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路栖然是个靠写甜宠文爆火的知名作家。微博简介:专业发糖，甜到蛀牙。
接触过他的人，都说他温柔似水。
可就是这个人，现实中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
我扎麻花辫，他说我土得像村姑。
我穿高跟鞋，他问我是不是刚学会走路。
我喜欢他十年，跟他告白了九十九次。
得到九十九句我讨厌你。
我不想再喜欢路栖然了。
我决定等路栖然说满一百次我讨厌你之后，彻底放弃。
二十五岁生日当天，我听到了第一百句我讨厌你。
可就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眼前却突然飘过无数条半透明弹幕:
回头啊宝贝！他在说反话！他爱你！！
1、
我有一个日记本。
上面写满了路栖然。
2007年4月12日，晴。
路栖然抢走了我的头花。
你头发扎得真丑。
我气哭了，路伯伯狠狠揍了他一顿。
2010年6月7号，多云。
路栖然把我写的字扔了回来。
丑死了，不准在我课本上写名字。
我一气之下，撕了他所有的课本。
2012年8月3号，阴。
我穿上妈妈买的新裙子，特意去路栖然面前转了两圈。
路栖然瞥了一眼说：别转了，像校门口的那个绿色垃圾桶。
……
2015年12月8号，大雨。
路栖然第一次对我说:
我讨厌你。
因为我对他说:我喜欢你。
对，这是一本专门记录路栖然刻薄话的日记本。
可就是这个嘴巴毒、心眼小的路栖然。
现在居然成了一位甜宠文作家。
还是爆火的那种。
2、
看完路栖然新更新的甜蜜章节，我实在有些牙酸。
甜，太甜了，怎么能这么甜
甜得我忍不住给了路栖然两拳。
路栖然你这么刻薄的人，怎么能写出这么甜的东西
我戳着饭盒质问他。
因为我不刻薄。
路栖然咬了一口我做的话梅排骨，面无表情道：一如既往的难吃，下次别送了。
这还不刻薄
我垮下脸，我早上六点就去菜市场抢的排骨！
你昨晚不是熬夜剪视频吗
路栖然筷子顿了一下，怎么还起那么早
我一喜，你终于会说点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路栖然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本来就蠢，熬夜太多会变弱智。
果然还是那个刻薄的路栖然。
我梗着脖子去抢饭盒。
那你别吃！
他按着饭盒，纹丝不动，浪费。
我带回去给旺财吃！
狗不能吃咸的。
他顿了顿，你做得特别咸。
我气急，转身就要走。
眼前却突兀地闪过一行字：
【太典了，他其实想说特别甜……】
什么东西
我愣住，再眨眼时，那行字已经消失了。
3、
熬夜剪视频眼花了吧……
我自言自语，没把刚才的幻觉放在心上。
眨眼间，路栖然已经将排骨吃得干干净净。
我翻了个白眼，正想讽刺他两句，身后突然传来房门开合的声音。
新书出版已经确定了，但还有几处细节需要修改。
一道女声突然响起。
我吓了一跳，猛地转头。
一个身着黑色套装的女生站在玄关处，妆容精致，气质优雅。
她是谁
我扭头询问路栖然。
苏楠，我的编辑。
路栖然头也不抬。
为什么她会有你家的钥匙
我盯着路栖然，继续追问。
路栖然皱起眉，余棠，你这样很没礼貌。
他竟然为了其他女人讲我。
心尖像被人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我喉头一哽，却依旧执拗。
我问，为什么她会有钥匙
路栖然脸色沉了下来。
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
我鼻头一酸，差点当场哭出来。
我和路栖然认识多少年，软磨硬泡了多久他才肯给我的钥匙。
这个苏楠，我连听都没听路栖然提起过。
苏楠察觉到我的情绪，上前解释道：
余小姐别误会，我们只是工作关系，为了方便栖然才给了我他家的钥匙。
原来工作关系就能给钥匙。
工作关系就能叫的这么亲密。
路栖然从来只让我连名带姓地叫他。
我再也待不下去，夺门而出。
在房门关上的最后一秒，我听见路栖然温柔的声音：
楠姐，她就是小孩子脾气，实在不好意思。
4、
太阳亮得晃人眼睛。
