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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站在镜子前,手指颤抖地抚过裙摆上的珍珠。十八岁生日宴,爸爸说要给我一个惊喜。镜中的少女一袭白色礼服裙,黑发如瀑,眼睛因为期待而闪闪发亮。

    甜甜,你美得像个小公主!莉莉从后面抱住我,在我脸颊亲了一口,我哥终于答应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了,他可是推掉了三个重要会议呢。

    我转身握住闺蜜的手,心跳加速:莫云洲真的要来

    骗你干嘛莉莉眨眨眼,不过他那人冷冰冰的,你可别被吓到。

    我笑着摇头,心里却泛起涟漪。莫云洲,28岁就掌控整个莫氏集团的商界传奇,莉莉口中那个活阎王哥哥。我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锋利如刀的下颌线,深不见底的黑眸,隔着纸页都能感受到那股压迫感。

    宴会厅灯光璀璨,阮氏大宅花园里名流云集。我挽着爸爸的手臂接受祝福,眼睛却不断瞟向入口。

    在等谁呢,宝贝爸爸慈爱地问。

    我正要回答,一阵骚动从门口传来。人群自动分开,如同摩西分开红海。一个高大的身影踏着稳健的步伐走来。

    莫云洲真人比照片更具冲击力。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一米八八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他的眉骨投下阴影,遮住了眼神,却遮不住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阮叔叔,生日快乐。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向我爸爸伸出手,然后目光转向我,阮小姐。

    当他那双黑眸锁定我时,我的呼吸一滞。那眼神像X光一样,仿佛能穿透我精心打扮的外表,直视我灵魂深处。

    谢、谢谢你能来。我结结巴巴地说,脸颊发烫。

    他唇角微勾,那几乎不能称之为笑容,却让我心跳漏了半拍。

    宴会进行到一半,我正想鼓起勇气再去和莫云洲说话,突然一阵喧哗。几名警察径直走向爸爸。

    阮先生,你涉嫌金融欺诈和挪用公款,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手中的香槟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爸爸脸色惨白,不断重复这是误会。我看着警察给爸爸戴上手铐,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人群中,只有莫云洲神色不变。他的目光穿过混乱,牢牢锁住我,像猎鹰盯着自己的猎物。

    一夜之间,我从天堂坠入地狱。阮氏破产,资产冻结,我连家门钥匙都被法警收走。莉莉红着眼睛把我拉上她家的豪车。

    别担心,你先住我家。她紧紧握着我的手。

    莫家庄园比阮家大三倍不止。我抱着仅剩的一个小行李箱,站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感觉自己渺小如蝼蚁。

    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让我转身。莫云洲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他已经脱去西装外套,白衬衫下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莉莉,你先回房。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莉莉担忧地看我一眼,还是乖乖上楼了。现在,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我和这个危险的男人。

    阮小姐,他缓步走下楼梯,每一步都让我的心跳加速,莫家不收留无用之人。

    我仰头看他,强迫自己不要后退:我、我可以找工作...

    工作他轻笑,那声音让我脊椎发麻,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做什么

    我咬住下唇不让眼泪落下:我会学。

    他走到我面前,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雪松混合薄荷的气息。修长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明天开始,做我的私人助理。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下巴,眼神暗沉,暂住莫家,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我穿着莉莉借我的职业装,战战兢兢地站在莫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外。秘书小姐冷眼打量我:莫总让你送这份文件去翡翠会所。

    翡翠会所是城里最顶级的私人俱乐部。我按地址找到包厢,推门而入的瞬间,浓重的雪茄味和酒精味扑面而来。

    包厢里,莫云洲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衬衫领口解开三颗扣子,露出锁骨和小片胸膛。四五个男人围着他,表情恭敬中带着畏惧。

    啊,我的小助理来了。他朝我勾勾手指,那动作像在召唤宠物。

    我低着头快步走过去,递上文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一拉,我失去平衡跌坐在他大腿上。男性炽热的体温和气息瞬间包围了我。

    莫、莫总...我挣扎着想站起来。

    他的手臂如铁钳般环住我的腰:别动。

    包厢里其他男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我的脸烧得通红,僵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莫云洲单手翻阅文件,同时与对面一个秃顶男人谈笑:王总,听说你最近和赵氏走得很近

    秃顶男人额头冒汗:只是普通合作...

    普通合作莫云洲轻笑一声,那笑声让我毛骨悚然。他松开我,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出卖莫氏机密,也是普通合作

    照片上赫然是秃顶男人与赵氏高层秘密会面的场景。男人面如土色,扑通跪下了:莫总,我一时糊涂...

    莫云洲慢条斯理地倒了杯威士忌,递到我唇边:喝掉。

    我惊恐地摇头,他却捏住我的鼻子,趁我张嘴呼吸时将酒灌了进来。烈酒灼烧着我的喉咙,我呛得眼泪直流。

    看到没,王总莫云洲轻抚我的后背,声音温柔得可怕,背叛我的人,下场会比她还惨。

    他打了个响指,两名保镖立刻进来拖走了哭嚎的王总。我浑身发抖,酒精和恐惧让我头晕目眩。

    莫云洲抬起我的下巴,拇指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吓到了这只是商场常态。他的黑眸深不见底,记住,从你踏进莫家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永远不要背叛我,阮甜甜。

    他低头,在我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廓:否则,我会亲手毁了你。

    早上七点整,闹钟刺耳的铃声把我从混沌中拽出。我猛地坐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梦中父亲戴着手铐的画面还在眼前晃动。

    我摸索着按下闹钟,手指发抖。莫家客房的窗帘缝隙透进一缕阳光,提醒我这已经不是噩梦,而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

    甜甜,你醒了吗莉莉轻轻敲门,我哥最讨厌员工迟到。

    我匆忙冲进浴室。镜中的女孩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嘴唇因紧张而干裂。热水从花洒喷涌而出,我却依然感觉冰冷刺骨。昨天会所里莫云洲的眼神,还有他贴在我耳边的那句威胁,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思绪。

    莫氏集团总部大楼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把直插天际的利剑。我跟着莉莉走进旋转门,双腿像灌了铅。

    别担心,莉莉捏了捏我的手,我哥虽然可怕,但不会真的吃了你。

    前台小姐看到莉莉立刻堆起笑容,目光转向我时却瞬间结冰:这位是

    阮甜甜,莫总的新助理。莉莉介绍道。

    哦,就是那个破产的阮家千金啊。前台小姐的红唇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莫总吩咐了,让你直接去58楼人事部报到。莫小姐,您父亲在等您。

    莉莉歉意地看我一眼,跟着前来接她的秘书离开了。我一个人站在电梯里,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喉咙发紧。

    人事部的李主管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她上下打量我,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待售商品。

    阮小姐,虽然你是莫总亲自安排的人,但莫氏有莫氏的规矩。她推给我一叠文件,这是员工守则,今天背熟。你的工作从整理档案开始。

    她带我来到一间狭小的档案室,指了指墙边堆积如山的文件盒:这些都需要分类归档,下班前完成。

    我瞪大眼睛:这么多一天怎么可能——

    莫总不喜欢听不可能三个字。李主管冷冷打断我,对了,公司规定,助理必须穿正装。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我借来的衬衫和裙子,明天别再让我看到这身过季货。

    档案室里闷热潮湿,不到一小时我的后背就湿透了。中午时分,当我正踮脚去够顶层架子的文件夹时,高跟鞋一歪,我整个人摔在地上,文件散落一地。

    噗,果然是千金小姐,连个文件都拿不稳。门口传来嗤笑声。两个妆容精致的女孩站在那里,一个端着咖啡,一个拿着三明治。

    你们好...我狼狈地爬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听说你爸爸在监狱里端咖啡的女孩走进来,故意把咖啡放在文件旁边,真好奇你是怎么说服莫总收留你的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靠特殊才能

    血液瞬间冲上我的脸颊:请你们放尊重点!

    哟,还挺凶。拿三明治的女孩突然不小心碰翻了咖啡,深褐色的液体瞬间浸透了我整理了一上午的文件,哎呀,手滑了。

    我跪在地上徒劳地想抢救文件,咖啡却已经洇透了纸张。一滴眼泪砸在手背上,我急忙擦去。不能哭,绝对不能在这些等着看我笑话的人面前哭。

    你们在干什么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像一道闪电劈进房间。

    两个女孩脸色刷白:莫、莫总...

    莫云洲倚在门框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面无表情,但那双黑眸里的寒意让室温骤降十度。

    公司雇你们来欺负新人的他的声音很轻,却让两个女孩抖如筛糠。

    对不起莫总!我们只是来送文件...

    去财务部结工资。莫云洲打断她们,现在。

    女孩们张了张嘴,最终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档案室里只剩下我和莫云洲,还有一地狼藉。

    我仍然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的皮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锃亮的鞋尖几乎碰到我的膝盖。

    站起来。他命令道。

    我扶着档案架艰难起身,右脚踝传来一阵刺痛,肯定是刚才扭伤了。但我咬着牙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莫云洲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他的手指温热干燥,力道大得让我微微皱眉。

    记住,在莫氏,只有我能欺负你。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下唇,眼神暗沉,其他人,没这个资格。

    我的心脏疯狂跳动,既因为恐惧,又因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离得太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和薄荷须后水的气息,混合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男性味道。

    这些文件...我小声说,试图转移注意力。

    不重要。他松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去我休息室洗个澡,换身衣服。衣柜里有适合你的尺寸。

    我瞪大眼睛:你休息室

    他唇角微勾:怎么,怕我吃了你俯身在我耳边低语,如果我想,昨晚你就不会一个人睡了。

    热气轰地冲上我的脸颊。我接过房卡,逃也似地离开了档案室。

    莫云洲的私人休息室在顶层,宽敞得离谱,装修风格和他本人一样——冷硬、奢华、不容置疑。我打开衣柜,倒吸一口冷气。一整排当季高定女装,吊牌都没拆,尺码竟然全都是我的。

    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个认知让我手指发抖。我随便拿了件保守的米色套装,冲进浴室。

    热水冲走了身上的咖啡渍,却冲不走脑海里莫云洲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黑眸。他为什么帮我是为了看我在他掌心挣扎的样子吗

    换上干净衣服,我发现脚踝已经肿了起来。正要出门,却听见外间传来莫云洲的声音。他似乎在打电话,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冰冷。

    阮氏破产只是第一步...不,先别动阮成峰...他女儿当然在我掌控中...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阮氏破产...阮成峰是我爸爸的名字!我贴在门上,想听得更清楚。

    ...音乐盒确认了吗...很好,继续监视赵家动向...

    脚步声靠近,我慌忙后退。门开了,莫云洲站在那里,手机还贴在耳边。看到我,他眼神一凛,迅速挂断电话。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小助理。他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回口袋,目光却锐利如刀。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瓷砖墙:你...你刚才提到阮氏破产...

