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遗物中的婚书殡仪馆的告别厅里,哀乐低回。我站在林嘉阳的遗像前,手指死死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照片里的他依然笑得温柔,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就像每次加班回来看到我煮的夜宵时那样。
周小姐,请节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递给我一个纸箱,这是林先生的私人物品。
我机械地接过纸箱,里面装着嘉阳车祸时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已经碎裂的手机、还有我们的订婚戒指——那枚他特意定制的小雏菊造型戒指,他说我就像小雏菊一样清新坚韧。
谢谢。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回到我们的婚房,我瘫坐在玄关处,纸箱从手中滑落。这个装修了大半年的房子,每一处都有嘉阳的影子。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还摆着他最爱的那款咖啡豆;客厅墙上挂着我们亲手拼的星空拼图,他说等蜜月时要去新西兰的特卡波湖看真正的星空。
骗子...我把脸埋进膝盖,泪水浸湿了牛仔裤。三个月后就是我们的婚礼,他却在一场离奇的车祸中丧生。警察说他的车突然失控冲下悬崖,行车记录仪最后录下的是一声凄厉的尖叫——不是嘉阳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
纸箱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吓得一哆嗦。这部手机应该已经随嘉阳的死亡而停机了才对。屏幕上闪烁着一条短信通知,发件人是一串乱码,内容只有两个字:
履约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颈。我颤抖着点开短信,却发现收件箱里还有十几条类似的记录,最早的一条是在嘉阳出事前一周。
期限将至
沈家等你
勿负誓约
最后一条发送于车祸当天:今夜子时,迎亲队伍已出发
我的胃部绞痛起来。这不是恶作剧,嘉阳生前一定隐瞒了什么。我抓起他的公文包疯狂翻找,终于在夹层里摸到一个硬物——一个褪色的红信封,上面用毛笔写着婚书二字。
信封里滑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女子穿着民国时期的旗袍,站在一棵槐树下,面容姣好却透着说不出的阴森。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字:
吾妻沈清霜
林志远立
林志远是嘉阳祖父的名字。
第二章:沈家老宅
你确定要查下去我的闺蜜苏雯在电话那头声音发颤,这太邪门了,那个沈清霜如果真是七十年前的人...
嘉阳的死绝对和这个有关。我咬着指甲,反复翻看那张诡异的照片。这两天我查遍了嘉阳的电脑和社交账号,发现他去世前一个月频繁搜索冥婚、解咒等关键词,还去过市档案馆调阅1947年的旧报纸。
我查到林志远——也就是嘉阳的祖父,年轻时确实和一个姓沈的小姐有过婚约,但后来他逃婚去了台湾省,直到八十年代才回来。我点开手机里拍下的旧报纸照片,而这个沈小姐,在未婚夫逃婚后第三天...上吊自杀了。
电话那头传来苏雯倒吸冷气的声音。
更可怕的是,我在嘉阳的云相册里找到一组被加密的照片,拍摄于一栋荒废的老宅。照片角落的牌匾上隐约可见沈府二字。最后一张照片拍的是厅堂正中的供桌,上面摆着两个牌位:一个是沈氏清霜,另一个赫然写着林氏嘉阳!
但嘉阳那时还活着。
地址我找到了,在城郊的青槐镇。我往背包里塞入手电筒、盐和从寺庙求来的护身符,今天就去会会这个沈小姐。
你疯了吗至少等白天再去!
来不及了,我看了眼日历,声音发紧,明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苏雯最终拗不过我,答应陪我同去。但当我们的车拐进青槐镇那条荒草丛生的老路时,她几乎把方向盘捏出水来。
这地方阴气好重...她摇上车窗,尽管是盛夏午后,车外却飘着一层诡异的薄雾。
导航将我们带到一栋破败的民国建筑前。爬满藤蔓的门楣上,沈府二字依稀可辨。院中那棵枯死的槐树,与照片中沈清霜身后的槐树一模一样。
我们回去吧...苏雯拉住我的衣袖,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
确实。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我硬着头皮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灰尘在斜射的阳光中飞舞。厅堂里,那张供桌还在原位,但牌位不见了。供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却有一块长方形区域异常干净——正是摆放牌位的地方。
有人来过...我蹲下身,发现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痕迹,还未完全干涸。
苏雯突然尖叫一声,指着西侧的走廊:那里!有个白影飘过去了!
我抓起手电筒冲向走廊,却只看到一扇半开的房门。屋内梳妆台的铜镜前,摆着一把梳子,上面缠绕着几根长发。我鬼使神差地拿起梳子,镜中突然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不是我的倒影!
