语他的声音像来自极地冰川,寒彻入骨,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方装可怜
我的心猛地一沉。
陆教授,我知道你财大气粗,我现在身子不好,干不了重活,给口饭吃怎么样只要钱多,什么都肯做。
他抓住我的手臂,猛地用力,试图甩开我。
那一刻,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我异常干瘦、几乎没有温度的皮肤。
我看到他眉心微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立刻被厌恶取代。
他大概只是觉得我生活落魄导致体弱,并未深究。
他狠狠地甩开了我,仿佛触碰了什么污秽之物。
知语,我知道你现在不容易,可陆哥哥的事业是靠我和大家努力得来的,不是谁想攀附就能攀附的。
叶晴柔恰到好处地走了上来,挽住陆渊泽的手臂当年你放弃他,现在可别后悔。
我看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听着叶晴柔字字诛心的嘲讽。当年……呵。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Arctic科考基地,冰冷简陋的实验室。
陆渊泽躺在那里,高烧不退,剧毒攻心,生命垂危。
医生束手无策,最后的希望是一种未经验证、极度危险的生物融合疗法。
医生告诉我,成功了,陆渊泽能活;失败了,我和他都会死。
手术后,我的身体垮了。
每天都在高烧、骨痛、疲劳中煎熬。
医生告诉我,我的生命只剩下几年,甚至更短。
陆渊泽醒来后,失去了那段记忆。
他忘记了中毒,忘记了治疗,更忘记了我如何救了他。
为了不拖累他,为了让他能在没有我的世界里,干干净净地站在阳光下,我伪造了证据,利用一个恰好出现的富商,谎称自己为了金钱抛弃了他,接受资助离开。
我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的一切,用自己的痛苦和污名,换他未来的光明。
如今,他眼底只剩下陌生和恨意。
他彻底厌恶我,警告我不许再纠缠,否则会让我生不如死。
2
生活没有因为我的痛苦而停下脚步。
我的病,我的债,逼着我继续在泥泞里爬行。
陆渊泽的年度慈善晚宴,灯火辉煌,名流云集。
我,沈知语,却在后厨,穿着洗到发白的廉价清洁工制服,负责洗碗和端送餐车。
我试图隐藏自己,只想安静地赚取微薄的薪水,为自己续几天命。
叶晴柔再次出现了。
我推着装满脏盘子的沉重餐车经过服务通道时,她突然走了过来,穿着高跟鞋的脚尖不经意地绊了一下餐车轮子。
餐车倾倒。瓷器碎裂的巨大声响打破了宴会厅角落的宁静。
泔水、残羹溅了我一身。
我摔倒在地,胳膊被碎瓷划破,火辣辣地疼。
更糟糕的是,我口袋里随身携带的救命药物散落了一地。
那是一些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实验阶段的管制药物,还有一些皱巴巴的治疗记录碎片。那是我的命。
骚动引起了陆渊泽的注意。
他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我。
他看到了地上的碎药瓶和芯片。
我摔倒时,那枚老旧的、贴着我名字缩写和某个神秘编号的芯片也滚了出来。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枚芯片。
他看到了上面的编号,眉头微皱。
他再看向那些药瓶,标签上的复杂化学成分名称,以及治疗记录碎片上的专业术语。
沈知语,这是什么
我努力地撑起身子,颤抖着捡起地上的碎片,声音沙哑到变形:陆教授,这些药很贵,卖了能换不少钱。
我没有辩解,也无法辩解。
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苦涩。
我继续维持着他心中那个拜金女的人设。
叶晴柔立刻上前,拉住陆渊泽的手她就是个骗子!当年的事已经证明了!这些药来路不明,说不定是她想用这些东西污蔑你!她当年为了钱都能背叛你,现在也一样!
她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却充满了胜利的嘲讽:沈知语,你看看你现在,多狼狈陆渊泽永远不会再信你。
陆渊泽彻底被叶晴柔的帮腔和我的沉默激怒了。
他指着我,对着全场嘉宾说:大家看看,这就是当年为钱抛弃我的人。她现在又回来了,用尽各种下三滥的手段,甚至不惜伪造病情来纠缠我。这样恶毒的人,不配留在这里!
他叫来保安。保安粗暴地抓住我的胳膊,将我往外拖拽。
剧烈的疼痛、精神的打击,让我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
咳咳咳!
