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八岁的脸庞依然年轻，可眼中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今天是我和程志华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梳妆台上摆着他昨晚带回来的钻石项链，价值不菲，却怎么也填不满心里的空洞。
怡然，准备好了吗程志华推门而入，一身手工西装，依然是那个让无数女人心动的商界精英。
我点点头，任由他为我戴上项链。镜子里的我们看起来完美无缺，就像五年前那场盛大婚礼上一样。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早就变了。
妈让我们早点过去，说有惊喜。程志华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兴奋。
程家老宅依然气派，婆婆早早在门口等候。她穿着一身紫色旗袍，珠光宝气，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
怡然来了，快进来。她拉着我的手，语气比平时热情了许多。
这不像她。
餐厅里布置得很隆重，红色拉花，香槟美酒，还有我最爱的白玫瑰。程父坐在主位上，看到我们进来，放下了手里的报纸。
五年了啊。他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
我们围坐在一起，程志华举起酒杯：为我们的五周年。
为五周年。我轻声附和。
酒过三巡，程志华忽然站了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我的心跳瞬间加快。
难道是...
盒子打开，里面不是我期待的礼物，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正在咯咯地笑。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人，模样清秀，眉眼间有些熟悉。
怡然，我想让你见见小宇。程志华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的儿子。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酒杯差点掉下来。
什么
程志华深吸一口气：小宇今年六岁了，很聪明，很乖。他一直想见见妈妈。
妈妈
我看向程父程母，他们的表情告诉我，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
志华，你在说什么我的声音微微发抖。
怡然，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是...程志华在我对面坐下，小曼怀孕的时候，我们还没结婚。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所以一直瞒着。
小曼。
我想起来了，她是程志华的助理，跟了他三年。长得清纯可人，总是温柔地叫我嫂子。
原来如此。
所以，你在我们订婚前就和她有了孩子我努力保持平静。
怡然，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打断他，解释你欺骗了我五年还是解释你让我做了五年的假妻子
程母终于开口：怡然，你别激动。志华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忽然觉得很可笑。
五年来，我为了做一个合格的程太太，辞去了喜欢的工作，学会了插花茶艺，参加各种夫人聚会，甚至为了保持身材每天只吃一餐。
我以为我们在为未来做准备，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演戏。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我问。
在小曼那里。程志华小心翼翼地回答，我给她租了公寓，定期去看他们。
定期去看他们。
所以那些加班到深夜，那些突然的出差，那些匆忙的电话，都是因为他的另一个家。
我忽然想笑，却发现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怡然，你别哭。程志华慌了，想要过来安慰我。
我退开了。
我想见见她。我突然说。
什么
我想见见小曼，还有那个孩子。我站起身，既然是惊喜，那就让我见见你们的全家福吧。
程志华脸色变了：怡然，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我笑着说，五年了，我终于知道真相了，我很冷静。
第二章
程志华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车子开了四十分钟，停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怡然，如果你不想上去...
我想上去。我打断他，推开车门。
十八楼，1802。程志华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吴小曼，她看到我的那一刻，脸色瞬间苍白。
嫂、嫂子...她结结巴巴地叫我。
别叫我嫂子。我平静地说，我们还是直接点吧。
客厅里很温馨，到处都是孩子的玩具。墙上贴着一家三口的照片，程志华抱着小男孩，吴小曼依偎在他身边，笑得很幸福。
就像一个真正的家庭。
妈妈，爸爸来了！小男孩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躲到了吴小曼身后。
他长得很像程志华，特别是那双眼睛。
小宇，叫阿姨。程志华温柔地说。
不用了。我蹲下来，和小男孩平视，小宇是吧你今年几岁了
六岁。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回答。
六岁。我和程志华认识的时候，这个孩子已经一岁了。
你们交往多久了我站起来，看着吴小曼。
她不敢看我，低着头说：嫂子，我们...
多久了我的声音提高了些。
七年。程志华替她回答，从她十八岁开始。
七年。
我和程志华是五年前结婚的，六年前订婚的。也就是说，在我们订婚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已经出生了。
所以我是第三者我忽然笑了，原来如此。
不是的！吴小曼急忙解释，嫂子，我从来没想过要破坏你们...
