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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下鹿台那一刻,冷风刺骨。

    夜色裹着整座北境城,压得人透不过气。

    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长疏一口气。

    这一口气,我压在胸中太久。

    前尘恩怨,到头来都是过眼云烟。

    我这一世,未曾辜负父亲母亲的养育教诲。

    更未辱没镇北侯府的颜面。

    可叛徒,终究难逃清算。

    该还的总得还,该斩的绝不能留。

    谁知这狼心狗肺之人,竟早就暗通敌国。

    他将镇北军布防图献于敌寇,三关尽失。

    无数将士倒在血泊里,一望无际的尸海,雪地都染红了。

    谁都想不到,破北疆的刀,竟是自家打磨的。

    那天,火光冲天,夜里烽烟直上。

    敌军长驱直入,大营内外喊杀震天,将士拼死抵抗。

    若不是我早就接手调动兵马,镇北军恐怕早已沦为刀下亡魂,北疆连寸土都守不住。

    我勉力撑住阵脚。

    可心里那股杀意,一刻不淡。

    回首这一切,才终于明白,有些人根本不能手软。

    谢星澜,他早该死在我的剑下!

    次日天未破晓,我亲自披甲,带亲卫夜闯敌营。

    谢星澜狼狈被擒,满脸油污,双目猩红。

    他看我的眼神,像只发狂的野狼,死死咬着不撒口。

    谢星澜,你有何话说

    我冷眼看他,早没了当初那一丝怜悯。

    谢星澜浑身乱颤,嘴角淌着血,眼底尽是恨毒。

    他咬牙道。

    方烬雪,若非是你,我何至于今日!

    这十年来,你们可曾真心待我!你,还有你父亲都虚伪至极!

    你们以恩相挟,不过是为了方府的门楣!

    你们高高在上,心里却记得我只是你们捡回的一个背尸奴罢了!

    我冷笑出声。

    事到如今,还不是你咎由自取。今日之果,是你亲手种下。

    他还想狡辩,依然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可惜,上天不会再眷顾此等恶鬼。

    陛下闻讯震怒,判他五马分尸之刑。

    可惜,他向来自负。

    行刑前夜,谢星澜竟在牢中咬舌自尽,死得也算干脆。

    听闻此讯,我不过冷冷一笑。

    死就死了,省得我脏了刀。

    隔天一早,阮清商跪在侯府石阶下。

    她疯了一样哀嚎,哭得撕心裂肺。

    方帅,奴知道错了!求您给条活路吧!

    她脸色惨白,眼底全是绝望,手指死死攥着台阶边沿。

    可惜,这种人,留不得。

    她哀叫不止,但我只冷眼相对。

    我背着手,静静看她如同疯狗一般在泥泞里滚爬。

    父亲或许心软会饶她半条命。

    但我,再不能有半分动摇。

    天光未亮,亲兵传来一声禀报:

    将军,处置了

    拖下去,杖责五十,处死。

    我淡淡点头。

    阮清商被两名士兵粗暴地拖下去,声音还在院子里撕心裂肺地回荡。

    用不了多久,血染青砖。

    再无波澜。

    临近午时,府门已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空气里只余一抹淡淡血腥。

    谢星澜毕竟曾是我镇北侯府中人。

    陛下猜忌之心未退,几万将士的仇还未报。

    我披上银甲,拔剑指天,在百官大军的注视下再次受封出征。

    从此,我,方烬雪将亲掌镇北军!

    埋身沙场的将士们该要有个交代。

    忠魂应归故土,方家种的因,今日该有我来结果。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镇北军中的老将们早已等候多时。

    方将军果敢!

    巾帼不让须眉!

    他们齐齐抱拳低头。

    我目光扫过他们,心头轮番起伏的波澜终于渐渐平息下去。

    方家的女儿,向来不会认命。

    我要叫天下人都知晓。

    镇北侯府,不出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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