一口温热的液体涌上喉咙,随后,猩红的血,大口大口地喷涌而出。
我的身体软倒下去,失去了所有知觉。
在意识彻底模糊前,我脑海里闪过陆渊泽惊愕、嫌恶的表情。
我心中苦笑:他还是不知道,这血,这命,都曾是他的。
3
当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送到了医院。
医生告诉我,我的体内细胞衰竭速度异常加快,已经危在旦夕。
我的生命,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逝。
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我接受了自己时日无多的事实。意识清醒时,无尽的身体痛苦和回忆一同袭来。
那场生物融合疗法,蚀骨之痛,至今想起来仍让我不寒而栗。
它不仅仅是一次手术,更像是一场将我的细胞与那种未知生物病毒残余强行融合的炼狱。
剧痛贯穿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揉碎、重组。
高烧不退,意识模糊,我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
医生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各项指标,他说,成功了,陆渊泽活;失败了,两人都死。
即使成功,载体也会面临免疫系统崩溃、细胞加速衰竭、多种器官病变……他列举了一系列可怕的并发症。
我看着陆渊泽苍白的脸,他躺在那里,那么虚弱,却承载着我们共同的梦想——深海探索。
我不能让他死。
那一刻,所有的恐惧都被一种强烈的愿望压倒——他必须活下去。
我签下了保密协议,承诺永远不会对外透露这场治疗的细节,特别是我的参与。
我还签下了放弃治疗权的文件,一旦出现并发症,我不会占用宝贵的医疗资源。
这是我为陆渊泽能够彻底摆脱这次危机所能做到的最后一切。
手术成功了,陆渊泽活了下来,代价是我的身体垮了。
醒来后,低烧成了常态,骨头像是被冻住一样,每天都钝痛。
疲劳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连站立都很困难。我需要服用大量昂贵的药物来抑制病情,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
我无法再从事任何高强度的科研工作,甚至连普通的体力活也难以胜任。
为了筹集药费,我卖掉了房产、车辆,典当了曾经最珍贵的实验设备,一切与过去有关的东西,都变成了维持生命的燃料。
我开始打零工,清洁工、服务员、送货员……但每一次,都因为虚弱的身体和糟糕的体检报告而被嫌弃,被辞退。
房东因为我总是在家咳嗽,担心我的病传染,将我赶了出去。
我蜷缩在潮湿阴冷的出租屋里,靠最廉价的方便面度日。
新闻里,陆渊泽却在一步步走向辉煌。
他荣获国际大奖,成为深海科研领域的领军人物。
他与叶晴柔出双入对,宣布新的科研项目,名利双收,意气风发。
他的世界阳光灿烂,我的世界却只有永恒的黑暗和病痛。
命运真是无情。
我的病情突然恶化,医生告诉我,需要一种新的进口靶向药,费用高昂且需要提前预定。
同时,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姑姑也急需一笔救命钱,她得了重病,手术费和住院费是一笔天文数字。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而且当初我父母早逝也是姑姑抚养我长大。
我不能倒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姑姑出事。
为了活下去,为了她,我必须找到能赚钱的工作。
我去应聘工厂流水线,却因为体检不合格被拒绝。
我去应聘餐厅服务员,因为手抖打翻了东西被老板娘刻薄地骂走。
甚至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提出不正当的要求,我都咬牙拒绝,宁可饿死,也不出卖自己最后的尊严。
在绝望中,我得知一个与陆渊泽合作密切的老总名下宴会厅的临时服务生。
听说薪酬不菲。我犹豫了。
那里可能会再次遇到他,但高额的报酬吸引了我,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能让我和姑姑都活下去的机会。
我伪造了一份简历,隐瞒了我的病史,用一个假身份,进入了这个项目组的一个底层岗位。
每一天都是煎熬。
白天,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完成任务,小心翼翼地隐藏着我的病痛。
晚上,回到冰冷的出租屋,我都要承受病痛的折磨,靠加倍的药物维持。
剧烈的咳嗽,深入骨髓的疼痛,让我彻夜难眠。
但我必须坚持下去,为了那笔救命的钱。
我离陆渊泽的世界很近,却又那么遥远。
