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云深不知处，静室
含光君从榻上坐起，心中震惊尚未平息，他回到了也是魏婴死后的十三年
心脏隐隐作痛，环视周围物件未变
他再次，不，不是，是无数次——确认，他又回到了那年。不复之前的吵吵嚷嚷，现在他身旁没有那个归人，只有冷寂
他一时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一个事实，一个真相，一场他不得不接受，不得不认的凌迟
怎么回去还要等13年吗但明知魏婴只消过了这十三载便又回来了，心里还是没来由的感到惊惶
他便在这榻上傻坐了许久，一向处事平稳端正的含光君将思绪理了很久，都未理清这一团乱麻。
他如今除去13年前的躯体，便只有灵魂而已，一缕魂灵又怎么回去又怎么知道为何的始末呢
……
他看了看窗外，天幕将沉，在不是之前夕阳正好万千灿烂的样子
屋中愈发昏暗，怔了许久的含光君便起身点了灯
灯亮了
跳跃的烛火闪烁，一盏青灯，映得他向来清正的面容多了几丝温柔
他似乎是有些昏沉了，竟记不起自己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了……
忽然，折屏后闪出一个身影，不过不是灯火映下的
只是靠近屏风
因此有了点浅淡的形状……
看样子单薄的紧，像一片流云浮在上面
可含光君还是察觉到了
站起身，沉声道:来者何人
那片阴影晃了一下，没动
含光君正想走过去，那阴影忽然冲到他面前他惊得摔在榻上……
也不能怪含光君如此，那身影实在太快，安静且又毫无杀气……
重伤未愈神志未清的蓝忘机着实被吓了一个趔趄
那身影被烛光穿透，但也显出一个人的模样
少年风华，披散着墨发，带着一点点阴郁气息
还有身体似乎很透明很轻盈……
——魏无羡！
若换做旁人，早惊呼夷陵老祖又复生了，尖叫着跑走，毕竟一个才惨死的人，半夜出现在自己家着实有些诡异
但蓝湛抬眸之后，却愣住了，他没想过他会回来
万鬼啃噬痛不痛这难道是梦罢了，继续梦下去吧
蓝湛看着眼前人，好像又回到了乱葬岗，情不自禁的开口
魏婴！
突觉自己声音如此沙哑
他像失了神志般伸手向前，不知想抓些什么
那只冷白的手只轻轻穿透了魏无羡的躯体，只在手上渡了层浅淡到稀薄的辉光，他一惊，才恍然
梦中，怎又会有实体呢
魏无羡蹙眉
缓缓开口:蓝湛你能看见我吗
他却又忽然凑近，微微一歪头，露出吊死鬼般的笑容
蓝湛……
含光君着实被赅了一下，闭了闭眼，似是不可置信的坐起来
他的身上却又映了一层薄薄的光，从远处看到真像两个人擦肩而过一般……
你真能看见我
嗯……
含光君只是垂眸，觉得这梦做的实在荒诞。他何时又曾梦见过他了
魏无羡抬起手来，仔细看着透明手掌之下的事物
不知道为何，就来到这了
倒还挺好玩
魏魏无羡自顾自的玩着自己
含光君忽然很想问问这个梦里的魏婴
这是梦吗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好好好，蓝湛你若觉得这是梦，大可自己掐一下自己，看看有没有梦糊涂……
魏无羡在他身边左右晃着
……
其实，他根本不用掐
这是真的
那……你还没……
蓝湛询问的声音忽然颤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死
他希冀着，想要获得一个与事实相反的正确答案……
当然死了啊
魏无羡又开始穿墙了
他透明且只有一点形状的身躯在墙边游来走去，语气似是很无所谓
那为何又要到这来……
含光君的声音沉着，却带着一丝惶然
不知道，眼睛一闭一睁就来了
魏无羡的语气还是很无所谓
……
在经历过一阵游戏似的对答后
含光君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他面前这个极像故人魏无羡的只是一丝魂魄。
对，只有一丝
来到云深不知处这个鬼地方，且魂体实化了
但不知为何，却只有蓝忘机看得到他……
望着仍在自顾自穿墙的魏无羡
含光君突然发现一个极不对的事
现在的魏无羡显得很……幼稚，非常幼稚
于是他试着问
还想喝天子笑吗
非常幼稚的魏无羡答道:天子笑是什么
……
那你知道你的配剑叫什么名字吗
随便……
魏无羡面露疑惑，犹豫的说出下一句
……叫吧
……
现在含光君终于确定了，眼前的这缕魂魄，模糊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记忆
记不太清以前的事物，一个壳子里套的确实是原本的灵魂，但是很懵懂，混沌……
2
第2日
云深不知处中传来空灵的钟声，朦胧若天上瑶台，清冷如月宫仙府
可在如此仙气弥漫的氛围中，却有一个人在站在墙檐上
蓝忘机
昨夜的含光君惊醒了无数次，浅淡的瞳孔中多了些血丝……
