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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不可能!我是被陷害的!陆澈嘶吼着,拼命挣扎。

    我是飞行组的负责人!我有资质!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监察员神情冷峻:你既然是负责人,那你更该知道,每一次擅离岗位、每一次违规操作,航司都有记录可查。

    而且,有乘务员已配合调查。你的舱位与违禁物品接触轨迹,都已锁定。

    他挥了挥手:带走。

    一旁的方宁顿时慌了,尖叫着扑向陆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我是陆哥的女朋友!是他让我带那个箱子的!我根本没动!

    监察员挑眉看她:噢你是谁的女朋友我们不管,箱子到底属于谁,我们也会查明。

    全部带走。

    两人被一左一右扣押,挣扎着被拖离客舱。舱门外,安检通道早已封闭。

    通道内哗然一片。

    有乘客举起手机录视频,声音压不住地议论:

    那个男的是机长吗我以前就听说他们这种人玩的可花了,还以为只是个绯闻,没想到真出事了......

    运输违禁品、擅离驾驶岗位、危害飞行安全......这是在拿我们几百人的命开玩笑

    要不是被查出来,这种人还要继续飞航司敢压这种事吗

    有人愤怒:这事不能私了!必须公开处理!

    而后舱的乘务员们也炸开了锅,有人低声说道:原来那个行李箱......真的有问题。

    怪不得之前陆哥死活不让我们碰。

    那我们接下来会不会也——

    副手走上前,语气坚定:别议论了,听顾姐安排。

    我站在原地,抬手轻轻拨开已干硬结块的红酒发丝,目光从那条混乱的走道扫过。

    缓缓抬头,声音平稳:

    各组返位,准备交接清点。

    短短一句,字字有力,瞬间让原本动荡的机舱归于秩序。

    组员纷纷点头,沉着行动,重新站好各自的位置。

    这架航班,终于平安落地。

    而陆澈,方宁,

    我,也终于可以和你们,好好算一笔总账了。

    6.

    在航司配合下,调查组将他们带入临时关押室,开始初步讯问。

    陆澈仍旧嘴硬,一口咬死:这是误会!有人陷害我!

    方宁双手发抖,却努力挤出哭腔:我不知道......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调查员翻阅记录:我们接到了实名举报,并已从飞行日志和安检调阅中确认情况。你们有异议,可以要求当面对质。

    陆澈嗤笑:对质就对质,看看到底是谁栽赃我!

    门被打开,我缓步走了进来。

    两人看到我,脸色瞬间变了。

    陆澈猛地站起来,眼中怒火几乎喷涌而出。

    我就知道是你!顾晓棠,你从头到尾就看宁宁不顺眼!一直针对她!你连我也要拉下水

    这次不过是我没顺你心意,你要拿举报威胁我你还要不要脸

    我轻轻勾唇,反问他:是不是陷害,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你不是最相信证据吗

    好啊!陆澈冷笑,眉眼中满是轻蔑,

    你要是查不出东西怎么办你给我等着,这次出去我非要和你解除婚约!

    他话还没说完,我从包中抽出一份文件,啪地摔在他面前。

    别等了,现在就签。

    我声音冷静,眼神更冷:这是协议书。我们之前的婚约作废,以后你我互不相欠。

    陆澈猛地愣住,整个人像被钉死在原地,死死盯着那份婚约解除协议,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我看着他,轻轻一笑。

    我一不顺着你,你就威胁我,你以为我真的怕嫁不出去我不过是比你更看重这段感情罢了。

    但从今天开始,我收起笑意,你连威胁我的资格都没有了。

    陆澈脸一阵青一阵白,刚要张嘴,旁边的方宁抢先一把拉住他,猛地抽泣出声。

    顾姐......你别为了我就跟陆哥这样......

    她红着眼眶,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我和陆哥真的没有什么......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才会亲近点,你误会了......

    这次是我不好,飞机上那件事是我手滑......你生气我可以理解,你要出气就冲我来,不要为难陆哥......

    我冷笑,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澈的脸却先阴沉下来。

    宁宁都这样了,你还要咄咄逼人你真是恶毒。

    签就签!他猛地拿起文件,咬牙,我早就想甩了你了!跟你这种斤斤计较、眼里容不得人的女人过一辈子,我才疯了!