他依然是那个光芒万丈的陆教授,而我,只是他世界边缘一个苟延残喘的影子。
4
陆渊泽的年度科学贡献颁奖晚宴如期举行,金碧辉煌,觥筹交错。
我,沈知语,穿着洗到发白的廉价制服,作为宴会厅的临时服务生,端着酒水穿梭在人群中。
我的身份低微,卑微到尘埃里,与陆渊泽站立的璀璨舞台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他站在台上,接受着全场的掌声和赞美,像一颗耀眼的星辰。
叶晴柔伴随在他身边,笑容满面,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我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在我提着装满脏盘子的沉重餐车走向服务通道时,一个身影拦住了我的去路——是叶晴柔。
姐姐
你怎么阴魂不散啊,又追到颁奖晚宴上了
路泽渊看到了这一幕,走了过来:你怎么又来了是回心转意了吗
是啊,路总,既然碰到了,你能借我点钱吗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现状只能故意这么说。 沈知语,既然你这么缺钱,好啊,我给你个机会。
你现在去开直播,直播说自己是拜金女,有1万人观看我就给你1000万
一千万……我看着那诱人的数字,想到了姑姑的医药费。这是绝境中的一线希望。
我抬头,看着陆渊泽眼中深不见底的恨意,心中抽痛。
我扫视了一眼周围窃窃私语、嘲笑讥讽的宾客,以及叶晴柔得意的笑容。
我喉头哽咽,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千万……成交。
我挣扎着站起来,身体摇晃,语气讽刺:陆教授出手真阔绰,为了看我出丑,不惜砸重金。
我试图打开手机,开启直播,然而,刚说几句话,身体便剧烈痉挛,喉咙发出可怕的嘶吼声,肺部仿佛被撕裂。
咳咳咳——!
大口大口的鲜血再次涌出,染红了我的制服和地面。我软软地倒了下去。
陆渊泽!你瞎了吗!她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当年为了救你,承受了实验性疗法的全部反噬!她的身体早就垮了,活不了多久了!她才是你这条命真正的解药!真正的恩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是当年参与陆渊泽治疗的陈教授,他冲出人群,声嘶力竭地吼道。
晚宴现场一片死寂,随后炸开了锅。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意识混沌,耳边是嗡嗡的议论声。
5
陈教授声嘶力竭的吼声还在耳边回荡。
然而,陆渊泽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巨大的震惊和根深蒂固的怀疑。
你在撒谎!她是骗子!为了钱什么都编得出来!她刚刚还亲口说她做这一切是为了钱!是不是她收买你来演这出戏!
他指着我,对陈教授怒吼,声音里的愤怒像是要将我焚烧殆尽。
我的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
我艰难地扯动嘴角,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老教授……别多事……我是……为了钱……
我亲手堵死了真相的出口。
我选择了继续承受痛苦,也不想让他痛苦。
沈知语!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还不说实话!你忘了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陈教授听到我的回答,气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
他无法理解我的选择,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不解和绝望。
叶晴柔立刻抓住时机,上前抱住情绪激动的陆渊泽,用哭腔说:渊泽,你看她!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撒谎!她就是个天生的骗子!也许她当年的离开根本就不是因为救你,而是因为她卷走了什么重要东西,才编造的理由!这个教授会不会也是她找来的托
她的话字字句句都在往我身上泼脏水,进一步巩固着陆渊泽的误解。
陆渊泽完全被叶晴柔的话和我的承认蒙蔽了。
他眼神瞬间变得极端狠毒。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不记名银行卡,狠狠摔在我身边:沈知语,既然你这么喜欢钱,这张卡里有一千万!就当是我买你的命,买你给我带来的所有麻烦!从今以后,你我彻底两清!死也好,活也好,都跟我们无关!滚得越远越好!
