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婚礼阴谋
婚礼现场香薰蜡烛的气味太过浓郁,宁初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鼻子,指尖轻轻拨动耳边一缕不听话的发丝。曼谷的夜晚湿热依旧,即使在这家七星酒店的空中花园里,空调也驱不散那股黏腻感。
初晴,帮我看看头纱有没有歪。敏转过身,白色婚纱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完美无缺。初晴微笑着为闺蜜调整了一下钻石发饰,紧张吗
敏深吸一口气,涂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有点。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和阿南才认识三个月。
闪婚才有浪漫啊。初晴捏了捏敏的手,心里却掠过一丝疑虑。作为敏从大学时代起最好的朋友,她对这位突然出现并迅速掳获闺蜜芳心的泰国富商知之甚少。
婚礼进行曲响起,初晴跟在敏身后走向鲜花拱门。她的伴娘礼服是柔和的香槟色,衬得肌肤如雪。宾客中传来几声赞叹,但她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
仪式进行到一半,初晴注意到新郎阿南频频看向侧门。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面色阴沉。阿南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回答牧师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去拿点水。初晴低声对另一位伴娘说,借故离开。她绕到侧门后方,恰好看到阿南借口去洗手间,与那名男子消失在走廊拐角。
高跟鞋踩在厚实地毯上无声无息。初晴屏住呼吸,停在转角处的巨型盆栽后。
......合同已经准备好了,明天签字后她家的股份就是您的了。阿南的声音充满讨好。
你确定那女孩不会发现阴沉男声问道。
敏单纯得很,她完全相信我。至于她那个多管闲事的朋友,明天就回中国了。
初晴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悄悄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谢先生放心,一切按计划进行。您答应我的那份......
闭嘴。另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低沉如大提琴般悦耳,却冷得令人战栗,你太大声了。
初晴浑身一僵。这个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她没来由地感到危险。
对、对不起,谢先生。阿南结结巴巴地道歉。
婚礼继续。记住,明天十点,带她来签字。那个被称为谢先生的人说道。
初晴想后退,却不小心碰倒了身旁的花瓶。清脆的碎裂声在走廊回荡。
谁在那里阿南厉声喝道。
初晴转身就跑,却被一道黑影挡住了去路。她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男人很高,剪裁精良的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的身材。他的面容英俊得近乎锋利,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坚毅,薄唇抿成一条冷酷的线。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黑豹,危险而专注。
看来我们有个小听众。他开口,正是那个被称为谢先生的人。
初晴握紧手机,强迫自己镇定:我是新娘的朋友,迷路了。
迷路到能录下私人谈话他轻笑一声,伸手,手机给我。
初晴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婚礼要开始了,我得回去。
男人的手快如闪电,扣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让她疼痛,却又不至于留下淤青。
谢景琛。他自我介绍,仿佛在谈论天气,而你,宁初晴,中国宁氏集团的独女,25岁,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毕业,喜欢钢琴和兰花。他每说一个字,初晴的心就沉一分,现在,把手机给我,别让我说第三遍。
初晴知道逃不掉了。她按下发送键,把录音传到云端,然后删除了本地文件。
给你。她递出手机,强装镇定,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
谢景琛接过手机,浏览片刻,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英俊的脸庞瞬间生动起来,却更令人毛骨悚然。
聪明的女孩。他低声说,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初晴浑身战栗,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将手机还给她,转身离去。初晴站在原地,双腿发软,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她不知道的是,谢景琛走远后,对身旁的手下说了两个字:
查她。
宁初晴将录音发送给敏的时候,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屏幕上发送成功的提示出现后,她才长舒一口气,靠在酒店卫生间的大理石墙面上。
冰凉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礼服传到皮肤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谢景琛。她低声重复这个名字,舌尖像是被烫了一下。那个男人的眼神,那种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注视,让她即使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也感到不安。
手机震动起来,敏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初晴,你在哪我取消了婚礼!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爸妈看了录音,阿南已经被保安控制住了...天啊,如果不是你...
我马上过来。初晴挂断电话,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镜中的女孩脸色苍白,只有嘴唇因为紧张而异常红润。
她深呼吸三次,才推开洗手间的门。
三天后,初晴收拾着行李,准备返回中国。敏家的危机已经解除,阿南因为商业欺诈被起诉,而那个叫谢景琛的男人却像人间蒸发一样,再没出现过。
2
谢景琛的威胁
也许他只是虚张声势。初晴自言自语,将最后一件连衣裙塞进行李箱。阳光透过酒店落地窗照进来,三天前的恐惧似乎已经变得不真实。
门铃响了。
客房服务吗我没有叫...初晴打开门,话说到一半就哽在喉咙里。
门外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亚洲面孔,身材魁梧。其中一个礼貌地微微鞠躬:宁小姐,谢先生想见您。
初晴的手指立刻扣紧了门把:替我谢谢他的好意,但我的飞机...
谢先生说,如果您拒绝,他会很遗憾地取消您今晚的航班。黑衣人的语气依然恭敬,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他保证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
初晴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知道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给我五分钟。她关上门,立刻抓起手机,犹豫要不要报警。但理智告诉她,在泰国,谢景琛的能量可能远超她的想象。
她最终只给敏发了一条消息:如果两小时后没联系你,帮我报警。
黑色奔驰轿车无声地滑过曼谷街头,初晴坐在后座,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车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商业区逐渐变成隐蔽的高档住宅区,最后停在一栋传统泰式风格与现代玻璃钢结构融合的建筑前。
请跟我来。黑衣人引领她穿过一条长廊,两侧是精心修剪的庭院,水声潺潺。
初晴的心脏跳得厉害,她不断告诉自己保持冷静。父亲曾说过,在商业谈判中,恐惧是最没用的情绪。
长廊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黑衣人轻轻敲门,里面传来那个令她噩梦连连的声音:进来。
房间比她想象的更明亮。落地窗外是曼谷天际线的全景,夕阳将整个空间染成金色。谢景琛站在窗前,背对着她,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宁小姐,请坐。他没有转身,声音低沉而平静。
初晴没有动:谢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要赶飞机。
谢景琛轻笑一声,终于转过身来。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视着她:你破坏了我三百万美金的生意,却连五分钟都不愿意给我
如果那生意需要欺骗一个女孩的感情和财产,那么我很高兴破坏了它。初晴抬起下巴,尽管她的膝盖正在发抖。
谢景琛缓步走近,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和雪茄的味道,危险而迷人。他在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近得她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度。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手指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但足以让她无法挣脱,你的眼睛很漂亮,像受惊的小鹿,却又倔强得不肯低头。
初晴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这就是你想说的
谢景琛松开手,转身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宁初晴,25岁,宁氏集团独女,母亲在你十岁时车祸去世,父亲未再娶。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荣誉毕业生,精通四国语言,钢琴八级。他翻开文件,去年拒绝了林氏集团公子的求婚,因为——他抬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觉得他太无聊
初晴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些都是公开信息,但被这样详尽地收集,依然让她毛骨悚然。
你调查我
当然。谢景琛合上文件夹,我对所有...有趣的对手都做功课。
我不是你的对手,也不想与你为敌。初晴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我只是保护我的朋友。
谢景琛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宽敞的房间里回荡:你知道吗这正是你有趣的地方。他走向她,每一步都像猎豹逼近猎物,大多数人知道我是谁后,要么巴结讨好,要么避之不及。而你——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初晴浑身一颤,你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敢直视我的眼睛。
初晴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墙壁:你到底想要什么
谢景琛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从微微颤抖的睫毛到紧抿的嘴唇,最后定格在她修长的脖颈上,那里的脉搏正疯狂跳动。
我想要...他缓缓低头,呼吸喷在她的耳畔,你记住我的名字,记住我的脸。因为我们会再见的,宁初晴。
他的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声音轻得像情人的呢喃:现在你可以走了,我的司机会送你去机场。但记住——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轻呼出声,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初晴挣脱开来,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她的手刚碰到门把,谢景琛的声音再次传来:
对了,替我向你父亲问好。宁氏集团在东南亚的业务...很有潜力。
初晴没有回头,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离开了那个房间。直到坐进车里,她才允许自己发抖,谢景琛的话语像毒蛇般缠绕在她的心头。
飞机起飞时,初晴望着窗外逐渐变小的曼谷,祈祷自己再也不会见到那个可怕的男人。但她不知道的是,谢景琛正站在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送她的航班升入云端,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查到宁氏最近在谈的项目了吗他问身后的助理。
查到了,老板。是普吉岛的度假村开发,他们正在寻找东南亚的合作伙伴。
谢景琛点燃一支雪茄,烟雾模糊了他锐利的轮廓:联系我们在中国的分公司,我要看到那个项目的全部资料。
您是要...
收购。谢景琛吐出一个烟圈,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全部收购。
助理犹豫了一下:老板,那女孩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吗
谢景琛的眼神瞬间冰冷:阿坤,你话太多了。
助理立刻低下头:对不起,老板。
谢景琛转向窗外,曼谷的灯火在他眼中跳动。他想起宁初晴那双倔强的眼睛,那种即使恐惧也不肯屈服的神情...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人。
值得。他轻声自语,指间的雪茄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她值得一切。
3
谢景琛的执着
宁初晴将文件在会议桌上摊开,指尖轻轻敲击着文件夹边缘。一个月过去,曼谷的那场噩梦已经逐渐淡去,谢景琛的脸在她的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
初晴,你确定要亲自负责这个项目父亲宁志远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眉头微蹙,普吉岛度假村开发不是小工程,而且我们在东南亚的合作伙伴......
正是因为重要,我才要亲自去。初晴挺直腰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那里偶尔还会隐隐作痛,仿佛还残留着谢景琛手指的温度。我已经做了充分准备,泰方合作公司背景很干净,没有任何......她顿了顿,不良关联。
宁志远审视着女儿,目光中的担忧逐渐化为欣慰:好吧。明天签约仪式我会让张副总陪你一起去。
初晴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发誓要成为父亲的坚强后盾。这次东南亚项目是她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
签约仪式定在曼谷最高的莲花大酒店顶层会议室。初晴踏入会场时,泰方代表已经到齐。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套装,黑发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又不失优雅。
宁小姐,久仰大名。泰方董事长颂猜迎上来,双手合十行礼,我们非常期待与宁氏合作。
初晴回礼,目光扫过会议室,突然在颂猜身后定住——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曼谷全景。那熟悉的肩线,那种掌控一切的气场......
