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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蝉鸣声中,青石广场西侧飘着片歪歪扭扭的布幡。谢安跷着二郎腿,用竹签戳了戳幡上褪色的一字:您说咱们门派名是不是太敷衍了上次我下山买米,店家以为我们是卖门闩的......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鱼长老捧着豁口茶碗,笑眯眯往东边抬了抬下巴。那边青石门的招新处挤得跟腌菜坛子似的,六个新弟子正手忙脚乱地给刘长老端茶捶背。

    都最后一天了......谢安话音未落,突然被塞了满嘴桂花糕。

    收摊前总会有有缘人的。鱼长老捻着白须,忽然提高嗓门:比如这位小友——

    啊我、我只是路过......抱着盆栽的少年被吓得退了两步。他额间碎发沾着泥点,衣角还别着把迷你锄头,活像颗会走动的土豆。

    谢安突然来了精神,指尖在木桌上敲出轻快节奏:这位师弟,听说过咱们门派三大优势吗第一不用晨练,第二包吃包住,第三......他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后山埋着上古灵泉。

    其实是前年暴雨冲出来的温泉。鱼长老笑呵呵补充。

    少年耳尖微微发红:可我是杂灵根......

    巧了!谢安一拍大腿,咱们门派祖传心法就叫万法归杂诀!说着掏出块霉斑竹牌塞过去,来,给师兄表演个催芽术。

    木木盯着突然自己抽条的藤蔓,内心弹幕疯狂刷屏:这真是正经门派怎么像街头卖艺的说好的仙风道骨呢那位长老的茶碗都长蘑菇了啊!

    成了!谢安勾过少年肩膀,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第一百零七代弟子。对了,你叫......

    木木。

    好名字!五行缺木,命里带木,妙啊!谢安边说边往少年怀里塞了包瓜子,先嗑着,等师兄赢完这把骰子就回山——哎鱼长老您别瞪我,我这是锻炼神识!

    东边传来青石门的哄笑,六个新弟子正用除尘诀给刘长老擦靴子。木木攥着发霉的弟子牌,看着自己脚边破土而出的西瓜苗,恍惚间听见鱼长老哼着小调:

    世人笑我门庭冷,我笑他人......嗝,瓜子嗑多了上火......

    ——

    这就是......我们的护山大阵

    木木仰头望着歪斜的牌坊,半截清虚正道的匾额卡在两根发霉的梁柱中间。三只麻雀正叼着枯草在匾后筑巢,簌簌落下的草屑飘进他衣领里。

    谢安踹了脚牌坊下打盹的石狮子:上个月雷劫劈歪了阵眼,放心,防御功能完好无损。话音刚落,石狮口中滚出颗锈迹斑斑的铜球,骨碌碌撞进山涧。

    哎呀呀,贵客临门。鱼长老突然掐诀往空中一抓,指尖夹住片泛着金光的传讯符。老人在木木震惊的目光中,随手把价值千金的传讯符折成纸鹤:小木帮个忙,送去后山给萝卜地施肥。

    木木捧着纸鹤不知所措时,谢安已经勾着他往山上走:咱们门派讲究道法自然,你看这台阶——

    青苔斑驳的石阶突然活了似的卷起来,变成条翠色蟒蛇将三人托起。木木死死抓住蛇鳞,听着谢安在风中的解说:当年开山祖师爷喝醉了,把登云梯符咒刻在菜青虫身上......小心低头!

    蟒蛇猛地扎进瀑布,木木闭眼的瞬间却撞进团暖雾。再睁眼时漫山云霞流转,琉璃瓦在桃林中若隐若现,檐角铜铃无风自动,荡开层层灵气涟漪。

    幻、幻阵

    是祖师爷的恶趣味。谢安弹指击碎空中漂浮的糖葫芦幻象,他说修仙本就虚虚实实,让护山大阵随机播放历代弟子的记忆碎片,有助于......

    有助于吓跑偷萝卜的野猪。鱼长老笑眯眯接话,顺手从桃树摘下个酒坛,来尝尝,这是用你大师兄上次炼废的丹药泡的桃花酿。

    木木盯着酒坛里冒泡的紫色液体,内心弹幕炸成烟花:这种喝下去会看到三途川吧!说好的上古传承呢说好的隐世仙门呢怎么连厨房都在丹房隔壁啊!