    他的眼神变了,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你听到了多少

    足够知道你和阮家的破产有关!我鼓起勇气质问,为什么我爸爸从来——

    闭嘴。他突然逼近,一只手撑在我耳边的墙上,将我困在他与墙壁之间,阮甜甜,如果你想让你父亲在监狱里平安无事,就管好你的嘴巴和耳朵。

    他的气息喷在我脸上,灼热而危险。我想推开他,却被他轻易抓住手腕按在墙上。

    放开我!我挣扎着,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家...

    莫云洲突然松开我,后退一步,表情恢复冷静:下班前把档案室整理好。明天七点,我要在办公室看到你和我的咖啡。他转身走向门口,黑咖啡,不加糖。

    门关上了,我滑坐在地上,抱紧发抖的双膝。莫云洲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凶手,而我却不得不为他工作,甚至住在他家里。这个认知让我胃部绞痛。

    但我必须坚强。为了爸爸,我必须找出真相。

    下班时间早已过去,整层楼几乎没人了。我拖着疼痛的脚踝,一瘸一拐地走向电梯。档案室的工作还没完成,但我的视线已经因为疲劳而模糊。

    甜甜!莉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天啊,你怎么还在工作我哥也太变态了!

    她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心疼地皱眉: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只是扭了一下。我勉强笑笑,你哥...他平时都这么对待员工吗

    莉莉撇嘴:他只对你特别关注。她压低声音,说真的,我从没见过我哥这样。他书房里有个珍藏多年的音乐盒,从来不许任何人碰。有一次我不小心看到他在擦拭它,表情温柔得不像他...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音乐盒

    对,一个很精致的古董音乐盒,上面刻着...莉莉努力回忆,好像是朵莲花

    莲花我童年最珍贵的玩具就是一个莲花形状的音乐盒,是妈妈留给我的最后礼物。后来在一次宴会上弄丢了,我哭了整整一个月。

    那个音乐盒...他从哪里得到的我急切地问。

    莉莉摇头:不知道。我哥十岁那年突然带回来的,宝贝得不得了。她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我偷听到爸爸说,我哥今天开除了两个欺负你的员工这太反常了!他平时根本不管这种小事。

    电梯到了底层,莉莉扶着我走向等候的轿车。让我意外的是,莫云洲已经坐在后座,正在平板电脑上处理文件。

    哥,甜甜脚受伤了!都是你让她做那么多工作!莉莉抱怨道。

    莫云洲头也不抬:莫家的医生已经在等了。

    我怔住了。他早就知道我受伤了那为什么还...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莫云洲敲击屏幕的声音。我偷偷从睫毛下打量他。夕阳透过车窗给他锋利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长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内心却如此冷酷无情。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突然转头看我,黑眸深不见底。我慌忙移开视线,心跳如雷。

    明天开始,他突然开口,你搬到我隔壁的卧室。

    我和莉莉同时惊呼:什么

    方便随时工作。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莉莉,你太吵了。

    我咬住下唇。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莫云洲在进一步收紧对我的控制,而我别无选择。

    车驶入莫家庄园,喷泉在暮色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我再次感到自己像一只被关进金笼的鸟,而握着笼钥匙的,是那个最危险的捕猎者。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个音乐盒和我丢失的有什么关系阮氏破产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而答案,或许就藏在莫云洲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之后。

    清晨六点四十五分,我站在莫云洲办公室门前,双手捧着他要求的黑咖啡,不加糖。搬到他隔壁卧室的第一晚,我几乎没合眼。每一声细微的响动都让我神经紧绷,生怕他会突然出现在我床边。

    我深吸一口气,敲门。

    进来。那道低沉的声音永远不带情绪。

    推门而入,莫云洲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手机贴在耳边。晨光为他高大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肩线在定制西装下显得格外宽阔。

    我说了,不惜任何代价。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赵家想玩,我奉陪到底。

    听到赵家两个字,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就是赵世诚,爸爸的商业对手,在爸爸入狱后迅速吞并了阮氏大部分资产。

    莫云洲挂断电话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咖啡上:迟到了三十秒。

    电梯人多...我小声辩解,把咖啡杯放在他桌上。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眉心微蹙:温度不对。

    我马上换一杯。我伸手去拿,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不用了。他的拇指在我脉搏处轻轻摩挲,那里正跳得厉害,今天上午十点有并购会议,把这些资料整理好。他指了指桌角厚厚一摞文件,标出所有数字有疑问的地方。

    我点头,试图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

    还有问题我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

    莫云洲突然伸手拂开我额前的一缕碎发,指尖有意无意擦过我的太阳穴:昨晚睡得好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猝不及防。他的手指很暖,动作近乎温柔,与平日判若两人。

    还...还好。我结结巴巴地回答,脸颊发烫。

    他唇角微勾,终于松开我:去工作吧。记住,十点前完成。

    我抱着文件逃也似地离开,心脏狂跳不止。这个男人太危险,时而冷酷如冰,时而又流露出难以捉摸的温柔,让我无所适从。

    回到助理办公室,我立刻投入工作。这些是莫氏准备收购的一家科技公司的财务资料,数字密密麻麻,看得人头晕眼花。但奇怪的是,从小我就对数字格外敏感,能在混乱中迅速发现规律。

    九点五十分,我抱着标注好的文件返回总裁办公室。莫云洲正在和几位高管谈话,看到我进来,示意我过去。

    把关键点说一下。他靠在真皮椅背上,目光如炬。

    我翻开文件,指出几处可疑数字:第三季度营收增长30%,但应收账款增加了200%,这不合理。而且这里...我指向另一页,研发支出突然减少50%,但同期却有三项专利获批,逻辑矛盾。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几位高管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你们都听到了莫云洲的声音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骄傲连我的小助理都能看出的问题,你们整个团队却忽略了。

    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他刚才说我的小助理那种占有欲十足的表述方式让我的胃部奇怪地绞紧。

    阮小姐很敏锐。财务总监尴尬地笑笑,我们确实需要重新评估这次收购。

    莫云洲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跟我一起去开会。

    会议室内,对方公司的CEO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美好前景。莫云洲全程面无表情,直到我指出那几个财务疑点,对方的笑容才第一次出现裂痕。

    这位小姐可能不了解我们行业的特殊性...CEO试图辩解。

    她比在座任何人都了解数字不会说谎。莫云洲冷冷打断他,收购价降低30%,否则交易取消。

    会议结束后,莫云洲将我堵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他一手撑在我耳边的墙上,高大的身躯将我完全笼罩。

    谁教你看财报的他低声问,呼吸拂过我的脸颊。

    我仰头看他,倔强地不肯示弱:自学。我爸爸...他以前经常带文件回家,我在旁边看。

    莫云洲的眼神变了,某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你父亲不该让你接触这些。

    为什么因为女人不该懂商业我忍不住反驳,还是因为你害怕我太聪明,不好控制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莫云洲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瞬间弥漫。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让我皱眉。

    聪明的女孩确实更麻烦,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下唇,但也更有趣。

    他的唇离我那么近,我几乎能尝到他呼吸中黑咖啡的苦涩。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我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我以为他要吻我的刹那,他突然松开我:回办公室。下午我要见德国客户,你来做记录。

    整个下午的会议我都心不在焉,手指时不时触碰自己被他捏过的下巴。那个近乎暧昧的威胁,那句我的小助理,还有他眼中转瞬即逝的赞赏...这一切都让我困惑不已。

    傍晚六点,其他员工陆续下班,莫云洲却把我叫进办公室。

    把这些合同核对一遍。他头也不抬地说,有疑问的地方标出来。

    现在我瞪大眼睛,这些至少有上百页...

    他抬眼,一个眼神就让我闭了嘴:有问题

    ...没有,莫总。

    时钟指向九点半,我的眼皮越来越沉。办公室里只有莫云洲敲击键盘的声音和我翻动纸页的沙沙声。为了保持清醒,我起身去泡咖啡,却不小心碰翻了杯子。

    深褐色的液体瞬间在重要合同上洇开一大片。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惊恐地看着那片污渍,耳边嗡嗡作响。莫云洲最讨厌失误,上次一个经理打错数字,当场被开除。

    对、对不起!我马上...我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去吸,却只让污渍扩散得更厉害。

    莫云洲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我。我僵在原地,等待暴风雨降临。

    他抓起湿透的合同扫了一眼,然后...出乎意料地,把文件扔进了碎纸机。

    莫总我怯生生地问。

    不重要。他出人意料地说,只是副本。

    我长舒一口气,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但是,他话锋一转,突然逼近我,粗心大意不可原谅。

    我后退,直到后背抵上文件柜无处可逃。他双手撑在我两侧,将我困在方寸之间。

    我...我保证不会再犯。我小声说,心脏狂跳。

    莫云洲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吻我或者掐死我。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去订晚餐。你饿了吧

    这个转折让我措手不及。前一秒还是冷酷总裁,下一秒却关心我饿不饿

    我...我可以回家吃。我试探地说。

    我要加班,你需要留下。他松开我,回到座位上,订两人份。

    晚餐送来后,莫云洲示意我在他办公室的小会议桌上一起吃。他吃饭的样子优雅得像在高级餐厅,刀叉不发出一点声音。

    看什么他突然问。

    我慌忙移开视线:没、没什么。

    吃饭时盯着别人很不礼貌。他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微微上扬。

    饭后,他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看这个案例,告诉我如果是你会怎么处理。

    我翻开文件,发现是一个复杂的商业纠纷案例。抬头疑惑地看他:这是...