白衣孤寒，让他整个人的背影显得格外寂寥……
而魏无羡的魂魄也与他并排而立，絮絮叨叨的
哎，我说蓝湛，上这儿来干什么
身旁的人没有回应
魏无羡就自顾自的又开始絮絮叨叨
我说你们蓝家人真是古板，卯时作，亥时息……哎哎哎，一大早你就拉我来这儿做什么，你们蓝家的家规要不要守啊
哟哟哟，几日不见，蓝湛你变了啊
含光君忽的垂下眸子，说了声
你曾来过这儿的
声音很轻，很渺远
像被云深不知处的雾气笼了一层又一层，渐渐模糊了
成了魂魄的魏无羡听力似乎不太好
蓝湛，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算了，算了。
他大笑着，还像以前一样
含光君侧头，看到年轻有朝气的少年人的模样，不禁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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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喝天子笑
那是什么好喝吗魏无羡微微一歪头，又开始飘来飘去不过，我现在可是喝不了了，你要喝吗
3
位于姑苏城下的寒山酒肆
一个白衣飘飞的俊朗男子绕过熙攘的人群，走到店门前，谁也不知道他身旁还跟着一只魂魄
魏无羡记不得了。
天子笑，随便，像水中的倒影都在他的记忆里散失掉了
他步入店中，魏无羡也跟进去了
但并不是魏无羡想要跟进来，而是他的魂魄只能在含光君周围，像被线拴住了一般……
店小二殷勤的跑来
格位仙君，阿要吃点啥
天子笑，有吗
有！
……
不久之后，一人一魂魄便又站在河边了
含光君提着坛天子笑，盯着河边的倒影，这才晃觉好似幻境
他好想跟魏婴说带茎的莲蓬真的比不带茎的好吃。静室里还有好多天子笑，他一坛都没喝……
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有失君子之风……
下雨了，早春的雨总是那么缱绻，和着远处的吴侬软语缠绵悱恻
料峭的雨雾拢住青山，由此迷蒙了大半的江南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含光君租了一条小船
他与魏婴看这薄薄细雨，他到底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罢了
回忆往昔
一厢情愿
他不管了，对着一缕魂魄，他想说：你喜欢姑苏吗愿意跟我回云深不知处吗
可这些话都尽数被碧水上的涟漪漫过，在无声响，只是浮上了几个泡泡
魏无羡的身体透明，时不时几滴雨水穿过身躯，打在船板上
这时他发现魏婴的魂魄比先前薄了许多，也可能是雨雾太大，看不真切……
船夫缓缓摇着楫，嘟嘟囔囔的唱些小曲
小船摇过一间茶馆，里头说书人正讲着什么锄恶扬善的事迹，引得众人纷纷叫好
茶馆的木头棚子与小河似挨得近，渺远迷茫中竟听得很清
书接上回，那夷陵老祖魏无羡作恶多端……
哎，听说那魏无羡还会下诅咒，被他诅咒的人都不得好死……
啊，真有那么可怕那我阿姊前些的病，怕不是诅咒……
茶馆中的闹嚷声很大，就连一向听力不太好的魏无羡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托着腮，满脸不可置信
蓝湛，这说的是我吗我作恶多端我下诅咒这怕不是话本吧
含光君深刻的知道这个魂魄只有15岁之前的记忆罢了
便道：我也不知，大抵是胡乱编的
听到此话，魏无羡仔细想了想，目光由疑问转之了然
转头咧嘴一笑，目光有些哀戚
声音近乎沙哑道：蓝湛，我没做过这些事的，对不对
嗯，对
他却又无所谓的摆摆手笑道：非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去走那独木桥，除了那傻子夷陵老祖，也没人能做的出来了
他虽是笑着的，声音里却有一丝叹息，给人一种很悲伤很悲伤的感觉
算了……魏无羡忽的又站起来再说修诡道这种下场，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吧……他说的有些快，以至于声音都颤抖了
……
含光君心脏里一股酸涩越来越浓烈，很不好的滋味，简直像硬生生撕裂的感觉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魏婴，他活着时从来都是吊儿郎当风流肆意
他能隐隐感觉到，这缕残魂的记忆只是模糊了，他从来没能忘掉那些腥风血雨，即使是成了魂魄……
4
接下来
每日被锁在含光君身旁的夷陵老祖常会问这几个问题
蓝湛，着哪来的兔子
哪来的小孩不会是你生的吧！
你还看得见我吗
……
蓝忘机起先是沉默，之后便以一个嗯结尾
这一日
