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魂游象外似离魂,虚实交缠辨未真。
香烬铜钱安枕夜,
犹疑梦里有冤呻。
我是大四的学生。由于这届新生人数太多,学校宿舍不够分配,我们许多大四学生都被安排搬进了陈旧的宿舍楼。我和同班的两个室友被分到了304房间。
自从住进这个房间,我就开始频繁做梦。每天早晨醒来时,脑袋总是胀痛难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起初我并未在意,以为只是换了环境不适应。但渐渐地,事情变得不对劲起来——那些梦境越来越清晰,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
直到某个深夜,一阵隐约的吵闹声将我惊醒。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声音时断时续地从窗外飘进来。最终按捺不住好奇,我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手机屏幕的冷光下,两个室友正睡得香甜,鼾声此起彼伏。
我趿拉着拖鞋推开寝室门,声源似乎来自宿舍楼后方。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在外头喧哗莫非是有人在约架想到大学里难得一见这种场面,我鬼使神差地循声而去。
在二楼走廊尽头,我翻过窗户跳到了一楼的雨棚上,又借着雨棚跃至地面。落地时我紧张地回望宿舍楼——还好,宿管阿姨的窗口依旧漆黑一片。我蹑手蹑脚地绕到宿舍后墙,此时争吵声已清晰可辨,混杂着男女的嗓音,情绪激烈。
翻过矮墙后,我借着月光摸进小树林。在距离声源十几米处,我闪身躲到一棵老槐树后。树影婆娑间,隐约可见两男一女正在对峙。高个子男生激动地挥舞手臂,唾沫星子飞溅:我让你们贱.......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高个子男生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对面男生!刀刃没入肉体的闷响接连传来,受害者的惨叫划破夜空。女生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扑上去抢夺凶器......
那个高个子男生像发了狂一般,双目赤红,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划出森冷的弧线。他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女生,一边疯狂地朝她捅去。贱人!让你背叛我.....!刀锋没入身体的闷响混杂着女生痛苦的呻吟,不过十几秒,女生就像破布娃娃般瘫软在血泊中。
高个子男生喘着粗气扔掉匕首,对着地上女生抽搐的身影继续咒骂。虽然距离不算远,但那些话语却像隔了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只断续飘来几个字眼:让你们...贱...都去死...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更像是某种野兽的嚎叫。
我的后背紧贴着粗糙的树皮,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亲眼目睹凶杀现场,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树皮的裂缝里,指甲缝里塞满了潮湿的木屑,可这点刺痛根本压不住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心跳。
突然,血泊中那个被捅的矮个子男生猛地抽搐了一下!他染血的手指竟抓住了落在身边的匕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高个子男生闻声回头,还没看清状况,匕首就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的位置。你...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像截木桩般直挺挺倒了下去。而复仇者也耗尽了最后力气,捂着不断涌血的伤口瘫倒在地。
此刻小树林重归寂静,只剩下三具躯体在血泊中微弱地痉挛。我强撑着发软的膝盖想上前查看,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无论我怎么移动,与现场的距离始终没有缩短。月光下能清晰看见蜿蜒的血迹像毒蛇般在地面蔓延,女生的手指还在微微抽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可我就像被困在透明的屏障外。
我低头检查双腿,明明能正常活动,肌肉也没有抽搐。当我再次奋力向前迈步时,一阵刺耳的闹铃声突然撕裂了黑暗。
我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晨光从窗帘缝隙中漏进来。宿舍里已经大亮,手机闹铃还在床头嗡嗡震动。两个室友正在整理被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原来只是一场梦。我长舒一口气,却发现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刚想撑起身子,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感突然袭来,仿佛全身骨头都被抽走了力气。我不得不重新躺下,胸口剧烈起伏着,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的疲惫。