我看着陆渊泽决绝冷酷的背影,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只是被叶晴柔拉着离开了现场。
巨大的精神打击和身体的虚弱让我濒临崩溃。
我身体抽搐得更加厉害,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心跳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医生冲上前进行紧急抢救。
混乱的现场,记者、宾客、医生围作一团,陈教授痛哭失声。
陆渊泽在离开前,最后瞥了一眼我被抬走的担架。
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便被叶晴柔坚定地拉走,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愿意相信的。
6
在医院里,冰冷的仪器滴答作响,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医生很直接地告诉我,我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逆转,最多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生命。
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没有哭闹,没有绝望,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解脱。
这具被病痛折磨了太久的身体,终于要得到解脱了。
我拿出那张陆渊泽留下的不记名银行卡。
里面的一千万,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对他来说也许只是零钱,但对我,却足够安排最后的体面。
我用这笔钱支付了最后的医疗费用,然后办理了出院手续,拒绝任何进一步的、徒劳的治疗。
我将遗嘱写好,把剩余的钱留给姑姑,希望她能用这笔钱治病,好好活下去。
然后,我安排了简单的身后事,在郊外买了一个公墓的最小面积墓位。
我整理了仅有的几件遗物,都是这些年辗转各地留下的,破旧而单薄。
我回到了对我有特殊意义的地方——那个我与陆渊泽刚在一起时,租住过的老旧社区的小公寓。
这里破旧、狭窄,但承载着我们最初的梦想和甜蜜回忆。
在这里,他不是什么深海科学家,我也不是什么天才研究员,我们只是两个怀揣梦想、相爱的年轻人。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让我感到温暖,这是我最后的港湾。
我以为我可以安静地在这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然而,命运似乎不愿意让我这样平静地离去。
一位热心网友,拍下了我在门口步履蹒跚、脸色苍白的视频,配文写道:住在破旧老房的绝症女子,眼神里写满了故事。
视频在本地小范围传播。
很快,有人认出了我是慈善晚宴上那个吐血的女子。
接着,有人挖出了我当年是陆渊泽前女友的身份,以及那段为了钱抛弃陆渊泽的旧闻。
结合慈善晚宴上的骗子指控,公众舆论迅速发酵。
我被描绘成一个恶毒、贪婪、自作自受的女人,甚至有人怀疑我的绝症是装的,是想博取同情。
网络上充斥着对我的谩骂和人身攻击,恶毒的诅咒,无耻的揣测,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网暴很快升级到现实。
有人根据视频找到我居住的老社区,在我家门口扔垃圾、泼油漆,甚至有人敲门辱骂,威胁我别死在这里脏了地方。
我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我虚弱地打开门,看到了叶晴柔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她的身后,远远地站着几个记者,但他们被她安排在了外围。
她走进我破旧狭小的公寓,嫌弃地打量着四周,然后看向病重的我。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得意和胜利的笑容。
沈知语,你看看你现在,真是可怜啊。她居高临下地说,声音里充满了嘲讽,陆哥哥现在完全相信我了,他说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提起他的名字。他甚至连问都没问你的死活。
你以为你当年的牺牲很有意义吗陆哥哥根本不在乎。
她走近我,附在我耳边,声音刻意压低,却字字锥心,你活得这么痛苦,死得这么难堪,都是你自找的。早知如此,当年不如直接死了,也省得受这些罪,不是吗
我看着她恶毒的嘴脸,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刻的悲悯。
她永远不会懂我,永远不会懂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只是平静地看向窗外,没有回答。
叶晴柔见我没有反应,觉得无趣。她扔下一句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便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去。
我一个人留在破旧冰冷的公寓里,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骚动和谩骂声。
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孤独达到极致。
我像一片枯叶,在风雨中飘摇,等待着最后的坠落。
7
意外发生了,针对我的外部压力,突然平静了下来。
那些叫嚣谩骂的帖子大量消失,媒体的负面报道被压制,甚至一些曾经辱骂过我的人也发帖道歉,虽然措辞显得有些僵硬和官方。
这股反常的平静,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
我虚弱地躺在床上,隐约感觉到,这也许与陆渊泽有关,尽管我无法确定原因。
这份突如其来的安宁,仿佛是命运给予我最后的礼物。
我决定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充满伤痛的地方。
我的目的地是心中渴望了许久的地方——一个遥远而宁静的海岛小镇。
那里有纯净的空气,碧蓝的海水,是我心中最后的宁静港湾。
我在海边散步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我大学时期最敬爱的导师,已退休在此养老的李教授。