    他拿起笔,唰唰几下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低头看了眼那歪斜的笔迹,唇角终于弯起一抹真正的笑。

    7.

    调查员扫了一眼两人,语气平淡:行李箱调取录像已完成,接下来请配合实物开箱搜查。

    两人原本还僵硬着的脸露出短暂松动。

    陆澈冷笑一声:你们随便查,我倒要看看,她准备怎么陷害我。

    方宁也低声嘟囔:对啊,那箱子是我收拾的,可我什么都没装啊......

    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行李箱被打开。

    里面是一堆女人的物品:蕾丝吊袜、情趣内衣、香氛蜡、还有一条刻着LC字母的丝巾。

    我眉头一挑:这就是你们说的,送给他的礼物

    方宁脸一下子红了,嗫嚅着:是我,陆哥他飞行辛苦,我只是想......惊喜一下......

    我嗤地一笑,抱臂站在旁边,语气凉得刺骨:真是艳福不浅啊,陆机长。

    几个参与调查的乘务员也忍不住低声笑出声:

    确实是符合规定啊,培训的不错~

    不知道机长收到礼物开心不开心啊

    方宁脸上浮起尴尬又不甘的神色,想开口解释,又说不出话来。

    监察员皱眉:请把这些物品整理归类、拍照归档。

    检查持续了一会儿,暂未发现其他明确违禁品。

    陆澈靠坐在椅背上,恢复了之前的狂傲神情,嗤笑一声:

    我早就说了,这是一场误会。现在你们把我拖到这里,等我证明清白——你们全都得完蛋。

    方宁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陆哥可是有背景的,你们这么搞,不怕全组一起下岗

    陆澈看向我,语气咄咄逼人:你们乘务组心理状态不过关,我马上打报告申请全组停飞、转地勤。以后别想再飞了!

    气氛顿时凝滞。

    有空姐脸色煞白,握紧手:你太过分了!

    陆澈冷笑: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怎么那么能讽刺我们自己等着吧——

    我不动声色,淡淡开口:着什么急检查还没结束呢。

    说完,我走近行李箱,慢慢蹲下,在那堆散乱的情趣物品中伸出两指,从中间拎起一件——

    一条轻薄得近乎透明的蕾丝胸衣,剪裁特殊,内衬明显有夹层。

    我将它提在空中,语气平静却清晰:这件——查一下。

    陆澈翘着腿,嗤笑一声,慢悠悠地开口:你还想折腾出什么花样怎么,吃醋了

    宁宁审美确实比你好,会买衣服,身材也比你有料......你要是不甘心,等我心情好,也送你一件。

    他靠回座椅,脸上写满了不屑。

    可身旁的方宁,脸色却在那一瞬间,

    骤然变了。

    8.

    实验室报告很快出来。

    在那件蕾丝内衣的夹层中,检测出了高浓度致瘾性粉末,易通过人体皮肤接触产生迷幻依赖,属于一级航空违禁品。

    监察员冷冷宣读检测结果,会议室里只听得见陆澈急促的喘息声。

    不是我的......我不知道里面有这些东西!

    陆澈终于崩溃,涨红着脸扑上去,是她塞进去的!是她的主意!

    他指着方宁,几乎声嘶力竭。

    方宁却早已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躲在角落里啜泣:不是我!明明是你让我准备的‘惊喜’!你还说别告诉别人是你提的要求,我只是按你说的做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撕破伪装,像斗狗一样相互咬住不放。

    我站在一旁,沉默旁观,直到他们气急败坏地把脸面丢得一干二净,我才轻轻开口。

    原来你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陆澈被当场停飞。

    两人因涉毒与运输违禁物被转为刑事侦查对象,刑拘审查。

    但这场闹剧远未结束。

    很快,陆澈的家人找到了航司,绕过官方程序,悄悄施压。

    律师也找到了我,说得冠冕堂皇:

    你只是情绪激动才举报的吧只要你让其他乘务员都闭嘴,然后配合说一声,就说那箱子就是方宁自己带的,陆家会感谢你。

    你毕竟和陆先生那么多年感情,也不愿意看他就这么被人陷害吧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你这是教我做伪证吗这就是你的职业素养