等我勉强爬起来时,室友们已经洗漱完毕,正收拾课本准备去上早课。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挪到洗手间,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时,才感觉找回了几分清醒。换好干净衣服后,我鬼使神差地绕到宿舍后山——那片在梦中出现过的小树林。晨光下,草地沾着露水,树影婆娑,没有血迹,没有尸体,只有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看来真的只是个噩梦。
可接下来的日子,这个梦像设定好的闹钟,每晚准时造访。明明在梦里恐惧得要命,双脚却不受控制地往小树林走。到第四天时,我已经憔悴得像个游魂,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
第五夜的后山,月光比往常更加惨白。我机械般地重复着前四夜的轨迹,拨开那丛总是挂着露珠的灌木。血腥味比记忆中的更加浓烈,铁锈般的味道黏在舌根。
那个矮个子男生突然抽搐起来,染血的手指划破凝固的空气,直直指向我藏身的方位。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喷出的血沫在月光下形成细小的彩虹,嘴唇开合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我下意识屏住呼吸——前四次他明明看不见我的。
树影突然晃动。一个陌生的黑影从我身边不远处,我熟悉的那棵老槐树后浮现,没有脚步声,只有树梢的乌鸦扑棱棱飞走。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真实的疼痛让我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梦。
那黑影缓缓俯身,如同夜雾沉降。垂死的矮个子男生仍在抽搐,指尖在泥土上抓出五道蜿蜒的血痕。他的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像破旧的风箱在抽动。
背对我的黑影突然蹲下,月光在它肩头镀出一道银边。我看见它伸出苍白的手——那根本不像活人的手——那是带着手术手套的手——按在男生汩汩冒血的伤口上。男生的瞳孔骤然放大,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音节,随即整张脸扭曲成愤怒的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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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像块湿布捂住我的耳朵。只有树梢的猫头鹰见证着,那个黑影如何将最后一丝生机,从男生眼中抽离。
当它转向女生的尸体时,月光突然暗了一瞬。我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咯咯咯...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玻璃的笑声,在每片树叶间折射,最后钉进我的太阳穴。
那笑声戛然而止时,夜风突然静止。叫你浪...声音像钝刀刮骨,每个字都带着黏稠的恨意。长得俏...
语调突然拔高,像钢丝突然绷断,还敢劈腿...最后半句又猛地沉下去,变成男女莫辨的嘶鸣。她——或许是他——始终保持着僵硬的蹲姿,月光照出她肩膀不自然的起伏。
直到晨雾泛起鱼肚白,那身影才突然立起,像被无形的线提起的木偶。我数着她离去的脚步声——
沙,沙,沙,却看见草丛纹丝不动。最后一抹夜色吞没她时,我忽然意识到:从头到尾,月光都没能照出她的影子。
清晨醒来的我,并没有着急起床,疲惫的感觉越来越加重,但是并没有让我在意。我回想着昨晚那个身影在月光下显露出模糊的轮廓——敦实的身形,走起路来却像猫一样轻巧。起初我以为是个男人,直到听见那渗人很怪的笑声,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带着几分男子气的姑娘。
她蹲在尸体旁时,宽大的衣摆垂在血泊里,可她却浑然不觉。我注意到她粗壮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什么东西,却诡异地没发出半点声响。叫你浪...她咬牙切齿地重复着,声音里翻涌着扭曲的嫉妒。这让我突然明白——他们认识,定是她向高个子告的密,才酿成这场惨剧,而且那个手串我貌似有些眼熟,可是浑浑噩噩的脑袋就是让我想不起来。
但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当她俯身对垂死的矮个子男生说话时,我的耳朵就像被灌了铅。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看见矮个子男生突然瞪大的眼睛和剧烈抽搐的嘴角。他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是威胁是忏悔还是...某个更可怕的秘密
我起身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血腥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痕。对面铺位上,两个室友的鼾声此起彼伏,让我误以为起了个大早。直到摸到枕边的手机,刺眼的屏幕显示着周六7:23——原来是个不用上早课的休息天。