那你想过什么我看着她，想过和他生孩子却不要名分想过当一辈子的地下情人
她哭了起来：我爱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那你成功了。我转身看程志华，你更成功，鱼和熊掌兼得。
程志华的脸色很难看：怡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我问，难道你不爱她难道这个孩子不是你们爱情的结晶
他沉默了。
我继续说：还是说，你根本就没爱过我我只是你需要的一个妻子，一个符合程家要求的儿媳妇
我爱你。程志华终于开口，怡然，我真的爱你。
那她呢我指着吴小曼，她算什么
我也爱她。
多么诚实的答案。
我点点头：所以你爱我们两个，想要我们两个，对吗
怡然...
行。我打断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纸，这是离婚协议书，我昨天就准备好了。
程志华瞪大眼睛：什么时候
当我发现你手机里小宇叫你爸爸的录音时。我平静地说，当我查到你每个月给这个地址转账二十万时。
其实我早就有了怀疑。他的手机总是倒扣着放，接电话时总要走到阳台，出差的时候总是推迟回家时间。
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而已。
这里面有什么程志华接过协议书。
离婚后我净身出户，不要任何财产，包括这个房子。我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吴小曼这时候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嫂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我看着她，你只是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真正有错的是他，明明已经有了家庭，还要招惹别的女人。
程志华脸色铁青：方怡然，你够了！
我够了我笑了，程志华，你觉得是我够了，还是你够了
第三章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程家别墅的时候，程志华追了出来。
怡然，你要去哪
这与你无关。我头也不回地说。
你一个人能去哪你没有工作，没有收入...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程志华，五年前是你让我辞职的，说要养我一辈子。现在你又说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会找到工作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说，你好好照顾你的家人吧。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
程家的朋友圈我不想再踏足，娘家早就没有了，大学同学大多在外地。我忽然发现，五年的婚姻生活让我变成了一个孤岛。
最后我选择了去云南。
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的重新开始。
丽江古城里人来人往，我背着简单的背包穿梭在石板路上，第一次觉得这么自由。
客栈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叫阿芳，热情爽朗。
小妹妹，一个人出来旅行啊她给我倒茶。
嗯，散散心。
失恋了阿芳直接问。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算是吧。
男人啊，都不是好东西。阿芳愤愤地说，我当年也是，被骗得团团转，最后还不是自己过得更好
她指指窗外：看到那座雪山了吗玉龙雪山。我当年想死的时候，就是爬到山顶，看着这片天地，忽然觉得没什么过不去的。
我跟着她的手指看去，远山如黛，白雪皑皑。
会好起来的。阿芳拍拍我的肩膀，女人啊，最重要的是要爱自己。
在丽江的第三天，我遇到了许嘉明。
那天我一个人去束河古镇写生，想要重新拾起大学时的爱好。路过一家咖啡店时，看到一个男人正在给小孩拍照。
他蹲在地上，耐心地调整角度，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小孩的父母站在一旁，满脸幸福。
好了，可以看看效果。他站起来，把相机递给小孩的妈妈。
女人看了照片，惊喜地叫出声：太美了！简直就像电影里的画面！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确实很美。小孩在夕阳下奔跑的瞬间被定格，光影交错，充满了生命力。
你是专业摄影师我忍不住问。
男人回头看我，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大概二十六七岁，眼睛很干净。
算是吧。他笑了笑，许嘉明。
方怡然。
你也是来旅游的
嗯，一个人。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画板：画画的
业余爱好。我有些不好意思，很久没画了，手都生了。
可以看看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画板给他看。画得确实不怎么样，线条有些僵硬。
其实画得不错。许嘉明认真地说，就是太拘谨了，放开一点会更好。
我也这么觉得。我笑了，可能是太久没画了。
要不要一起去爬玉龙雪山他忽然问，我明天要去拍日出，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我有些意外：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他反问。
我们相视而笑。
好啊。我说。
第四章
凌晨四点，许嘉明就来客栈接我了。
这么早啊我揉着眼睛开门。
要赶在日出前到山顶。他背着厚重的摄影设备，准备好了吗
山路很陡，我走得气喘吁吁，许嘉明却一直在我前面不远处等着。