    律师愣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您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

    错,我是对事不对人。我起身,抖了抖制服上的折痕,而你,是在对我人身侮辱。

    律师走了,紧接着,航司收到施压电话。

    为了止损控舆,公司仓促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一边灭火,一边清算。

    我被叫到高层会议室,两个方案摆在我面前:

    要么作为涉事相关人员调岗地面组,名义上是表彰后保护,实则边缘处理;

    要么调往偏远支线航线,变相降级飞行。再没有高端航线或晋升机会。

    我听完,点点头,问:我能发表一下个人说明吗

    航司高层互相看了一眼:你想说明什么

    我笑了一下,把手机屏幕翻给他们看。

    热搜:空姐实名举报机长藏违禁品,现场视频曝光

    那是乘客拍下的视频,高清录音、高清录像、全程无死角地拍下了抓捕瞬间。

    评论区刷屏:

    原来那个飒飒的姐姐是乘务长,我粉了。

    航司要是处理她,我们全体投诉。

    我都不敢想要不是她,这事能不能查出来。

    我看向那些沉默的中层,轻声问道:

    我想说明事情原委。如果你们担心声誉,我可以替公司说句公道话。

    会场里一片沉默。

    良久,有人终于妥协般地说:......我们会慎重考虑。

    我笑着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一定要慎重点。

    9.

    风波发生后的第三天,网上开始出现不同声音。

    有人质疑:她是怎么提前知道箱子有问题的

    也有人提出:是不是她设计陷害否则为什么起飞前就报警

    面对这些质疑,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请求航司安排一场统一说明会。

    当天,我穿着制服,站在会议室前的投影屏幕下,打开当日航班执勤录音。

    这是起飞前,我们对特殊行李提出再检时的现场录音。

    清晰的声音播放出来:

    陆澈:箱子是宁宁送的礼物,记我名下,别碰。

    乘务员:但这是特殊包,需做例检。

    陆澈:我说了没问题,耽误了航班你负责吗

    我抬起头,语气平稳而坚定:

    起飞前,乘务组对该行李已产生合理怀疑。但当时行李已通过安检,在无明确违禁品证据的前提下,作为乘务负责人,我需综合考虑飞行节奏与现场情绪稳定。

    鉴于机长当时情绪不稳,且现场乘客已就位,若在舱门口发生争执,存在引发飞行延误及不安的风险。

    因此我决定暂不强行拦阻,并在飞行过程中对该行李全程设控监视,确保其在飞行途中无人接触、位置未变,等待落地后统一处理。

    之后发生的事,已有全程记录,机场调度与执法机构均在现场。

    航司代表点头确认,随后播放了官方通报录像:

    经调查,涉事行李所有人为方宁,物品为其私人物件。

    方宁供述称,其准备该箱内容为个人意图,旨在借礼物诱导陆澈在私下解除婚约后与其确立关系。

    箱内藏有高浓度致瘾性粉末,藏匿于女性内衣夹层,系一级航空违禁品。

    通报结论简明而直接:

    方宁,因买卖高浓度致瘾性粉末、携带航空违禁物、扰乱航班秩序,被依法刑事拘留,移交司法机关,最终判处有期徒刑二十三年八个月。

    陆澈,虽未直接运输违禁物,但其在飞行期间有擅离岗位、违规携带非工作人员进入驾驶舱、干扰乘务检查流程等行为,依据《民航法》及航司内部管理条例,吊销执照、终身禁飞。

    同班乘务组全员免责,反获表彰,其中顾晓棠因坚持程序与策略处置得当,被列为内部优先提拔人员。

    场内一片安静。

    我扫视全场,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我不是提前知道,而是必须知道。那是我作为乘务长的责任。

    10.

    第二天,我刚从飞行模拟训练室出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顾姐......门外有人,说是找您。

    我一抬头,看见玻璃外那个熟悉却憔悴的身影。

    陆澈。

    他比上一次见面时瘦了不少,神脸上多了些疲惫与急切,但依旧站得笔直。

    可那双眼睛里,仍旧带着过去那种不容拒绝的自信。

    我没动,他却像走进了自己家,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进来。

    晓棠,他低声开口,我......是来道歉的。

    我没有回应。

    他看我不拒绝,也不出声,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当初是我被她迷了心智,那些事我都没想清楚......