    测试。他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证明下午的表现不是侥幸。

    我仔细案例,提出几个解决方案。莫云洲全程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我说到第三个方案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还不算太笨。他站起身,绕到我身后,俯身指着文件上的一行数字,但这里,你忽略了关键点。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我的后背,呼吸拂过我的耳尖。我的手指不自觉地发抖,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线。

    专心。他低声呵斥,右手覆上我的手,带着我在文件上做标记。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完全包裹住我的手,笔画的每一道线条都像是他在操控。

    这种亲密接触让我呼吸困难。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包围着我,强势而不可抗拒。

    懂了吗他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

    我僵硬地点头,不敢动弹。

    说话。他命令道。

    懂了。我的声音细如蚊蚋。

    他轻笑一声,终于放开我: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

    继续什么他没说清楚,但我不敢问。

    接下来的一周,莫云洲开始每天抽时间教导我商业知识。这些课程有时在办公室,有时在晚餐后,内容从财务报表分析到商业谈判技巧。他的教学方法严厉得近乎残酷,每当我犯错,他就会用那种令人窒息的方式惩罚我——或是将我困在臂弯与墙壁之间,或是像那天一样握着我的手纠正错误。

    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期待这些课程。不是因为他那些暧昧的惩罚,而是...我渴望看到他眼中偶尔闪过的赞赏。这太可怕了,我竟然在讨好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

    周五下午,公司举办了一场小型酒会庆祝新项目启动。我穿着莫云洲准备的藏蓝色连衣裙,站在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

    哟,这不是阮家的小公主吗一个尖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一位穿着红色深V礼服的美艳女子,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

    您好。我礼貌地点头,准备离开。

    我是林珊珊,云洲的...她故意停顿,好朋友。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莫云洲的前女友,社交名媛,据说两人差点订婚。

    恭喜你啊,林珊珊啜饮香槟,目光轻蔑地打量我,破产了还能攀上高枝。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手段

    周围几个女人掩嘴轻笑。我的脸烧了起来,但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我只是莫总的助理。

    助理林珊珊夸张地挑眉,云洲从不让助理住他家里。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突然上前一步,香槟不小心泼在我裙子上。冰凉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周围响起几声窃笑。

    哎呀,手滑。林珊珊毫无歉意地笑笑。

    我咬住下唇,转身想离开,却被她拽住手腕:别急着走啊,我们还没聊完呢。

    放开她。

    低沉冷冽的声音让整个会场瞬间安静。莫云洲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脸色阴沉得可怕。

    林珊珊立刻松开我,换上甜美的笑容:云洲!我正在和你的...小助理聊天呢。

    莫云洲看都没看她一眼,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遮住被酒液弄湿的裙子:冷吗

    这个温柔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他从未在公开场合对我表现出任何特殊关注,更别提...温柔。

    我...我没事。我小声说,不敢抬头。

    莫云洲!林珊珊气得声音发抖,你为了这个黄毛丫头无视我她算什么东——

    林小姐。莫云洲终于看向她,眼神冷得能冻死人,你刚才用哪只手泼的酒

    林珊珊脸色刷白: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从今天起,林氏与莫氏的所有合作终止。莫云洲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刀子,保安,请林小姐离开。

    全场鸦雀无声。林珊珊被请出去后,莫云洲环视一周,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阮甜甜是我的人。他的声音平静但充满威慑,谁为难她,就是为难我。

    说完,他揽住我的肩膀带我离开会场。他的手掌温热有力,不容抗拒地贴在我裸露的肌肤上。

    回到办公室,他终于松开我。我脱下外套还给他:谢谢,但...为什么

    他接过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你是我助理,打你的脸就是打我的脸。

    只是这样我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我在期待什么期待他说是因为在乎我吗太可笑了。

    我送你回家。他拿起车钥匙,今晚我有应酬,不用等我。

    不用等他说得好像我是...我甩掉这个荒谬的想法。但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为什么林珊珊提到特殊手段时他那么生气为什么他要在所有人面前宣示对我的所有权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而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在意这些答案。

    连续三天的暴雨让整座城市浸泡在湿冷中。我站在莫氏集团大楼前,望着倾盆大雨发愁。早上莫云洲有急事先走了,没像往常一样押送我上班。我忘了带伞,而现在,我明显感觉头重脚轻,喉咙火辣辣地疼。

    阮小姐,需要伞吗保安好心问道。

    我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从这里到地铁站不过五分钟路程,淋点雨算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冲进雨幕。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衣服,黏在皮肤上像一层冰膜。才跑了几步,我就开始头晕目眩,不得不扶着墙喘息。

    好不容易挤上地铁,周围人嫌弃地避开我这个落汤鸡。我紧握扶手,努力保持平衡,但车厢在我眼前不断扭曲旋转。

    到站后,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进莫氏大厦。前台小姐看到我,惊讶地瞪大眼睛:阮小姐!你脸色好差...

    我没事。我勉强笑笑,按下电梯按钮。

    电梯上升的失重感让我的胃部翻腾。走出电梯时,一阵剧痛突然刺穿太阳穴,我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没摔倒。

    阮甜甜张秘书迎面走来,莫总找你半天了,德国客户提前到了,需要你去做会议记录。

    我点点头,强撑着走向会议室。推开门,莫云洲正用流利的德语与客户交谈。看到我进来,他眉头瞬间拧紧。

    抱歉我迟到了。我小声说,在角落的记录席坐下。

    整个会议我都在与眩晕作斗争。手中的笔重若千钧,莫云洲和客户的对话在我耳中变成模糊的嗡嗡声。我机械地记录着关键词,但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这些歪歪扭扭的字迹是什么。

    阮助理,请把刚才讨论的要点复述一遍。莫云洲突然点名。

    我猛地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莫云洲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我虚弱的外表。

    我...我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站起来的那一刻,世界天旋地转。我伸手想扶住桌子,却抓了个空。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我。熟悉的龙涎香气息包围了我,混合着一丝雨水的清凉。我模糊地看到莫云洲近在咫尺的脸,他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会议改期。他简短地对客户说,然后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放我下来...我虚弱地挣扎,我能走...

    闭嘴。他冷声命令,大步走出会议室。

    被莫云洲抱着穿过办公区,所有员工都惊得目瞪口呆。我把脸埋在他胸前,不想看到那些惊讶或暧昧的目光。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稳健有力,莫名让人安心。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他小心地把我放进副驾驶,甚至弯腰替我系上安全带。这么近的距离,我能数清他浓密的睫毛,看清他下巴上若隐若现的胡茬。

    为什么不说你生病了车子驶出车库,他语气不善地问。

    只是有点感冒...我小声辩解,不想耽误工作。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是超人

    我没回答,因为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我蜷缩在座位上,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我的额头。莫云洲的手掌粗糙而干燥,触感意外地舒适。

    该死,烧成这样还敢来上班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急,一脚油门加速。

    回到莫家庄园,他直接把我抱上楼,没理会管家惊讶的目光。我的卧室门被他一脚踢开,他轻轻把我放在床上,动作与平日的粗暴判若两人。

    把湿衣服脱了。他命令道,转身去浴室拿毛巾。

    我颤抖着手指解开衬衫纽扣,但高烧让我的动作笨拙不堪。莫云洲回来时,我只解开了两颗扣子,正徒劳地拉扯袖口。

    笨手笨脚。他皱眉,却亲自接手了这个任务。

    他的手指偶尔擦过我的皮肤,引起一阵战栗。当衬衫完全解开,他呼吸明显一滞。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内衣,慌忙环抱住胸口。

    害羞什么他嗤笑,却别过脸用毛巾轻轻擦拭我湿漉漉的头发和脖颈,躺下。

    我钻进被子,他则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等待医生的时间里,他坐在床边,不时用手背试探我的额头温度。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忍不住问,声音因高烧而嘶哑。

    他表情一僵:你是我的助理,病倒了谁给我干活

    典型的莫云洲式回答。我闭上眼睛,不再追问。

    医生来了又走,留下退烧药和医嘱。莫云洲亲自倒了温水,扶我起来吃药。他的手臂强壮有力,轻易将我上半身托起,让我靠在他胸前。

    苦...药片刚入口,我就皱起脸。

    娇气。他嘴上这么说,却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给。

    我惊讶地看着那颗包装精美的奶糖,正是我最喜欢却很少买的牌子。他怎么知道...

    药效很快发作,我陷入昏沉的睡眠。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轻轻拨开我额前的碎发,叹息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为什么总是这么倔...那声音喃喃道,熟悉又陌生。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全黑。床头灯调至最暗,一杯水和药片整齐地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我试着坐起来,发现头晕好了很多。

    咕咕叫的肚子提醒我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我轻手轻脚地下床,想去厨房找点吃的。经过莫云洲卧室时,发现门缝下没有灯光,他应该还没回来。

    三楼尽头有个小厨房,我热了杯牛奶,正准备回房,却注意到走廊另一侧有一扇从未注意过的门。好奇心驱使我走近,试探性地转了转门把手——没锁。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书香和淡淡的雪茄味。我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这是一间宽敞的书房,四壁都是高至天花板的实木书架,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办公桌的那面墙——上面贴满了照片。

    走近一看,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些照片上的人...全是我。

    从孩提时代到青春少女,从校园活动到家庭聚会,甚至有些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拍过的生活照。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列,像一道诡异的成长轨迹。

    最中央的位置空着,似乎等待着什么。

    谁允许你进来的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吓得几乎跳起来。转身看到莫云洲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西装外套已经脱下,领带松开,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显然刚回来不久。

    我...我只是...我语无伦次,指着墙上的照片,这些是什么为什么你会有...

    出去。他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意味。

    恐惧和愤怒突然涌上心头。我不退反进:不!你必须解释!这些照片...你跟踪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莫云洲大步走来,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我说,出去。

    变态!我挣扎着,你收集这些照片想干什么我家破产是不是也和你有关你到底——

    够了!他猛地将我推到墙上,身体紧贴着我,威士忌的气息混合着怒气喷在我脸上,这是我的私人空间,你无权过问任何事!

    那我呢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的照片贴在你墙上,我有没有权利知道为什么

    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会吻我或者掐死我。最终,他松开了我。

    回你的房间。他转身走向办公桌,背对着我,别再踏进这里一步。

    莫云洲!我固执地站在原地,回答我!

    他猛地转身,手中的酒杯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和琥珀色液体四处飞溅。我惊叫一声,后退几步。

    你以为你是谁他声音冷得像冰,我收留你,给你工作,不是让你来质问我的!他逼近我,滚出去,否则明天就让你流落街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完全失控的样子。理智告诉我应该离开,但某种说不清的冲动让我站在原地。

    我不怕你。我撒谎道,双腿其实已经在发抖,如果你不解释,我明天就离开莫家。

    他的表情变了,从愤怒转为某种更复杂的情绪:你哪儿也去不了。

    凭什么

    就凭这个。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地上。我弯腰捡起,发现是一份借贷合同——我父亲在破产前向莫云洲借了一大笔钱,抵押物竟然是我的...监护权

    这不可能...我手指发抖,爸爸不会...

    白纸黑字。莫云洲冷笑,你父亲把你卖给了我,在法律上,我是你的监护人,直到你还清债务。

    我眼前发黑,文件从手中滑落。爸爸怎么会...不,这一定是伪造的,或者是莫云洲设下的圈套...

