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血色校园
高三开学第一天，许念刚刚从办公室回到教室，推开教室门的那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念的课桌上用红色的马克笔写满了刺眼的字：杀人犯装清高你怎么不去死。他的课本被撕得七零八落，书页散落在地。
全班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过来，有人低声嗤笑，有人窃窃私语。
许念只是低着头，慢慢走回座位，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他也觉得仿佛走了很久。
他捡起地上的书页，手指微微颤抖，他轻轻的用力拍打着水杯，把水杯里的粉笔灰都倒了出来，然后再把座位上泼满墨水的校服收了起来，她没有哭，也没有辩解，只是默默收拾，动作慢得像在拖延时间。
这一切都很安静，像一场无声的羞辱。
江野靠在教室后排，他穿着松垮的校服，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嘴巴微微张了一下，仿佛想说些什么，但随即又立马合拢，眼神变得冷冷的。
当许念起身去去拿扫把时，被前桌的一个女生故意伸脚绊了她一下。许念踉跄了一下，书页又从手中滑落，散了一地。她低头去捡，那个女生却一脚踢开她刚捡起的书，冷笑：周予安死了，你凭什么好好的
许念僵住，抬头下意识瞟了一眼江野，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低下头，继续捡书。
周围的窃笑声更大了，林妍站在人群中，抱着手臂，笑得肆无忌惮，眼神却带着一抹阴冷。她看着许念的狼狈，又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江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半年前，周予安死了。那天晚上，他向许念表白，她犹豫着没有回应。几个小时后，他骑着单车，在夜色里撞上了疾驰而来的货车。血染红了整条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班里流传出了这样的话：许念拒绝了周予安，他才会借酒消愁，才会出事。她是杀人犯。
从那天起，许念成了全班的靶子。而江野，周予安最好的兄弟和发小，成了对她最冷漠的那个人。
2
冷漠的回眸
江野靠在教室窗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许念空荡荡的座位上。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课桌上，那些刺眼的红字——杀人犯装清高——像刀子一样刺进他的眼底。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心底的恨意如潮水般涌起。可不知为何，脑海里却浮现出高二那个明亮的夏天，那些他以为早已被恨意掩埋的片段。
那时候，江野坐在许念前桌，课间总爱转过身逗她。那天阳光很好，窗外的梧桐树影婆娑，许念低头看书，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像一幅安静的画。江野盯着她看了半天，忍不住开口：许念，你好好看。
许念一愣，书从手里滑落，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慌乱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羞恼：看什么看！不要看！说着，她伸手推了江野一把，力道轻得像在挠痒，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温热的触感让她脸更红了。
江野看着她窘迫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我说你看书要好好看，你在想什么呢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凑近她，声音低下去，脸这么红，是不是想歪了
许念的脸红得像要滴血，瞪了他一眼，声音更小了：你真让人讨厌！她低头猛翻书页，装作继续看书，手却不小心把笔碰到了地上。江野弯腰帮她捡起来，递给她时，还在笑你怎么还脸红了
许念一把抢过笔，埋头不看他，耳朵却红得透亮。
江野看着她低头的样子，心底莫名一暖，像是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安静的女孩，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可那时的暧昧，像夏天的风，转瞬即逝。
后来，周予安向许念表白被拒，当晚出车祸身亡，江野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恨许念的拒绝让予安借酒消愁，才导致了悲剧。更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对她动心，他也害怕许念是因为自己才拒绝周予安的。
每当想到这些，江野都感觉有无数双手在拉扯自己。
教室里，江野回过神，目光从许念的座位移开，落在课桌上那些恶毒的字迹上。他的拳头攥得更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那天放学后，江野在校门口又看到了许念。她低头走路，背着沉重的书包，瘦弱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几个女生从她身边经过，故意撞了她一下，许念那瘦小的身体踉跄一下，把书包抓的更紧，头埋得更低了，站在墙角，仿佛一只受伤的橘猫。