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仿佛感应到她的视线,那人缓缓转身。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谢景琛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黑豹。
啊,让我介绍一下我们项目的新任最大股东。颂猜的声音突然变得恭敬,谢景琛先生。
初晴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让她勉强维持住表情。谢景琛稳步走来,手工定制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跳上。
宁小姐。他在她面前站定,伸出手,又见面了。
初晴强迫自己与他握手。谢景琛的掌心干燥温热,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过她的手背,激起一阵战栗。
谢先生......真是意外。她迅速抽回手,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冷静。
谢景琛低笑一声,那笑声像是羽毛轻扫过她的耳膜:商业世界很小,不是吗
会议开始后,初晴发现谢景琛坐在主位,而她恰好在他正对面。每当她发言时,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如同实质性的触碰。
关于环保评估这部分,初晴翻开项目书,宁氏坚持增加对周边珊瑚礁的保护措施,即使这意味着增加15%的成本。
颂猜面露难色:这个......
我同意宁小姐的提议。谢景琛突然开口,手指轻叩桌面,事实上,我已经让团队准备了更详细的环保方案。
他示意助理分发文件。初晴翻开,惊讶地发现这份方案比她的设想还要完善,甚至包括了当地海洋生态系统的长期监测计划。
谢先生对环保很有研究她忍不住问道,语气中的怀疑显而易见。
谢景琛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我尊重每一个专业领域,宁小姐。就像我尊重你为这个项目做的准备。他停顿一下,唇角微扬,你的市场分析报告,我读了整整三遍。
初晴耳根一热,不知这是称赞还是挑衅。会议继续进行,每当她提出意见,谢景琛要么全盘接受,要么提出更完善的补充。这种专业态度与她印象中的黑帮大佬形象相去甚远,让她不断陷入困惑。
午休时,初晴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想喘口气。她站在洗手台前,冷水冲刷过手腕,试图平息那股莫名的躁动。
躲我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初晴猛地抬头,镜中映出谢景琛高大的身影。他倚在门框上,姿态慵懒却充满侵略性。
这是女洗手间!初晴转身,后背抵上大理石台面。
谢景琛挑眉:我清场了。他向前一步,瞬间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会议上你一直不敢看我。害怕
我只是专注于工作。初晴抬起下巴,尽管她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谢先生如果没什么正事,我要回去准备下午的会议了。
谢景琛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耳垂,激起一阵电流般的战栗:你这里,红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次你紧张或者生气,耳朵就会变红。很有趣。
初晴拍开他的手:请不要动手动脚。
你知道吗谢景琛不以为忤,反而更近一步,几乎将她困在洗手台与自己之间,这一个月,我派人调查了你的一切。你的大学论文,你弹钢琴的视频,你参加的每一场慈善晚宴......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但什么都没见到你本人更让我着迷。
初晴屏住呼吸:这是骚扰。
这是追求。谢景琛纠正她,突然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商业精英的冷静模样,下午见,宁小姐。期待你的精彩发言。
他转身离开,留下初晴一个人站在洗手间里,双腿发软。
下午的会议变成了一场奇特的角力。每当初晴提出观点,谢景琛就会提出更深入的见解;她展示数据,他就能引用更权威的研究。这不像是在刁难她,反倒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为了证明他们旗鼓相当。
会议结束时,颂猜提议去庆祝。初晴婉拒了,借口要回酒店准备明天的工作。她刚走出会议室,谢景琛的助理阿坤就追了上来。
宁小姐,谢先生让我送您回酒店。
初晴皱眉:不必了,我自己有车。
阿坤面露难色:谢先生说......
谢先生说什么不重要。初晴打断他,请转告他,我很感谢,但不需要。
她转身走向电梯,却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固执。谢景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欣赏这点。
初晴没有回头,按下电梯按钮:会议很成功,谢先生不必亲自送我。
我不是来送你的。谢景琛站到她身侧,双手插兜,我住在同一家酒店。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狭小的空间里,谢景琛身上的檀香气息萦绕不散,初晴紧盯着楼层数字,祈祷电梯快点到达。
你在怕我。谢景琛突然说。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初晴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她读不懂的情绪,炽热而专注,让她想起盯上猎物的猛兽。
谢先生,我不知道你玩什么游戏,但我没兴趣参与。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只是商业伙伴,仅此而已。
谢景琛笑了,那笑容让他英俊的脸庞瞬间生动起来: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猎物的哪一点他俯身,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就是它们总是天真地以为自己还有选择。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大堂。初晴几乎是逃出电梯,却听到谢景琛在身后说:
明天九点,我来接你去参观项目用地。
不必——
这是合同第七条规定的股东权利和义务。谢景琛的声音带着胜利的愉悦,我想宁小姐一定仔细读过合同了
初晴僵在原地。她确实记得那条模糊的条款,但没想到会被这样利用。
明天见。谢景琛轻轻挥手,转身走向酒店另一侧,留下初晴站在原地,愤怒与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
回到酒店房间,初晴泡了个长长的热水澡,试图洗去这一天的疲惫和混乱。裹着浴袍出来时,她发现床头多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没有卡片,但她立刻知道是谁送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朵晶莹剔透的水晶兰花,花蕊处镶嵌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初晴的手指颤抖着触碰那朵花。这是她最喜欢的花,连敏都不知道。谢景琛是怎么......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眼睛比蓝宝石更美。——K
K。他的首字母。初晴将手机扔到床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但当她再次看向那朵水晶兰花时,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
第二天早上,初晴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酒店大堂,却看到谢景琛已经等在那里,正在翻阅文件。晨光中,他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几乎......无害。
这个念头刚浮现,谢景琛就抬起头,目光如电般锁定她。那一瞬间的无害假象立刻烟消云散。
早。他合上文件,站起身。今天他穿着休闲的亚麻衬衫和西裤,少了几分商业精英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的贵气,睡得好吗
初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走吧。
谢景琛亲自开车,一辆低调的黑色路虎。初晴坐在副驾驶,刻意与他保持最大距离。车子驶出曼谷,向郊外的项目用地驶去。
你资助孤儿院初晴突然问道,目光落在谢景琛刚才翻阅的文件上——那是一份孤儿院的年度报告。
谢景琛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了一瞬:你翻我的东西
就放在座位上。初晴顿了顿,没想到谢先生还有这种......善心。
谢景琛没有立即回答。车子驶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棕榈树林,阳光透过树叶在车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宁小姐。他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就像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资助孤儿院,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兰花情有独钟。
初晴心头一震:你是怎么......
观察。谢景琛简短地回答,我善于观察我在意的事物。
车子在一座简朴的建筑前停下。铁门上挂着晨曦儿童之家的牌子。初晴惊讶地发现,这里离项目用地还有一段距离。
为什么来这里
谢景琛熄火,转头看她:因为我想让你看到真实的我,不是媒体口中的黑帮大佬,也不是商业杂志上的投资天才。他的眼神出奇地坦诚,只是谢景琛。
他们下车时,一群孩子欢呼着冲过来,围住谢景琛。令初晴震惊的是,那个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蹲下身,与孩子们平视,用泰语亲切地交谈,甚至允许一个小女孩玩弄他的头发。
这位是宁姐姐。谢景琛用中文介绍道,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拉住初晴的手。
姐姐好漂亮。男孩小声说。
谢景琛轻笑:是啊,很漂亮。
他的目光与初晴相遇,那一瞬间,初晴感到某种无形的东西在心底悄然松动。
回程的路上,车内安静了许多。初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万千。
为什么带我去那里她最终打破沉默。
谢景琛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怪物。他顿了顿,至少不完全是。
初晴不知如何回应。今天的谢景琛与她认知中的形象大相径庭,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谢景琛绕到副驾驶为她开门。当初晴经过他身边时,他突然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初晴。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温柔,给我一个机会。
初晴抬头,望进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那一刻,她几乎要点头了。但理智很快回笼,她轻轻抽回手:谢先生,我们只是商业伙伴。
谢景琛没有恼怒,反而笑了:现在而已。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只是开始。
他的唇几乎擦过她的耳垂,留下一阵战栗。初晴快步走进酒店,不敢回头,却能感觉到谢景琛的目光如影随形地烙在她的背上
4
谢景琛的逆鳞
普吉岛的阳光比曼谷更加炽烈。宁初晴站在未完工的度假村工地上,汗水顺着她的脊椎滑下,浸湿了白色衬衫的后背。她摘下墨镜,眯眼看向远处正在搬运建材的工人。
按照合同,工人应该有全套安全装备和午休时间。她转向身旁的项目经理,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为什么我看到的是相反的情况
项目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目光闪烁:宁小姐,这是当地标准......
宁氏的标准高于当地标准。初晴打断他,翻开合同副本,第12条第3款明确规定劳工权益。如果明天我还看到工人没有安全帽在烈日下工作,宁氏将暂停拨款。
但进度会延误......
那就延误。初晴合上文件夹,声音像淬了冰,人的生命比进度重要。
她转身走向临时办公室,高跟鞋在沙地上留下一串坚定的脚印。推开简易房的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初晴刚松了口气,就猛地僵在原地——谢景琛坐在她的办公椅上,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她放在桌上的钢笔。
谁允许你——
我听到你刚才的发言了。谢景琛放下钢笔,站起身。他今天穿着黑色亚麻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很有魄力,宁小姐。
初晴将文件夹重重拍在桌上:谢先生,这是我的私人办公室。
谢景琛不慌不忙地绕到桌前,距离近得让她不得不后退一步:整个项目都是我的,初晴。他轻声说,手指轻轻拂过她的文件夹,包括这间私人办公室。
初晴的下巴绷紧:那么关于工人权益的问题,你也知情
当然。谢景琛坦然承认,节省成本的一种方式。
这是剥削!初晴的声音陡然提高,那些工人每天工作12小时,没有足够的安全措施,工资还低于标准!