我用力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
手机叮铃铃响起来，我接起电话。
唐瑶瑶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来：
棠棠，你在家吗我来接你吃火锅啊！
呃、不在，在……
我有点心虚，不然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自己打车过去。
我都快到你家楼下了！
唐瑶瑶突然提高音量，等等！你是不是又去找路栖然了
我跟你说路栖然就是个PUA渣男！天天对你冷嘲热讽，你怎么还喜欢他
也没有那么坏吧……
我小声辩解，他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好的。
唐瑶瑶沉默下来。
我赶紧补充道：你看我小时候不写作业被老师留堂，每次他都陪我到最后还送我回家。
还有我上次感冒发烧，他给我倒水吃药，还守了我一整夜……
虽然他在我留堂后骂我屡教不改像头蠢驴。
还说我发烧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放进动物园都没人能分出真假。
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那你能一辈子和他不说话吗
唐瑶瑶一语中的。
而且你仔细数数，路栖然拒绝过你多少次两只手能数得过来吗
我不敢应声。
只在心里感谢唐瑶瑶还给我留了几分面子——
说的是‘好几次’而不是‘好几十次’。
5、
截至到上个月，路栖然一共拒绝了我九十九次。
对我说了九十九次‘我讨厌你’。
6、
算了算了，不管你了！
唐瑶瑶气冲冲地挂断电话：
地址发你了，自己打车过来吧！
我叹了口气，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
唐瑶瑶却又气不过，一连给我发了十几条消息。
我小心翼翼地赔着笑，总算把人哄好。
正准备退出微信时，置顶的路栖然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以后不要随便来我家。
我呆愣一瞬，手上飞快。
不来就不来！明天就把钥匙还给你，谁稀罕！
打字，发送，一气呵成。
聊天界面的文字硬气十足，我攥紧手机，眼前却渐渐模糊起来。
为什么不让我去
是因为苏楠介意吗
胸腔像塞了一团棉花，酸涩又憋闷。
我又想起离开时听到的那句话。
那样温柔的声音，路栖然从未对我有过。
正自伤心时，眼前突然闪过两条文字：
【笨蛋！他说反了啊！】
【苏楠真的只是他同事！】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
又是什么都没有了。
抬头看见司机师傅的两个手机。
一个放导航，一个放界面。
我恍然大悟，刚才肯定是看岔眼了。
行车安全啊，师傅！
我气势汹汹地在后台点了投诉。
7、
再也不要喜欢路栖然了。
我在日记本上写下这句话。
然后涂掉。
然后又写上。
又涂掉。
又……
我烦躁地把笔扔出去。
聊天界面停留在三天前。
果然，如果我不主动，我跟路栖然之间永远不会有故事。
手指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划着，假装不经意地点开书城。
他的最新章节还停在昨天，今天挂着一张请假条：
家中有事，请假三天。
我心头一紧。
生病了出事了还是……和苏楠有关
来不及多想，手指已经本能地敲出一条消息：
在
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我才猛然想起，我们还在冷战。
……靠！
我懊恼地把脸埋进枕头，在床上滚了两圈。
旺财趴在一旁，歪着狗头看我发疯。
我一把捧住它的脸，认真道：
旺财，要是路栖然跟你一样不会说话就好了。
旺财不想理我，尾巴一甩，用屁股对着我。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手机安静得像块砖头。
我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
路栖然冷着脸说难吃，却把我做的便当吃得干干净净。