含光君正在弹琴，丝丝琴音袅袅冷香，好一派高洁清冷的情景
……还有一个魏无羡
他透明的手指似要抚动琴弦，却又以直接穿透为结束
魏无羡坐的东倒西歪，像极了年少时被罚抄的模样
含光君似是能想到此人在那时是如何故作可怜的说对不起和偷偷将古籍换成春宫图的模样
那样的意气风发，青衫落拓
这时从一旁跑，不，是滚出来一只兔子，圆溜溜的身子，正在啃着蓝忘机的衣摆……
魏无羡一看见兔子就来劲了，连忙催促蓝忘机
看看看！兔子来了，烤起吃了！
蓝忘机无言，仍继续弹他的琴
在和兔子进行了八百回追逐大战的魏无羡还是没有摸到一根兔毛
也对，他本来就摸不到
最终，魏无羡恨恨的道：这兔子也太机警了，我一飘过来他就跑了……
于是他便又坐下来支着下巴看蓝湛
却又随口说出一句
蓝二哥哥~
含光君停了手，睁着浅色眸子看他，魏无羡被盯的发毛，连忙转移话题
刚才那孩子谁的，不会真是你生的吧
嗯
魏无羡故作震惊的捂住嘴
啊我们英明神武的含光君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吗，不是不与旁人接触吗……
语气轻佻，格外欠揍
最终还是说出一个他最想问的问题
你和谁生的
含光君刚想回答，却又卡了一下，硬生生转了个弯
当然是……胡说！与你何干
他面色无常，其他人包括魏无羡肯定不会知道，他耳尖早已附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说完这话，他又继续低眸认真弹起琴来
可没过一会儿，却弹错了
在接下来的曲子中，本该对琴谱熟练掌握的含光君愣是频频失误，好不尴尬
……
5
没过多久，含光君发现了一个问题
魏婴逐渐听不到他说话了
他的眼睛也出了问题，他逐渐看不到魏婴了
也可能是魏无羡藏起来了
总之，魏无羡的魂魄变淡了，变得几近虚无了
含光君有些慌得不成样子，查找古籍寻根究底，始终不知道这是为何
旁人也莫名其妙，含光君最近变的不那么冷冰冰，但那双淡到无色的眼睛里还是有些慌张的
说到底，魏无羡的出现也毫无头绪，就像硬生生被插进来的一样
终于
他彻底的看不到魏婴了
不是他眼睛坏了
是魏婴消失了
毫无痕迹，毫无线索
含光君有些想不通，一个魂魄的突然出现与消失是毫无预兆的吗
应该是有预兆的吧，不过那时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欢喜中，丝毫没有在意过
含光君开始问灵了
之前的那段时日，他以为故人归
现在才知，故人还是故人，只是走出时间，暂停在那一时刻。
永远长不大，永远年轻，永远都是落拓在牌位上的冷冰冰的名姓
是被遗忘在红尘中的故旧的人
从温暖中被隔进冰寒，最先来的不是冷，而是刺骨剜心的疼
这几日仿若梦一场，浮华万岁……终成空空
云深不知处没有蓝湛，只有一个一会儿欣喜若狂却又悲从中来的含光君了
6
多番寻找无果之后，含光君彻底绝望了
倒也没有什么，就沉默着弹起了琴，平静安然的琴声流淌
却不知不觉的又转了另一种曲调，悠扬和缓
是熟悉的感觉
他感受着胸腔里的心跳，那么蓬勃
他是活着的
死的人已经死了……
一滴冰凉的东西落在琴弦上，接着是三滴四滴……
铮的一声，那把七弦古琴的弦断了……
与此同时，魏无羡还在静室飘荡
不知为何，蓝湛看不见他了，他焦急的飘到已经绝望的含光君前，用几近透明的手碰碰蓝湛带有水渍的脸
然后，又穿过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什么都做不了
他面前的蓝湛看起来那么悲伤，他很不明白，蓝湛不是很讨厌他吗不喜欢他吗
也不能怪魏无羡，混沌且模糊掉一部分记忆的魂魄没那么多心思与考量，唯一的就只有执念罢了
——他对蓝湛的执念
他又开始慌张的转圈圈
蓝湛心绪不稳，总感觉他下一刻便要走火入魔了
这时他发现一个问题，他的双手已近乎于渺，说搞笑一点就是他自己也看不见他自己了
一只魂魄什么都不懂，看着面前伤心欲绝的人，自己马上泯灭的魂魄，从焦急，到伤心欲绝，再到哀莫大于心死……
其实，其实他不是丢了记忆，只是隐没了不在公之于众而已，他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想起来，只是不愿罢了
他想回到15岁，那时的云梦江氏没有被灭门，阿姐还在，江澄也在
还有蓝忘机
兜兜转转，长大的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日夜期盼未来的人……
魂魄最后一点泯灭，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着急忙慌的喊他名字，但他听不清，也看不见了……
7
自此之后，含光君变得失魂落魄的
十三年有点太长了，一个人有点太……孤独了