江野脑子里又想起高二那次，她红着脸推他的样子，心底的恨意和莫名的酸涩交织在一起。他有些故意的走过到了许念身边，站在她面前，声音冷得像冰：你装什么可怜予安要是看到你这副德行，估计得恶心死。
许念的手一顿，攥紧了手里的书，抬头看他。她的眼眶红了，声音有些疲惫：你真的觉得，我没后悔过吗
江野愣住，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他想骂她，想问她凭什么装无辜，可她那双眼睛却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转身离开，想到刚刚许念那副样子，连脚步却有些慌乱。
许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痛楚，蹲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自己，仿佛在这个时候，自己的伤口才会愈合。
3
图书馆的沉默
班主任语气似笑非笑：这节语文课就不上了，给你们安排个任务，图书馆里的书要整理一下。
在高三这紧张的氛围下，难得有一次翘课，全班都发出欢呼，耶，太好了
图书馆在侧楼，有两层，格外宽敞，安静。
图书馆二楼的角落，
许念在一个在安静的埋头整理书架，将一本本书按编号归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他感觉这个整理的过程很解压。
三个女生嬉笑着走了过来，当看到许念时，他们都有些迟疑，显然她们也没想到这个角落会有人。
为首的李静，立马向前一步，表情有些夸张的说着，哎哟，我以为是谁在这里呢，没想到是杀人犯啊
身后的林妍似笑非笑的斜靠在书架旁，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许念。
李静随手抽出一本书，翻了两页，嗤笑一声，扔到地上。书页哗啦散开，扬起一片灰尘。许念瞥了一眼，没说话，蹲下身捡起书，拍去灰尘，小心放回原位。
动作快点，可别拖我后腿。李静身边的王梅语气轻佻，带着刻意的挑衅。
许念没抬头，语气有些倔强，低声说：我在尽量，
明明什么都没做就错了，是不是像这些被洒落的书，它们是不是也是无辜的。
李静听到这个语气，立马冷笑了一声，声音尖锐尽量
周予安是不是很喜欢你这副清高的样子啊
听到周予安这三个字后，许念的心仿佛被用力砸了两下，她不再说话。
王梅又抽出一叠书，随手扔乱，书脊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许念却还是默默蹲下，一本本捡起。
李静看着她那副样子，心底莫名烦躁，她上前一步，伸手推倒她刚整理好的一排书。
几十本书哗啦砸在地上，灰尘四起，许念被砸到手臂，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揉了揉发红的手臂，低头继续捡书，手指却在颤抖。
你聋了说话！李静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怒意。
许念终于抬头，但眼睛狠狠的盯着李静，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有些哽咽：你想让我说什么
李静身后的王梅冷笑了一声
别在这装可怜，没人吃你这套。，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恶意。
许念的手一顿，攥紧了手里的书，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但每个字都很用力：对不起。。
林妍摆了摆手，算了，走吧，三个人有嬉笑着离开了
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许念一个人在角落默默的捡着那些散落的书，她摸了摸刚刚被砸痛的手臂，为什么那么痛，痛的仿佛不能呼吸。。。
4
琴键上的误会
学校联欢晚会的通知来到了每个班主任手里，班主任李老师捏着通知单的指尖微微发白，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每个班级都必须出节目，连高三也不例外，形式主义害死人...他低声嘟囔着，
他摘下眼镜时，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突然，他想起去年班会上那场表演——许念修弹琴，江野抱着吉他唱歌。虽然歌名已经模糊，但那青春洋溢的旋律还留在记忆里。
江野，许念，来一下办公室。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中间隔着微妙的距离。
许念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江野则把双手插在兜里，肩膀微微耸起。
我记得你们去年合作过一首歌...李老师搓着手掌，眼镜片上反射着窗外的光，叫...叫什么来着
许念的轻声的说着
《我的青春不是梦》。
对对对！李老师一拍大腿，这次晚会就唱这个吧。
江野猛地抬头，眉头拧成一个结：老师，我。。
李老师有些担心他们拒绝，我知道高三紧张，但是随便唱唱就行，
李老师急忙打断，压低声音，走个过场而已。
许念和江野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又迅速错开。
...