谢景琛的眼神暗了下来:这就是东南亚的建筑业现状,宁小姐。如果你想在这里做生意,就得遵守游戏规则。
宁氏有自己的规则。初晴直视他的眼睛,如果谢先生不同意修改劳工条款,我将建议父亲撤资。
谢景琛突然笑了,那笑容危险而迷人: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初晴他向前一步,将她逼到墙边,就是这种天真的正义感。他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在商场上,这是致命的弱点。
初晴拍开他的手:这不是天真,是原则。
原则谢景琛嗤笑一声,你父亲没告诉你宁氏是怎么起家的吗上世纪九十年代,宁志远在深圳的工厂——
住口!初晴的声音颤抖,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宁氏——
现在的宁氏洗白了,就像我一样。谢景琛打断她,突然伸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将她困在双臂之间,但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不会变。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檀香和淡淡的烟草味,危险而令人眩晕。初晴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不要示弱:放开我。
谢景琛没有动,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从颤抖的睫毛到紧抿的嘴唇,最后定格在她修长的脖颈上。那里的脉搏跳得飞快,像受惊的小鸟。
你知道吗他低声说,声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每次你生气,脖子就会泛红。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那处肌肤,真美。
初晴猛地推开他:够了!我会在今天下班前把修改后的劳工条款发给你。要么接受,要么宁氏退出。
谢景琛后退一步,整了整袖口:发给我吧。他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下脚步,对了,晚上别一个人出门。普吉岛的夜生活......很危险。
门关上后,初晴才允许自己发抖。她滑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触碰刚才谢景琛划过的地方,那里的皮肤还在发烫。
一整天,初晴都在与律师修改合同条款。傍晚时分,她终于将文件发给了谢景琛,并抄送了所有股东。手机很快震动,一条短信跳出来:
如你所愿。但代价是什么,初晴——K
初晴没有回复,将手机扔到床上。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灯火。普吉岛的夜晚确实美丽,但也确实如谢景琛所说,充满未知的危险。
她决定出去走走,只去酒店附近的海滩。需要呼吸些新鲜空气,摆脱谢景琛带来的压迫感。
初晴换上简单的T恤和短裤,戴上棒球帽,悄悄溜出酒店。夜晚的普吉岛比白天更加热闹,街头挤满了游客和商贩。她沿着主街漫步,不时停下来看看路边的小摊。
转过一个街角,人流突然稀少了许多。初晴意识到自己可能走得太远了,正想折返,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加快步伐,心跳骤然加速。身后的脚步也加快了。初晴拐进一条小巷,想抄近路回主街,却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漂亮的小妞,一个人啊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从身后传来。
初晴转身,三个当地青年堵在巷口,其中一人手里晃着一把小刀。月光下,刀刃闪着冷光。
我朋友就在附近。初晴强装镇定,手悄悄摸向包里的防狼喷雾。
是吗领头的青年逼近,那我们得快点......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巷口闪过。拿刀的青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刀子咣当落地。初晴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两人也接连倒地,速度快得如同电影特效。
月光下,谢景琛站在那里,黑色衬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单手掐着最后一个青年的喉咙,将那人提离地面。
谁派你们来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青年挣扎着摇头:没、没人......偶然......
谢景琛收紧手指:说谎。
真的......青年的脸已经发紫,只是......抢钱......
谢景琛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松手。青年瘫软在地,大口喘气。
滚。谢景琛只说了一个字,三人就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初晴站在原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谢景琛转向她,眼中的暴戾尚未褪去,在月光下如同嗜血的野兽。
你......跟踪我初晴的声音颤抖。
谢景琛整了整袖口,刚才的打斗甚至没让他喘一口气:我警告过你晚上别出门。
那不代表你可以——
我可以做任何事,初晴。他打断她,向前一步,尤其是在保护你这件事上。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初晴后退,后背抵上墙壁。
谢景琛突然笑了,那笑容危险而迷人:看看你的手。
初晴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害怕是正常的。谢景琛轻声说,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但在我面前,你永远不必掩饰。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与初晴冰凉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那一瞬间,她几乎想靠上去,汲取那份安全感。但理智很快回笼,她别开脸:我要回酒店。
谢景琛放下手:我送你。
回程的路上,两人沉默不语。谢景琛走在初晴身侧,距离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感到压迫,又能在危险来临时第一时间保护她。
酒店门口,初晴停下脚步:谢谢你今晚......她顿了顿,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踪我。
谢景琛没有正面回应:明天签字仪式,别迟到。他转身离去,背影很快融入夜色。
初晴回到房间,锁好门,靠在门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的心跳依然不稳,却不仅仅是因为那场未遂的抢劫。
淋浴时,热水冲刷过身体,初晴闭上眼睛。谢景琛掐住那人喉咙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那种暴戾与危险本应让她恐惧,可为什么心底却涌起一股异样的安全感
她摇摇头,试图甩开这些荒谬的想法。但当她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又梦见了那双在月光下注视她的眼睛,充满了占有欲和某种她不敢确认的情感。
第二天早上,初晴被门铃声惊醒。她睡眼惺忪地开门,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条蓝宝石项链,宝石被雕成兰花的形状。没有卡片,但她知道是谁送的。
签字仪式在度假村工地举行。初晴穿着正式的浅灰色套装,将项链藏在衬衫领口下,仿佛那是一个需要保守的秘密。
谢景琛已经在那里,正与几位股东交谈。看到初晴,他微微点头,目光在她领口停顿了一秒,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直到初晴发现合同最后一页多了一条附加条款:项目劳工管理由宁初晴女士全权负责,谢氏集团提供必要支持。
她抬头看向谢景琛,后者正与颂猜交谈,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目光。
这是......初晴指着那条款,问身旁的律师。
哦,这是谢先生昨晚坚持加上的。律师解释,他说既然您这么关心劳工权益,不如亲自负责。
初晴咬住下唇。这算什么妥协挑衅还是......某种测试
仪式结束后,谢景琛的助理阿坤拦住了初晴:宁小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他们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阿坤的表情严肃:宁小姐,我想提醒您一件事。
什么事
老板对您的......兴趣,超出了正常范围。阿坤斟酌着词句,这很危险。
初晴挑眉:你在警告我
我在劝您。阿坤压低声音,谢景琛不是普通人。他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放手过。您越是反抗,他就越是执着。
初晴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意思是......阿坤突然噤声,目光越过她的肩膀。
初晴转身,看到谢景琛正向他们走来,眼神冰冷。
阿看,你在和宁小姐聊什么这么有趣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
阿坤立刻低下头:只是项目细节,老板。
谢景琛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转向初晴:初晴,能单独谈谈吗关于劳工管理的事。
初晴点头,跟着谢景琛走向海滩。阳光下的海水碧蓝如洗,与昨晚的黑暗判若两个世界。
阿坤对你说了什么谢景琛开门见山。
初晴犹豫了一下:他说你很危险。
谢景琛笑了:他说得对。他突然转身,面对初晴,但对你,我永远是最安全的选择。
为什么初晴忍不住问,为什么是我
谢景琛的目光变得深邃:因为当其他人都低头时,只有你敢直视我的眼睛。他伸手,指尖轻轻触碰她藏在衣领下的项链,就像这颗蓝宝石,在黑暗中依然闪光。
初晴屏住呼吸。阳光下,谢景琛的轮廓柔和了许多,眼中的暴戾被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取代。这一刻的他,与孤儿院里蹲下身与孩子们平视的男人重合了。
我不属于任何人。她轻声说。
谢景琛的手指滑到她的后颈,轻轻一按:你会学会的,初晴。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属于我。
他没有吻她,只是这样近距离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初晴的腿又开始发软,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远处传来呼唤声,股东们正在招呼他们合影。谢景琛退后一步,绅士地伸出手:走吧,宁总监。我们的项目等着呢。
初晴知道,这远未结束。劳工条款的胜利只是开始,而谢景琛,从来不是一个会认输的人。
5
谢景琛的告白
普吉岛项目的庆功宴在曼谷最顶层的星空餐厅举行。宁初晴站在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六十层的高度让她能俯瞰整个曼谷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
不喜欢香槟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初晴的背脊瞬间绷直。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谢景琛的气息已经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感官里。
只是不太渴。她转过身,刻意保持距离。
谢景琛今晚穿着定制的黑色西装,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的一小片肌肤。灯光下,他的轮廓如同刀削般锋利,眼睛里却闪烁着初晴读不懂的情绪。
你今晚很美。他的目光从她盘起的发髻滑到露肩礼服上,那眼神不像是在欣赏,而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所有物。
初晴今天选了一条深蓝色的丝绒长裙,衬得肌肤如雪。脖子上戴着谢景琛送的那条蓝宝石兰花项链——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搭配礼服,绝非其他原因。
谢谢。她生硬地回答,目光扫向宴会厅另一侧,颂猜先生好像在找你。
谢景琛轻笑一声,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更近一步:躲我
我只是来参加庆功宴,不是来陪你玩游戏的。初晴压低声音,确保周围宾客听不见。
游戏谢景琛挑眉,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无法挣脱,我从来不玩游戏,初晴。我只要结果。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唇,初晴的呼吸瞬间紊乱。就在她准备推开他时,宴会厅中央传来清脆的敲杯声。
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说几句。颂猜站在人群中央,满面红光,首先感谢各位对普吉岛项目的支持......
初晴趁机后退一步,逃离谢景琛的触碰。他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秒,才缓缓收回。
颂猜的致辞漫长而乏味。当初晴以为折磨即将结束时,颂猜突然提高声音:现在,请我们项目最大的投资人,谢景琛先生说几句!