    轰隆——

    西南方突然传来巨响,滚滚浓烟中腾起朵蘑菇云。谢安眼睛一亮:二师妹出关了!快走,去晚了就抢不到新法器了!

    木木被拽着御风而起时,隐约听见鱼长老的嘀咕:这次居然没把炼器房炸飞,有进步啊......

    穿过焦糊味的云团,木木瞳孔地震。焦黑的炼器台上悬浮着柄玉梳,梳齿间流转的灵光凝成桃花形状。梳子突然飞到谢安头顶,开始自动给他编发髻。

    看,自动梳头还能防脱发。谢安顶着冲天辫转身,作为见面礼......

    且慢。鱼长老突然按住木木肩膀,浑浊的眼底闪过金芒,小木是否时常梦见巨树

    山风骤停。

    谢安指间的瓜子僵在半空,二师妹从废墟里探出头,后山的灵泉突然沸腾如熔岩。木木怀中的迷你锄头发出嗡鸣,衣襟里飘出粒闪着青光的种子。

    昨夜...梦到树根缠住星辰......少年话音未落,整个山门的桃树同时绽放,纷飞的花瓣在空中拼出古老图腾。

    鱼长老的笑纹浸在斑驳树影里:果然,万物有灵。老人掏出个褪色的拨浪鼓轻轻摇晃,从明天开始,你跟着后山的枇杷树学心法。

    谢安突然把瓜子撒向天空,看着悬浮的瓜子排成星图,嘴角扬起神秘的弧度:有意思,比上届那个会变身锦鲤的师弟还有趣。

    木木望着开始教麻雀打坐的二师姐,内心疯狂刷屏:救命!这门派绝对有问题吧!正常人会跟着果树修仙吗大师兄你的占卜道具为什么是炒货啊!

    ——

    晨雾未散时,木木已被塞了把青铜壶。鱼长老指着后山那片发光的枇杷林:每日卯时三刻浇灌,记住要逆着树纹转三圈......

    这壶底刻着避火诀。谢安突然从树梢倒挂下来,吓得木木泼了自己半身灵泉,上个月二师妹用它煮火锅,把后山的雪灵芝烫成了麻辣烫。

    木木攥着微微发烫的壶柄,突然发现每棵枇杷树的纹路都在缓缓移动。当他试探着触碰树干时,树皮突然翻起鳞片,枝条哗啦啦抖落满地玉简。

    这些是......修炼心得少年捡起沾着果香的玉简,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图。某个打坐的小人头顶标注:偷吃零嘴时灵气运转示意图。

    小友——苍老的声音惊得木木倒退三步,却见最粗壮的枇杷树上浮现张树皮脸,劳驾把第三根枝桠往西挪半寸,今早的日晒不均。

    木木颤巍巍爬上树时,听见内心弹幕呼啸而过:树会说话!树在光合作用!树在搞风水布局!这门派绝对不正常吧!

    左边点,对,就是那里。树皮脸惬意地抖动,作为报答,教你个催雨诀。枝条突然缠住木木手腕,带着他在空中画出玄奥轨迹。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木木惊恐地发现雨滴全是枇杷蜜。谢安从隔壁桃树探出头,张嘴接住几滴金雨:不错嘛,今年又能省下买糖钱。

    木木师弟!清亮女声破空而来,顶着爆炸头的二师姐御剑掠过,快让让——她怀里抱着的炼丹炉正在喷火,炉盖上坐着只骂骂咧咧的松鼠。

    少年本能地掐诀画圆,枇杷枝自动结成防护网。丹炉砰地撞进网兜,松鼠顺势跳上木木肩膀,爪子里还攥着半颗松果。

    这是炼器房守护灵,叫松十八。二师姐抹了把脸上的炉灰,它说你的防护网比大师兄的裤腰带结实。

    谢安突然从树后闪出,指尖挑着条星光流转的缎带:胡说!我这千机缚可是用......

    用你上次下山赌输的剑穗改的。鱼长老的声音混着酒香飘来,老人正坐在蒲公英组成的云团上打酒嗝,木木啊,去把东南角的歪脖子柳树哄醒,它赖床三个月了。

    木木站在自闭的柳树前,试着把掌心贴在树干上。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三百年前雷劫中的颤抖,八十年前喜鹊筑巢的酥痒,昨日松鼠偷藏果子的震动......