他骂我蠢，却在我熬夜剪视频时，默默往我桌上放热牛奶。
他好像嫌弃我。
又好像关心我。
但现在……他和苏楠在一起。
……算了，让路栖然去死吧。
我扯过被子蒙住头，昏昏欲睡间，手机突然叮咚地一响。
特关提示音！
我瞬间清醒，一把抓过手机。
路栖然连着发来三条消息：
不在。
跟楠姐出门。
少说废话。
还有一条消息显示已撤回。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心脏。
我死死咬住嘴唇，手指发抖，却不知道该回什么。
原来……他所谓的家中有事，是陪苏楠啊。
原来……我连问一句在吗的资格，都成了废话。
屏幕暗了下去，我蜷缩成一团，突然觉得——
这九十九次告白，大概真的该结束了。
8、
【他请假是去给你买生日礼物啊！】
【苏楠跟他真的只是纯工作关系！最多是想参考一下她的意见。】
眼前突然浮现两行半透明的文字。
什么玩意儿
我震惊地伸手去抓，那两行字却在我指尖消散了。
我不会是伤心过度得妄想症了吧
听说哭完就睡觉容易精神错乱。
我吓得赶紧在脑子里回忆各种糗事冲淡情绪，好不容易才闭上眼睛。
也因此，我彻底错过了最后浮现的那行字：
【笨蛋啊！他被迫撤回的消息是‘想你’！！】
第二天，我拉着唐瑶瑶直奔医院。
眼科大夫听完我的描述，一言难尽地看着我：
姑娘，要不……你出门左转挂个精神科
最终，我收获了两句评语——
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精神健康，乐观开朗。
以及一串长得吓人的账单。
瑶瑶。
我啃着冰淇淋，突然说：我想放弃路栖然了。
谢天谢地！
唐瑶瑶喜出望外，你终于肯放弃这个渣男了！等着，姐手机里百八十个优质帅哥现在就推给你！
但是！
我深吸一口气。
唐瑶瑶瞬间僵住，一副‘你敢反悔我就把冰淇淋扣你头上’的表情。
我想最后一次……向他告白。
唐瑶瑶拽着我就往回走，走！我们再去挂个脑科！
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死死扯住她。
都说爱情是走九十九步，等对方走一步。
我喜欢了路栖然这么多年，如果他不肯走这一步，那我就把第一百步也走完。
我郑重道：但我也不是非要犯贱。
如果走完这一百步，他还是不肯向我迈出那一步……那就彻底结束。
唐瑶瑶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一拍胸脯。
行！你想怎么做姐妹儿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我笑起来，一周后我生日，听说当天城西新开的游乐园有烟花秀，我想……
话音戛然而止。
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窗，我看到了路栖然——
和亲密依偎在他旁边的苏楠。
data-faype=pay_tag>
9、
手中的冰淇淋砸在地上，融成一滩黏腻的糖水。
我愣愣地望着玻璃窗。
路栖然似有所觉，突然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
混蛋路栖然！
王八蛋路栖然！
我扭头就走。
唐瑶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追出来的路栖然和苏楠。
立刻把我塞进副驾驶，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棠棠……
唐瑶瑶小心翼翼地问，还……告白吗
告！
我用力抹掉眼泪。
我要给我的青春画个最完美的句号！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三号晚上7点，城西游乐园见。只要你来，以后我再也不会骚扰你了。
发送。
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路栖然会答应吗
他本来就讨厌我，现在……好像还有了喜欢的人。
叮咚！
路栖然秒回，好。
我盯着屏幕，眼泪砸在手机壳上。
瑶瑶……他答应了。
放心！
唐瑶瑶一拍方向盘。
姐妹儿绝对把你打扮成游乐园最靓的崽！
10、
我穿着黑色小礼裙，紧张地站在游乐园门口。