掌声响起。初晴低头盯着自己的酒杯,希望这场面快点结束。然而,当谢景琛低沉的声音响起时,她不由自主地抬头。
感谢各位。谢景琛站在聚光灯下,气场强大得让整个宴会厅安静下来,但我今天只有一句话要说。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直接锁定初晴:宁初晴小姐,从今天起,我正式追求你。
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初晴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脸颊烧得发烫。她的手指紧紧攥住酒杯,指节泛白。
你疯了她无声地做口型。
谢景琛嘴角微扬,继续对着全场说:在座各位都是见证。我不喜欢遮遮掩掩,也不接受拒绝。他的眼神变得危险,她是我的。
最后一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惊雷般在初晴耳边炸响。宴会厅里响起尴尬的掌声和窃窃私语。初晴放下酒杯,转身快步走向露台,急需新鲜空气。
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初晴深呼吸几次,才勉强平复狂跳的心脏。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生气了谢景琛靠在栏杆上,距离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感到压迫,又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你凭什么——
凭我想要你。他打断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而我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初晴转身面对他:我不是东西,谢景琛。我是人,有自主选择权。
谢景琛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他英俊的脸庞瞬间生动起来:当然,你可以选择。他向前一步,选择接受我的追求,或者......又一步,选择最终还是会接受我的追求。
他的自信让初晴咬牙切齿:你真是自大得令人发指。
自大源于实力,初晴。谢景琛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项链,就像这条项链,它注定属于你,就像你注定属于我。
初晴拍开他的手:我要回酒店。
我送你。
不用!
谢景琛没有坚持,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我的司机在楼下等你。放心,他会保持安静,就像不存在一样。
初晴想拒绝,但理智告诉她深夜在曼谷独自打车并非明智之举。她夺过钥匙,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酒店房间,初晴甩掉高跟鞋,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手机震动不停,全是朋友们关于今晚告白事件的询问。她一个都没回,将手机调成静音。
窗外,曼谷的灯火依旧璀璨。初晴闭上眼睛,却无法驱散谢景琛那句她是我的在脑海中的回响。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心脏为此漏跳了一拍。
疯了,真是疯了。她喃喃自语,却分不清说的是谢景琛还是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谢景琛的追求如同暴风雨般席卷了初晴的生活。每天早晨,酒店前台都会准时送来一束新鲜的兰花;每次会议,谢景琛总能恰好坐在她旁边;就连她去商场购物,也能在咖啡厅偶遇正在看文件的他。
初晴结束泰国的工作回国那天,在机场安检口看到了阿坤。他恭敬地递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老板送您的临别礼物。
初晴本想拒绝,但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理智。盒子里是一对蓝宝石耳坠,与项链同款。附带的卡片上只有一行字:很快再见。——K
告诉他,我不需要。初晴将盒子塞回给阿南。
阿坤没有接:老板说,如果您不要,就让我扔了它。他顿了顿,价值五十万美元。
初晴的手指僵住了。最终,她将盒子塞进包里,头也不回地走向安检。
回到上海的家中,初晴以为自己终于能摆脱谢景琛的阴影。然而第二天早上,门铃响起,一束带着露水的兰花准时送达。卡片上写着:想你第一天。——K
初晴将花扔进垃圾桶,却在下班回家时发现花瓶里插着同样的花,旁边是一张新卡片:别任性。——K
她的血液瞬间冻结——有人进了她的公寓。
报警后,警察检查了一圈,没有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监控录像显示,花是在她离家后由一名穿着物业制服的男人送来的。
是谢先生安排的特别服务。物业经理笑着解释,他已经买下了您楼上那层,并成为我们物业的最大股东。
初晴站在客厅中央,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谢景琛的触角已经悄无声息地延伸到她生活的每个角落。
第二天上班时,初晴发现公司楼下新开了一家泰国餐厅。午餐时间,她鬼使神差地走进去,迎面就看到墙上挂着的巨幅照片——普吉岛项目签约仪式上,谢景琛正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这家店是谢氏集团投资的。经理热情介绍,谢先生说,要让他心爱的女孩在上海也能吃到正宗的泰国菜。
初晴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她终于忍无可忍,拨通了谢景琛的电话——那个她从未保存却早已背熟的号码。
初晴。他接起电话,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来电,声音里带着愉悦,想我了
停止这一切。初晴咬牙道,停止送花,停止跟踪,停止干涉我的生活!
电话那头传来低笑:你终于发现我在跟踪你了比我想象的慢了些。
你承认了初晴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谢景琛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而甜蜜,我要你知道,无论你在哪里,做什么,我都在看着。你是我的重心,初晴,我的宇宙围绕你旋转。
初晴的手开始发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这...这不正常!
正常他嗤笑一声,那是什么无聊的东西
我要挂电话了。
等等。谢景琛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你父亲最近身体如何
初晴僵住了:你怎么知道我父亲——
宁氏集团最近股价波动很大。谢景琛打断她,我猜董事会给了他不小压力。
初晴的心沉了下去。父亲上周确实因轻微心脏病发作住院,但消息没有对外公布。
你做了什么她声音颤抖。
不是我,初晴。谢景琛叹了口气,但我确实知道是谁。明天中午,上海大厦顶楼餐厅。我们详谈。
电话挂断了。初晴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上海,突然感到一种无形的网正从四面八方收紧,而撒网的人,早已将她视为囊中之物。
第二天,初晴提前半小时到达餐厅,想占据有利位置。然而侍者直接将她引向最好的靠窗座位——谢景琛已经等在那里,西装笔挺,面前放着两杯红酒。
你...在上海初晴站在原地,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景琛起身,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我说过,很快再见。
近距离看,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似乎连夜赶路没有休息好。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牢牢锁定她。
我父亲的事,你知道多少初晴开门见山。
谢景琛抿了一口酒:宁氏的东南亚供应链突然中断,三家主要供应商同时违约,股票两周内下跌18%。他放下酒杯,不是巧合,是有人刻意为之。
谁
我的一个...商业对手。谢景琛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林世雄。他以为通过打击宁氏可以牵制我。
初晴皱眉:为什么我们和你——
因为你。谢景琛直视她的眼睛,他知道我在意你。
初晴的心跳漏了一拍: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不。谢景琛摇头,是因为你太耀眼,初晴。林世雄只是第一个,以后还会有更多人想通过伤害你来打击我。
我不是你的软肋!初晴猛地站起来。
谢景琛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不,你是我的逆鳞。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触之即死。
初晴想挣脱,但他的手指如铁钳般牢固:放开我!
谢景琛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我已经联系了新加坡国立医院的心脏科主任,他明天会来上海为你父亲会诊。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下唇,所有医疗费用和宁氏的损失,我都会处理。
初晴停止挣扎:为什么
因为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谢景琛松开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推到她面前,生日快乐,初晴。
初晴愣住了。今天确实是她的生日,连她自己都忙忘了。盒子里是一枚蓝宝石戒指,花瓣造型,与项链耳坠同系列。
我不——
收下它。谢景琛打断她,语气不容拒绝,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父亲。我的医生团队随时可以撤回。
初晴的血液瞬间变冷:这是威胁
这是交易。谢景琛微笑,一枚戒指换你父亲的健康。很划算,不是吗
初晴盯着那枚戒指,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她缓缓拿起盒子,塞进包里:我会戴着它,直到我父亲康复。她抬起头,眼神坚定,然后我会亲手还给你。
谢景琛大笑起来,那笑声引得周围客人纷纷侧目:我期待着那天的较量,初晴。他站起身,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但记住,无论如何挣扎,结局早已注定——你终将属于我。
他离开后,初晴独自坐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里的戒指盒。窗外,上海的天空开始飘雨,模糊了整座城市的轮廓,就像她此刻复杂难明的心绪。
那天晚上,初晴做了个梦。梦中谢景琛站在悬崖边向她伸出手,身后是无底深渊。她知道应该逃离,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他走去......
初晴惊醒时,天刚蒙蒙亮。床头柜上,那枚蓝宝石戒指在晨光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如同谢景琛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注视着她。
6
谢景琛的纹身
蓝宝石戒指在初晴的指间闪烁着冷光。她转动着戒圈,思绪飘回三天前谢景琛那句终将属于我。窗外的上海下着小雨,水滴顺着玻璃滑落,像她此刻混乱的思绪。
父亲的手术很成功,谢景琛安排的医疗团队确实专业。但这份恩情像枷锁般沉重,让她无法坦然拒绝那枚戒指——至少现在不能。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今晚七点,我在上海等你。有重要的事。——K
初晴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又是他,无处不在的谢景琛。她应该无视这条信息,但好奇心像野草般疯长——什么重要的事
雨越下越大。初晴站在窗前,看着暮色四合的城市,突然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她抓起车钥匙,没有回复短信,而是直接导航到谢景琛在上海的住所——一栋她从未去过却知道地址的滨江豪宅。
门卫见到她时没有丝毫惊讶:宁小姐,谢先生还没回来。您要进去等吗
初晴愣住了:他告诉过你们我会来
谢先生说,只要您来,随时欢迎。门卫递上一张门卡,顶楼,密码是您的生日。
初晴的手指收紧了门卡。她的生日谢景琛到底还知道多少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她不断告诉自己:拿到戒指就离开,绝不多待一分钟。
顶楼公寓空旷得近乎冷清。初晴站在玄关,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整面落地窗外是黄浦江的壮丽夜景,雨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水痕,城市的灯光在水中晕染开来,如同印象派的画作。
房间装修极简,黑白灰的主色调,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唯一格格不入的,是茶几上一束新鲜的蓝紫色兰花,在冷硬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柔软。
初晴走近,发现花旁放着一个文件夹,标签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手指不受控制地翻开文件,里面是她从小到大的详细资料:幼儿园的成绩单、钢琴比赛的获奖证书复印件、大学毕业论文......甚至还有她十五岁时写给暗恋对象却被退回的情书。
这不可能......初晴的声音发抖。这些私人物品,有些连她自己都没有保存。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上。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这是一间书房,三面墙都是书架。但正对门的墙面上,贴满了她的照片:工作中的、逛街的、和朋友聚餐的、甚至独自在家阳台上发呆的。照片之间用红线连接,标注着时间地点,像某种犯罪调查现场。
初晴踉跄后退,后背撞上书桌。抽屉半开着,里面露出一角文件。她颤抖着拉开抽屉,发现更多关于她的档案:日常行程记录、社交圈分析、甚至还有她每月生理周期的推算......