累了就休息。他递给我水壶，不用着急。
你经常来这里吗我问。
这是第五次了。他擦擦汗，每次都能拍到不同的画面。
为什么喜欢摄影
许嘉明想了想：因为可以记录美好吧。很多瞬间稍纵即逝，但相机可以把它们留下来。
我们爬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山顶。此时天还没亮，周围一片寂静。
再等半个小时。许嘉明开始调试设备，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我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远处的群山。这里很安静，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间，我想起了程志华。想起我们曾经计划要一起去看日出，但他总是太忙，总是说下次吧。
结果下次永远没有来。
在想什么许嘉明在我身边坐下。
想一些过去的事。我说，一些没有实现的计划。
和男朋友
我点点头：前夫。
许嘉明有些意外：你结过婚
五年，刚离婚。我苦笑，所以才跑出来散心。
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都过去了。我看着远方，或者说，正在过去。
天边开始泛白，许嘉明立刻忙碌起来。他的专注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那种纯粹和投入。
来了！他兴奋地说。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整个天空瞬间被染成金色。群山在朝霞中显得格外壮丽，云海翻滚，仿佛仙境。
许嘉明按下快门，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太美了。我忍不住赞叹。
是啊。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这就是我爱这里的原因。
日出的过程很短，大概只有十几分钟，但那种震撼是难以形容的。我忽然明白了许嘉明为什么要起这么早爬这么高，只为了这短短的十几分钟。
因为有些美好，值得所有的等待和努力。
拍完了我问。
嗯。许嘉明放下相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每次拍完都觉得很满足。
我们开始下山，路上许嘉明给我看他刚拍的照片。
这张很棒。我指着其中一张说。
照片里是我的背影，我正仰望着天空，晨光洒在身上，很有意境。
什么时候拍的我都不知道。
你看日出的时候。许嘉明说，我觉得那个瞬间很美，就拍下来了。
我仔细看了看照片中的自己，眼中有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能发给我吗我问。
当然。
回到古镇已经是中午了，阿芳看到我们一起回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小伙子不错嘛。她偷偷对我说，人看起来很靠谱。
阿芳姐，别乱说。我脸红了，我们就是朋友。
朋友好啊，从朋友开始的感情最牢固。阿芳笑着说，你们这是要一起吃饭吗我推荐一家很好吃的餐厅。
许嘉明确实邀请我一起吃饭，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餐厅在古城深处，很安静，主要做云南菜。
你是本地人吗我问。
昆明的，算是吧。许嘉明说，你呢
北京。
北京好啊，我一直想去看看。
有机会我可以当导游。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好像在暗示什么。
许嘉明笑了：那我可要记住了。
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聊起了摄影，聊起了旅行，聊起了各种有趣的经历。我发现他是个很有趣的人，见过很多地方，经历过很多事情，但始终保持着少年般的纯真。
你为什么不结婚我忽然问，然后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冒失，抱歉，我不是想...
没关系。许嘉明放下筷子，因为还没遇到对的人吧。
什么样的人是对的人
他想了想：能够一起看日出的人。
第五章
在丽江的半个月里，我和许嘉明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拉市海、虎跳峡、香格里拉，每到一处都会给我拍照。我的手机里存满了他拍的照片，每一张都很美。
你真的很有天赋。我看着他给我拍的一组照片，应该办个人展览。
哪有那么容易。许嘉明谦虚地说，我还差得远呢。
我觉得已经很好了。我认真地说，比很多专业摄影师都好。
他笑了：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说的是实话。
那天下午，我们坐在洱海边看夕阳。水面波光粼粼，远山如黛，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金黄色。
方怡然。许嘉明忽然叫我的名字。
嗯
你还会回北京吗
我想了想：应该会吧，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逃避。
那你回去以后打算做什么
找工作吧，重新开始。我说，虽然五年没工作了，但我相信自己能适应的。
你以前做什么工作
平面设计。我说，虽然技术可能落后了，但基础还在。
许嘉明眼睛一亮：真的
怎么了
我正好需要一个设计师合作。他兴奋地说，我想做一本摄影集，需要有人帮我做版面设计。
摄影集
嗯，我这几年拍了很多作品，想要整理出来。许嘉明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合作。
我有些意外：可是我的水平...
我相信你。他认真地看着我，而且，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见面了。
我的心跳莫名加快：许嘉明...