    她......她可能用了药物,也挑拨你我之间......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

    他一步步靠近,嗓音开始带上一丝惯有的温柔与央求,晓棠,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真正想走下去的人,是你。一直是你。

    我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如水:请你离开。我还有工作。

    他却仿佛听不见一样,继续往前走: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气头上,我不指望你立刻原谅我。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已经跟家里说了,他们可以帮你调到高级航线,飞头等舱组,薪资和路线都会——

    我轻轻一笑,眼神冷了下来:不好意思,我靠自己。

    我已经转为国际航班主乘,不需要你所谓的‘帮’。

    我绕过他,走到更衣柜前取下制服外套,利落披上,走向门口。

    行了,我推开门,我要出发了。

    他站在原地,仿佛还没接受我转身离开的事实。

    而我已经再没给他机会。

    两天一夜后,飞机返航,平稳落地。

    我带着组员从舱门走下,清点交接。

    刚出通道口,副乘务员低声惊呼:顾姐......那好像是——陆机长

    她顿了下,立刻改口:哦不,陆澈。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人群之外,他孤零零站在出口,手里抱着一束百合花,脸色苍白,却站得极直。

    我顿住脚步,没有立刻走过去。

    脑海里一瞬间像翻出一段段旧航线。

    那些年,是我陪他跑最辛苦的长途,是我在夜里给他泡姜茶、帮他背飞行记录。

    是我在他低谷时给他写反思报告,是我一个人顶住航司的压力帮他保留职位。

    我曾经那么多次站在航站楼出口,看着别的女孩被人接走,而他从没出现过。

    我总告诉自己:他太忙了;他不爱表达;他不是不在乎我......

    我一次次替他找理由。

    而现在,他终于站在出口,手里捧着花。

    只是我早已不再需要了。

    11.

    后来,陆澈还联系过我。

    一开始是短信、邮件,后来是语音留言和寄送信件。

    点开那些信息,内容大同小异:

    对不起,是我错了。

    她骗了我,是我一直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飞夜航吗你在舱尾偷偷画航线给我看,说等有一天,你要陪我飞遍全世界。

    我看完,但不再有回应的欲望。

    慢慢的,我连点开的动作都省了。

    指尖滑过标题,直接删除。

    再之后,消息就没了。

    那年我刚满三十,结束一趟跨洲航班落地巴黎时,收到了乘务总长的晋升通知。

    我带了三年国际班,管理过最复杂的空中调度,也亲自处理过各国高空医疗事件。那天晚上,我站在酒店阳台上,看着远处灯光,一口气吐出来。

    我知道,我想停了。

    不是放弃飞行,而是把机会留给更多像曾经的我那样努力的年轻人。

    我申请调岗,转入航司培训组,担任新员工培训导师。

    那天我站在教室讲台上,给台下一群初入航司的学员讲解飞行安全与心理素质。

    不要害怕拒绝不合理命令,不要用关系取代标准。任何对制度的让步,最后都可能用命来偿还。

    台下有人举手,突然打断:顾老师,您看新闻了吗刚刚有紧急报道。

    我一怔,大家也纷纷低头刷起手机。

    屏幕上跳出快讯:

    紧急播报:男子藏匿于起飞航班起落架,半空中坠落,当场身亡。

    目击者称该男子早先在航站楼有异常行为,疑似精神状态不稳,详细身份调查中。

    有实拍画面闪过,是在夜色里坠落后的现场,警灯闪烁,尸体被黑布遮盖,只露出一截手臂。

    我本无意细看,却在镜头闪过的那一刻,注意到,

    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戒指。

    那是我二十四岁那年,攒了一年工资,为陆澈订做的铂金订婚戒指。

    那时我以为,这段感情会飞得很远很远。

    教室一片议论声,有人说:疯子吧......怎么会想到钻轮子里也不怕死

    哎,这种人哪有理智。

    我没说话,只把激起的心绪缓缓压下。

    没有震惊、没有恍然,只是像看到一场落地的雪,终究化了,消了。

    我和他尘归尘,土归土。

    云散风停,再无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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