    你听见了。柳条无风自动,缠住少年手腕,它们说,你身上有故人的气息。

    怀中的青光种子突然破衣而出,悬在半空绽放成星图。整片后山的灵植同时摇曳,山涧腾起虹桥,惊得松十八的松果都掉了。

    鱼长老的酒葫芦停在半空:竟是青帝种。

    比锦鲤师弟还麻烦啊。谢安不知从哪摸出把瓜子,看着瓜子自动排列成警示符,长老,联盟那边......

    无妨。老人弹指击碎虹光,当年我们能藏住烛照之体,自然护得住青帝传人。浑浊的眼眸扫过呆滞的木木,突然笑出满脸皱纹:木木啊,从今日起,你负责给所有灵植编睡前故事——它们说你讲的种田经特别催眠。

    夜幕降临时,木木蹲在会打呼噜的菖蒲丛边,听着后山此起彼伏的磨牙声。松十八抱着新得的松果枕,正在教枇杷树怎么用枝条比心。

    这是修行少年望着手背上浮现的叶脉纹路。

    是活着。柳树抖落一身星辉,树洞里有萤火虫拼成的笑脸。

    ——

    晨露还挂在狗尾巴草上,山门突然响起震天鼓声。正在教菖蒲跳踢踏舞的木木手一抖,灵气凝成的水珠把石阶砸出个坑。

    联盟监察使到——

    十二匹踏火天马拉着的金辇撞碎了护山大阵,正在打瞌睡的石狮子吓得喷出三昧真火,把监察使的旗幡烧出个破洞。

    完蛋。谢安叼着油条从厨房窗口探头,上次他们把监察使的坐骑喂成球,这回......

    肃静!紫袍老者踩着玉牒飘然而至,胸前九星徽章闪着寒光,根据《修仙门派管理条例》第二百五十条,十年未招新弟子者,需接受......

    刘监察使!鱼长老突然从地里钻出来,头顶还顶着片白菜叶,尝尝新腌的脆笋

    木木目瞪口呆地看着严肃的监察使喉结滚动。二师姐的炼丹炉适时飘出烤肉香,松十八捧着蜂蜜松饼从树梢滚过,金黄的蜜汁准确滴在玉牒上。

    成何体统!刘监察使甩袖震开美食诱惑,指尖凝聚的雷霆却突然拐弯,劈中了正在偷笑的谢安。

    滋滋电流中,大师兄的冲天辫竖成避雷针,他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襟:您这招雷法比上届监察使强多了,上次那位劈完自己裤腰带......

    咳咳!鱼长老突然剧烈咳嗽,山涧腾起的水雾凝成禁止剧透四个大字。

    木木抱着自动装死的枇杷树,内心弹幕疯狂滚动:联盟的人怎么像炸毛的猫大师兄为什么跟监察使这么熟二师姐为什么在给天马编小辫

    既然十年未收徒,依律当降级为散修洞府。刘监察使的玉牒射出刺目光芒,除非你们能证明具备传承资格——比如,展示门派秘宝。

    整个山门突然寂静。

    谢安与鱼长老对视的眼神在空中擦出火花,二师姐的炼丹炉开始冒紫烟,连后山的歪脖子柳树都缩成一团。

    秘宝是吧谢安突然笑出小虎牙,拽过呆滞的木木往前一推,喏,青帝血脉继承人,够不够宝贝

    木木感觉有万根草叶同时扎进后背。怀中的青光种子突然暴涨,在他头顶结成翡翠冠冕,山间所有灵植同时垂下枝条,宛如朝拜君王的臣子。

    刘监察使的玉牒咔嚓裂开细纹:这、这不可能!青帝传承早已......

    早在三百年前就断了鱼长老慢悠悠掏出个拨浪鼓,您看这个眼熟不鼓面转动的瞬间,监察使腰间的诛仙剑突然开始跳胡旋舞。

    木木趁乱戳了戳谢安:师兄,青帝是谁

    种田界老祖宗。谢安摸出把瓜子塞给他,传说他种的蟠桃能砸醒盘古,不过咱们后山的萝卜能砸晕饕餮,也不差嘛。

    那边刘监察使终于制住发疯的佩剑,脸色比丹炉还黑:即便有青帝传人,也要通过资质考核!明日午时,若他不能催熟九穗禾......

    稍等。二师姐突然举起冒着绿光的炼丹炉,您鞋带散了。

    监察使低头瞬间,炉中飞出只透明蝴蝶,轻轻落在他后颈。老者眼神突然涣散,机械地转身走向天马:突然想起......十日后再来考核......