啊!梳子从我手中掉落,铜镜恢复正常。但梳妆台抽屉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一角红色。我颤抖着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嫁衣。
嫁衣上放着一张生辰八字,我一眼认出是嘉阳的。
找到你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猛地转身,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他穿着不合时宜的对襟布衫,手里拄着的拐杖上刻着繁复的符文。
你是...沈家的人我强作镇定。
老头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老朽沈明远,清霜是我姐姐。他蹒跚着走近,七十年来,你是第三个来找她的林家媳妇。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七十年来那岂不是说...
第一个是林志远的新婚妻子,1950年来的。沈明远用拐杖轻敲地面,她疯了,说看到姐姐在镜子里梳头。第二个是林嘉阳的母亲,二十年前...哦,她没能走出这个院子。
苏雯在门外发出惊恐的啜泣。我护在她身前,声音发抖:你们对嘉阳做了什么
沈明远突然激动起来:是他林家负约在先!当年林志远与姐姐定下婚约,聘礼都收了,却在成婚前夜逃去台湾省!姐姐穿着嫁衣在这棵槐树下...等了三天三夜...他的目光变得恍惚,第四天清晨,我们发现她...悬在槐枝上...舌头伸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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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和嘉阳有什么关系我愤怒地打断他,那是七十年前的事了!
血债血偿。沈明远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变形,林志远死了,他儿子也死了,现在该轮到他孙子了。冥婚契约必须完成,沈家等了七十年...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影子...没有头。
快跑!我拽着苏雯往外冲,身后传来沈明远癫狂的大笑:跑吧!跑吧!今晚子时,花轿会准时去接新郎官——
我们跌跌撞撞跑出沈府,直到上车锁好车门,我才发现手里还攥着那件嫁衣。更可怕的是,嫁衣袖口内侧绣着一行小字:
林嘉阳与沈清霜永结同心
第三章:地下室的红烛
报警说我们撞鬼了苏雯在驾驶座上发抖,车子怎么也打不着火,这嫁衣肯定是现代人做的,我们可以...
没用的。我翻看着嫁衣内衬,布料确实是现代的,但针脚和绣法却是老式工艺。更诡异的是,嫁衣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车子终于启动,我们逃也似地离开青槐镇。后视镜里,沈府大门前不知何时挂起了两个白灯笼,在无风的午后轻轻摇晃。
回到家,我把所有线索摊在客厅地板上:婚书、照片、嫁衣、嘉阳的搜索记录...拼凑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真相:沈家后人一直在等待林家血脉来完成这场跨越七十年的冥婚报复。
嘉阳一定是在筹备婚礼时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我摩挲着嘉阳手机里最后拍摄的照片,那对牌位前的香炉中还插着三支未燃尽的香,所以他才会搜索解咒的方法...
夜幕降临,我和苏雯对着这些线索一筹莫展。突然,嫁衣的袖子动了一下。
你看到了吗苏雯脸色煞白。
我鼓起勇气拎起嫁衣,一枚铜钥匙从袖中掉落。钥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小纸条:地下室
西墙
这是...沈家老宅地下室的钥匙我心跳加速,嘉阳的照片里有几张拍摄于一个地下室,但我们在老宅没找到入口。
苏雯拼命摇头:别回去!那个老头说今晚子时...
如果不去,嘉阳就会永远被那个女鬼纠缠!我看了眼挂钟,已经晚上十点,还有两小时,来得及!
我们再次回到沈府时,整栋建筑诡异地焕然一新:褪色的灯笼换成了崭新的白灯笼,门窗上的蛛网灰尘消失无踪,就连院中那棵枯死的槐树也...开满了白花。
见鬼了...苏雯牙齿打颤,这不可能...
更可怕的是,原本紧闭的大门此刻敞开着,门楣上挂着红绸,两侧贴着喜联,却都是白纸黑字——这是冥婚的布置!
有人吗我打开强光手电,厅堂里摆着两张太师椅,椅上铺着红布,却空无一人。供桌上摆着两个牌位,前面放着嘉阳的照片,周围点着白色蜡烛。
沈明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供桌旁,换了一身暗红色的长衫:来得正好,婚礼还缺个见证人。
嘉阳在哪里我握紧从家里带来的水果刀,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完成仪式。沈明远指向供桌后的帘子,姐姐等了七十年,今晚终于能和林家少爷完婚了。
我冲向帘子,沈明远竟不阻拦。掀开帘子是一道向下的楼梯,阴冷的空气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地下室里,数十支红烛将空间照得通明,正中央摆着一口...棺材。
棺材是开着的。
我双腿发软地走近,只见嘉阳躺在里面,穿着中式新郎服,面色惨白却诡异地面带微笑。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捧着一张泛黄的婚书。
嘉阳!我扑到棺材边,触碰到他冰冷皮肤的瞬间,头顶的白灯笼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红烛诡谲的光。
一阵刺骨的阴风刮过,红烛火焰齐齐偏向同一个方向——地下室角落的梳妆台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背影。那是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正缓缓梳着及腰的长发。
清霜小姐...沈明远不知何时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吉时已到,新郎官来接您了...