李教授看到我,震惊万分。
他虽然不知道我当年的全部真相,但了解我曾是天赋异禀的学生,也知道我后来遭遇了一些困境。
他听说过我与陆渊泽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细节。
他心疼地看着我病重的样子,眼眶瞬间红了。
他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将我带回了他居住的小院,细心照料。
在这个充满善意和温暖的环境里,我紧绷了多年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在李教授面前,我卸下了所有伪装。我没有详细解释如何救了陆渊泽,但坦承我的病是因为一次危险的研究实验导致,以及我选择隐瞒真相离开的苦衷。
李他轻轻拍着我的手:孩子,你受苦了。
我像一个漂泊了太久的孤舟,终于找到了靠岸的港湾。
多年的身体痛苦、内心的孤寂、被误解和嘲讽的委屈,在那一刻全部涌了上来。
我扑在李教授怀里,放声哭泣,哭得像个孩子。
这是我多年来第一次在人前,在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面前,哭得如此彻底,如此绝望,却又如此放松。
我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和被接纳的温暖。
在李教授和镇上居民的关爱下,我迎来了生命中最后一段平静的时光。
每天,我坐在海边,吹着海风,看看碧蓝的大海,晒晒温暖的阳光。
偶尔帮李教授整理一下花草。我不再被外界的喧嚣打扰。
我与内心的痛苦和解,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也接受了陆渊泽的误解。
我的身体一天天衰竭,变得越来越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
但我内心是平静的。
我回想起陆渊泽,回想起我们一起在实验室熬夜的日子,回想起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回想起他亲手为我做的深海模型,回想起我们曾经憧憬的未来。爱、痛、遗憾,一切情感复杂交织,但更多的是一种遥远的平静。
他依然活在我的记忆里,但那个记忆中的他,已经与现实中的陆渊泽,分裂成了两个人。
8
海岛小镇的生活平静而缓慢,我的生命也在以同样缓慢却不可逆的速度走向终点。
我以为这就是结局了,我的故事将随着海风,悄无声息地消散。
镇上有一位年轻的摄影师,他被我在海边平静等待死亡的画面深深触动。
他看到我每天都坐在同一个地方,望着大海,眼神里有故事,却又那么宁静。
在征得我的同意后,他为我拍摄了一组照片集,记录下我平静而有尊严的临终生活。
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意料之外的波澜——照片中,我手中握着那枚刻有名字缩写和神秘编号的老旧芯片,眼神望向大海。
摄影师将这组照片和简短的文字描述发布在了个人社交平台上。
这组照片意境深远,很快引起了关注。
那枚带有编号的芯片,更是引发了一些科技爱好者和历史爱好者的好奇。
人们开始讨论这个神秘女子的身份和故事。
好奇心像野火一样蔓延。
网友们开始人肉我,顺藤摸瓜。
通过照片背景、我的样貌以及之前平息的网暴事件,他们再次将焦点聚集到我身上。
他们挖出了更多关于我过去作为天才研究员的报道,以及我与陆渊泽的关系。
一些知情的网友和记者,将两次事件联系起来,试图寻找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他们发现,陈教授在晚宴上那段揭露真相的话,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被压制了,现在又被人翻了出来,引起新的议论。
陈教授一直在关注着事态发展。
他看到了这股新的关注潮和网友的质疑方向,知道这是最后的时机了。
他联系了另一位当年参与陆渊泽治疗、同样对真相感到不安的医学界权威。
两人决定冒着职业风险,公开当年陆渊泽身中剧毒、我如何作为唯一匹配的解药承受实验性疗法反噬、导致自身细胞严重衰竭并留下不可逆病根的完整医学报告和证据。
他们还公布了我签署的自愿承受风险和保密协议。
真相被权威证实后,犹如晴天霹雳。整个网络,整个社会舆论,发生了惊天逆转。
所有人都震惊了。原来,沈知语不是拜金女,不是骗子,而是为了救陆渊泽付出自己生命的悲情英雄!
她承受的痛苦、流的血、被误解和网暴,一切都因为她的巨大牺牲!
舆论瞬间炸裂,对我的同情和敬佩达到了顶点,我被誉为深海英雄的守护者。
与此同时,对陆渊泽和叶晴柔的声讨铺天盖地,他们被指责盲目、无情、忘恩负义、甚至卑鄙恶毒。
这一切发生时,我正平静地坐在海边,身体虚弱,对外面的世界毫无察觉。
直到李教授颤抖着拿着平板电脑,给我看新闻报道。
我看着那些标题,那些我熟悉的医学术语,那些我亲手签署的文件照片,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这份爆炸性的消息,也以最快速度传达到了正在某个偏远地区进行科学考察的陆渊泽耳中。
当他看到完整的医学报告和陈教授、李教授的证词,以及我在海岛平静等待死亡的照片时,他彻底崩溃了。
多年的误解、恨意、冷漠,在残酷的真相面前,化为了刻骨铭心的痛悔。
他意识到自己不仅误会了我,还以最残忍的方式对待了我,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救了他。
他痛苦到几乎无法呼吸,巨大的自责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陆渊泽立刻中断所有考察,疯狂地联系陈教授和李教授,确认我的下落和状况。
在真相被揭露的同时,叶晴柔的真面目也彻底曝光。
她的所有谎言、陷害都被公之于众,她面临着严重的职业和社会谴责,以及可能的法律追究。
海岛上的我,依然在平静地迎接死亡。
9
叶晴柔身败名裂,走投无路。
她得知了我在海岛的下落。
出于扭曲的报复心理,她潜入了海岛。
我正坐在小屋门口,望着夕阳下的海面发呆,身体虚弱得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沈知语!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我回过头,看到了面色扭曲、眼神凶狠的叶晴柔。
她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一步步朝我逼近。
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不早点死!为什么还要让我的生活毁掉!