我知道你刚离婚，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考虑感情的事。他说，我不会给你压力，我们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
从朋友开始，从合作开始。他笑了，如果有一天你愿意考虑，我会在这里等着。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
程志华从来没有这样等过我，从来没有说过慢慢来。他总是想要立刻得到，立刻拥有，从来不给我选择的时间。
而许嘉明不一样，他给了我选择的权利，给了我时间和空间。
这种感觉很奇妙。
第二天，我给了他答案。
我愿意合作。我说，但我们先说好，这只是工作关系。
当然。许嘉明笑得很开心，工作关系。
我们开始整理他的作品，选出最好的一百张照片。他的作品涵盖了风景、人像、纪实各个领域，每一张都有自己的故事。
这张是在哪里拍的我指着一张雪山照片问。
珠峰大本营。许嘉明说，为了拍这张照片，我在那里等了三天。
为什么
天气不好，一直看不到山峰。他说，但我相信它会出现的。
然后呢
第三天晚上，云雾散开，月光照在雪山上，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他的眼中闪着光，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画面。
我被他的专注感动了。为了一张照片等三天，这需要多大的耐心和坚持。
这张呢我又指着一张小孩的照片。
西藏的一个小女孩。许嘉明的声音变得柔和，她每天要走十几公里山路去上学，但眼中总是充满希望。
照片中的小女孩笑得很灿烂，背着破旧的书包，但眼神清澈明亮。
你喜欢拍孩子
喜欢拍纯真的东西。他说，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只有孩子还保持着最初的美好。
我们的合作很愉快，我负责版面设计，他负责照片说明。两个星期后，一本精美的摄影集初具雏形。
太棒了！许嘉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稿，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你的照片本来就很棒。我说，我只是帮它们找到了合适的呈现方式。
我们是完美的搭档。他说。
完美的搭档。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程志华。他从来没有说过我们是搭档，在他眼中，我只是他的妻子，他的附属品。
方怡然。许嘉明忽然叫我。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的照片有了生命。他认真地说，也谢谢你让我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合作。
第六章
摄影集做完的那天，我接到了程志华的电话。
怡然，你在哪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云南。我简短地回答。
什么时候回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想挂断电话。
小曼出事了。程志华的声音让我停住了动作。
什么事
她带着小宇离开了，说是要去美国。程志华说，她留了封信，说不想再当地下情人了。
我沉默了一会：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怡然，我错了。程志华的声音哽咽了，我现在才明白，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程志华，你觉得这话有意义吗我冷冷地说，当你选择背叛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我打断他，而且我已经有新的生活了。
新的生活程志华的声音变了，你是说有新的男人了
我看了看正在整理照片的许嘉明：是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他是什么人程志华问。
这与你无关。
怡然，你才离婚一个月，你确定那个人是真心的吗程志华的声音带着怒意，还是说他只是图你的钱
我没有钱。我平静地说，我净身出户，记得吗
那他图什么
可能是图我这个人吧。我说，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需要权衡利弊才能爱一个人。
程志华被我的话刺到了：方怡然，你别太天真。男人都是一样的，他现在对你好，不代表以后也会对你好。
至少他现在是真心的。我说，而你呢你对我真心过吗
程志华说不出话来。
程志华，我们已经结束了。我看着许嘉明专注的侧脸，请你也放手吧。
挂断电话后，许嘉明关心地看着我：是你前夫
嗯，他说想复合。我苦笑，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你不会答应吧许嘉明问。
当然不会。我坚定地说，覆水难收。
许嘉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怎么，你紧张了我调侃他。
确实有点。他坦诚地说，我怕失去你。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暖。程志华从来没有说过怕失去我，在他眼中，我似乎永远都会在那里等着他。
许嘉明。我忽然叫他的名字。
嗯
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会不会也有一天厌倦我
许嘉明放下手中的照片，认真地看着我：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怕。我说，我怕再次被背叛，我怕再次成为别人的负担。
方怡然，听我说。许嘉明走到我面前，我不知道你前夫为什么会背叛你，但我知道那是他的损失。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善良、聪明、有才华。任何男人能得到你的爱都是幸运的。
你怎么知道我善良我问。
因为你会为路边的流浪猫买食物，会给乞讨的老人钱，会耐心地教客栈老板娘的孩子画画。许嘉明说，这些都是善良的表现。
我没想到他观察得这么仔细。
至于聪明和有才华，这几天的合作已经证明了。他继续说，所以，如果我厌倦了你，那一定是我瞎了眼。
我被他逗笑了：你就这么确定
我确定。他点点头，而且我还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我喜欢你。他说，不是因为寂寞，不是因为同情，就是纯粹地喜欢你这个人。
我的心跳得很快：许嘉明...
我知道你还需要时间。他说，我会等的，不管多久。
第七章
一个月后，我们回到了昆明。
许嘉明在市中心租了一间工作室，我们继续合作完善摄影集。同时，我也开始找工作。
虽然五年没有工作经验，但我的作品集还是得到了几家公司的认可。最终我选择了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师。
恭喜！许嘉明知道消息后很开心，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那天晚上，我们去了一家很有情调的餐厅。昏黄的灯光，轻柔的音乐，气氛很浪漫。
敬你的新开始。许嘉明举起酒杯。
也敬我们的友谊。我和他碰杯。
只是友谊吗他笑着问。
我脸红了：许嘉明...