变态!疯子!初晴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照片墙,玻璃相框应声碎裂。
我更喜欢执着这个词。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初晴猛地转身,谢景琛站在门口,西装被雨水打湿,黑发微乱,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她只是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水。
你监视我初晴的声音因愤怒而尖锐,收集我的隐私跟踪我的一举一动
谢景琛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跳上:从曼谷第一次见面开始。
为什么初晴抓起一把照片扔向他,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这样病态地关注
照片如雪花般散落。谢景琛停在一步之外,雨水从他发梢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深色痕迹。
因为你是唯一。他轻声说,目光灼热得几乎实体化,唯一敢直视我眼睛的人,唯一不畏惧我的人,唯一......他顿了顿,让我感到活着的人。
初晴的愤怒被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打断:你疯了......
也许。谢景琛突然单膝跪地,拾起一张照片——初晴在孤儿院和孩子们玩耍的瞬间,但我知道你的一切,初晴。你的善良,你的固执,你弹钢琴时微微蹙眉的样子......他抬头,眼神专注得可怕,我知道你会是唯一理解我的人。
初晴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墙面:这不是理解,这是囚禁!
谢景琛站起身,随手将湿透的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你可以走。他出人意料地说,门就在那里,没人会拦你。
初晴愣住了。
但你会回来。谢景琛走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因为你也开始了解我了,不是吗你知道孤儿院对我意味着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背叛深恶痛绝......
初晴拍开他的手:我不了解你!我也不想了解一个跟踪狂!
谢景琛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苦涩:那就走吧。戒指你可以留着,医生的承诺依然有效。
初晴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放她离开。但当她快步走向门口时,谢景琛的声音再次传来:
只是记住,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看着。因为从你闯入我视线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
初晴摔门而去,谢景琛的话语如影随形。电梯下行的几十秒里,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走出大楼时,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压抑感。
她漫无目的地开车在街头游荡,不知不觉来到了外滩。江风凛冽,吹不散脑海中那些照片的画面。最让她恐惧的是,在愤怒之余,她竟然对谢景琛产生了一丝难以名状的......理解
我真是疯了。初晴自嘲地摇头,转身走向停车场。
偏僻的停车场灯光昏暗。初晴刚掏出车钥匙,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本能地加快步伐,却为时已晚——一块浸了药水的布捂住她的口鼻。
挣扎中,初晴看到三个陌生男人围住她,其中一人正用泰语快速说着什么。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一个词:谢景琛......
再次醒来时,初晴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仓库里,双手被绑在椅子上。头昏沉沉的,嘴里有股药水的苦味。
醒了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响起。一个满脸疤痕的泰国男人蹲在她面前,宁小姐,久仰大名。
初晴的喉咙干涩:你们是谁想要什么
我们是谢景琛的老朋友。疤脸男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牙齿,想请他帮个小忙,而你......粗糙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就是请帖。
初晴别开脸:他不会为了我妥协的。
赌一把疤脸男站起身,对同伴说了几句泰语。那人拿起手机,对准初晴拍了几张照片。
不到半小时,仓库外传来引擎的轰鸣。疤脸男露出胜利的笑容:看,我说什么来着谢景琛从不让人失望。
门被猛地踢开。谢景琛独自站在门口,白衬衫上沾着血迹,手里拎着一个金属箱子。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初晴,确认她无恙后,才转向疤脸男。
林世雄就派了你们几个废物谢景琛的声音冷得像冰,东西我带来了,放人。
疤脸男示意同伴去拿箱子:先验货。
谢景琛将箱子扔在地上,趁对方弯腰时突然出手——一记手刀精准砍在那人颈动脉上。疤脸男怒吼着掏出手枪,谢景琛已经如鬼魅般逼近,两人扭打在一起。
枪声响起,谢景琛的肩膀绽开一朵血花。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个过肩摔将疤脸男重重撂倒,夺过手枪抵在对方额头。
谢景琛!不要!初晴尖叫。
谢景琛的手停顿了一秒。就是这一秒,第三个歹徒从背后偷袭,钢管重重砸在他头上。谢景琛踉跄几步,转身一拳击倒偷袭者,自己也跪倒在地。
初晴趁机挣松了绳索,抓起地上的钢管,用尽全力打在控制她的歹徒膝窝。那人惨叫倒地。疤脸男见势不妙,拖着同伴逃出了仓库。
谢景琛!初晴跑到他身边。鲜血从他额头的伤口不断涌出,白衬衫已经被染红大半。
检查......箱子......谢景琛艰难地说,随即陷入昏迷。
初晴打开金属箱,里面空空如也——谢景琛是空手来的。他根本就没打算交易,只是来救她。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初晴脱下外套按住谢景琛流血的伤口,突然注意到他凌乱的衬衫下露出的皮肤——那里有一大片纹身,隐约可见是某种泰文经文,周围布满陈年伤疤。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初晴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暗褐色。医生出来告知她谢景琛的情况:肩部枪伤需要取出子弹,头部受到重击有轻微脑震荡,失血过多但无生命危险。
您是家属吗需要签字。医生递上表格。
初晴犹豫了一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VIP病房里,谢景琛安静地躺着,各种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初晴坐在床边,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端详这个让她又怕又困惑的男人。
昏迷中的谢景琛看起来没那么危险了。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紧抿的嘴唇失去了往日的凌厉。初晴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一缕黑发。
为什么......她轻声自语,为什么要来救我
谢景琛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没有醒来。初晴的目光落在他裸露的肩膀上——那里的绷带边缘,隐约可见纹身的一角。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病号服领口,倒吸一口冷气。谢景琛的整个背部几乎被纹身覆盖:繁复的泰文经文环绕着一幅画像——一个美丽的泰国女人抱着小男孩,下方是日期和一行小字永远怀念。
他母亲。阿坤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被黑帮杀害时他只有七岁。
初晴迅速拉好谢景琛的衣服,转向阿坤:你知道那些袭击者是谁
林世雄的手下。阿科走进来,放下一袋换洗衣物,老板一直在调查他母亲的死因,最近发现与林家有关。
初晴想起仓库里谢景琛的暴怒:所以他才会......
失控阿坤苦笑,我从没见过他为任何人这样。通常他会等援兵,制定周密计划......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初晴一眼,您对他很特别。
初晴没有回应。阿坤离开后,她重新坐下,望着谢景琛平静的睡颜。这个男人收集她的一切信息,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却又为她挡下子弹......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夜深了。初晴在陪护椅上昏昏欲睡时,一阵微弱的呻吟惊醒了她。谢景琛在病床上不安地扭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要......妈妈......他的声音破碎,像是陷入噩梦。
初晴连忙按住他乱动的手,防止他扯掉输液管:谢景琛,醒醒,你在医院。
谢景琛猛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未散的恐惧。看到初晴,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些许清明:你......没走
你救了我。初晴简短地说,递给他一杯水,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谢景琛试图坐起来,却因肩伤皱起眉头。初晴不自觉地伸手扶他,手掌贴上他滚烫的后背。谢景琛突然僵住,目光变得锐利。
你看到了。这不是疑问句。
初晴收回手:你背上的纹身是的。阿坤告诉我那是......
别说了。谢景琛打断她,声音异常沙哑,你不该看到那个。
为什么不初晴鼓起勇气问,因为你不想让人知道你也曾软弱也会受伤
谢景琛的眼神瞬间冰冷:出去。
初晴没有动:你救了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你。这是......她顿了顿,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谢景琛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疯狂,初晴,你知道我为什么纹那个吗他艰难地转身,指向自己的背部,因为那天我躲在衣柜里,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了我母亲。七岁的我,懦弱到连一声都不敢出。
初晴的心脏揪紧了:那不是你的错......
我纹这个是为了记住。谢景琛的声音低沉如雷,记住仇恨,记住软弱的下场。他的目光灼热地锁定她,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世界上还有东西值得记住不是因为恨。
初晴的呼吸停滞了。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为谢景琛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银辉。那一刻,他看起来既危险又脆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却有着不堪一击的剑柄。
睡吧。最终她只说出这两个字,轻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你需要休息。
谢景琛没有反抗。当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时,初晴听到一句几不可闻的低语:
别离开。
她不确定这是对她说的,还是对梦中早已逝去的母亲。但那一夜,当初阳的光芒照进病房时,初晴依然坐在那里,手轻轻覆在谢景琛的手背上。
而走廊外,阿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悄悄关上了门。
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病房里。初晴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谢景琛的手背。他的手掌宽大而粗糙,指节处有常年格斗留下的茧子,此刻却无力地摊开,任由她触碰。
三天了,谢景琛的高烧反反复复。医生说这是枪伤后的正常反应,但初晴无法控制自己的担忧。每当她试图离开,谢景琛就会在昏迷中不安地挣扎,直到她重新握住他的手。
你还要折磨我多久初晴轻声自语,拇指轻轻划过他滚烫的手心。
谢景琛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没有醒来。他的嘴唇干裂,初晴拿起棉签,蘸水湿润他的唇瓣。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她下意识地用指尖接住,触到他脖颈处跳动的脉搏。
宁小姐,您该休息了。护士推门而入,初晴迅速收回手,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再待一会儿。
护士换好输液瓶,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您对他真好。男朋友
初晴摇头:只是......朋友。这个词说出口竟如此别扭。
护士离开后,病房再次陷入寂静。初晴的目光落在谢景琛裸露的胸膛上——那里除了新添的枪伤,还有几道陈年疤痕。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触一道最长的伤疤,从锁骨一直延伸到心脏附近。
不......谢景琛突然出声,吓得初晴猛地缩回手。
他的眼睛仍然闭着,眉头紧锁,显然陷入了某种梦魇:别走......妈妈......
初晴犹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
杀了他......谢景琛的声音嘶哑而破碎,我要杀了他......林世雄......
初晴屏住呼吸。这是她第一次听谢景琛亲口说出仇人的名字。
七岁......衣柜......那么多血......谢景琛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叫我别出声......别出声......
初晴的心脏揪紧了。她俯身,用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都过去了......
不!谢景琛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痛,但他的眼睛仍然紧闭,我要他血债血偿......所有伤害她的人......