    现在,他走近我,轻轻拂去我脸上的泪水——我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哭了,乖乖回房休息,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那晚之后,莫云洲对我的态度变得奇怪。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动辄冷嘲热讽,而是...沉默。每天早上准时出现在我门前,一言不发地送我去公司;下班后不管多晚都等我一起回家;餐桌上偶尔会把我喜欢的菜推到我面前,但眼神始终避开我。

    至于那间书房,我再没进去过。每当经过那扇门,都会加快脚步。但照片的秘密像根刺,深深扎在我心里。

    一周后的深夜,我被雷声惊醒。暴雨再次袭击城市,闪电将卧室照得惨白。我起身去关窗,却看到楼下花园里站着一个人影。

    莫云洲。

    他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浸透衬衫,仰头望着什么。顺着他的视线,我震惊地发现那是我卧室的窗户。他站在那里多久了每晚都这样吗

    闪电照亮他的脸庞,那表情让我心头一颤——痛苦、渴望、挣扎,所有白天隐藏的情绪在黑夜中无所遁形。

    我下意识后退,却不小心碰倒了床头的水杯。声响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再看窗外,莫云洲已经不见了。

    几分钟后,我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我裹紧睡袍,坐在床边。

    门开了,莫云洲站在门口,头发还在滴水,衬衫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我们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

    最终,他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别动,他制止我想帮忙的动作,会划伤手。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收集起来,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这一刻的他与书房里暴怒的男人判若两人。

    为什么我忍不住再次问道,为什么是我的照片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收拾,没有回答。

    莫云洲,我鼓起勇气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真相。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黑得深不可测。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会终于坦白。但下一秒,他站起身,退到安全距离。

    睡吧,明天还有早会。他转身离开,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还有,别再试图寻找答案。有些真相,你承受不起。

    门关上了,留下我和满腹疑问。窗外,暴雨依旧,就像我心中越来越大的谜团。

    莫氏集团三十周年庆典的请柬烫得我手指发疼。我盯着上面烫金的阮甜甜女士几个字,喉咙发紧。这是莫云洲的意思他居然以莫氏的名义正式邀请我,一个暂住在他家的破产千金

    发什么呆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莫云洲站在衣帽间门口,已经换好了今晚的礼服。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宽肩窄腰的身材,领结一丝不苟地系在喉结下方,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又优雅致命。

    我...我不确定该穿什么。我指了指衣柜里他准备的十几套高定礼服,这些太贵重了。

    他走近,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钻入我的鼻腔。修长的手指在衣架间流连,最后取出一条香槟金色的鱼尾裙。

    这件。他递给我,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七点,楼下见。

    房门关上后,我长舒一口气。自从发现那间满是照片的书房,我和莫云洲之间就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他不再提起那晚的事,但开始以各种微妙的方式介入我的生活:每天早上出现在我门前,亲自开车送我上班;午餐时间恰好路过我的办公室,带我去他常去的餐厅;晚上不管多晚都会等我一起回家...

    最奇怪的是,我开始习惯这种关注,甚至...期待

    香槟金礼服完美贴合我的身材,露背设计大胆又优雅。我小心翼翼地将长发挽起,露出脖颈和肩膀。镜中的女孩陌生又熟悉——依然是我,但眼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七点整,我走下楼梯。莫云洲站在大厅中央,手中拿着两杯香槟。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转一圈。他命令道。

    我顺从地原地转了个圈,裙摆如花瓣般绽开。他的目光有如实质,从我的锁骨一路滑到脚踝,最后定格在我裸露的后背上。

    太露了。他皱眉,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穿上。

    可是...我抗议的话在他警告的眼神中咽了回去。他的外套还带着体温和气息,将我整个人包裹起来,像一种无声的占有宣言。

    莫氏庄园主宴会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间尽是城中权贵。我挽着莫云洲的手臂入场时,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后窃窃私语如潮水般蔓延。

    那是阮家的...

    听说住在莫总家里...

    破产了还这么高调...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莫云洲察觉到了,他覆上我的手,轻轻捏了捏:别理他们。

    这简单的三个字,莫名让我眼眶发热。

    云洲!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转身,看到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大步走来。

    爷爷。莫云洲微微颔首。

    莫家老爷子莫振邦,莫氏帝国的缔造者。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仍是商界传奇。他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不自觉地挺直了背。

    这位就是阮家的小姑娘他笑容和蔼,眼神却精明如鹰,听莉莉提起过你。

    莫爷爷好。我乖巧地问候。

    不错,比照片上还漂亮。老爷子的话让我心头一跳——什么照片但没等我细想,他已经被其他宾客围住了。

    莫云洲带我穿梭在宾客间,手始终牢牢扣在我腰间。每当有人投来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他的手指就会微微收紧,像是无声的警告。

    莫总!好久不见!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拦住我们,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我,这位美女是...

    我的助理,阮甜甜。莫云洲声音冷淡,赵总,听说你最近拿下了城东那块地

    赵世诚——我浑身一僵。就是他在爸爸入狱后迅速吞并了阮氏资产。现在他居然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莫家宴会上

    小打小闹,比不上莫总。赵世诚假惺惺地笑笑,突然凑近我,阮小姐,令尊的事我很遗憾。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他身上的酒气和古龙水味道让我作呕。我后退一步,却撞进莫云洲怀里。

    不劳赵总费心。莫云洲的声音冷得像冰,阮小姐现在由我照顾。

    赵世诚不依不饶:阮小姐,改天一起吃个饭我对阮氏的老员工很熟悉,或许能帮你打听令尊的消息...

    我正想拒绝,莫云洲突然一把将我拽到身后:赵世诚,适可而止。

    哎呀,莫总这么紧张干什么赵世诚借着酒劲,居然伸手想拉我,难道阮小姐不只是助理那么简单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一股大力拉扯,整个人跌入莫云洲怀中。他的手臂如铁箍般环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捏住赵世诚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脸色发白。

    我的东西,莫云洲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碰一下都要付出代价。赵总确定要试试

    赵世诚额头渗出冷汗:误会,都是误会...

    莫云洲甩开他的手,从侍者托盘上取过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刚刚碰过赵世诚的手指,然后将毛巾扔进垃圾桶。

    失陪。他揽着我转身离开,留下赵世诚和一群目瞪口呆的宾客。

    我们来到露台上,夜风微凉。莫云洲终于松开我,却仍站得很近,近到我能闻到他呼吸中的威士忌气息。

    谢谢。我小声说,心脏还在狂跳不止——不仅因为赵世诚,更因为莫云洲刚才那句我的东西。

    他转身面对我,月光勾勒出他锋利的侧脸轮廓:不用谢。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的所有物。

    所有物。这个词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是啊,对他而言,我不过是一件收藏品,就像书房墙上那些照片一样。

    我明白了。我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我的失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阮甜甜。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试图挣脱,却被他拉得更近。

    撒谎。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下唇,眼神暗沉,告诉我。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一个清朗的男声插了进来:哥,爷爷找你。

    我们同时转头。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露台入口,身材修长,五官与莫云洲有七分相似,但气质更为阳光。他好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挂着友善的微笑。

    云轩。莫云洲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年轻人——莫云洲的弟弟莫云轩——走近我们,向我伸出手,这位一定是阮小姐莉莉经常提起你。

    我迟疑地伸出手:你好,莫二少。

    叫我云轩就好。他握住我的手,笑容温暖,我哥没欺负你吧

    云轩。莫云洲警告地打断他,爷爷在哪

    书房。莫云轩松开我的手,却仍看着我,阮小姐,改天一起喝咖啡我想听听莉莉在学校的事。

    她没空。莫云洲冷声拒绝,拉着我就要离开。

    莫云轩挑眉:哥,阮小姐又不是你的囚犯,她有交友自由。

    空气瞬间凝固。莫云洲的眼神变得危险,他松开我,向前一步逼近弟弟:注意你的言辞。

    开个玩笑而已。莫云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但眼神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阮小姐,随时欢迎你来打扰我。

    莫云洲带我离开露台,一路上一言不发,手指却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回到宴会厅,他直接将我塞进角落的沙发:坐着别动。

    然后他大步走向老爷子所在的方向。我揉着发红的手腕,心乱如麻。莫云轩的出现似乎触动了莫云洲某根敏感的神经,而那句交友自由更是直戳我们关系的核心——我到底是什么囚犯玩具还是...

    可以坐这里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莫云轩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两杯香槟。

    你哥哥...

    他被爷爷缠住了,一时半会脱不开身。莫云轩递给我一杯酒,抱歉刚才的冒昧。我只是好奇,能让我哥这么紧张的女孩是什么样子。

    我接过酒杯但没有喝:他对我不是紧张,是控制。

    莫云轩笑了:你不了解我哥。他从小就这样,喜欢的东西宁可锁起来也不让别人碰。他啜饮一口香槟,不过对你...似乎特别执着。

    什么意思

    他书房里那些照片...莫云轩刚开口,一个黑影就笼罩了我们。

    我说过,她没空。莫云洲不知何时回来了,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拽着我站起来,回家。

    可是宴会还没...

    现在。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外走,甚至没和老爷子道别。

    车上,莫云洲一言不发,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我偷偷看他,发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显然在极力控制情绪。

    莫云轩跟你说了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冷硬。

    没什么,就是闲聊。我小心地回答。

    离他远点。莫云洲一个急转弯驶入庄园大门,他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为什么他是你弟弟...

    正因为如此。车停在主宅前,他转身面对我,眼神锐利如刀,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尤其是关于我的。

    回到卧室,我刚换下礼服,敲门声响起。开门看到莫云洲站在那里,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

    给你的。他将盒子递给我,表情依然冷淡。

    我打开盒子,倒吸一口冷气——一条钻石项链静静躺在里面,主石是一颗罕见的粉钻,周围环绕着细小的白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拿着。他打断我,今天你表现得很好。

    表现我皱眉,你是指在你和赵世诚面前当个乖巧的装饰品

    出乎意料,他笑了:不,是指你在老爷子面前的表现。他很喜欢你。他顿了顿,还有,你帮我解决了那个家族纠纷的方案很有效。

    上周,莫家一个远房亲戚挪用公款,其他家族成员吵得不可开交。我无意中听到莫云洲讲电话,提出了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案,既保全了家族颜面,又让犯错的人得到了惩罚。

    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低头看着项链,心跳加速。

    你的随口一说帮我省了几百万。他伸手取出项链,转过去。

    我迟疑地转身,感受到他温热的手指拂过我的后颈,将项链扣上。他的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很美。他低声说,手指却没有离开我的肩膀,而是慢慢滑到锁骨,在那里轻轻摩挲。

    镜中,我看到他站在我身后,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他的目光在镜中与我相遇,黑眸深不见底。

    莫云洲...我轻声唤他的名字,不知是想让他停下还是继续。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那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力。他皱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立刻冷了下来。

    早点休息。他转身离开,没有解释项链,没有提起书房照片,也没有为今晚的霸道行为道歉。

    但当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明天有个家族会议,你跟我一起去。

    我为什么

    因为我说了算。他回头看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我的助理小姐。

    门关上了,我摸着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心跳如雷。这个男人就像一团迷雾,时而冷酷如冰,时而又流露出难以捉摸的温柔。而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那些温柔的瞬间,开始为他的一个眼神、一次触碰而心跳加速。

    这太危险了。爱上囚禁自己的狱卒,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

    但当我躺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那颗粉钻时,却忍不住想——如果莫云洲真的恨我,为什么要收集我那么多照片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为什么在赵世诚面前保护我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而最令我恐惧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期待找出答案的那一刻。

    莫云洲去新加坡出差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整栋莫宅安静得令人窒息。我脖子上始终戴着那条粉钻项链,手指时不时触碰它,仿佛那是我与他之间唯一的联系。

    真是疯了。我甩甩头,把这种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他不过是个控制狂,而我...我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

    深夜十一点,我辗转难眠。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这种天气总让我想起发现书房秘密的那晚。那面贴满我照片的墙,那个空着的中心位置...还有莫云洲暴怒的反应。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闯入脑海:现在他不在家,是不是可以...