七点整，路栖然准时出现。
他依旧面无表情，却盯着我看了许久。
怎么了
我不自在地摸了摸脸——唐瑶瑶给我画的眼线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路栖然摇头，没事。走吧，你要跟我说什么
能先陪我坐过山车吗
我小声问。
他皱眉，……幼稚。
半透明文字突然出现：
【救命他有眩晕症啊！！】
【上次陪你坐旋转木马下来他去厕所吐了半小时！！】
可我已经拽着他的袖子冲向排队区。
列车冲上最高点，失重感来袭，我摸索着握住路栖然的指尖。
迎着风大喊：
路栖然——！
这是我第一百次告白了！
如果你还是讨厌我——
啪！
整个游乐园的灯光却在此时骤然熄灭！
11、
不是吧，又出状况！
我浑身僵住，突然想起这些年所有告白时的场景。
第一次告白当天，暴雨倾盆，我踮着脚努力想给路栖然撑伞。
结果伞骨被大风折断，金属柄直接戳进他鼻孔。
路栖然捂着狂喷鼻血的鼻子，咬牙切齿。
余棠！我、讨、厌、你。
……
第七十七次，我在男生宿舍楼下摆了99朵玫瑰和心形蜡烛，整栋楼都在起哄。
路栖然被室友推出来，面无表情站在蜡烛中央。
我紧张得同手同脚走过去。
结果左脚绊右脚，整个人扑向他，慌乱中一把扯下了他的运动裤。
全楼哄笑中，路栖然拎着裤腰冷笑。
我、讨、厌、你。
……
第九十九次，我特意约他爬山看流星雨，结果意外被困在山洞。
路栖然嘴唇青白，却把外套扔给我。
别抖了，我看得心烦。
我小声问他，你是不是特讨厌这种意外
路栖然沉默很久。
……我讨厌你。
12、
下一瞬，无数烟花腾空而起，在墨蓝的夜空炸出巨大的文字——
余棠，我讨厌你。
我僵在原地，过山车的列车缓缓停下。
我失魂落魄地想要下车，脚却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就在我以为要摔个狗吃屎时，一双手从身后牢牢环住我的腰。
放开我！
眼泪砸在路栖然手背上，你不是讨厌我吗
他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相识这么多年，让路栖然说一句我不讨厌你都这么难。
我再也忍不住，奋力甩开他的手：我真的……
真的再也不要喜欢路栖然了。
就在这一刻——
眼前突然炸开无数条半透明的文字：
【不要啊宝贝！他在说反话！】
【回头看他！他手在发抖啊！】
【他收藏了你第一次告白断掉的伞！】
【你七十七次告白那天他揍了笑话你的室友！】
【山洞里他偷偷亲了你额头！】
我猛地转头。
路栖然眼眶通红，声音沙哑，棠棠……
他摇着头，一遍遍重复：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弹幕疯狂滚动：
【他想说他爱你！他不讨厌你！！】
【他被诅咒了！！！】
【他喜欢你十年了！！！！】
我怔愣许久。
颤抖着走近路栖然，轻轻捧住他的脸。
你说不出来，对吗
路栖然用力点头，一滴泪砸在我手心里。
13、
我握住路栖然的手，心乱如麻。
你是说……你被诅咒了
他点点头。
你不能对我说出‘我喜欢你’这样的话，是吗
路栖然再次点头。
可……为什么
他垂眸，我也不知道。
我骤然想起出现多次的弹幕，试探地在心底呼唤了一下他们。
【因为他是路家血脉啊！】
【路家祖上出过月老庙的庙祝，乱牵红线被罚了！】
【又因为他写的文太甜，被读者怨念不真实……所以就恰好应验在路栖然身上啦。】
【越甜，对真爱就越狠咯！】
我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文字。它们说，你家有祖传的诅咒。
我瞪大眼睛，对路栖然解释。
以及你写的文太甜了，不科学。
路栖然茫然，写甜文也有错
我脑补了一下。
那如果你写虐文，岂不是要对讨厌的人说‘我喜欢你’
我们同时抖了抖鸡皮疙瘩。
棠棠，我那些话都不是本意。
路栖然忽然收紧揽住我肩膀的手。
每次我想说的都是相反的意思，可说出来，甚至微信打字，都会变成相反的意思。
他声音发涩，我连解释都做不到。
等等！
我猛地反应过来，可你现在不是正在解释吗
路栖然也愣住了。
14、
诅咒解除了那你试着说一句‘我喜欢你’。
路栖然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卡住，最终只发出一个气音，……我……