行吧。江野拖长的尾音里带着不情愿。
许念抿了抿嘴唇，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不过还是抽空练练，李老师推了推眼镜，下周有个预选...当然，应付一下就好。
走出办公室时，江野走在前面，许念慢吞吞地跟在后面。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排练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洒进来，将钢琴和吉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野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指尖随意拨弄着琴弦，发出几个零散的音符。他皱眉，抬眼看向许念，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
你怎么又弹错了你到底会不会
许念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明明听出是江野抢了半拍，可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地说：我再试一次。
江野冷笑一声，身体向后仰，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抱着手臂，眼神冷硬：这么简单的和弦都弹不好，浪费我时间。
许念没吭声，只是咬住下唇，指尖重新落在琴键上。她的指节微微发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段旋律。
江野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终于不耐烦地站起身：你在这儿多练几遍吧，我去打球。
他没等她回应，转身就走，门被甩上的声音在空荡的排练室里格外刺耳。
许念的手指僵在半空，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缓缓收回手。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冷漠，可这一次，他的背影还是能让她疼得发颤。
她重新按下琴键，指尖用力到几乎要陷进去。
江野站在篮球场上，球一次次从指尖抛出，却总是擦框而过。他本该觉得痛快，可胸口却堵着一股莫名的闷气。
不知道她弹得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了。
算了，该回去了。
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脚步却比平时快了几分。
推开门时，江野愣住了。
许念还坐在钢琴前，机械地重复着那段旋律，他的指尖已经微微发红。
听到动静，她没有抬头，只是低声问：你满意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江野的胸口。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最终只挤出一句：
神经病。
他转身就走，可脚步却比来时慌乱许多。
那天晚上，江野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许念那句你满意了吗。
他不敢去想她的眼神，可记忆却不受控制地翻涌，
半年前，周予安笑着拍他的肩膀：兄弟，我有喜欢的人了。
江野当时还一脸八卦，凑近问：谁啊快说！
许念。
他整个人僵住，喉咙发紧：许……念
那一刻，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被人硬生生抢走了。
周予安挑眉：怎么，你也喜欢她
江野立刻换上满不在乎的表情，推了他一把滚滚滚。
那我可要跟她表白了。
赶紧去，别磨叽。他笑得无所谓，可心里却像是被人掏空了一块。
江野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他盯着天花板，胸口闷得发疼。
5
操场上的谎言
体育课的哨声刚刚吹完，高三（6）班的学生们稀稀拉拉地在操场集合。体育老师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白气：先跑几圈热热身吧。然后男生打篮球，女生自由活动
耶人群发出欢呼，紧接着队伍很快散开，三五成群地沿着跑道慢跑。
对于体育老师来说，高三的体育课向来是摆设，只有主课老师都没空的时候，他才能偶尔上几节，松散一些都无所谓，只要不出乱子就行。
许念今天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发梢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随着有节奏的步伐和呼吸，马尾辫不停的在空中跳动。
很快许念跑到了人群最前面，她的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同学，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但她仿佛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只是专注的调整着呼吸和步伐。
跑过第三圈时，许念追上了落在最后的几个同学。
她的余光瞥见江野慢吞吞的身影，黑色卫衣的帽子罩在头上。
江野也下意识的抬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江野只感觉心砰砰的狂跳了起来，然后几乎是同时，两人都迅速的移开了视线。
等江野再次抬头时，眼里只剩下了许念那高高的马尾。
哈哈哈，
你们都一定要去看。。。
哎哟
许念猛地回头，只见王梅整个人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她脚边。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许念还没反应过来，李静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横在她和王梅之间。
许念，你干嘛绊王梅李静的声音尖得刺耳。
许念的瞳孔微微放大，嘴唇无意识地张开：我没有...
王梅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校服裤子上沾满灰，狠狠的瞪着许念：你故意伸脚绊我，当我没看见
就是，我们都看见了！李静立刻帮腔，手指几乎戳到许念鼻尖。
许念感到一股热气从胸口直冲头顶，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却压不住那股翻涌的委屈，为什么又是我
她咬紧牙关，不是我做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李静一把拽住许念的胳膊，王梅也堵在她面前。三个女生推搡间，周围渐渐聚拢了一圈看热闹的同学。
又是许念啊...