    我轻手轻脚地来到走廊。整栋房子静悄悄的,只有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那扇禁忌的门就在眼前,我深吸一口气,转动门把手——没锁。

    书房里一片漆黑。我打开手机照明,心跳如擂鼓。墙上的照片还在,在微弱的光线下,我的笑脸显得诡异而陌生。我走近那面墙,手指轻抚过那些定格瞬间——六岁生日派对、十岁钢琴比赛、十六岁毕业舞会...他到底跟踪了我多久

    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件和笔记本电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第一个抽屉。里面是些普通的办公用品。第二个抽屉上了锁。

    我咬了咬下唇,看向墙上的一幅画——莫云洲不会无缘无故在那里挂一幅风景画。果然,画后面藏着一把小钥匙。

    抽屉打开的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标签上赫然写着阮氏收购计划。

    手指发抖地翻开文件,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是一份详尽的计划书,记录着如何一步步做空阮氏股票,如何收买内部人员提供假账,甚至...如何栽赃我父亲挪用公款。每一页都有莫云洲的签名和批示。

    最后几页是一份借款合同复印件——父亲在绝望中向莫云洲借了高利贷,抵押物确实是我的监护权。合同末尾,父亲颤抖的签名旁边,是莫云洲锋利如刀的笔迹:债务履行前,阮甜甜所有权归莫云洲所有。

    所有权。这个词像一把刀插进心脏。我跌坐在椅子上,眼前发黑。所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我家破产,父亲入狱,我无家可归...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而他收留我,不过是在收取战利品

    文件从手中滑落,散落一地。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十岁的莫云洲和六岁的我站在阮家花园里,他手里拿着一个莲花形状的音乐盒。那个音乐盒!莉莉说过,莫云洲珍藏多年的...

    突然,一道闪电照亮书房,我猛地抬头——墙上那个一直空着的位置,现在挂着一张新照片:我穿着香槟金礼服站在莫氏周年庆上,脖子上戴着莫云洲送的粉钻项链。

    找到了想找的东西吗

    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莫云洲站在那里,西装被雨水打湿,黑发滴水,眼神阴鸷得可怕。

    你...你早就计划好了我站起来,声音发抖,毁掉阮氏,毁掉我爸爸,然后...然后把我当成战利品收藏起来

    他慢慢走进来,每一步都让我心跳加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抓起文件摔在他身上,这些白纸黑字都是假的我爸爸现在在监狱里!

    你父亲的事很复杂...

    复杂我歇斯底里地笑起来,眼泪夺眶而出,你派人跟踪我多少年十年十五年这些照片...我指着墙壁,你是个变态!

    莫云洲的脸色瞬间阴沉。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痛呼出声:注意你的言辞。

    放开我!我拼命挣扎,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

    离开他冷笑,拽着我往墙上按,你以为你能去哪根据合同,你是我的。法律上,道德上,彻头彻尾都是我的。

    我不是任何人的物品!我抬腿踢他,却被他轻易制服,双腿被他用膝盖顶住,整个人被困在他与墙壁之间。

    从你六岁起,我就认定你了。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混合着雨水和威士忌的气息,那个音乐盒,记得吗你把它送给了我。

    什么我瞪大眼睛,我从来没有...

    你忘了。他的拇指粗暴地擦去我的眼泪,但我没忘。这十几年,我每一天都在想着把你变成我的。

    所以你毁了我的家我声音嘶哑,这就是你表达爱的方式

    爱他讥讽地笑了,我不懂那种软弱的东西。我只知道占有。你是我的执念,我的收藏品,我最完美的战利品。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捅进心脏。我原以为...我竟然天真地以为他或许有一点点在乎我。多么可笑。

    我恨你。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的眼神变了,某种我从未见过的情绪一闪而过:恨吧,越恨越好。至少这种感情够强烈,够持久。他低头,唇几乎贴上我的,恨也是一种连结,甜甜。而我要的,就是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放开我!我扭开头,拒绝这个近乎亵渎的亲近。

    出乎意料,他松开了钳制。我立刻冲向门口,却被他从后面拦腰抱住。

    别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脆弱,下巴抵在我肩上,至少...等雨停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愣住。莫云洲从来都是强势的、不可一世的,何曾用过这种近乎哀求的语气

    为什么我轻声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沉默良久,他松开手:回房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谈。

    我头也不回地跑出书房,冲进自己卧室,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我终于放任自己无声地痛哭。

    窗外,暴雨如注。

    凌晨三点,我悄悄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莫家给我的所有东西——包括那条粉钻项链——我都整齐地放在床头。只带走了自己的几件衣服和为数不多的存款。

    轻轻推开门,走廊一片漆黑。我屏住呼吸,踮着脚尖下楼。只要穿过大厅,就能到达前门...

    就这么急着离开

    客厅的灯突然亮了。莫云洲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眼中布满血丝。他换了一身黑色居家服,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夜色,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可怕。

    让开。我握紧行李箱把手,指节发白。

    如果我说不呢他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你会怎么做报警说莫云洲非法拘禁他冷笑,别忘了,那份合同可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那份合同是用非法手段取得的!

    证明啊。他摊手,去告我啊。看看是你先找到证据,还是我先让你父亲在监狱里生不如死。

    我浑身发抖,既因为愤怒,也因为恐惧: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他简单地说,迈步向我走来,一直都是你。

    为什么我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为什么是我

    因为...他伸手抚摸我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你是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

    这句话让我怔住了。如此强大的莫云洲,莫氏帝国的掌权者,会记得一个小女孩给的温暖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他的手指滑到我的后颈,轻轻施压,只需要接受这个事实: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不...我摇头,眼泪再次涌出,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能。他低头,额头抵着我的,而且我会。因为除了我,没人能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需要你离我远点!

    太迟了。他的唇几乎贴上我的,从你踏入莫家的那一刻起,就太迟了。

    我猛地推开他,朝门口冲去。他没有立即追来,这给了我一丝希望。我拉开门,冲进倾盆大雨中。

    雨水瞬间浸透了我的衣服,冰冷刺骨。我拖着行李箱在车道上狂奔,视线被雨水模糊。身后传来莫云洲的喊声,但我没有回头。

    就在我即将跑到大门口时,一道刺目的车灯从侧面照来。我下意识抬手遮眼,听到轮胎打滑的声音,莫云洲撕心裂肺的喊叫,然后是...

    剧痛。

    世界天旋地转。我飞了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混合着雨水滑入眼睛。恍惚中,我看到莫云洲跪在我身边,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恐。

    甜甜!看着我!别闭眼!他拍打我的脸,声音发抖,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我想说话,想告诉他我恨他,但嘴唇只能无力地颤动。视线越来越暗,最后看到的,是站在莫云洲身后的莫云轩——他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气味。断续的说话声。

    ...脑震荡...

    ...肋骨骨折...

    ...失血过多...

    我试图睁开眼睛,但眼皮重若千钧。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每一寸都在疼痛。

    她什么时候能醒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不好说,莫总。脑部损伤很复杂...

    我不管花多少钱,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声音渐渐远去。我又陷入了黑暗的怀抱。

    再次有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手指被握住的温暖。我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慢慢聚焦——莫云洲趴在床边,握着我的手睡着了。他看起来糟透了:头发凌乱,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西装皱巴巴的,显然很久没换了。

    我想抽回手,微小的动作却惊醒了他。他猛地抬头,看到我睁着眼,黑眸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甜甜...他的声音轻得像怕吓跑我,你醒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立刻端来水杯,小心翼翼地扶起我的头让我喝水。

    医生!他按下呼叫铃,手指轻抚我的脸颊,别怕,你安全了。车祸肇事者已经抓到了,是赵家的人。

    赵家我皱眉,记忆像打碎的镜子,零散而模糊。我记得雨夜,记得书房里的文件,记得...他要囚禁我一辈子。

    别...碰我...我艰难地说,试图推开他的手。

    他的表情瞬间痛苦起来,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你受伤了,别乱动。

    医生和护士涌进来做检查。莫云洲被迫退到一旁,但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我。检查结束后,医生把他叫到走廊上谈话。透过半开的门缝,我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

    ...记忆可能受影响...

    ...暂时性失忆...

    ...不要刺激她...

    记忆受影响我努力回想,有些片段清晰如昨,有些却像隔了一层毛玻璃。我记得莫云洲书房里的照片,记得他说我是他的战利品...但车祸前的细节却很模糊。

    莫云洲回到病房,脸上带着疲惫的微笑:医生说你需要休息。别担心工作的事,公司那边...

    工作我困惑地打断他,什么工作

    他的表情僵住了:你在莫氏集团做我的助理,记得吗

    我摇头,太阳穴一阵刺痛:我...我只记得我是莉莉的朋友,住在你家...为什么我会在莫氏工作

    莫云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几乎抓不住:因为...你很优秀,我邀请你来的。他握住我的手,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醒过来了。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警告我:不要相信他。可为什么呢莫云洲虽然严厉,但一直是莉莉口中那个保护家人的好哥哥啊。

    我爸爸...我突然想起什么,他在国外出差,知道我的事吗

    莫云洲的手微微收紧:你父亲...暂时联系不上。但别担心,我会照顾你。

    这不对劲。我明明记得爸爸...记得什么记忆像被搅浑的水,越想看清越模糊。头痛加剧,我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

    别想了。莫云洲按铃叫护士,休息吧,我就在这里。

    护士给我注射了镇静剂。在药物起效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莫云洲站在窗前,背影前所未有的孤独。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个闪亮的、莲花形状的小物件。

    然后,黑暗再次降临。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我盯着自己的手指,尝试第十次回忆车祸当天的细节,却只捕捉到一些零碎画面——雨、车灯、刺耳的刹车声...然后就是一片空白。

    今天感觉怎么样

    莫云洲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束白色郁金香。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冷白,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自从我醒来后,他每天都来,每次都带着不同的花。

    好多了。我勉强笑笑,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

    那就好。他把花插进床头的花瓶,动作娴熟得不像个商业巨头,我让人把客房重新布置了一下,更适合休养。

    我注视着他的侧脸,那种奇怪的违和感又来了。根据莉莉和医生的说法,我是莉莉的闺蜜,因为家里变故暂住莫家,同时在莫氏集团做莫云洲的助理。一场车祸让我失去了部分记忆,尤其是最近几个月的事。

    但每当他靠近,我皮肤就会泛起细小的战栗,像是身体记得什么大脑却忘了的事。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斟酌着词句,但我不能一直打扰你家,等我出院后...