我重重地栽回枕头,羽绒被掀起一阵细微的尘埃。虽然困意犹在,但眼皮却像被胶水黏住般怎么也合不上。这时下铺传来窸窣的响动,山子那圆滚滚的身影慢吞吞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我张了张嘴想问他今天的安排,却见他顶着两个乌青的眼袋,像具行尸走肉般拖着步子挪向卫生间,拖鞋在地板上蹭出沙沙的声响。
算了。我嘟囔着躺下翻了个身,掏出手机。王者农药的登录音效在寂静的寝室里格外清脆,蓝光映在我憔悴的脸上。手指机械地点着屏幕,心里却清楚——这些虚拟的厮杀,不过是用来麻痹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腥记忆罢了。
上午我起床没有吃东西,破天荒地钻进市中心最喧闹的商场。平日最厌恶这种摩肩接踵的地方,此刻却觉得鼎沸的人声格外安心——至少能冲淡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色记忆。
旋转门将空调的冷风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任由橱窗里模特身上的当季新款在视网膜上留下斑斓色块。三楼的女士专区飘来甜腻的脂粉香,几个妆容精致的柜姐正在给顾客试色,唇膏在灯光下泛着水润的光泽。
小哥需要看看新款运动鞋吗导购的声音让我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正对着某品牌橱窗发呆,玻璃倒影里是个眼窝深陷的憔悴男生。我仓促摇头,转身扎进涌动的人潮。在电梯转角,一抹亮色突然闯入视线——是个穿着露背装的姑娘,后颈的碎钻项链随着步伐闪烁,像极了那晚血泊里反光的匕首。
我攥紧购物袋,突然觉得商场空调开得太足了。
我坐电梯来到了一楼,仓皇推着旋转门,当出来的瞬间,盛夏的热浪劈头盖脸砸来。取出购物袋里的打包盒还冒着热气,咬了一口的虾饺渗出油渍,在纸盒上洇出昏黄的痕迹。电梯里那个女孩脖颈的反光,像根刺似的扎在视网膜上——那根本不是碎钻,分明是梦中匕首的寒光在记忆里作祟。
商场空调的余凉还黏在背上,转眼就被太阳烤化成冷汗。我站在公交站牌下机械地咀嚼食物,尝不出任何滋味。对面橱窗的模特穿着血红色的连衣裙,塑料眼珠反射着正午的阳光。突然想起那个满嘴血沫的男生,他最后的口型是不是在说救我
71路公交车碾着碎影驶来,我逃也似地跳上车,把商场、红裙和所有像血的颜色统统甩在身后。
午后的网吧里,我蜷缩在皮质转椅上,屏幕蓝光在镜片上投下两片灰翳。连续五夜的噩梦像抽水泵般榨干精力,连打游戏时手指都在发抖。耳机里队友的咒骂声渐渐远去,眼皮沉得像是挂了秤砣——这具身体显然已经到极限了。
走出网吧时夕阳正毒,柏油路面蒸腾的热气扭曲了远处的宿舍楼轮廓。我摸着发烫的手机犹豫再三,还是在通讯录家的号码前停住手指。虽然从小受唯物主义教育,但那些重复的、带着血腥味的梦境,还有每天清晨仿佛被卡车碾过的酸痛感,实在无法用科学解释。或许...该让老家那个常给村民看癔症的陈瞎子看看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等几天在说吧,真的不想让家里的人担心。
校门外的烧烤摊烟雾缭绕,我刻意选了最靠路边的位置。冰啤酒顺着喉咙浇下去,却浇不灭太阳穴突突的跳动。邻桌几个新生正嬉笑着拼酒,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投在墙上,像极了小树林里扭打的剪影。我又开了一瓶酒,仰头灌下大半——今晚就算醉死在床上,也好过再踏入那个血月笼罩的噩梦。
我一直喝到了晚上才回寝室,踉踉跄跄地推开寝室门,扑面而来的黑暗里夹杂着未散的烟味。两个室友的床铺空荡荡的,被子胡乱堆着,八成又去网吧通宵开黑了。
酒精让我的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好不容易才爬上床铺。脑袋刚沾到枕头,意识就沉入了混沌的深渊。
可熟悉的血腥味又一次钻进鼻腔时,我TM的简直要疯了。怎么又来了,这还没完了呢!那个该死的梦境!我像个被操控的游戏角色,不情不愿地重复着前四夜的剧情。最诡异的是,明明第五夜已经解锁了新剧情,现在却又回到了之前的版本——没有那个矮胖的身影,没有诡异的笑声,只有三个倒在血泊中的年轻人。这破梦怎么还带存档回档的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醒了,浑身像被卡车碾过一样。对面铺位上,两个室友睡得正香,呼噜声此起彼伏。我拖着沉重的身子去了趟厕所,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两个眼睛周围乌黑,活像个行尸走肉。回到床上后,我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索性又闭上眼睛——反正今天是周日,就让我用睡眠来对抗这个该死的轮回吧。
当天宿舍突然多了个新成员。由于新生激增,学校不得不把其他寝室的难民塞到我们304来。这个皮肤黝黑的男生一进门就直勾勾盯着我,那眼神像X光似的,看得我后背发毛。
哥们,我脸上有东西我不自在地摸了摸脸。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齿:你最近是不是撞邪了
这话像颗炸弹,另外两个室友立刻围了过来。我心头一紧:你们也遇到怪事了
瘦得像竹竿的华子挠挠头:就是老做梦,醒来特别累...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原本以为只有我被噩梦困扰,没想到——等等!我一把抓住华子的手腕:你梦见去后山了吗血、匕首那些...