她疯狂地嘶吼着,像个恶鬼,陆渊泽现在知道真相了!都是因为你!我要让你彻底消失!
她猛地扑了上来,手中的刀子向我刺来。
我虚弱无力,根本无法躲避。
住手!
就在刀子即将刺入我身体的那一刻,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将我扑倒在地,同时,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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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陆渊泽!他满头大汗,脸上带着焦急和惊恐,显然是刚到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来不及多想,用身体护住了我。刀子刺入了他的肩膀。
陆渊泽!叶晴柔没想到他会出现,吓得扔掉了刀子。
她疯了一样地喊着他的名字,但陆渊泽的眼中只有我。
他抱起我虚弱的身体,泪流满面。
我的制服上,沾染了他的鲜血。
是他的血,温热的,带着他的体温。
知语!知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来晚了!撑住!我不会让你死!我用我的一切发誓,就算用我的命去换,我也要救你!
他抱着我,声音哽咽,一遍遍地忏悔着,恳求着我的原谅。
他的忏悔,来得如此迟,却如此真切。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
原来,他真的来找我了。我艰难地抬起手,想触碰他的脸,却没有力气。
陆渊泽立刻动用一切资源,将我紧急转移到拥有最先进设备的医院。
他召集全球顶尖的医学专家,投入巨资,寻找治疗我特殊病症的方法。
然而,所有的专家都给出了相同的诊断:我的细胞衰竭已到晚期,目前人类医学束手无策。
我躺在无菌病房里,看着陆渊泽憔悴的面容。
他日夜守在我身边,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就在绝望之中,他偶然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当年他体内的剧毒病毒,在被我的疗法清除后,留下了一种极为罕见的、只在他体内存在的抗体或细胞结构。
而最新的研究表明,这种结构理论上可以用来延缓甚至逆转我的细胞衰竭。
但这需要从他体内提取大量的相关组织或器官,这个过程对陆渊泽是致命的。
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他秘密安排了手术,瞒着所有人,也瞒着我。
他立下遗嘱,将一切财富和事业都留给我,并写下了一封长长的遗书,解释了他所有的误解、痛苦和最后的决定。
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完成最后的救赎和补偿。
我在昏迷中被推入手术室,接受了那场最后的希望手术。
我醒来后,感觉身体有了奇迹般的好转,衰竭的迹象停止了,甚至开始缓慢恢复。我以为是奇迹,是医学突破。
然而,陆渊泽却消失了。
医生告诉我手术很成功,但对陆渊泽的去向讳莫如深。
很快,第三方介入了。
警方逮捕了叶晴柔,陆渊泽留下完整的证据链,确保了她的定罪。
陆渊泽的律师和遗嘱执行人找到了我,将陆渊泽的遗书、医疗记录以及处理叶晴柔的资料一并交给了我。
我颤抖着打开那份文件袋。当看到陆渊泽亲笔写下的遗书,看到他得知真相后的痛苦,他如何发疯一样地寻找我,他如何安排对叶晴柔的复仇,他如何发现自己可以成为解药,以及他如何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牺牲自己的生命来补偿我、拯救我……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
我亲自操办了陆渊泽的葬礼。
我将他安葬在那个海岛小镇,我最后的归宿旁。
海风吹拂,浪涛轻柔地拍打着岸边,仿佛在低语着他的名字。
我将那枚象征着我们共同秘密和牺牲的芯片,轻轻放在墓碑上。
那是我们故事的开端,也是我们故事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