    别傻了。他打断我,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拂开我额前的碎发,你想住多久都行。

    他的触碰让我心跳漏了一拍。这个动作太过亲昵,不像上司对助理,甚至不像闺蜜哥哥对妹妹的朋友。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莫云洲...我迟疑地开口,我们...真的只是上司和助理的关系吗

    他的手指僵住了,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我指了指他正摩挲我手腕的拇指,你不会对所有员工都这样吧

    他低笑一声,突然俯身靠近,近到我能数清他的睫毛:如果我说不是呢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我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脸颊发烫。这太奇怪了,我明明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身体却对他的靠近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那...那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小声问。

    他凝视我许久,最终退开:等你完全恢复了再说。

    又是这样。每次我问到关键问题,他就避开。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我既困惑又烦躁。

    护士进来给我做检查,莫云洲借机出去接电话。我注意到他在走廊上表情骤变,从温柔体贴瞬间切换到冰冷凌厉,对着手机那头的人厉声说着什么。

    那个表情...让我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莫总对你真好。年轻护士一边换输液袋一边说,你昏迷那两周,他几乎没离开过医院。有次我还看见他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你的手。

    两周我昏迷了那么久

    护士点头:脑震荡加上失血过多,很危险的。她压低声音,听说撞你的司机是故意的

    什么我猛地坐起,一阵眩晕袭来,谁说的

    医院里都在传...护士突然噤声,因为莫云洲回来了。

    他锐利的目光在护士和我之间扫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莫总。护士匆匆收拾器械离开。

    莫云洲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头疼

    有点。我确实开始头痛,但不是因为伤势,护士说...车祸可能是人为的

    他的眼神瞬间变冷:警方还在调查。别想这些,专心养伤。

    但如果有人想害我...

    没人能伤害你。他打断我,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疼痛,我保证。

    这种充满占有欲的宣言应该让我安心,却莫名让我更加不安。为什么我需要他的保护我到底卷入了什么

    傍晚,莉莉来探望我。她是我醒来后最熟悉的记忆锚点——我清楚地记得我们大学同寝的点点滴滴,记得她爱吃的零食和讨厌的教授。

    气色好多了!她拥抱我,带来一阵熟悉的香水味,我哥没把你闷坏吧

    他...很照顾我。我斟酌着回答,莉莉,我和莫云洲...我们之间有什么吗

    莉莉的笑容僵了一瞬:为什么这么问

    他看我的眼神...还有那些触碰,不像普通关系。

    莉莉叹了口气:你们确实...比较特别。具体等你记忆恢复了再说吧。她转移话题,对了,云轩哥明天回国,说要来看你。

    莫云轩。这个名字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却想不起任何相关画面。

    他和我熟吗

    不算熟,但他一直很关心你。莉莉的表情有些奇怪,甜甜,如果云轩哥跟你说什么...别全信。他和我哥关系不太好。

    又是一条令人困惑的信息。我还想追问,医生却进来通知要做CT检查。

    那晚,我做了一个混乱的梦。梦里我在雨中奔跑,身后有人追赶。我转身,看到莫云洲和另一个长得像他的男人在争吵。然后是一道刺目的车灯...我尖叫着醒来,浑身冷汗。

    黑暗中,一只手握住我的肩膀。我吓得一抖,却听到莫云洲低沉的声音:没事,只是噩梦。

    他怎么在这里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

    你...一直没走我哑声问。

    睡不着。他简短地回答,手指轻轻梳理我被汗湿的头发,梦见什么了

    车祸...还有你和别人吵架。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有点像你,但更...阳光

    莫云洲的呼吸明显变重:莫云轩。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某个记忆匣子——莫云轩站在雨中的诡异微笑,他对我说想知道谁真正害了你父亲吗,还有...还有莫云洲书房里那些照片。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我猛地蜷缩起来,头痛欲裂。

    甜甜莫云洲紧张地扶住我,怎么了

    没事...突然头疼。我强忍疼痛撒谎。现在不能让他知道我记忆在恢复,至少在我弄清真相前不能。

    他立刻按铃叫护士。在等待的间隙,他把我搂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别怕,我在这里。

    这个拥抱如此温暖,如此令人安心,让我几乎要忘记那些刚刚恢复的记忆——他承认设计了我家的破产,他说我是他的战利品...但为什么现在的他如此温柔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接下来的几天,我假装记忆仍然混乱,暗中观察莫云洲的一举一动。他每天都会来,有时带文件处理,有时只是安静地陪我看电视。我注意到他总在接到某些电话后表情阴沉,然后派人去调查什么。

    一周后,医生终于批准我出院。莫云洲亲自开车来接我,还带了件柔软的羊绒外套披在我肩上。

    谢谢。我小声说,故意表现出些许怯意,回莫家...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那里就是你的家。他帮我系安全带,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锁骨,引起一阵战栗,永远都是。

    车子驶入莫家庄园时,我的呼吸不自觉地加快。上次离开这里是雨夜,带着满腔恨意和绝望。而现在,我竟然又回来了,还假装什么都不记得。

    多么讽刺。

    莫云洲带我去了一个新布置的卧室,比之前的客房大得多,落地窗外是花园景观。

    喜欢吗他站在门口问。

    太豪华了...我只是暂住...

    不是暂住。他走近我,双手捧起我的脸,听好了,阮甜甜,不管你还记得多少,我要你记住这一点:你是这里的主人,不是客人。从今往后,你的位置就在我身边。

    他的眼神如此炽热,几乎要将我灼伤。我想问他为什么,想质问那些文件、那些照片,想尖叫着说我记得一切...但我只是垂下眼睛,轻轻点头。

    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休息吧。晚餐我来叫你。

    门关上后,我立刻开始检查房间。没有明显的摄像头,但谁知道有没有隐藏的我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当季新衣,全是我喜欢的风格和尺寸。梳妆台上摆着我常用的护肤品,甚至还有那款很难买的限量版香水。

    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注本该令人感动,却让我毛骨悚然。他到底观察我多久了了解我多少

    晚餐时,我见到了久违的莫云轩。他和莫云洲长得确实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莫云洲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冰冷;莫云轩则像阳光下的湖水,表面温暖平静。

    甜甜!莫云轩热情地拥抱我,听说你失忆了还记得我吗

    莉莉说你是她哥哥...我故意表现得有些困惑。

    对,也是你的好朋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莫云洲一眼,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记得吗关于音乐、旅行...还有你父亲的事。

    我父亲!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我保持住迷茫的表情:我爸爸...他在国外出差

    莫云轩挑眉:谁告诉你...

    云轩。莫云洲冷声打断,医生说她需要避免刺激。

    当然,当然。莫云轩笑着举手投降,我只是想帮助甜甜恢复记忆嘛。

    整个晚餐,莫云轩都在有意无意地提起过去,而莫云洲则像头守护领地的狼,时刻准备打断任何可能刺激我的话题。这种奇怪的氛围让我食不知味。

    饭后,莫云洲被一个电话叫去书房。莫云轩趁机拉住我:甜甜,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一些片段...我假装苦恼地皱眉,莉莉说我出了车祸...

    车祸。他冷笑一声,真是

    ve,刚好在你发现某些真相后。

    我心跳加速:什么真相

    他凑近我耳边:关于谁真正毁了阮家。不是我哥,虽然他确实参与了一部分...

    云轩!莫云洲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他大步走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离她远点。

    怎么了我只是在帮甜甜恢复记忆。莫云轩无辜地摊手,还是说...你害怕她想起来什么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我站在莫云洲身后,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滚出去。莫云洲一字一顿地说,别再靠近她。

    莫云轩离开后,莫云洲转身握住我的肩膀: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我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我装出受惊的样子,你们为什么吵架

    家族矛盾。他简短地回答,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别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晚,我等到整栋房子安静下来后,悄悄拿出偷藏的安眠药——这几天我故意没吃,攒了小半瓶。倒进莫云洲每晚必喝的那杯威士忌里,然后轻轻敲响他书房的门。

    进来。

    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文件,看到是我时明显一怔: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我端着酒杯走近,想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不必道谢。

    十分钟后,药效发作,他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我小心翼翼地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那个上锁的抽屉。

    里面除了之前看到的阮氏收购计划,还有一叠新文件——车祸调查报告、赵家与莫云轩的秘密往来证据,以及...我父亲案件的翻案材料

    最下面是一个密封的档案袋,标签上写着莲花计划。我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十岁的莫云洲站在阮家花园里,怀里抱着六岁的我,两人都笑得灿烂。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永远保护她——为林姨报仇。

    林姨我妈妈姓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我困惑时,一份医疗报告从档案袋滑出。上面显示莫云洲在十二岁时接受过心理治疗,诊断结果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诱因是目睹林女士被杀。

    我妈妈是被杀的不是官方说的车祸意外

    头脑一片混乱,我继续翻找,发现了一本日记。翻开第一页,是少年莫云洲稚嫩的笔迹:

    今天看到那个小女孩哭了。她妈妈死了,和我妈妈一样。我偷听到赵叔叔说要做掉她爸爸和她。我要变得强大,保护她...

    日记本从我手中滑落。这一切太荒谬了。如果莫云洲一直想保护我,为什么要设计阮家破产为什么要说我是他的战利品

    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

    低沉的声音吓得我几乎跳起来。莫云洲站在门口,眼神清明,哪有半点被下药的样子

    你...你没喝那杯酒

    换了。他走近,捡起地上的日记本,我知道你这几天在装失忆。

    血液瞬间凝固。我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上书架:那你为什么...

    将计就计。他苦笑,我想看看你会怎么做。果然...还是想逃离我。

    我不明白!眼泪夺眶而出,你日记里写要保护我,却又毁了我的家!你收集我那么多照片,说我是你的战利品...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你活着!他突然提高音量,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痛苦,十年前我就知道赵家要对付阮家,但我太弱小了。我只能先接近他们,取得信任...阮氏破产是我策划的,但那是为了保护你父亲不被暗杀!监狱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那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要让我恨你

    因为恨比爱更安全。他一把将我拉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窒息,如果你爱我,赵家会利用你来威胁我。但如果你恨我...他们会以为你是我报复阮家的工具,不会伤害你。

    这个拥抱如此用力,仿佛要把我揉进骨血里。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又快又重,像擂鼓般震动着我的胸腔。

    那场车祸...

    是莫云轩策划的。他松开我,捧起我的脸,他和赵家合作多年,一直想除掉你。因为你知道得太多...