华子迷茫地眨眨眼:没啊,就是普通的梦,记不清了...反正第二天起来就是累
华子的话音刚落,我浑身汗毛直接炸开。这情形太熟悉了——先是做些记不清的混沌梦境,醒来后莫名疲惫,然后才会开始做那个清晰的后山噩梦。看来华子还处在第一阶段。
我猛地转向另一个矮胖的室友山子:你也是吗他肥厚的下巴微微颤抖,紧张地点了点头,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新来的梁子突然笑出声来,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你们这是撞邪了。
我们三人齐刷刷转头盯着他,空气瞬间凝固。我确实感觉到事情不对劲,我也以为我撞邪了,听到两个室友的话后,我确定我们肯定是撞邪了,但梁子才刚搬进来,连床铺都没整理好,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声音有些发紧。
梁子那双小眼睛眯成两道缝,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家祖上三代都是阴阳先生,虽然现在这行当没多少人信了...他拍了拍随身携带的旧布包,但祖传的本事可假不了。
我们面面相觑,虽然心里将信将疑,但眼下这诡异的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那...我们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华子搓着手,声音里带着颤抖。
梁子没有多作解释,默默从背包里掏出一捆黄纸香、一袋泛着青白的糯米,还有几枚泛着幽光的古旧铜钱。我们三人屏住呼吸,看着他这架势,谁都没敢吱声。那些物件看着就不像是临时凑来的——铜钱边缘磨损得发亮,香捆用红绳系着,绳结都盘出了包浆。这绝不是装神弄鬼的样子货。
他径直走向窗边的书桌,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饭盒。哗啦一声,糯米在铁盒里铺开,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只见他抽出三支线香,火柴嚓地划亮,香头立刻腾起三道袅袅青烟。梁子将香高举过头顶,嘴唇快速翕动,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香灰簌簌落下时,他手腕一翻,三支香稳稳插进糯米中,竟像插在香炉里一般笔直。
接着他掏出铜钱握在掌心,双手合十举到眉心,又是一阵低语。铜钱在他指缝间叮当作响,仿佛有了生命。最后他郑重地将铜钱分给我们每人一枚:压在枕头下,香火不断七日,邪祟自消。
我们面面相觑,虽将信将疑,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山子捧着铜钱的手都在发抖,华子更是把铜钱贴身放进了内衣口袋。
说来也怪,自那晚起,304寝室夜夜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我们每晚睡前都看着梁子重复那套仪式,香灰在铁盒里积了厚厚一层。说来更怪,那些纠缠多日的噩梦竟真的一夜之间消失了。七天后的清晨,当最后一缕香灰落下时,我们终于睡了个囫囵觉,醒来时神清气爽,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后来我特意找梁子深谈了一次,这才知道其中的玄机。他摩挲着那枚铜钱,嘴角挂着神秘的笑意:其实啊,这叫魂游象外,在中医典籍里是有记载的,民间叫离魂症。
他告诉我们,那栋老宿舍长期无人居住,墙体的石灰混合着潮气,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化合物。这种物质在夜间浓度最高,会刺激人的神经系统,让人产生类似灵魂出窍的幻觉。更可怕的是,它还会造成慢性中毒,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第二天总是疲惫不堪。
那你的那些法器...我忍不住追问。
梁子噗嗤笑出声来,从包里掏出一个布囊:这香是用柏子仁、远志、合欢皮等十几味药材特制的,确实是我们家祖传的安神香,而且有一定的解毒功效。他指着糯米,潮湿环境里,糯米是最好的除湿剂。这我才想到他白天总回来更换糯米和蓄香。
至于铜钱,他神秘地眨眨眼:古钱经过万人手,自带阳气,放在枕下确实能安定心神。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铜可以平衡磁场,有助于睡眠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小时候一做噩梦,老人就说把剪子放枕头底下,就不会做噩梦了,原来是有这种道理。
照他这么说,原来所谓的驱邪,其实是融合了中医药理和心理疗法的智慧。看着梁子认真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或许他家不是装神弄鬼的先生,而是传承了中医精髓的杏林世家。
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上,华子借着酒劲把我拉到角落,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你还记得304寝室那些事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周围的喧闹声恰好掩盖了我们谈话的内容,我后来听比我们早些时候的学长...
他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收缩:那栋宿舍楼后山,在九十年代真的发生过命案。两男一女,都是被匕首捅死的。啤酒杯在他手中轻轻颤抖,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最诡异的是...华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冰凉黏腻,现场勘察显示,除了三个受害者的痕迹外,完全没有第四个人存在的证据。校方当年花了大力气才把这事压下来。
我后背突然窜上一股凉意,梁子当年那些安神香的配方,还有他总在月圆之夜独自去后山的身影,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我突然想到梦里还有一个矮胖的女生去过现场啊......。远处,山子正举着酒杯向我们走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