许念最会装了
肯定是她干的
他可是杀人犯，害人精
那些周围的窃窃私语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许念的耳膜。她感觉眼眶发热，却倔强地仰起脸，硬是把泪水憋了回去，只是眼周已经泛起一圈红晕：真的不是我。
体育老师终于察觉到骚动，小跑过来分开人群：怎么回事
王梅立刻变脸似的换上委屈表情：老师，许念故意绊倒我，还不肯道歉！
对，我们都看见了！。
许念的视线越过她们，落在人群后方那个戴着卫衣帽子的身影上。江野刚才就在附近，他一定看见了全过程。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线光，让许念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江野，你....看见我绊她了吗
所有目光齐刷刷转向江野，许念的眼神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江野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抬起头，对上许念泛红的眼眶，喉结上下滚动。那句不是许念明明已经到了舌尖，却在出口的瞬间变成了：我...没看见。
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话一出口，江野就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磨白的鞋尖。他感觉胸口闷得难受，仿佛刚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他能想象许念此刻的表情，失望，愤怒，或者更糟，是那种被背叛的绝望。
许念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去，她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转身拨开人群，这一次，她没有道歉，没有辩解，她一个人跑向教学楼。一阵风卷起她的马尾辫，就像是独自面对海浪的小帆船，虽然弱小，但是坚强。
6
晕倒的真相
接连几天的高温洗礼下，虽然是上午，但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
今天上午10点，大课间有升旗仪式。
操场上，许念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阳光直射在她浅色校服上，她感觉后颈火辣辣的疼，原本今早就些头晕，她咬牙撑着上完课，没想到此时在太阳下，头更晕了，紧接着就是两眼一黑，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队伍里一片哗然，许念怎么了，是不是晕倒了，许念晕倒了，
江野站在队伍的最后方，听到许念晕倒后，脚步不受控制的径直走到了许念身边。
只见许念脸色惨白，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刹那间，江野的身体中仿佛有根弦崩断了，他一个箭步上去，蹲下身抱起了许念，他的心狂跳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身体的束缚钻出来。让，让，快让让
许念轻得像片羽毛，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烧得滚烫的脸贴在他胸口，江野感觉许念的呼吸声仿佛都微弱了。
看着还在聚拢过来的人群，江野忍不住开始怒喝道都他妈的说让让了，聋了还是眼瞎了
在咆哮声中，人群立马让出一条通道，江野抱着许年就冲出人群，朝着医务室狂飙，
她千万不能有事，
颠簸中，许念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呢喃道：江野
江野看了一眼怀里的许念，关切的问着好一点了吗
我们马上就到…
许念仿佛没有听到江野的话，还是接着呢喃道
……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为什么也来怪我
你为什么也来怪我
许念的声音不大，但每句话都仿佛一把重锤，狠狠的敲着江野，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在说什么不信她什么是操场的事情，还是周予安，看着她苍白的脸，他喉咙发紧，嘴巴张了几次，但是一句话都说不来。
看着她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江野伸手轻轻帮她擦了一下。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让他胸口一阵酸涩。
医务室里，校医忙着给许念量体温，江野站在门口，不停的踱来踱去：怎么样了，没事吧
校医白了他一眼，烧的这么厉害，你说有没有事呀
江野立马紧张了起来那赶紧…快送医院啊
校医头也不抬地说先打点滴吧
江野皱着眉，不会有事吧
你们班主任来了吗
江野盯着在床上的许念，有些心不在焉的低声说着
应该。。还没有
江野离开医务室的那一刻，他的那一堵心墙，出现了裂缝。
看见许念倒地的那一刻，仿佛所有东西都没有了颜色，只剩下灰白。
7
日记的秘密
回到家，江野就从父母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周予安父母要搬家了。
晚上，江野还是鼓足勇气去了周予安家。
他的父母还是那么热络的招待自己，只是他们的样子，仿佛都老了二十多岁。墙角堆满各种打包好的箱子，让诺大的客厅显得格外的空旷。
周予安的母亲一阵惊喜，进来坐，进来坐，家里有点乱，等我们搬家了，你也要常来玩啊
江野看着她那凌乱的头发，心里有些难受。
周予安的父亲低声笑着说
离开这里也好，不然我们总感觉予安要回来了，
，声音里有一丝哽咽。
周予安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桌上放着一本笔记本，这一切真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江野忍不住随手翻开，原来是日记本，目光却渐渐定住了。
今天向许念表白了，她没答应，但我没那么难过。她有她喜欢的风景，我只是路过而已。没关系，至少我试过了，不遗憾。日记的字迹清晰工整，带着周予安一贯的阳光，江野眼前浮现出了周予安的笑容。
江野的呼吸重了几分，周予安难道不是因为许念拒绝，所以喝酒出的事故吗
为什么还有这个日记。
江野的手有些微微抖动，他急促地翻着，许念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知道她喜欢江野那个傻小子
江野的手一抖，日记本差点掉在地上。
叔叔，周予安走的那天喝醉了吗
周予安的父亲明显一愣，接着他点了一支烟，用力的吸了起来。
半响才接着说：那天晚上啊…
原来那天晚上周予安去补习班，在回来的路上，被一辆大货车撞飞了十多米，大货车司机下车的时候浑身都是酒味。
听完这一切后，江野的脑子一片空白，自己怎么从周予安家出来的都不记得了，许念那个倔强，弱小的背影在江野的眼前挥之不去。
脑子浮现了她那句：
你为什么不信我。。。
是啊。。。我为什么不信。。
他发疯般跑去学校，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得找到许念。
当江野赶到学校时，铁栅栏正被保安缓缓拉上，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校门那口几盏昏暗的灯，像在嘲笑自己。他望着逐渐闭合的缝隙里渐渐隐去的教学楼轮廓，意识中那个马尾辫的轮廓，渐渐在自己的脑海里模糊了起来，他开始害怕，他开始觉得仿佛呼吸都会痛了。
8
错过的夏天
第二天，江野给许念准备了一封信，是句晚到的道歉，可是许念的座位整个上午都是空的。
大课间，江野急匆匆的来到办公室，李老师，许念呢，
李老师停下了手中的笔，
许念呀，他提交了转学申请
...