    知道什么

    知道你母亲死亡的真相。他的拇指轻轻擦去我的眼泪,她发现了赵家的毒品交易,被灭口。我母亲也是同样原因被杀。那天...我亲眼看到了。

    我瞪大眼睛,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唤醒——六岁那年,我偶然走进妈妈书房,看到她正在看一些奇怪的照片...然后是一个雨夜,妈妈说要出门见个人,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调查

    复仇需要力量。他眼神阴鸷,我建立商业帝国,一方面是为了有足够资源调查真相,另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你。

    用让我家破产的方式我苦笑。

    那是唯一能确保你父亲活下来的方法。他叹气,我安排了人在监狱保护他。等收集到足够证据,就能翻案。

    我瘫坐在椅子上,头脑一片混乱。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对他的所有认知都要推翻。他不是加害者,而是...守护者

    那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莫云轩已经起疑了。他蹲下身,与我平视,甜甜,我需要你配合我演最后一场戏。假装仍然恨我,假装我们决裂...这样他才会露出马脚。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那是我小时候送给他的莲花护身符,早已褪色发旧,十二年来,我从未取下过它。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夏天,花园里哭泣的少年,我笨拙地安慰他,把最珍贵的护身符送给他...它会保护你,就像妈妈保护我一样。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伸手触碰那个护身符,指尖颤抖:莫云洲...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等一切结束,我会告诉你全部真相。他握住我的手,在掌心印下一吻,但现在,我需要你最后相信我一次。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莫云轩站在门口,举着手机——显然在录像。

    精彩,真精彩。他慢条斯理地鼓掌,哥,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可惜...他转向我,甜甜,别被他骗了。他才是害死你母亲的真正凶手。

    莫云洲瞬间挡在我面前:够了!你的把戏该收场了。

    我的把戏莫云轩冷笑,是谁在赵家命令下接近阮家是谁策划了阮氏破产是谁把你母亲的行踪泄露给赵家——哦,这个你可能不知道。

    莫云洲脸色瞬间惨白:你说什么

    亲爱的哥哥,你以为只有你在演戏莫云轩的笑容变得狰狞,妈妈死的那天,是我偷看了她的文件,是我告诉赵家她要揭发他们...而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总是偏爱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莫云洲站在那里,像一尊石像,只有微微发抖的手暴露了他的情绪。

    至于车祸...莫云轩继续道,确实是我安排的。但这次,我不会失手了。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我的心脏:再见,甜甜。替我向林阿姨问好。

    枪响的瞬间,莫云洲扑向我。我们双双倒地,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射入书架。他闷哼一声,却立刻翻身而起,像头暴怒的狮子冲向莫云轩。

    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桌椅。我瘫坐在地上,看着这对兄弟殊死搏斗,耳边回响着刚才揭露的可怕真相...

    枪声在耳边炸响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我眼睁睁看着莫云洲和莫云轩扭打在一起,撞翻了书房的古董柜子。玻璃碎裂的声音刺破耳膜,莫云洲的白衬衫迅速被肩部的鲜血染红。

    莫云洲!我尖叫着想要冲过去。

    别过来!他厉声喝止,一个肘击打在莫云轩腹部,打电话给保安!密码7758!

    我颤抖着抓起书桌上的座机,按下内线号码。莫云轩见状,突然改变目标朝我扑来,却被莫云洲死死拽住脚踝摔倒在地。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莫云轩狞笑着,嘴角渗出血丝,赵家不会放过你们!她母亲知道的太多了,必须灭口——

    莫云洲一拳砸在他脸上,打断了他的话。两人再次扭打成一团,撞在墙上那面贴满我照片的墙面。相框纷纷坠落,玻璃碎片四溅。

    保安冲进来时,莫云轩已经挣脱束缚,从窗户跳了出去。莫云洲想要追赶,却因失血过多踉跄几步,单膝跪地。

    莫云洲!我扑过去扶住他,手掌立刻被温热的血液浸湿。

    他抬头看我,脸色苍白如纸,黑眸却异常明亮:你...想起来了

    我咬住嘴唇点头。在生死关头,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回——雨夜的逃离,他残忍的坦白,还有...那些照片。

    很好。他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至少不用再装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向前倾倒,重重地压在我身上。我搂住他下滑的身躯,惊恐地发现他的后背还有一处枪伤——原来他挡在我前面时,已经中弹了。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我嘶吼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保安七手八脚地帮我把莫云洲放平。我撕开自己的衬衫下摆,用力按住他不断冒血的伤口。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皮沉重地垂下。

    看着我!不准闭眼!我拍打他的脸颊,声音发抖,你不是说要囚禁我一辈子吗你得活着才能折磨我啊!

    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鲜血。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但我觉得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莫云洲,你要是敢死...我的眼泪滴在他脸上,我就把你书房里那些变态照片全烧了!

    他的手指微弱地动了动,划过我的手腕,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六个小时。我蜷缩在走廊长椅上,身上还穿着沾满血迹的衣服。莉莉闻讯赶来,红着眼睛抱住我。

    他会没事的,她不断重复,我哥是打不死的小强...

    但当她看到手术同意书上列出的伤情——枪伤、内出血、肋骨骨折刺穿肺叶——她的声音哽住了。

    云轩哥...为什么莉莉颤抖着问。

    我不知如何回答。莫云洲揭露的真相太过骇人:他们的母亲被赵家杀害,而莫云轩竟然是帮凶;他多年来潜伏在莫云洲身边,暗中与赵家勾结;现在他又想杀我灭口...

    他恨你哥哥,我轻声说,因为...你妈妈更爱莫云洲。

    莉莉瞪大眼睛,泪水滚落:就因为这个

    人性之恶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而荒谬。

    凌晨三点,主刀医生终于推开手术室的门。他满脸疲惫,但眼神中有一丝欣慰:暂时脱离危险了,但需要在ICU观察4时。

    我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莉莉紧紧抱住我,两人相拥而泣。

    他那么强壮,一定会好起来的,莉莉安慰我,倒是你,该换件衣服休息一下了。

    我摇摇头:我要守在这里。

    至少让我给你拿套干净衣服来。

    莉莉离开后,我隔着ICU的玻璃窗看莫云洲。他躺在各种仪器中间,身上插满管子,脸色苍白得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那个总是强势霸道、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脆弱得像个易碎的瓷器。

    护士允许我短暂进入。我小心翼翼地握住莫云洲的手,他的手指冰凉,没有回应我的力度。记忆中这双手曾无数次强迫我抬头、捏我下巴、拽我手腕...现在却无力地躺在我的掌心。

    你必须好起来,我低声说,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我还有很多账没跟你算呢。

    监护仪上的心跳线微微波动,像是听到了我的话。

    莉莉回来后,强迫我去家属休息室洗漱换衣。我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她带来的运动服。当水冲走身上的血迹时,我突然崩溃大哭。那些画面不断闪回——莫云洲挡在我前面的背影,他咳血的样子,还有他说恨比爱更安全时痛苦的眼神...

    我到底该相信什么他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凶手,还是默默守护我的偏执狂我该恨他,还是...

    擦干身体时,我发现运动服口袋里有个硬物——一把小钥匙。莉莉解释说这是从莫云洲的私人物品中找到的,可能很重要。

    钥匙上刻着瑞士银行几个小字。我心跳加速,这一定与他提到的证据有关。

    三天后,莫云洲从ICU转入普通病房,但仍昏迷不醒。医生说他的生命体征稳定,但失血过多导致大脑缺氧,苏醒时间无法预测。

    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边,只有一次短暂离开去了那家瑞士银行。钥匙打开的是一个保险箱,里面有一个文件袋和一个小盒子。

    文件袋里是足以颠覆一切的证据——赵家的贩毒记录、杀害莫云洲母亲和我母亲的证据、莫云轩与赵家的往来邮件...以及我父亲案件的翻案材料。每一份文件都附有莫云洲亲笔写的注释和调查记录,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小盒子里是一个老旧的莲花音乐盒——正是我六岁时送给他的那个。打开音乐盒,里面放着一张折叠的纸条:等我为你报仇后,如果你还恨我,我会放你自由。——云洲

    纸条背面是一张我六岁时的照片,背面写着我活着的唯一理由。

    回到病房,我把音乐盒放在莫云洲床头。窗外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我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眉骨、鼻梁、嘴唇...这个我曾经又怕又恨的男人,原来从十二岁起就把保护我当作生命的意义。

    你这个傻子,我哽咽着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但没有醒来。

    第五天早晨,护士正在给莫云洲换药,我突然发现他的手指动了动。

    他醒了!我惊呼,扑到床边。

    莫云洲的眼睛缓缓睁开,目光涣散了几秒钟才逐渐聚焦。当他看清是我时,嘴唇微弱地动了动。

    水...他嘶哑地说。

    我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头,让他小口喝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都显得费力。

    疼吗我轻声问。

    他微微摇头,然后皱眉——显然是在撒谎。护士离开后,他努力开口,声音细如蚊蚋:...云轩

    逃走了,但警方已经通缉他。我握住他的手,别说话,休息吧。

    他却固执地继续:证据...银行...

    我找到了。我拿出音乐盒,包括这个。

    看到音乐盒,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但随即又变得紧张:你...看了

    全部。我打开音乐盒,悠扬的旋律在病房中响起——是我母亲最爱的那首摇篮曲,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让我恨你

    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安全。

    可你差点死了!我的声音突然拔高,眼泪夺眶而出,如果你死了,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永远都以为你是个人渣!

    那样...也好。他艰难地说,至少...你活着。

    这句话击溃了我所有的防线。我俯身抱住他,小心避开伤口,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哭泣。他勉强抬起没插针的那只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别哭...他低声说,我没事。

    你差点就有事了!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瞪着他,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大混蛋!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认为恨比爱好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因为...我见过爱能带来多大的伤害。

    我明白他指的是他母亲的死。愤怒和心疼在我胸中翻腾,我既想狠狠打他一拳,又想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放手。

    从现在开始,我擦干眼泪,直视他的眼睛,由我来决定对你的感情。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好起来,然后帮我爸爸翻案。

    他凝视我许久,轻轻点头:遵命...我的小公主。

    接下来的两周,我白天去医院陪莫云洲,晚上回莫家整理证据。警方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逮捕了几名赵家核心成员,但赵世诚和莫云轩仍然在逃。

    莫云洲恢复得很快,医生说他体质惊人。但我能看出他时常忍痛不吭声,只为能早日出院。每当我拆穿他的伪装,他就会用那种无奈又宠溺的眼神看我,然后乖乖躺下休息。

    一天午后,阳光正好,我推着轮椅带他去花园透气。他嫌轮椅太娘炮,坚持要自己走,结果没几步就脸色发白,被我强行按在轮椅上。

    霸道。他撇嘴,却乖乖任我摆布。

    跟你学的。我得意地推着他走在林荫道上。

    他在阳光下眯起眼睛,突然说:你应该离开。

    我停下脚步:什么

    现在赵家主要成员已经落网,你父亲很快就能出狱。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你自由了。

    我的心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你...要赶我走

    不。他终于转头看我,黑眸深不见底,我只是给你选择。留下来...或者开始新生活。没有债务,没有胁迫,只有你自己的决定。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看到了他眼中深藏的不舍与决绝。这个骄傲的男人,宁愿独自舔舐伤口,也不愿用愧疚或责任束缚我。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最终说。

    他点点头,转回去面对阳光:好。

    那天晚上,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莫云洲还在医院,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决定。我给他留了一封信,然后悄悄离开了莫家。

    不是因为我恨他,而是因为我需要弄清楚,离开他的阴影后,我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是感激是依赖还是...爱

    出租车驶离莫家庄园时,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囚禁我又庇护我的地方,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知道,某个病房里,有个男人会理解我的选择——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放手。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地下室里,莫云轩对着电脑屏幕狞笑。屏幕上是我离开莫家的监控画面。

    跑吧,小兔子,他轻声说,你跑得越远,游戏就越有趣。

    他点击发送键,一组照片传向未知的接收者。照片上是我和莫云洲在医院的亲密瞬间,以及...我现在的行踪。

    三个月后,阮氏企业临时办公室。

    我放下最后一沓签好的文件,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窗外,初夏的阳光洒在新挂的阮氏金融铜牌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芒。

    阮总,这是今天的会议记录。新助理小林轻轻放下文件夹,还有,又有人送花来了。

    我抬头,看到那束熟悉的白色郁金香,嘴角不自觉上扬。自从三个月前离开莫家,我每周都会收到一束这样的花,没有署名,只有一张写着为你骄傲的卡片。

    放窗边吧。我故作平静地说,但指尖已经忍不住轻抚花瓣。这触感让我想起莫云洲抚摸我脸颊的指尖,轻柔又克制。

    小林离开后,我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整齐地放着十二张卡片——每周一张,从未间断。每一张都是简单的几个字:好好吃饭、注意休息、今天下雨记得带伞...最后总是同样的落款:你的。

    这个曾经说恨比爱更安全的男人,现在用最安静的方式表达着最深沉的爱意。

    手机震动起来,是爸爸的来电。自从他一个月前出狱,我们父女俩几乎每天通话。

    甜甜,晚上回家吃饭吗王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当然,我六点到。我微笑着回答,对了,翻案进展如何

    检察官说证据确凿,下周就能正式撤销所有指控。爸爸的声音有些哽咽,多亏了莫家那小子...