女子放下梳子,慢慢转身。铜镜中映出的是一张惨白的脸,眼睛只有眼白,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她的脖子歪向一边,露出紫黑色的勒痕。
夫...君...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洞的回音。
棺材里的嘉阳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四章:与鬼新娘的对峙
棺材里的嘉阳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眼睛睁得极大,却没有焦距。他的嘴角机械地上扬,露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诡异笑容。
夫...君...沈清霜的鬼魂飘向棺材,腐烂的嫁衣下摆扫过地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嘉阳!醒醒!我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触感冰冷僵硬,像在触碰一具尸体——尽管殡仪馆告诉我嘉阳的尸体已经火化。
沈明远在我身后发出嘶哑的笑声:没用的,林家少爷的魂魄已经被拘来了。今晚子时,他们就会完成当年未尽的婚礼。
我猛地转身,水果刀抵在沈明远的咽喉:解除这个诅咒!否则我让你现在就下去陪你姐姐!
沈明远的眼睛在烛光下泛着浑浊的黄光:杀了我我已经死了二十年了...他抓住我的手腕,那触感湿冷如同泡发的尸体,当年为了完成这个仪式,我用自己的命做引子...现在,我只差最后一步...
地下室温度骤降,我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沈清霜已经飘到棺材前,青白的手指抚上嘉阳的脸。在她的触碰下,嘉阳的皮肤迅速变得灰败,浮现出尸斑。
放开他!我挣脱沈明远,冲向那对新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梳妆台上的铜镜剧烈震动起来,镜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周...媛...嘉阳的喉咙里挤出我的名字,声音却像是从水下传来,救...我...
沈清霜猛地转头,没有瞳孔的眼睛锁定在我身上。她的嘴咧开到不可思议的宽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正是行车记录仪里录下的那个声音!
滚出去!她的长发如活物般暴涨,朝我缠来,他是我的夫君!
我抓起地上的红烛朝她掷去,火焰碰到她的嫁衣瞬间变成诡异的绿色。沈清霜发出痛苦的嚎叫,暂时退到角落。趁这个间隙,我扑到棺材前,拼命想把嘉阳拉出来。
嘉阳,跟我走!我拽着他的手臂,却像在拉一块千斤巨石。
他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镜子...打破...镜子...
我转头看向那面震颤不止的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地下室的情景,而是一间贴着喜字的新房。一个年轻男子被红绸绑在床头,面容与嘉阳有七分相似——是林志远!
那是...你祖父我震惊地看向嘉阳。
他艰难地点头:仪式...需要...血脉...相连的...两个人...
沈明远突然从背后掐住我的脖子:聪明的姑娘,可惜太晚了!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七十年前,林志远逃婚后,我姐姐穿着嫁衣吊死在槐树下。她怨气太重,无法投胎...只有用林家三代男子的魂魄完成冥婚,才能平息她的怨气!
我被掐得眼前发黑,挣扎中摸到口袋里的铜钥匙。用尽最后的力气,我将钥匙狠狠扎进沈明远的眼睛。
啊!他松开手,我趁机滚到梳妆台前。铜镜中的画面变了:林志远已经奄奄一息,而一个穿着嫁衣的年轻女子——活着的沈清霜——正泪流满面地试图解开他身上的红绸。
不要...明远...求你了...镜中的沈清霜哭喊着,我爱志远哥...我不要这样...
这不是复仇...这是一场绑架!沈明远才是真正的疯子!
第五章:镜中的真相
你骗人!我朝沈明远大喊,你姐姐根本不想这样!她是被你害死的!
沈明远僵在原地,腐烂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胡说!是林志远辜负了她...
铜镜中的画面再次变化:年轻的沈明远将挣扎的沈清霜拖到槐树下,强迫她踩上凳子,把白绫绕在她脖子上...
是你杀了你姐姐!我声音发抖,因为你爱慕林志远,而她却得到了他的心!
沈明远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扑向铜镜:闭嘴!闭嘴!
镜面在他触碰的瞬间炸裂开来,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场景:沈清霜和林志远在槐树下私会;沈明远躲在树后偷看;沈父发现私情后勃然大怒,要求立即完婚;林志远被迫答应,却在婚礼前夜被沈明远告密,遭到沈家人追杀...
最大的那块碎片映出最后的真相:沈明远欺骗姐姐说林志远逃婚了,实际上他被关在沈家地牢。沈清霜上吊后,沈明远毒死了重伤的林志远,并立下毒咒,要林家断子绝孙。
姐姐...是我的...沈明远跪在地上,痴迷地抚摸镜中沈清霜的脸,林志远不配...林家的人都该死...