众人皆是摸不清头脑
好像又过了很久
含光君无意间发现几张洇了墨迹的纸
那纸被夹在书中，因年代久远，已经有些脆了
上面还有不知道什么人留下的字迹，上面写着诸如
蓝湛
蓝忘机
对不起之类的
看见这，他像突然被淹没进回忆里
那时……在藏书阁……有个特别讨厌的人……
他看见这熟悉又陌生的字迹，有些感慨
他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东西
就像故人泯灭，那些找不见的遗物被碎成一片一片，藏进自己生活的血肉中，时不时被突然的欢喜扎的鲜血淋漓
他的手有点颤抖，他轻轻的捏着那张揉皱然后又被人平铺展开的纸，想象着那时候的他是怎么落笔随意写下的……
含光君最近不知怎的，总是莫名其妙的掉泪……
那张历经年代挺久的纸，终被泪水湿透，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含光君做梦了，近来他总是这样，频繁多梦
一会梦见魏婴在云深不知处，一会儿又梦见魏无羡走火入魔
这些梦境都太真实了些，令他都恍惚了
而且做梦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几乎醒不过来……
8
直到有一晚，他真的就彻底睡了过去，没在醒来了
或者是他醒了
他发现自己游离于一片空白的世界，太空旷了，没有边界，地与天界限不明，几乎是要混成一体了……
不明所以之际，眼前忽然飘来一个东西
待含光君看清，才知那是片薄的像纸一样的东西
几乎都要看不清了
这时，薄的像纸一样的东西身体像浮起水一般的波纹，汇集，一层层翻动涟漪，最后拼成个小孩五官的模样
看起来像个爱笑的孩子
薄的像纸一样的东西开口了，扯动身上的涟漪，泛起蓝色的褶皱
你好啊，我是沐镜……是这儿的镜灵
含光君面露疑惑，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造物，可见世间罕有
沐镜绕着他转圈圈，边转边赞叹
果然是个气度非凡的男子哦，长得好俊
接着，像纸片般的手挥了一下，倒有拂袖的气势
你就跟我回去当压寨夫人吧！
蓝湛不答，他现在头晕的紧，那是一种很割裂的感觉，像是魂魄分离般
那镜灵欢喜的打量了好一阵，才后知后觉班发现含光君的异样
哎，你怎么啦是被气晕了吗……
好一番折腾，蓝湛才知道自己是来了什么地方
那镜灵鼓动着双手左比划一下右比划一下，让他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简单来说：假的！
他所处的这个世界只是一面铜鉴里的幻境，因幻境里的法术逐渐消蚀，所以他才来了这个地方，现在幻境里的一切都崩塌了……
之所以自己对穿来前的一些事都记不清，是因为这面铜鉴里的法术本身就有缺漏……
除此之外，这个幻境与现实实在没多大差别
那……魏婴呢他用几近颤抖的声音道
镜灵摸摸脑壳，嘟囔道
有这个人吗我怎记不得
记不得……记不得……
魏婴到底来没来，有没有……他一无所知
哦……我懂了，你说的是那缕魂魄吧，魂魄最先消失，之后是肉体，然后再是整个世界……
消失……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含光君浅色的眸子生出缕缕血丝，他几乎要疯魔了……
这时，原本毫无边界，一片空白的空间开始坍塌，碎成一块一块，尽数落入虚无……
啊啊啊啊啊啊！快跑啊！这里也要塌了啦！
那小镜灵又开始吱哇乱叫，扯着含光君便往自己肚子里塞，不明所以且意识模糊的蓝湛便被扯入了小镜灵肚子里
9
蓝湛，蓝湛，醒醒，醒醒
他依稀听见一个声音，是很熟悉很熟悉的——魏无羡的声音
恍恍惚惚好像梦境
他好像在一间草房子的榻上……
不要再梦了，旧人是不会再回来的，就像时间，而故人只是在某一个普通时间上的刻度，是随机且不确定的……时间不会因为人的离世而暂停，但旁人却会因为一个人的离世，永远铭记这个在历史中如沧海一粟的日子……
这种旧伤，会密布心脏，在某个时刻突然迸发，疼痛会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他缓缓睁开眼，希冀于这次不要再是凄冷的了
命运果然不薄他
他看见魏婴了
魏无羡脸上露出欣喜的样子
蓝湛，你终于醒了
他正在笑，是那种意气风发，充满少年人的鲜活气的那种笑……
他也记起了，他现在不是失去旧人的含光君，而是失而复得的蓝湛
他听着魏无羡在那嘀咕
蓝湛，那面镜子就是你给我的生辰礼还挺好玩儿，哈哈哈
你知道咱们睡了多久吗，才两个时辰！哎小苹果呢
……
魏无羡的声音远了，即便只剩蓝湛一个人，也不凄清了
清风拂月稍，了却红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