    我握紧手机,没有接话。这三个月,莫云洲不仅帮我爸爸翻案,还暗中协助我重建阮氏企业——通过第三方注资、介绍客户,却从不露面邀功。我知道是他,因为他派来的律师总是用那种特别的龙涎香古龙水。

    甜甜,爸爸犹豫了一下,莫云洲他...最近联系你了吗

    没有。我轻声回答,我离开莫家后就没见过他。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他是个复杂的人。我调查过,阮氏破产确实是他策划的,但也是他保住了核心资产,还派人保护我在监狱里的安全...爸爸叹了口气,如果你心里还有他...

    爸,我们晚上再聊。我匆忙挂断,怕他听出我声音里的颤抖。

    放下手机,我走到窗前。楼下街道车水马龙,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对面楼顶,但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幻觉。我摇摇头。莫云洲伤愈后就去了国外,连莉莉都不知道他的行踪。但那些花和卡片证明他始终关注着我,用一种我随时可以拒绝的方式。

    下班后,我开车回到爸爸新买的公寓。出狱后,他拒绝了莫云洲归还的阮氏大宅,选择了一套普通的高层公寓。

    新起点,新生活。他这样解释,但我看得出,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赎罪——为当年那份把我抵押给莫云洲的糊涂合同。

    甜甜!爸爸开门迎接我,比三个月前胖了些,气色也好多了。他接过我的包,神秘地眨眨眼,有客人。

    我的心猛地一跳:谁...

    客厅里,莉莉跳起来给了我一个熊抱:生日快乐!提前一天庆祝!

    我这才想起明天是我20岁生日。这三个月全身心投入工作,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

    谢谢。我笑着回抱她,却忍不住瞥向门口——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莉莉看穿了我的心思,压低声音:我哥明天回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为了...

    你说呢她狡黠地眨眨眼,塞给我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让我提前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对珍珠耳环,样式简单大方。我认得它们——我第一次参加莫家宴会时戴的就是这对,后来弄丢了一只。

    他找了三年,莉莉轻声说,终于在巴黎一个古董商那里找到匹配的另一只。

    我攥紧耳环,珍珠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这个男人记得我每一个细节,却给我全部自由。这种矛盾让我胸口发紧。

    晚餐后,莉莉神秘兮兮地说要带我去个地方。车开往郊外,我渐渐认出这是去莫家庄园的路。

    莉莉...

    别担心,我哥还在国外。她拍拍我的手,只是取你的生日礼物。

    夜色中的莫家庄园比记忆中更加静谧。喷泉的水声,风吹过玫瑰丛的沙响,还有远处猫头鹰的啼叫,交织成一首夏夜小夜曲。

    莉莉带我来到花园深处的白色凉亭——那是我六岁时第一次见到莫云洲的地方。

    在这等着。她神秘地笑笑,转身离开。

    凉亭里摆着一本相册。我打开第一页,呼吸瞬间凝滞——那是我六岁生日派对的照片,角落里,十二岁的莫云洲站在树荫下,目光专注地看着被众人围绕的我。

    往后翻,每一页都是我成长中的瞬间,而每一张照片里,总有他的身影。在公园长椅上看书的少年莫云洲,目光却越过书本看向远处荡秋千的我;高中毕业典礼上,他作为赞助商代表站在后排,眼神却锁定在领奖的我身上...

    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只贴着一张纸条:明天的此时,如果你愿意,这里将会有我们的第一张合照。——云洲

    我捂住嘴,眼泪模糊了视线。这个男人用十二年默默守护我,又用三个月安静等我。而我呢

    回到公寓,我辗转难眠。窗外,一轮满月高悬,银光洒在床头那十二张卡片上。我拿起最后一张,翻到背面,发现有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如果你准备好了,明天晚上七点,我在凉亭等你。如果不来,我会继续等。——你的

    我抱紧卡片,终于做出决定。

    生日当天,爸爸坚持要在家举办小型派对。莉莉带着一群大学好友早早到场,连公司员工也来了。热闹的氛围中,我却不断看表,心跳随着时针逼近七点而加速。

    去吧。爸爸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把这个带给他。

    我惊讶地接过:你知道...

    女儿,你的眼睛这三个月来第一次有光。他轻抚我的头发,虽然我不完全理解你们之间的事,但我相信他的真心。

    礼盒里是一块古董怀表,表盖内刻着时间会证明一切。

    这是...

    他母亲当年送给我和你妈妈的结婚礼物。爸爸眼神悠远,现在物归原主。

    我紧紧拥抱爸爸,然后抓起车钥匙冲出门。

    莫家庄园大门敞开,仿佛在等待我的归来。我沿着玫瑰小径跑向凉亭,心跳如雷。远远地,我看到一个高大身影站在月光下,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莫云洲转过身,看到我时黑眸瞬间亮了起来。他比三个月前瘦了些,但气色很好,肩伤似乎完全康复了。

    生日快乐。他轻声说,声音比记忆中更加温柔。

    我停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三个月不见,这个曾经强势闯入我生命的男人现在如此克制地保持距离,等我主动靠近。

    花很美。我最终开口,尤其是郁金香。

    他微微一笑:你记得。

    我记得很多事。我向前一步,你书房里的照片,你挡在我前面中弹,还有...你说恨比爱更安全。

    他的表情变得复杂:对不起,为一切。

    我爸爸让我带给你这个。我递过礼盒,看着他打开怀表时震惊的表情,时间确实证明了一切,不是吗

    甜甜...

    我也有礼物给你。我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十二张卡片,这些,我都留着。但我想要一张新的,署名的。

    他的眼神瞬间炽热,向前一步缩短了我们之间最后的距离: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真的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包括你吗

    月光下,我看到他的喉结滚动,黑眸中情绪翻涌:从来都是你的。从十二岁起,一直都是。

    证明给我看。我挑衅地说。

    下一秒,他单膝跪地,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镶嵌着粉钻的戒指——和当初他送我的项链是同一颗宝石。

    阮甜甜,我的小公主。他声音低沉而坚定,二十年前,我们的母亲在这个花园里约定,如果她们有儿女,就结为亲家。十二年前,我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你,就把你刻在了心上。这三个月,我学会了一件事——爱不是占有,而是尊重与等待。

    他深吸一口气:现在,我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用余生弥补所有过错,给你应得的爱与自由。你愿意嫁给我吗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清楚地看到月光下他眼中的爱意与忐忑。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跪在我面前,把选择权完全交给我。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你知道吗,这三个月我一直在想,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的手指描摹着他熟悉的轮廓,从锋利的眉骨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道曾经让我畏惧的薄唇上。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格外温柔。

    每次看到你送的花,我都会想起你书房里那些照片。我轻声说,想起你是如何用十二年时间,默默守护一个根本不知道你存在的人。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指尖。

    每次签下一份合同时,我都会想起你教我看财报的夜晚,你握着我的手写下第一个数字的样子。

    我向前一步,近到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每次深夜加班回家,我都会想起你站在雨里等我的身影,想起你为我挡下的那颗子弹。

    泪水终于滑落,但我笑着继续说:这三个月,我终于明白了——

    踮起脚尖,我在他耳边轻语:我早就爱上你了,莫云洲。从你第一次为我泡那杯苦得要命的黑咖啡开始,从你因为我发烧取消所有会议开始,从你明明气得要死却还是接住打翻的咖啡杯开始...

    他的手臂猛地收紧,将我牢牢锁在怀中。我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自己如鼓的心跳渐渐同步。

    不够。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再说一遍。

    我爱你。我仰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不是因为你为我做的一切,而是因为你是唯一看穿我所有伪装,却依然选择守护我的人。

    他的吻突然落下,炽热而急切,像是要把这三个月的思念都倾注其中。我环住他的脖颈,回应这个迟来来的告白。

    当他的唇终于离开时,我们都气喘吁吁。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红肿的唇瓣,眼神暗沉得可怕: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

    十二年我调皮地眨眨眼。

    不,他摇头,声音低沉,从你六岁那年把音乐盒送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等。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么早可那时你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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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对你冷言冷语他苦笑,那是因为我害怕。害怕赵家发现你是我的软肋,害怕重蹈我母亲的覆辙。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所以我选择用恨来保护你,哪怕你会因此恨我一辈子。

    我的心揪成一团,为这个固执又傻气的男人心疼不已:那现在呢还怕吗

    怕。他坦承,额头抵着我的,但比起失去你,这些恐惧都不算什么。

    月光下,我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泪光。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竟脆弱得像个孩子。

    莫云洲,我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往后,让我也来保护你,好吗

    他的喉结滚动,最终化作一个深深的拥抱。我感受着他颤抖的身躯,听到他埋在我颈间低语:我的小公主终于长大了。

    远处,礼花突然在夜空中绽放。莉莉带着众人从玫瑰丛后走出来,欢呼声此起彼伏。爸爸站在最前面,眼中含着欣慰的泪水。

    看来我们的秘密约会曝光了。我笑着擦掉眼泪。

    莫云洲牵起我的手,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单膝跪地,重新为我戴上那枚粉钻戒指:阮甜甜,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我愿意。我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当他起身吻我时,漫天的烟花为我们绽放。十二年的等待,三个月的分离,所有的误会与伤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美好的开始。

    我知道,这不是童话故事的结局,而是真实人生的序章。但只要有他在身边,无论前路如何,我都无所畏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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