许念呀，这走的也太着急了，都高三还转学，真是瞎搞
江野听到这句话后，原地呆愣住了，班主任后面说的那些，他一句都没听到，脑瓜嗡嗡直响
，嘴里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声音嘟喃着转
..学了。
班主任没有发现江野的异常，然后又接着说：对了，那个歌的事，要不重新找个人配合你
江野
喂，江野，怎么了班主任拍了拍江野的肩膀
啊，没，没什么
不用了，我一个人也能行，
江野几乎是丢了魂一般的从办公室出来，
他想起了上次和许念一同从办公室出来，许念那低着头的样子，她有多久没有笑过了，他的心仿佛被一双手用力的揉搓，他用力的嘲笑着自己，如果当初我肯多问你一些。。是不是就不会直接宣判你死刑。
自习课上的时候，江野站在讲台上，把昨天去周予安家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全班都炸开了锅。
不是吧
真的假的
会不会是许念装的啊
江野狠狠的瞪了一眼台下的所有人，
毫不客气的接着说许念装不装我不知道，反正你们挺白痴的，所有人都闭紧了嘴，谁都看得出来，江野的情绪不对劲。
之后王梅他们被班主任叫去了教导处，据说是因为校园霸凌，甚至还被记了处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被接踵而至的各种考试压的喘不过气，许念的事情也被大家忘记，只有江野时常看着那个空空的座位发呆，仿佛下一次抬头，许念那个高高的马尾又会出现在那里。
学校的联欢晚会上，江野看着空旷的舞台，内心涌起一股酸楚，要是她也在就好了，江野发泄般的唱着那首我的青春不是梦，其中加入一些重金属的元素，把这首歌几乎是改编成了摇滚。
台下的人群开始骚动，跟着旋律不停的挥舞着手。
这哥们太牛了，青春的歌被唱出了失恋的感觉
这首歌叫啥
我的爱情不是梦，哈哈哈
哇，他好帅啊，他是那个班的
班主任用力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这天是周予安的祭日。
江野一早就去了花店，挑了一束黄色的小菊花，又在其中插了两朵灿烂的向日葵。他记得周予安最喜欢向日葵，永远朝着阳光，永远笑得明亮。
墓前已经摆了一束新鲜的白玫瑰，花瓣上还些露水。江野看着照片里周予安熟悉的笑脸，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没想到啊，还有人比我还早来看你啊。
他蹲下身，轻轻放下花束，余光里瞥见一道身影，在不远处，有个戴着鸭舌帽，扎着高高的马尾女生正在下山。
江野瞪大了眼睛，心脏骤然收紧，血液在耳膜里轰鸣。那个背影……太熟悉了。
他几乎是本能地站起身，喉咙有些发紧：喂
...
等一下！
在山脚时，江野终于追上了这个人。
当她回头那刹那间，江野有些难以置信，李静
她眼眶通红，满脸都是泪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静。
心里的恨，突然少了。
毕业典礼那天，江野站在操场上，手里紧紧捂着那份没有署名的信，只是信封变厚了不少。他抬头看天，阳光刺眼得让他睁不开眼。他知道，那个属于他们的夏天，已经永远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