初晴没有挣脱,任由他死死攥着自己:谢景琛,你现在很安全。
初晴......谢景琛的语调突然变了,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柔软,别怕......我会保护你......
初晴僵住了。她的名字从这个危险男人口中说出来,竟带着如此珍视的意味。
我知道你会。她轻声回应,不确定他是否能听见。
谢景琛的呼吸渐渐平稳,但手指仍紧握她的手腕,仿佛害怕她消失。初晴尝试抽手,却换来他更用力的禁锢。
我的......谢景琛在梦中低语,你是我的......
这句曾经让她恐惧的宣言,此刻却让初晴眼眶发热。她看着这个在昏迷中仍执著于她的男人,第一次允许自己思考:如果这种扭曲的占有欲背后,隐藏着的是一颗从未被爱过的心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谢景琛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初晴小心地调整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就在她昏昏欲睡时,枕头下露出一角金属光泽。
她轻轻掀开枕套,一个发夹滑落出来——那是她高中时代最喜欢的水晶发夹,在一次校园演出后神秘失踪。初晴的手指颤抖起来。谢景琛是怎么得到它的他保存了多久
发夹背面刻着她名字的缩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谢景琛对她的执念,隐秘而持久。
你到底......初晴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她将发夹放回原处,突然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酸楚。
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屏幕上显示着父亲的名字。
爸
初晴,你在哪宁志远的声音异常严肃,立刻回家,有重要的事。
初晴看了眼仍在昏睡的谢景琛:我现在有点事,晚点——
现在!父亲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林叔叔和明远已经在我们家等着了。
初晴皱眉:林明远他来干什么
讨论你们的婚事。父亲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我已经决定了,下个月订婚。
初晴的手机差点滑落:什么不,爸爸,我不同意——
这不是商量。宁志远的语气不容反驳,宁氏现在危机重重,林家能提供我们需要的资金和人脉。更何况,明远那孩子从小就喜欢你。
初晴的视线模糊了:您不能就这样决定我的人生!
一小时内我要见到你。父亲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初晴呆坐在病床边,手机滑落在地毯上。订婚和林明远那个虚伪做作的富二代她的胃部绞痛起来。
谁......要订婚
沙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谢景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虽然因发烧而浑浊,却闪烁着危险的锐光。
你醒了!初晴本能地去按呼叫铃,却被谢景琛一把抓住手腕。
回答我。尽管虚弱,他的语气依然不容拒绝,谁要订婚
初晴别开脸:这不关你的事。
谢景琛突然发力,将她拉到自己胸前。初晴失去平衡,一只手撑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掌心下是他急促的心跳。
说。谢景琛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带着药味的灼热,否则我亲自去查,你知道我做得到。
初晴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另一只手扣住后颈:我爸要我嫁给林明远,下个月订婚。满意了
谢景琛的瞳孔骤然收缩:林明远林世雄的儿子
初晴愣住了:你认识他
谢景琛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命运真是讽刺。他突然松开初晴,强撑着坐起来,扯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鲜血立刻涌出。
你干什么!初晴按住他的伤口,你需要休息!
谢景琛甩开她的手,踉跄着下床,却因虚弱跪倒在地。初晴想去扶他,却被他凶狠的眼神逼退。
听着,谢景琛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涔涔,回家告诉你父亲,如果他敢把你嫁给林家,我会让宁氏和林氏一起陪葬。
初晴的血液瞬间变冷:你威胁我
我保证。谢景琛试图站起来,却再次跌倒。初晴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却又如此危险的样子,像一只受伤的猛兽,明知不敌却仍要撕咬。
为什么初晴跪坐在他面前,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和谁订婚
谢景琛的眼神变得深邃: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所有物你的战利品初晴的声音颤抖起来,谢景琛,我不是物品,我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那就选择我。谢景琛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疼痛,选择我,初晴。我会给你自由,给你一切,只要你......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只要你是我的。
初晴的眼泪终于落下:这不是选择,这是勒索。
谢景琛的表情变了。他松开手,颤抖的指尖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别哭......他的声音出奇地柔软,我受不了你的眼泪。
初晴愣住了。这是谢景琛第一次对她展现这样的......温柔
留下来。谢景琛低声请求,就今天。明天......明天你再决定。
初晴望着他苍白的脸,被高烧折磨却依然执着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她崩溃地捂住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跟踪我,监视我,却又救了我......我爸要我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而你......她抬起头,而你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
谢景琛沉默了。良久,他缓缓伸手,掌心向上,一个无声的邀请。
初晴没有动。
你说得对。谢景琛的声音沙哑,我不懂爱。我母亲死后,没人教过我。他的目光落在初晴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坦诚,但我知道,当你哭的时候,我这里......他按住自己的心脏,会疼。
初晴的呼吸停滞了。阳光照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分界线,仿佛隔开两个世界。
给我时间。最终她轻声说。
谢景琛的手缓缓垂下:多久
在你康复之前。初晴站起身,我会和父亲谈谈,但我不保证什么。
谢景琛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果他要强迫你——
我会处理。初晴打断他,现在躺回床上,你流血了。
令她惊讶的是,谢景琛居然照做了。初晴按下呼叫铃,护士很快赶来,看到地上的血迹和拔掉的针头时惊呼一声。
他需要重新输液。初晴平静地说,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护士忙碌时,初晴站在窗边,给父亲发了条短信说有事耽搁,晚上再回家。她不确定自己为什么选择留下,只知道当谢景琛在昏迷中呼唤她的名字时,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悄然改变了。
夜幕降临时,谢景琛的高烧终于退了。初晴坐在床边椅子上,疲惫地闭着眼睛。突然,一只温热的手覆上她的手背。
你还在。谢景琛的声音比白天清晰多了。
初晴睁开眼,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月光下,谢景琛的轮廓柔和了许多,眼中的偏执被一种她读不懂的情绪取代。
我说过会留下。初晴没有抽回手。
谢景琛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指节:我梦见你走了。
那只是个梦。
不全是。谢景琛的目光变得深沉,你父亲要你订婚,你会服从吗
初晴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从小到大,我从未违抗过他的决定。
但你会为我破例谢景琛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初晴没有立即回答。她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不知从何时起,谢景琛的触碰已经不再让她恐惧。
我不知道。她最终诚实地说,但我知道,我不愿意嫁给林明远。
谢景琛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就够了。
别误会。初晴抽回手,这不代表我选择你。我只是......需要时间思考。
谢景琛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明天我让阿科送你回家。在你做出决定前,我不会打扰你。
初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真的
我从不说谎。谢景琛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戴着我的戒指。谢景琛的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手指上,直到你做出最终决定。
初晴想起那枚蓝宝石戒指,此刻正躺在她的包里:这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谢景琛轻声说,当你看着它时,会想起有一个疯子愿意为你而死。
初晴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站起身,需要拉开距离来平复呼吸:我该走了。
谢景琛没有挽留:阿坤会在楼下等你。
初晴走到门口,突然转身:为什么是我世界上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谢景琛靠在床头,月光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因为当你看着我的时候,看到的不是黑帮大佬,不是疯子,而是......他顿了顿,谢景琛。
初晴的喉咙发紧。她最后看了他一眼,轻轻关上了门。
走廊上,阿坤果然在等候。他递给初晴一个精致的盒子:老板让我交给您。
初晴打开盒子,里面是那枚蓝宝石戒指,在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他说您知道该怎么做。阿坤低声说。
初晴盯着戒指看了许久,最终缓缓将它戴在了右手中指上——既不是接受,也不是拒绝,只是一个承诺,考虑。
当车子驶离医院时,初晴望着窗外的月光,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戒指。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带来什么,只知道当谢景琛为她挡下那颗子弹时,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而此刻,在医院顶层的病房里,谢景琛站在窗前,望着远去的车灯,手中紧握着那枚水晶发夹,眼神晦暗不明。
7
戒指之谜
宁家别墅的灯光通明。初晴站在父亲书房门外,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右手中指上的蓝宝石戒指。三天了,自从医院回来,她一直避免与父亲正面冲突,但今晚必须摊牌。
她深吸一口气,敲门。
进来。父亲的声音透着疲惫。
宁志远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眼镜滑到鼻尖,正在审阅一叠文件。看到女儿,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终于决定来见我了
爸,关于订婚的事——
没有商量余地。宁志远打断她,林家已经注资五千万,合同都签了。
初晴攥紧了拳头:用女儿的幸福换公司安危,这是您教我的商业道德吗
父亲的眼神骤然变冷:注意你的语气。这些年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宁氏给的现在公司有难,你作为独女不该尽点责任
我可以有其他方式帮忙。初晴上前一步,谢景琛说如果我们取消和林家的合作,他愿意——
谢景琛父亲猛地拍桌而起,那个泰国黑帮初晴,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他手上沾了多少血吗
初晴的下巴微微颤抖:他不是您想的那样。
哦那是怎样父亲冷笑,一个靠走私、勒索发家的罪犯,现在洗白成商业大亨,骨子里的暴戾能改吗
初晴想反驳,脑海中却浮现谢景琛掐住别人喉咙的样子,一时语塞。
父亲见状,语气缓和了些:初晴,你还年轻,容易被表象迷惑。那个谢景琛对你只是一时新鲜,等他玩腻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初晴脱口而出,连自己都惊讶于语气中的笃定。
父亲审视着她,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爱上他了
我......初晴语塞,心脏狂跳。爱上谢景琛那个监视她、威胁她、又救她的矛盾综合体
果然。父亲颓然坐回椅子,那我更要尽快把你嫁给明远了。
爸!
下周六,订婚宴。父亲的声音不容置疑,现在出去。
初晴转身离开,胸口像压了块巨石。走上楼梯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在后花园。——K
初晴的心跳漏了一拍。谢景琛在这里在她家她下意识地看向手指上的戒指,蓝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幽深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召唤。
踌躇片刻,初晴悄悄溜下楼,穿过厨房来到后花园。夜色已深,花园里只有几盏地灯发出微弱的光芒。远处秋千旁,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伫立。
谢景琛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西裤,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锋利,眼神却异常柔和。
你怎么进来的初晴压低声音,我爸要是发现——
我想见你。谢景琛简单地说,向前一步踏入灯光下。他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枪伤显然还未痊愈。
初晴不自觉地后退:医生说你需要休息两周。
谢景琛嘴角微扬:担心我
才不是。初晴别过脸,只是......