    望着金辇歪歪扭扭消失在天际,谢安戳破指尖凝出血珠:迷魂蛊二师妹你什么时候偷学苗疆......

    是改良版醒酒丹啦!二师姐掀开炉盖,成群幻蝶托着酒香飞向桃林,上次鱼长老喝醉,非说自己是西王母坐骑......

    咳咳!鱼长老的咳嗽震落满山松针,木木啊,今晚加个班,给监察使的玉牒托个梦。

    深夜,木木蹲在会发光的韭菜地里,听着谢安传授秘诀:在梦里变成他上司,说要给他升职加薪......对,再让九穗禾跳个草裙舞。

    少年无奈地操控着梦丝草,突然发现怀中的种子在吸收月光。翡翠冠冕的虚影再次浮现,这次他清晰听见山川的脉动,仿佛有无数生灵在耳边低语。

    万物生发,本是同源。鱼长老的声音混着酒气传来,老人手中的拨浪鼓变成支青玉笛,当年青帝陨落前,将最后的神识散入草木。你是万年来,第一个唤醒种子的人。

    谢安突然从月亮里探出头——其实是踩着偷来的玉牒:别听他忽悠,当年他就是用这套说辞骗我入伙的。

    大师兄也是特殊体质

    他呀。鱼长老醉眼朦胧地笑,是某个老混蛋打赌输给掌门的彩头......

    流星突然划破夜空,谢安指间不知何时多了枚骰子,六面刻着的不是数字,而是洪荒巨兽的图腾。他望着监察使离去的方向,嘴角扬起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笑意:要起风了。

    ——

    晨光刚舔上山巅,十二匹天马又拉着镶金嵌玉的金辇撞进山门。正在给石狮子刷牙的木木手一抖,薄荷味的泡沫喷了监察使满头。

    十日之期已到!刘监察使踩着新换的玉牒,身后跟着位戴面纱的紫衣女子,这位是联盟特派监察长,慕容雪。

    谢安咬着葱油饼从厨房飘出来:慕容莫非是三百年前那个......

    本座时间宝贵。女子冷声截断话头,袖中飞出九颗金灿灿的稻种,午时三刻前若不能催熟,便拆了你们这违章建筑。

    木木盯着陷入石板的稻种,发现每颗表面都浮着封印咒文。二师姐的炼丹炉突然炸开,迸出的火星在天空拼出完犊子三个大字。

    莫慌。鱼长老往少年手里塞了把炒黄豆,记得浇水时哼《青青草歌》,这是青帝亲传的......

    是您现编的吧谢安戳破老人衣袖里露出的曲谱,转头冲监察长眨眼,慕容大人要不要尝尝桃花酥您最爱的那家老字号......

    放肆!慕容雪袖中飞出冰刃,却突然转向削掉了刘监察使的胡子。众人这才发现,所有攻击法术都在绕开谢安。

    木木蹲在试验田边,内心疯狂吐槽:这稻种根本是铁疙瘩!青帝传承难道要表演胸口碎大石大师兄跟监察长也很熟二师姐为什么在给天马涂指甲油

    当他试探着撒下灵泉时,稻种突然长出利齿。九株通体漆黑的魔植破土而出,叶片上浮现狰狞鬼脸。慕容雪冷笑出声:果然是邪魔歪道......

    哎呀,拿错种子了。谢安突然拍脑袋,从裤兜掏出真正的九穗禾,都怪松十八昨晚偷零嘴......