看来只解除了一点点。
我转向弹幕求助：
你们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我们只是一个四处游荡的神秘组织，不是先知啦~】
【不过反着谈恋爱也挺有意思的呀！】
【你们可以试试‘我讨厌你’翻译游戏，说不定别有一番情趣呢！】
完全没有有用的信息。
我叹了口气，突然坐直身体。
路栖然，你欠我一个问题。
什么
苏楠是怎么回事
他无奈扶额，她真的只是我的编辑。
那咖啡店那天
在讨论烟花方案。
他指了指天空，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作证！】
【那天他手机备忘录全是‘棠棠生日惊喜’！】
【烟花设计图也是他亲手做的！】
好吧。
我缓缓地凑近他，那我们现在是正式在一起了，对吧
不是！
路栖然脱口而出，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我笑着亲了亲他发烫的耳尖。
没关系，我知道。
原来路栖然喜欢我。
只有我不知道。
路栖然！
人潮如海，我对着路栖然大声道：
我喜欢你！余棠喜欢路栖然！
这下好了，全世界也都知道我喜欢路栖然。
弹幕瞬间爆炸：
【啊啊啊官方认证了！】
【本弹幕单方面宣布这是本年度最甜告白！】
【路栖然你耳朵红得能煎蛋了！】
路栖然一把将我按进怀里，声音闷闷的。
……你好烦。
可他的心跳快得根本藏不住。
15、
虽然诅咒已经部分解除，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制定了一本《反话密码本》。
比如：
我讨厌你=我喜欢你
离我远点=抱紧我
烦死了=想你了
……
当然，许多还在陆续开发中。
我做了菠萝肉，你叫楠姐来吃吧。
我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
自从上次误会解开，我和苏楠意外成了好朋友。
路栖然瘫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不要。
哦，那就是‘要’的意思喽
我拿起手机，我自己给楠姐打电话。
……真的不要！
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生无可恋地倒回沙发。
楠姐催稿好几天了，我还没写完……现在不想见她。
你卡文了
我惊讶道：不应该啊，我们现在都在一起了，不是应该写得更甜吗
可这本是《反向告白》……
他闷闷道：自从我们在一起，我再也写不下去那些反话了。
那正好让楠姐来帮帮你呗~
我不由分说地给苏楠发了微信。
16、
饭桌上，路栖然全程沉默地扒饭。
我夹了块菠萝肉给他：尝尝
他咬了一口，皱眉：难吃。
我笑眯眯地又夹了一块：那就是‘好吃’的意思咯。
苏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路栖然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别管我们。
苏楠：
我舀了一碗汤推给他，喝点汤
他看都不看我，不喝。
苏楠啪地放下筷子，一把拽起我，棠棠，我们谈谈！
他是不是在PUA你！
苏楠压低声音，当着外人的面都敢这么使唤你
不是啦，这是我们的——
‘难吃’、‘别管’、‘不喝’
苏楠咬牙切齿，这种态度你忍得了
我刚要解释，路栖然突然拉开阳台门，把外套披在我肩上。
冻死你算了。
苏楠倒吸一口凉气，抄起包包就要砸他：
路栖然你找死——
【救命啊这是调情不是虐待！】
【楠姐受到了惊吓哈哈哈哈~】
楠姐冷静！
我赶紧拦住她，这是我们的暗号！他其实在关心我！
路栖然默默举起《反话密码本》递过去。
苏楠翻了两页，突然沉默。
半晌，她幽幽道：
……你们小情侣玩得挺花啊。
17、
路栖然，抱抱，我好累啊。
路栖然张开手臂，下一秒却猛地把我推开。
我踉跄两步，愣在原地。
……你什么意思
他也震惊地盯着自己的手。
棠棠，我……
路栖然试探性地伸手想摸我的脸，结果啪地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嘶——
我捂着额头想要发火，却见路栖然慌乱地后退：