好好好，我不逼你。他做投降状，但是我要说明一点，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变。
酒过三巡，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父母知道我的存在吗
知道啊。许嘉明说，我经常跟他们提起你。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想见见你。许嘉明有些紧张，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想了想：他们不会介意我离过婚吗
不会的。许嘉明摇头，我妈说，离过婚的女人更懂得珍惜。
这话让我很感动。程家的人从来没有这样理解过我。
那好吧。我说，找个时间见见。
第二天是周末，许嘉明带我去了他家。
他的父母住在一个老式小区里，房子不大但很温馨。许妈妈是个很和蔼的女人，看到我就拉着我的手不放。
怡然啊，嘉明经常提起你。她笑着说，说你人很好，还很有才华。
阿姨您好。我有些紧张。
别紧张，就当是自己家。许爸爸也很和善，嘉明说你们在做摄影集
是的，快要出版了。
那太好了！许妈妈高兴地说，我们嘉明从小就喜欢拍照，但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合作伙伴。
吃饭的时候，许妈妈不停地给我夹菜。
多吃点，太瘦了。她心疼地说，是不是以前的日子过得不好
我愣了一下，许嘉明应该跟她说过我的情况。
妈，您别乱说。许嘉明阻止母亲。
没关系。我说，确实不太好，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那就好。许妈妈拍拍我的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向前看。
许爸爸也说：是啊，人这一辈子谁还没遇到几个渣男呢。
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饭后，许妈妈拉着我到阳台上说悄悄话。
怡然啊，我看得出来，嘉明很喜欢你。她说，我们做父母的也很喜欢你这个孩子。
阿姨...
你不用有负担。许妈妈说，嘉明已经二十七了，该找个好女孩了。你们合适的话，我们都支持。
可是我离过婚...
那有什么关系许妈妈摆摆手，现在这个社会，离婚很正常。重要的是人品好，我看你就很好。
我眼眶有些湿润。程家的人从来没有这样接纳过我。
而且啊。许妈妈压低声音，嘉明以前带回来的女孩，我们都不太满意。不是太做作，就是太势利。只有你，看着就舒服。
从许家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很沉默。
怎么了许嘉明问，我爸妈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没有，他们很好。我说，太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我说，你们一家人都这么好，我怕我配不上。
许嘉明停下车，转身看着我：方怡然，你怎么老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别人
因为我确实很普通啊。我说，没有特别的才华，没有显赫的家世，还离过婚...
那又怎么样许嘉明打断我，我喜欢的就是普通的你。
可是...
没有可是。他认真地说，在我眼中，你就是最好的。如果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们家，那我只能说，是我们高攀了。
这话让我破涕为笑：许嘉明，你嘴巴怎么这么甜
因为我说的是心里话。他说，方怡然，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吗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塌了。
好。我轻声说。
第八章
和许嘉明确定关系后，我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每天下班后，他会来公司接我。周末我们会一起去附近的小镇拍照写生。他还教我摄影技巧，我教他一些设计理念。
你看，这样构图会更有层次感。我指着他拍的一张照片说。
确实！许嘉明兴奋地说，你的眼光真好。
互相学习嘛。我笑着说。
这种相互欣赏、共同进步的感觉，是我在程志华那里从未体验过的。
程志华总是高高在上，从不认为我能给他什么建议。而许嘉明不同，他会认真听取我的意见，会为我的一个小小建议而开心。
我们的摄影集也正式出版了，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看到了吗许嘉明拿着一份报纸跑来，我们上报纸了！
报纸上有一整版的介绍，标题是《青年摄影师携手设计师，用镜头记录美好》。
写得真好。我看着报道，特别是这句两个年轻人用不同的方式诠释了什么叫做艺术的碰撞。
我们确实碰撞出了火花。许嘉明看着我，眼中满是温柔。
什么火花我明知故问。
爱情的火花。他大胆地说。
我脸红了，但心里很甜蜜。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是方怡然小姐吗我是程氏集团的秘书。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程总想见您一面，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我的心情瞬间沉了下来：我和程总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程总说，这件事关于您的名誉，希望您能来一趟。
我犹豫了一下：什么事
电话里不方便说，请您来公司一趟吧。
我看了看许嘉明，他点点头：去吧，我陪你。
程氏集团大楼依然气派，我们走进电梯时，我想起五年前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那时候我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对未来充满憧憬。
紧张吗许嘉明握着我的手。