    木木硬着头皮接过新种子,发现每颗都刻着笑脸。随着《青青草歌》荒腔走板的调子,嫩芽以诡异姿势扭动着生长,转眼结出沉甸甸的稻穗——每株都挂着九个饭团。

    九穗禾的终极形态!鱼长老抓起饭团塞给监察使,尝尝,香菇鸡肉馅的。

    慕容雪指尖凝出冰针,却见木木头顶的翡翠冠冕突然实体化。少年无意识挥动的手指挥出青色轨迹,所有稻穗齐声高唱《青青草歌》,饭团自动追着刘监察使投喂。

    万物生发,何为正道谢安指尖的骰子突然化为洪荒巨兽虚影攻向慕容雪,慕容大人,您养的噬心蛊最近胃口可好

    面纱应声而裂,露出女子左脸蔓延的诡异藤纹。后山的歪脖子柳树突然疯长,枝条在空中拼出古老契约——正是三百年前慕容家与魔修的盟誓。

    有意思。慕容雪抹去嘴角血迹,突然将九穗禾饭团塞进嘴里,考核通过。她转身时,袖中滑落的玉牌被谢安稳稳接住,上面刻着青帝冢地图残片·叁。

    木木望着满地打滚的魔化稻种,突然发现饭团馅料里藏着灵石。二师姐的炼丹炉传来爆米花声,松十八正用尾巴给监察使编中国结。

    深夜,鱼长老醉醺醺地敲响青铜钟:庆功宴开始!整座山的灵植突然开始摇摆,菖蒲叶敲出鼓点,桃树枝拉出月光琴弦。

    木木被谢安按在主座,头顶的翡翠冠冕开始掉落枇杷果。他听着慕容雪留下的玉牌在怀中嗡鸣,恍惚看见三百年前的画面——青衣人将种子撒向痛哭的少年,漫山枯木瞬间花开万里。

    别看啦。谢安突然用瓜子摆出隔离阵,青帝那老家伙就喜欢在传承里塞回忆杀。他撩起衣袖,露出腕间与慕容雪同源的藤纹,当年我接这份传承时,差点被八百年前的初恋故事淹死。

    后山突然传来巨响,众人转头看见九穗禾长成了参天巨树,树干浮现出慕容雪冰冷的脸庞。松十八抱着饭团惊叹:这下真要起风了......

    ——

    晨雾被剑气劈开时,木木正教狗尾草跳广场舞。十八道剑光封住山门,每柄剑柄都系着慕容家的雪纹缎带。为首的玄衣男子踩着剑阵冷笑:交出青帝冢残图。

    现在的年轻人...鱼长老从酒坛里探出头,打了个带着桃花味的酒嗝,求人都不会说请字。

    谢安倚着九穗禾饭团树嗑瓜子,突然朝剑阵弹了颗瓜子壳。看似轻飘飘的壳子撞上剑光,竟震得整座剑阵东倒西歪。玄衣男子突然抽搐着跌落,怀里掉出个装满蛊虫的玉匣。

    噬心蛊反噬的滋味如何谢安指尖转着骰子,洪荒巨兽的虚影在瞳孔流转,告诉慕容雪,拿活人养蛊的把戏,还不如我当年用跳蚤炼丹有趣。

    木木怀中的玉牌突然发烫,翡翠冠冕不受控地浮现。九穗禾树干上的慕容雪面容突然睁眼,所有剑器瞬间调转剑尖指向玄衣男子。

    慕容家要内讧去别处啊。二师姐从炼丹炉顶棚钻出来,炉口喷出的火星凝成禁止污染环境的警示语,松十八昨晚刚打扫完山道。

    玄衣男子突然捏碎玉匣,黑雾中爬出成千上万的青铜甲虫。木木本能地掐诀,狗尾草突然疯长成金色牢笼,每根草叶都流转着青帝符文。

    青帝囚天笼鱼长老醉眼猛地清明,酒葫芦喷出的酒液化作火龙,小友退后,这是上古......

    开饭啦——谢安突然扯嗓子大喊。黑压压的甲虫齐刷刷转向厨房方向,疯狂涌向二师姐掀开的蒸笼,连玄衣男子都被拖拽着摔进糯米鸡堆里。

    木木看着被荷叶捆成粽子的袭击者,内心弹幕糊屏:这年头刺客都敌不过早茶大师兄为什么连蛊虫食谱都懂二师姐的蒸笼为什么刻着镇魔咒啊!

    深夜,谢安拎着食盒溜进地牢。玄衣男子身上的荷叶自动解开,露出腕间与慕容雪相似的藤纹:师兄,家主说......

    叫师叔。谢安弹指点燃蜡烛,火光映出他左腕浮现的慕容家嫡系印记,三百年前我叛出家门时,你祖父还在玩泥巴呢。

    食盒里飞出只晶莹的冰蚕,贪婪地啃食男子身上的蛊毒。木木蹲在变成爬山虎的牢门外,听见翡翠冠冕与冰蚕共鸣的清鸣。

    青帝冢里没有长生秘法。谢安突然朝木木藏身处扔了颗桂圆,只有个等不到春天的老傻瓜,和他的三千坛桃花酿。

    鱼长老的鼾声从地牢石缝里渗出来:更正一下,是两千九百九十九坛,上个月被某人偷喝......