诅咒……诅咒好像升级了！
弹幕突然密集出现：
【你们恋爱进度超标，诅咒反噬了！】
【安全距离，安全距离！】
【我去翻翻数据库，看看到底有没有办法……】
我们被迫分床睡。
他在打地铺，我在床上翻来覆去。
没关系的。
我小声安慰，我们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
路栖然闷闷地嗯了一声。
黑暗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
突然，路栖然唰地坐起身。
棠棠，我想亲你。
啊现在亲不了吧
我从床边探头。
他摸黑在床头柜翻找半天，终于举起一块小小的透明玻璃。
用这个。
冰凉的玻璃贴在我唇上。
路栖然垂着睫毛，虔诚地吻了上来。
明明是冷的，却好像能透过这层阻碍，感受到他滚烫的温度。
弹幕在疯狂刷屏：
【啊啊啊这比直接亲还涩！】
【玻璃：我承受了太多】
【建议下次试试保鲜膜（狗头）】
【诅咒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同时退开。
玻璃上留下一小片雾气，路栖然用指腹轻轻抹开。
……烦死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
他在说：
我爱你。
18、
我买了许多关于诅咒的书，想找出解决办法。
结果一无所获。
棠棠！
唐瑶瑶突然打来电话，快看我发给你的文章！
我点开链接，是一篇关于路栖然的负面推文。
文章把他的新书骂得一无是处，评论区更是直接人身攻击：
工业糖精！矫情！
猥琐大叔意淫少女吧
这种文也能上架编辑眼瞎了
我手指发抖，在评论区疯狂反驳，可骂声太多，根本吵不过。
我急的差点流泪，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
路栖然回来了。
我慌忙把手机丢到一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开编辑会吗
烦死了，就回来了。
路栖然坐在我身边，轻轻蹙眉，棠棠，你怎么了
没事啊。
我佯装镇定，伸手去拿一旁的笔记本。
我总结了一下这些天的情况，发现诅咒会在某些情形下失效，比如你极度开心、愤怒或者……
害怕的时候。
路栖然突然接话，声色沉沉。
你怕什么卡文高空……我
……怕你哭。
路栖然猛地靠过来，捧住我的脸。
这次，诅咒没有生效。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拇指擦过我眼角。
棠棠，不要伤心。任何让你烦恼的事，都交给我。
弹幕瞬间刷屏：
【啊啊啊直球暴击！】
【就是现在！快亲！】
19、
路栖然将推文链接发给苏楠。
取证。文无第一，但人身攻击不行。
那天之后，诅咒似乎消散了许多。
至少我们不再被推开，能正常拥抱、牵手。
只是他依旧说不出我喜欢你。
没关系的。
我踮脚亲了亲他紧绷的下颌，你不说我也明白。
路栖然摇头，眼底执拗得发亮。
棠棠，我不想第101次对你说‘我讨厌你’。
他扣住我的手指。
我想说那个词……想对你说一千遍、一万遍。
一周后，路栖然邀请我去游乐园。
你不是怕鬼吗
我死死攥住路栖然的手。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被NPC吓得满鬼屋乱窜，慌乱中撞上了背景墙。
啪！
整片背景墙倒在地上，露出举着相机的苏楠和唐瑶瑶。
什么情况
我茫然地看向路栖然。
他单膝跪地，举着一枚钻戒。
余棠，我——我——
诅咒最后的力量死死阻碍着他，路栖然额头青筋暴起，终于说出那句话：
我喜欢你！
特别、特别喜欢。
你愿意……嫁给我吗
漫天烟花炸开，这次是完整的——
余棠，我爱你。
嫁给我。
【诅咒解除了！】
【答应他答应他！】
【HAPPY
ENDING!】
密如烟雨的弹幕中，我伸出手。
我愿意。
20、
两个月后，路栖然新书《反向告白》出版。
腰封宣传语写着一句话：
致我亲爱的翻译官：
往后余生，请继续破译我的‘我讨厌你’。
弹幕在我眼前飘过最后一句话：
【本系统磕糖完毕，下一对怨偶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