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棺材板轰然合上,将嘉阳困在里面。沈清霜的鬼魂飘到沈明远身边,长发如毒蛇般缠绕他的脖子。
弟...弟...她的声音充满痛苦,你骗了我...七十年...
沈明远惊恐地挣扎:姐姐,我是为你好!林家...
我恨你...沈清霜的指甲暴长,刺入沈明远的眼睛,我从未爱过你...
沈明远的身体迅速腐烂,化作一具枯骨,又散成灰烬。但地下室的情况并未好转,沈清霜的怨气失去了控制,红烛接连爆裂,棺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周小姐...沈清霜转向我,眼中的怨毒消退了些许,对不起...
我冲到棺材前,发现嘉阳的脸色已经发青:怎么救他求求你!
打破...契约...沈清霜指向供桌,婚书...
供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份婚书,一份崭新,一份泛黄。我抓起它们,发现新的一份写着嘉阳和沈清霜的名字,旧的那份则是林志远和沈清霜。
撕毁新的没用...沈清霜痛苦地摇头,必须...完成...真正的仪式...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为她和嘉阳配婚,而是完成她与林志远当年未竟的婚礼。
告诉我怎么做!我喊道。
沈清霜指向棺材:他的血...和我的信物...
我撬开棺材板,用水果刀划破嘉阳的手指,将血滴在旧婚书上。沈清霜从嫁衣内袋取出一枚褪色的红豆,轻轻放在血滴上。
志远哥...我来找你了...她轻声说。
红豆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旧婚书上的字迹开始变化,从林志远与沈清霜变成了林志远(心形符号)沈清霜,那个心形符号明显是现代才有的写法。
棺材里的嘉阳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与此同时,沈清霜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谢谢...她朝我微笑,第一次露出属于少女的羞涩神情,请照顾好...林家最后...的血脉...
我愣住,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我确实已经怀孕八周了,本想在新婚夜给嘉阳惊喜...
沈清霜彻底消失前,指了指梳妆台抽屉。我拉开抽屉,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信,信封上写着致志远哥。
地下室恢复了平静,晨光从气窗照进来。嘉阳虚弱地坐起身,困惑地看着四周:我这是...怎么了
我紧紧抱住他,泪如雨下:欢迎回来...
第六章:红豆生南国
三个月后,我和嘉阳站在台湾省某座墓园里。根据沈清霜留下的信,我们找到了林志远真正的埋骨之处——他当年被沈家追杀至台湾省,重伤不治,临终前托人将一枚红豆带回给沈清霜。
就是这里了。嘉阳放下两束花,一束白菊,一束红玫瑰。
我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是沈清霜的一缕头发和那封从未送达的信。我们将它埋在林志远墓旁,立了一块小小的碑:沈清霜
1925-1947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爷爷终于能和心爱的人团聚了。嘉阳搂着我的肩膀,轻抚我微微隆起的小腹,我们的孩子...就叫林念清吧。
微风拂过墓园,两片花瓣从玫瑰上脱落,在空中纠缠旋转,最后一起飘向远方。
回到大陆后,我们去了趟青槐镇。沈家老宅已经坍塌,唯有那棵槐树奇迹般地开满白花。我们在树下埋下了沈明远的骨灰——是嘉阳从地下室角落收集的。
恩怨已了,希望他们姐弟来世能好好相处。我撒下最后一把土。
嘉阳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苏雯发来的消息:你们猜我找到了什么档案馆里沈家和林家的完整族谱!沈清霜和林志远居然是远房表兄妹,这在当时...
我和嘉阳相视一笑,关掉了手机。有些故事,不需要更多解释了。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对穿着民国学生装的年轻男女,站在开满白花的槐树下。女孩踮起脚尖,将一枚红豆塞进男孩手中。风吹过,槐花如雪般落下,模糊了他们的身影。
醒来时,我发现枕边多了一片槐花花瓣,而本该在婴儿房的小雏菊盆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床头柜上。
尾声:花开有时
中元节那天,我抱着刚满月的念清回到老宅。婴儿房窗外,那株从青槐镇移栽来的槐树在月光下摇曳,洁白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念清突然在睡梦中笑了起来,小手朝空中抓握着什么。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纤细的影子,那轮廓像极了一个盘着发的女子,正俯身看着摇篮。
清霜小姐我轻声唤道。
影子微微点头,随即消散在月光中。摇篮里,念清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鲜红的豆子,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床头的小雏菊盆栽轻轻摇曳,一片花瓣飘落,正好覆盖在那枚红豆上。
窗外,槐花如雪,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