    三日后,慕容家撤诉的公文和十车灵米同时抵达。木木蹲在改良版九穗禾田里,发现稻穗结出的竟是青团。谢安顶着熊猫眼出现,扔给他半块残图:准备出差。

    去、去哪

    扫墓。大师兄摸出骰子往空中一抛,六只洪荒巨兽虚影抬着飞轿降临,青帝冢里那群老古董,做梦都想不到有人带着麻将去上坟。

    飞轿腾空时,木木看见慕容雪站在云端。她腕间的藤纹开出白花,飘落的花瓣拼成句警告:冢中有变。二师姐的炼丹炉突然喷出彩虹,松十八抓着炉耳尖叫:要死要死!我恐高啊——

    翡翠冠冕忽然罩住整个飞轿,木木在青光中看见奇异画面:郁郁葱葱的帝冢深处,有株通体漆黑的巨树正在吞噬星辉。树根缠绕的玉棺里,青衣人的面容赫然是......

    ——

    飞轿撞进青色结界时,木木终于看清玉棺中的面容——那张与谢安七分相似的脸庞正在快速腐烂。翡翠冠冕突然收缩成荆棘王冠,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闭眼!谢安甩出骰子,洪荒巨兽虚影咆哮着扑向黑树。腐烂的青衣人广袖翻卷,竟震开巨兽利爪,飞溅的木屑化作淬毒藤蔓,毒蛇般将二师姐的炼丹炉串成糖葫芦。

    退至坤位!鱼长老的醉话混着剑鸣,老人手中的酒葫芦喷出条酒龙,木木,用青团砸他膻中穴!

    木木手忙脚乱抛出九穗禾青团,黏糊糊的馅料竟腐蚀了藤蔓。一名黑衣少年突然从树后闪出,手中骨笛吹出摄魂调:擅闯帝冢者,祭!

    祭你个大头鬼。谢安徒手捏碎音波,腕间藤纹暴涨成锁链,慕容家的小傀儡,装什么守墓人。

    木木这才发现黑衣少年颈后有冰蚕纹路,与慕容雪豢养的蛊虫同源。冰蚕纹路幽光闪烁,木木怀中的玉牌骤然发烫。

    棺椁里是赝品。二师姐突然掰开炼丹炉,炉内飘出个醉醺醺的桃花灵,真货在这呢!

    拇指大的精灵抱着酒坛打嗝:谢...谢安小子,欠我的...三千坛酒...话还没说完,精灵突然炸成光雨,整座帝冢开始震颤。

    黑衣少年趁机扑向木木,骨笛尖端弹出淬毒银针。谢安甩出的骰子后发先至,却在要触及银针时被冰蚕丝缠住——千钧一发之际,腐烂的青衣人眼瞳掠过清明,万千藤蔓猛然回卷!

    轰隆巨响中,黑树与残躯同归于尽,爆发的灵气震偏了毒针。同时木木身前出现了一道翡翠屏障,遗漏的毒针直直叮在屏障上,针尾还粘着片枯叶。

    师尊!!谢安的嘶吼震落穹顶星尘,爆裂的骰子化作血雾。洪荒巨兽撕咬着漫天飘散的黑树残片,每片碎木竟渗出冰蚕黏液。地面裂缝涌出蛊虫潮,疯狂重组青衣人残躯。

    远处慕容雪踏月而至,冰棱锁链绞碎了蠕动的残躯:清理门户。她腕间白花突然凋谢,黑衣少年瞬间化成冰雕。瞥见谢安后背完整的青帝图腾,她将一枚翡翠玉牌按进木木的掌心:青帝一脉真正的传承,该由万物择主。

    鱼长老用拨浪鼓接住坠落的星辉,浑浊老眼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

    青衣人将醉倒的少年谢安推出帝冢:活下去,替我看尽春风。

    原来...枯荣轮回的传承在慕容家。谢安染血的手指触碰消散的光点。

    帝冢还在不断崩塌,慕容雪化作冰晶前朝谢安比了个古老的手势。

    二师姐用丹炉兜住逃窜的冰蚕:油炸蛊虫松十八死死揪着她发髻:我吃素!

    木木望着掌心发芽的玉牌,翡翠王冠绽开白花。谢安抹去嘴角的血迹,掏出新骰子抛向星空:走,回山腌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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