只是什么
初晴深吸一口气,转向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冒险来这里。我说过需要时间考虑。
谢景琛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玫瑰花丛旁,轻轻触碰一朵半开的花苞:我查了林家的背景。
然后
林世雄是我养父的死敌。谢景琛的声音冷了下来,也是杀我母亲的凶手之一。
初晴倒吸一口冷气:什么
谢景琛转向她,月光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二十年前,曼谷黑帮火并。我母亲是无辜的旁观者,却因为目睹了交易现场被灭口。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被养父收养,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我记得凶手的脸,可以作证。
初晴的手捂住嘴:天啊......
养父利用我扳倒了林世雄的势力,但林世雄逃到了中国。谢景琛缓步走近,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
初晴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反对我和林明远的婚事,不只是因为......
因为你是我的谢景琛苦笑,不全是。林世雄选择现在接近宁氏,绝非巧合。他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
初晴的心跳加速:我对你意味着什么
谢景琛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隔着一层毛衣,初晴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这里。他低声说,唯一还活着的部分。
初晴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谢景琛,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我爸坚持要我订婚,而你现在告诉我未婚夫的父亲可能是杀人犯
取消婚约。谢景琛的眼神变得锐利,现在。
没那么简单!初晴挣开他的手,宁氏需要林家的资金,我爸不会——
钱我可以给你。谢景琛打断她,十倍,百倍,随你开口。
初晴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我爸的决定,是公司的未来,是......
是你不敢反抗。谢景琛一针见血。
初晴的火气上来了: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为所欲为吗我有责任,有顾虑!
那你爱他吗谢景琛突然问,林明远
初晴语塞:这......不关......
回答我。谢景琛逼近一步,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爱他。
初晴抬头,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那里面的情感如此赤裸,让她几乎窒息。
我不爱他。她最终承认,但婚姻不一定要有爱。
谢景琛的表情变了,像是被人当胸刺了一刀:你真的这么想
初晴没有回答。夜风吹过,带起一阵玫瑰的香气。远处传来父亲呼唤她的声音,初晴一惊。
我得回去了。
谢景琛没有阻拦,只是在她转身时轻声说:明晚八点,我在静安公寓等你。如果你来,我会告诉你一切。如果不来......他顿了顿,我会当你做了选择。
初晴没有回头,快步走回别墅。父亲站在后门处,皱眉看着她:这么晚在花园干什么
透气。初晴挤出一个微笑,爸,我累了,先上去睡了。
回到卧室,初晴锁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在月光下闪烁,像是在提醒她谢景琛的存在。她走到梳妆台前,试图摘下戒指,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舍得。
疯了,真是疯了。初晴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
第二天一整天,初晴都心不在焉。公司会议上,她三次被点名才回过神;午餐时,她把咖啡洒在了重要文件上;下班前,秘书提醒她三次才记住明天有个早会。
宁总,您没事吧秘书关切地问。
初晴勉强一笑:没事,只是有点累。
回到家,父亲宣布林明远一家明天要来吃饭,讨论订婚细节。初晴机械地点头,食不知味地扒了几口饭就借口头痛回房了。
七点三十分。初晴站在衣帽间,对着全身镜换第三套衣服。最终她选了一条简单的藏蓝色连衣裙,既不刻意打扮,也不显得太随意。
你要去哪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初晴差点跳起来。
我......去见个朋友。
父亲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的着装:什么朋友这么重要,需要精心打扮
初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戒指:只是一个大学同学,从国外回来。
父亲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眼神变冷:把戒指摘了。
初晴下意识地捂住右手:为什么
那是谢景琛送的,不是吗父亲冷笑,我查过了,这种切割工艺的蓝宝石,全亚洲只有他有。
初晴的下巴微微抬起:是我的手,我有权决定戴什么。
父亲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初晴,别逼我采取极端措施。
什么极端措施
送你出国,冻结你的账户,断绝父女关系。父亲一字一句地说,选一个吧:现在摘掉戒指,乖乖准备订婚;或者永远别想踏进这个家门。
初晴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父亲从未对她说过如此狠话。她缓缓转动戒指,最终——摘了下来。
满意了她将戒指放在梳妆台上,声音颤抖。
父亲的表情缓和了些:记住,明晚七点,林家来吃饭。说完,他离开了房间。
初晴呆坐在床边,盯着那枚孤零零的戒指。七点五十分,手机震动起来,一条短信:我在等你。——K
初晴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不知该回复什么。八点整,又一条短信:还有时间。——K
八点十五分:我会等到天亮。——K
初晴将手机扔到床上,走到窗前。从这里看不到静安公寓,但她能想象谢景琛站在落地窗前等待的样子,眼神从期待到失望,再到愤怒......
手机再次震动。初晴咬牙不去看。但十分钟后,她还是忍不住抓起了手机——一条彩信,是一张照片:谢景琛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份泛黄的报纸,标题是中文的《泰国华人妇女惨遭杀害,七岁幼子目击全过程》。
初晴的心揪紧了。她放大照片,看到报纸日期——正是她十岁那年,母亲车祸去世的同一个月。
两个失去母亲的人,命运竟以如此残酷的方式交织。
手指不受控制地打字:给我地址。
静安公寓顶层。初晴站在门外,心跳如雷。她还没敲门,门就自动开了。谢景琛站在玄关处,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的一小段伤疤。
你来了。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早已预见这一刻。
初晴走进公寓,发现整个顶层都被打通,形成一个开阔的空间。落地窗外是上海璀璨的夜景,而室内几乎没有家具,只有一张沙发、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密密麻麻的文件和照片,用红线相连,像一个巨大的犯罪调查现场。
这是......
林世雄的罪证。谢景琛走到墙前,轻触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来,我收集的一切。
初晴走近,看到照片上是一个美丽的泰国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女人温柔地笑着,男孩则一脸严肃,黑眼睛直视镜头——那眼神,与现在的谢景琛如出一辙。
你母亲很漂亮。初晴轻声说。
谢景琛的目光在母亲照片上停留片刻,然后移到旁边一张照片上:这是我养父,陈山。他收养我,培养我,也利用我。
照片上的中年男子面目和善,但眼神冰冷。初晴不寒而栗。
十岁起,我接受各种训练:格斗、射击、多国语言、商业管理......谢景琛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十五岁,我第一次杀人。是林世雄的手下,参与杀害我母亲的凶手之一。
初晴的手捂住嘴:天啊......
十八岁,我成为养父最得力的武器。谢景琛继续道,直到五年前,我发现一个真相。
他走向桌子,打开一个保险箱,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初晴: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她是被蓄意灭口,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初晴翻开文件,里面是一份陈旧的商业合同复印件,签约方是宁氏集团和陈氏集团,日期是母亲去世前一周。签字栏里,赫然有她父亲和林世雄的签名。
这......不可能......初晴的手开始发抖。
二十年前,你父亲和林世雄合作走私,被我母亲偶然发现。谢景琛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联手灭口,然后瓜分了市场。
初晴的世界天旋地转。她踉跄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你在撒谎......
我有证人,有录音,有银行流水。谢景琛走近一步,初晴,你父亲和林世雄,都是杀我母亲的凶手。
初晴滑坐在地,文件散落一旁。她想起父亲对谢景琛的激烈反对,对林家的突然亲近......一切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抬头,泪眼模糊,为什么要摧毁我对父亲的所有信任
谢景琛蹲下身,与她平视:因为我不想你嫁给仇人之子,因为......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我不能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初晴透过泪光看他: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不在医院就告诉我
因为我自私。谢景琛苦笑,我想看看,在没有这些仇恨的影响下,你会不会选择我。
初晴的心碎了:而现在呢你满意了看到我崩溃的样子
谢景琛突然将她拉入怀中,力道大得让她疼痛:不,初晴,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他的声音沙哑,我收集了你的一切,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却从未想过......
