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暗影私
「贵族的血不会让你活得久,反而会让你si得更慢。」卡尔第一次学会闭气,是在被水桶倒扣在头上的那年,六岁。
木桶的边缘还残留腐烂的鱼腥味,水里混着泥沙与冻雪。他不记得那个男人是谁,只记得那双戴着贵族戒指的手,在他挣扎时毫不迟疑地按住了桶沿。
「你不是什麽王子,你是狗杂种。会咬人的狗要断牙。」
那天晚上,他失去了左耳的一小块,还学会了不喊痛。
亚兰德的北境贫民窟,名为「瘟影街」。这里没有姓氏、没有诞辰、没有神。只有屍t与野狗,还有永远兑现不了的承诺。卡尔被送来这里的那一年,王g0ng发出一道诏令:「私生子不得继承血统名分」,所有拥有王室血统的非法之子,皆被驱逐。
他的母亲——一位侍nv,在被丢入瘟影街的第三天就染病si去。那时卡尔才五岁,跪在一具腐烂的屍t旁,看着乌鸦啄穿母亲的眼窝。
默默地把她最後剩下的一块乾粮塞进怀里。
他没哭。哭的人会被盯上。
街上流传一种残忍的生存法则:「越弱的东西,si得越快。」
十岁那年,他学会用偷来的匕首割断人的喉咙。
那一刀没有准确cha进要害,只是划破了气管。男人用血泡泡sheny1n了一分钟才si。他浑身颤抖,却在最後把对方搜得乾乾净净——铜币、皮带、甚至靴子。从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不会再饿si了。
「世界不会给你东西。你要的,必须抢。」
十五岁那年,他在黑市角斗场连胜十一场,被地下军注意。
他不说话,不表态,却总能赢。没人知道他练过剑。
他靠本能、靠观察、靠经验。他总在战斗前看对手的膝盖,因为老兵膝盖旧伤多,看脚步便能预判出招。他学得b谁都快,出手b谁都狠。
那天角斗场主开玩笑问:「你是从哪里爬出来的?王都地下室吗?」
他低头擦去脸上的血,说了句:「不,我是从狗堆里爬出来的。」
十八岁时,他第一次听说父王的名字。那是在一场酒馆打斗後,他意外杀了一位王室派遣的密探,从对方身上翻出一封密信——信中称他为「塞维尔之犬」,提醒应尽快清除这个「不稳定的血脉」。
他笑了。
他把信烧了,将骨灰收进一个小瓶子里。从那天起,他开始计画。
从街头情报贩子、黑市商人、走私兵械、再到潜入贵族领地,他像一条从不吠叫的狼,悄无声息地t1an着仇恨,等待咬断王座的那一刻。
「我是王的私生子,但我不姓王家的姓。」
「我的姓氏,是用血写成的。」
「你愿以血为笔,灵魂为纸,在无神之月写下,这就是你的愿望吗?」阵阵低语
那晚,亚兰德王国的天,没有星星。
卡尔静静跪在灰烬构筑的魔法阵中央,四肢张开,指尖绑着黑铁丝线,鲜血滴入符文之中。这个仪式,他等了七年,从一次偶然夺得的古老中拼凑而成。那是一本以人皮缝制的书,书脊的标题用失传的语言书写:「奈赫鲁斯之愿」。
召唤恶魔——唯有在「无神之月」,也就是旧历十三月之夜,王国三大圣教熄灯、教钟不响之时才能进行。
他早已准备好自己。
「我用血召你,用名唤你……奈赫鲁斯。」
风忽然止了。整个废墟彷佛被ch0u空,空气凝结。然後,声音来了。
低沉、缓慢、仿佛从每一根骨头里传出:
「好久……没有人敢叫我全名了。」
火光自魔法阵的四周燃起,一双金se瞳孔在黑雾中睁开。奈赫鲁斯的身形不完全稳定,时而像身披袍子的高大男子,时而如脊椎扭曲的巨兽,声音亦雄亦雌,如梦如幻。
他踏出魔阵,每一步都让空气裂开。
「说吧,你要什麽?」
卡尔没有抬头。他的手腕还在流血,身上只披着半破的军衣,如同一头刚从战场中爬出的狼。
「我要王位。」
沉默。
然後,是一声低笑,像某种猫科猛兽t1an舐爪子时的快意声音:
「呵……有趣。你要的,是你本就该拥有的,还是你根本不该渴望的?」
卡尔不语。他只是将那封王室密信——那封把他称作「该被清除的杂种」的信——丢入火圈之中。
「他们夺走我的一切。我要整个王朝殒落」
奈赫鲁斯看了他许久。然後伸出手掌,掌心浮现一枚漆黑印记,那是一枚皇冠与倒影交错的符号,
象徵着「拥有与失去」。
「那麽,交换吧。」
「你要什麽?」卡尔冷冷问。
奈赫鲁斯笑了。那笑意像冰刃贴上肌肤——不是贪婪,而是……兴致。
「我不要你的灵魂。那太无趣了。我要的是——你在王位上最闪耀的那一年。」
「你会坐上王座,所有仇人皆亡、国土归你,众人膜拜你。」
「但自登基之日起,你将失去身t的主权,一年後,我将取代你的一切。」
「你会si。慢慢si。每日一寸,每夜一滴,直到你最後变成我。」
卡尔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抬头看着那双金se眼睛:
「那一年里,我可以做任何事?」
「任何事。包括让世界跪下来吻你的脚。」
他笑了,第一次露出不带恐惧的笑。
「那麽,交易成立。」
他伸出手,将自己的血划过奈赫鲁斯的掌心。
血与火交融,魔印燃烧在他心口之上,形成一道无法移除的黑红印记,如同王冠与锁链的印记,被深深地刻入灵魂。
从此,他的命运已不属於人。
而王国之上的「血与冠」的y影,悄然开始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