什么
从未想过会爱上你。谢景琛松开她,直视她的眼睛,但现在,我宁愿你恨我,也要阻止这场婚姻。
初晴的眼泪无声滑落。她应该推开他,应该愤怒地离开,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靠向这个怀抱。谢景琛的气息包围着她,檀香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危险而令人安心。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她哽咽道。
谢景琛捧起她的脸:相信我这一次。明天不要出席晚宴,我会处理一切。
初晴摇头:如果我突然消失,父亲会起疑——
那就交给我。谢景琛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
戴上这个。他从口袋里取出那枚蓝宝石戒指,轻轻套在她的无名指上,然后相信我。
初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蓝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如同谢景琛的眼睛,藏着无尽的故事和情感。
我需要时间......她轻声说。
谢景琛点头:明天晚宴前,给我答复。他顿了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
这句出人意料的话让初晴抬头:你说真的
我学会了......谢景琛苦笑,爱不是占有,而是尊重。
初晴的心被这句话轻轻触动。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我得回去了。
谢景琛没有挽留,只是送她到门口:阿坤会送你回家。
电梯门关上前,初晴最后看了他一眼。谢景琛站在门口,身影高大而孤独,眼神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柔软与脆弱。
回到家中,初晴彻夜未眠。父亲和林家的秘密,谢景琛的过去,自己的感情......一切都在脑海中翻腾。天亮时分,她终于做了决定。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发出:我答应你。——C
几乎是瞬间,回复就来了:等我。——K
初晴将手机贴在胸口,望向窗外的晨曦。无论今天发生什么,她的选择已经做出。而命运的齿轮,也将因此转向不可预知的方向。
8
救赎之约
宁家别墅灯火通明。初晴站在穿衣镜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晚宴七点开始,现在已经六点四十,谢景琛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初晴!快点下来,客人已经到了!父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躁。
初晴深吸一口气,最后检查了一遍手机——没有新消息。她将手机塞进晚宴包,缓步下楼。
大厅里,林家父子已经到了。林世雄一身考究的灰色西装,面容和蔼可亲,完全看不出谢景琛描述的那个冷血凶手的样子。他的儿子林明远站在一旁,油头粉面,看到初晴时眼睛一亮。
初晴,你今天真美。林明远快步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
初晴不着痕迹地避开,假装整理耳环:谢谢。
她今天选了一条香槟金色的长裙,衬得肌肤如雪。蓝宝石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幽深的光芒,像是一个只有她和谢景琛才知道的秘密。
这是什么林明远突然抓住她的右手,盯着那枚戒指,谁送的
初晴抽回手:一个朋友。
林世雄走过来,目光锐利地扫过戒指:蓝宝石很特别。他的语气平静,眼神却突然变得冰冷,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
初晴的心跳加速:是吗
爸,宴会可以开始了吗我饿了。林明远抱怨道,显然没注意到父亲和初晴之间的微妙气氛。
当然。林世雄拍拍儿子的肩,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初晴一眼,今晚是个重要的日子。
餐厅里,长桌已经布置妥当。初晴被安排在林明远旁边,对面是父亲和林世雄。侍者开始上前菜时,初晴的手机在包里震动了一下。她借口去洗手间,躲在走廊查看。
十分钟后,无论发生什么,别怕。——K
初晴的手指颤抖起来。谢景琛要做什么她该警告父亲吗还是该相信他
回到餐厅,初晴发现自己的水杯被重新倒满了。她刚要喝,突然想起谢景琛的警告,又放下了杯子。
怎么不喝林世雄微笑着问,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山泉水。
我不太渴。初晴勉强一笑。
林世雄的眼神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宁兄,关于孩子们的婚事,我想尽快定下来。
父亲点头:下个月十五号是个好日子。
太久了。林世雄摇头,下周如何我这边有些......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父亲皱眉:这么急
商业联姻嘛,早晚都一样。林世雄笑道,眼神却飘向初晴的戒指,除非初晴小姐有别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初晴身上。她的喉咙发紧,刚想开口,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先生,您不能进去!这是私人宴会!管家的声音传来。
我当然能。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有邀请函。
初晴的心跳几乎停止。谢景琛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出现在餐厅门口,身后跟着阿南和几个保镖。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初晴,看到她安然无恙时,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
谢景琛!父亲猛地站起来,你敢闯进我家
林世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是你......
谢景琛缓步走进餐厅,每一步都像踩在初晴的心跳上:宁董事长,抱歉打扰。但我有件事必须当众说明。
保安!把这人赶出去!父亲怒吼。
等等。初晴突然站起来,我想听他要说什么。
父亲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初晴
谢景琛走到餐桌前,将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二十年前,泰国曼谷,一桩谋杀案。凶手就在这里。
林世雄猛地站起来:胡说八道!宁兄,这人是个疯子!
谢景琛冷笑一声,打开文件夹,取出一张照片推过桌面:认识这个女人吗,林世雄
照片上是谢景琛的母亲,美丽的面容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林世雄的手开始发抖: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谢景琛又拿出一份文件,那这份合同呢你和我养父陈山的秘密协议,上面有你的签名。
父亲突然抢过文件,脸色骤变:这......这是......
宁董事长现在认出来了谢景琛的声音冷得像冰,二十年前,你和林世雄联手杀害我母亲,然后瓜分了曼谷的市场。
餐厅里一片死寂。初晴看着父亲瞬间苍白的脸,心沉到了谷底。
爸......他说的是真的吗她的声音颤抖。
父亲没有回答,双手紧紧攥着那份文件,指节发白。
当然不是!林世雄突然暴起,一把抓住初晴的手臂,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抵在她喉咙上,都别动!
一切发生得太快。初晴感到冰冷的刀锋贴上皮肤,呼吸一滞。谢景琛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但身体纹丝不动。
林世雄,放开她。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以为我会相信林世雄狞笑,拖着初晴后退,陈山的得意门生,会放过杀母仇人
谢景琛缓缓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你要什么
飞机,现金,还有——林世雄的刀锋微微用力,初晴感到一丝刺痛,她当人质,直到我安全离开中国。
不可能。谢景琛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初晴看到他眼中的风暴正在积聚,换我当人质。
林世雄大笑:你你以为我傻十个我都不是你的对手!
那就杀了我。谢景琛突然向前一步,刀给你,朝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心脏,放了她。
林世雄愣住了,刀锋微微松动。就在这一瞬间,初晴猛地用手肘向后一撞,同时低头避开刀刃。林世雄吃痛松手,谢景琛如猎豹般扑来,一记手刀精准击中林世雄持刀的手腕。
刀咣当落地,谢景琛一个过肩摔将林世雄重重摔在地上,膝盖压住他的后背。
阿南!谢景琛喝道。
阿南立刻上前,用手铐铐住了林世雄。整个过程中,谢景琛的眼睛一直盯着初晴,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长舒一口气。
你流血了。他轻声说,拇指轻轻擦过初晴脖子上浅浅的伤口。
初晴这才感到刺痛,但比起身体上的伤,心中的震撼更为剧烈。她转向父亲:爸,谢景琛说的都是真的吗
父亲颓然坐回椅子上,双手抱头:我......我不知道她会死。林世雄说只是吓唬她......
初晴的世界轰然崩塌。她最敬爱的父亲,竟然参与了一场谋杀。而谢景琛的母亲......
初晴。谢景琛轻声唤她,手悬在半空,似乎想触碰又不敢。
初晴抬头看他,这个曾经让她恐惧的男人,此刻眼中满是担忧和......温柔
对不起。她不知该说什么,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
谢景琛摇头:你不是你父亲。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明远早在混乱中溜走,而林世雄被阿南牢牢控制。初晴看着这一切,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我需要空气。她低声说,转身走向花园。
夜风清凉,初晴深深呼吸,试图理清思绪。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医生说林世雄在水里下了药。谢景琛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幸好你没喝。
初晴转身:你早就知道
我怀疑。谢景琛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已经凝固的血痕上,我不能冒险。
初晴突然想起什么:你背上的纹身......是你母亲
谢景琛点头:她被杀害的那天,我在衣柜里目睹了一切。养父收养我后,我把那段记忆纹在背上,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而现在
现在......谢景琛的眼神变得柔和,我想记住的不只是仇恨。
月光下,初晴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恐惧的男人。他救了她两次,一次挡子弹,一次挡刀。而他眼中的偏执与疯狂,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某种更为深沉的情感。
为什么是我她再次问出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
谢景琛沉默片刻:因为当你看着我的时候,我看到了自己——不是黑帮大佬,不是疯子,只是一个......人。
初晴的心被这句话轻轻触动。她想起在医院,谢景琛高烧中呼唤母亲的样子;想起他为了保护她而疏远她的决定;想起今晚他毫不犹豫提出用自己交换她的安全......
戒指。她突然说,举起右手,你第一次送我的时候,说是为了让我记住有个疯子愿意为我而死。
谢景琛点头。
现在呢初晴直视他的眼睛,它代表什么
谢景琛深吸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代表一个请求。不是命令,不是占有,而是一个请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证明,爱不是囚禁,而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汇,自由中的选择。
初晴的眼泪滑落。这个曾经强势得可怕的男人,此刻跪在她面前,眼中满是恳求与不确定。
你知道我父亲的事不会改变,对吗她轻声问。
仇恨已经毁了我二十年。谢景琛的声音沙哑,我不想它再毁掉我们的可能。
远处,警车的蓝光闪烁,人声嘈杂。但在这个小小的花园角落里,时间仿佛静止了。初晴看着谢景琛,这个矛盾的综合体——暴戾与温柔,控制与放手,仇恨与爱。
我需要时间。她最终说,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需要重新认识自己的父亲,重新审视过去的一切。
谢景琛缓缓起身:我理解。他后退一步,无论你需要多久,我都会等。
这句简单的话语,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更打动初晴的心。因为它代表着谢景琛最大的改变——学会了尊重她的选择,哪怕那可能不是他。
一年后,曼谷。
初晴站在孤儿院的院子里,看着谢景琛被孩子们团团围住。他蹲下身,用泰语耐心地回答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表情柔和得不可思议。
很难想象他就是当年那个泰国疯批大佬,对吧敏走到初晴身边,递给她一杯柠檬水。
初晴微笑:人都是多面的。
过去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林世雄被判刑,父亲因参与谋杀未遂和商业犯罪入狱,宁氏集团由初晴接手,与谢景琛的公司合并重组。而最重要的是,她和谢景琛的关系,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逐渐走向健康平等。
准备好了吗谢景琛摆脱孩子们的包围,走到初晴身边。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英俊男人,而非令人闻风丧胆的商业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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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初晴好奇地问。
谢景琛神秘一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车子驶过曼谷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家高档酒店前。初晴认出了这里——正是她第一次遇见谢景琛的地方,闺蜜敏的婚礼场地。
为什么来这里她问。
谢景琛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她的手,带她穿过大堂,来到当年那个走廊——她偷听到阴谋,被他发现的地方。
就是这里。谢景琛停在转角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初晴笑了:你管那叫见面你差点把我吓死。
谢景琛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后退一步,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宁初晴,一年前的今天,我问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崭新的钻戒,主石周围环绕着小小的蓝宝石,现在我的问题是: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因为我强迫,不是因为我威胁,仅仅因为......你爱我。
初晴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恐惧的男人,此刻跪在她面前,眼中满是爱与不确定。一年的相处,她见证了他的改变:学会尊重界限,学会表达脆弱,学会健康的爱。
而她也诚实地面对了自己的心——从第一次被他救下时,那种恐惧与吸引并存的复杂情感,早已在朝夕相处中,化为了更为深厚的感情。
是的。她伸出手,声音坚定,我愿意。
谢景琛的手微微发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当他站起身亲吻她时,初晴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不知是自己的泪水,还是他的。
远处,夕阳西下,为曼谷的天际线镀上一层金边。在这个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一个新的篇章正缓缓展开——不是强取豪夺的疯狂,而是相互治愈、共同成长的爱情。
初晴知道,未来的路不会一帆风顺。谢景琛的创伤不会一夜痊愈,她的心结也需要时间解开。但此刻,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她相信一件事:
有些爱,始于疯狂,终于救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