有一点。我承认，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花样。
程志华的办公室在顶楼，推开门的时候，我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神情憔悴。
怡然，你来了。他站起来，目光落在许嘉明身上，这位是
我男朋友，许嘉明。我大方地介绍。
程志华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没有单独说话的必要。我说，你找我什么事
程志华沉默了一会，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小曼回来了。他说，她要起诉你。
起诉我我莫名其妙，为什么
她说你是第三者，破坏了她和我的感情。程志华的声音很低，还要求你公开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失费。
我气笑了：她说我是第三者程志华，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没有同意她这么做。程志华急忙解释，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许嘉明开口了，程总，您这是在威胁吗
我没有威胁的意思。程志华看着许嘉明，我只是觉得，作为前夫，我有义务提醒怡然。
你的义务在离婚那天就结束了。我冷冷地说，至于吴小曼要起诉，随她便。我问心无愧。
怡然，你知道打官司会很麻烦的。程志华说，而且对你的名誉也不好。
那你想怎么样我问。
程志华深吸一口气：回到我身边，我会让小曼撤诉。
许嘉明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程志华看着我，怡然，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会对你好的，比以前更好。
程志华，你疯了吗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为了避免麻烦就回到你身边
难道你愿意让这件事影响你的新生活程志华指着许嘉明，影响他的事业
这话让我意识到，程志华是在故意制造麻烦，逼我就范。
你真的变了。我失望地说，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是你逼我的。程志华的声音有些激动，如果你不离开，我们就不会变成这样。
够了！许嘉明再也忍不住了，程总，请您放尊重点。怡然已经有新的生活了，请您不要再纠缠。
你算什么东西程志华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一个穷小子，也配跟我抢女人
许嘉明不是穷小子，就算是，我也愿意跟他在一起。我站起来，程志华，你听好了，我绝对不会回到你身边。吴小曼要起诉就让她起诉，我奉陪到底。
说完我拉着许嘉明就要走。
方怡然！程志华在身后叫我，你会后悔的！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九章
走出程氏大楼，我的手还在发抖。
没事的。许嘉明安慰我，大不了打官司，我们不怕。
可是会很麻烦...我担心地说，而且会影响到你。
影响到我又怎么样许嘉明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怡然，我们是一体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而且，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用害怕。
两天后，我果然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吴小曼起诉我破坏她的家庭，要求我公开道歉并赔偿五十万精神损失费。
五十万许嘉明看着传票，她怎么不去抢
程志华肯定在背后支持她。我说，不然她哪有钱请律师
那我们也请律师。许嘉明说，我去找我大学同学，他是律师。
许嘉明的同学叫张律师，是个很专业的人。看了案件材料后，他很有信心。
这个案子很好打。张律师说，对方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你是第三者。相反，我们有证据证明她才是。
什么证据我问。
时间线。张律师说，她和程志华的孩子今年六岁，也就是说他们在你们结婚前就有了关系。从法律角度看，她才是破坏你们婚姻的人。
这话让我松了一口气。
而且。张律师继续说，她现在起诉你，明显是恶意诉讼。我们可以反诉她诽谤。
开庭那天，我和许嘉明一起去了法院。吴小曼也来了，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很贵的律师。程志华坐在旁边，看到我们时目光复杂。
现在开庭。法官宣布。
吴小曼的律师首先发言，指控我破坏她和程志华的感情，导致她精神受创。
我的当事人和程志华先生相恋七年，原本准备结婚。但是方怡然小姐的出现破坏了这一切。律师慷慨激昂地说，我的当事人为此承受了巨大的精神痛苦，要求对方道歉并赔偿。
接下来轮到张律师发言。
法官大人，对方的指控完全颠倒是非。张律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程志华先生和我的当事人的结婚证，结婚时间是2018年5月20日。而根据对方提供的材料，她的孩子出生于2017年，也就是说，她和程志华先生的关系早在我的当事人结婚之前就开始了。
法庭上一片哗然。
也就是说，真正的第三者是原告，而不是我的当事人。张律师继续说，我的当事人是合法的妻子，她才是受害者。
吴小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的律师也显得很被动。
而且。张律师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程志华先生亲自签署的离婚协议，其中明确写明，他承认自己出轨，同意净身出户。这足以证明，我的当事人是无辜的。
程志华的脸色也变了，他显然没想到张律师会把这些都拿出来。
接下来是证人环节。张律师请来了客栈老板娘阿芳，证明我在云南期间的表现。
方小姐是个很好的人。阿芳在法庭上说，她很善良，很坚强。她从来没有说过程先生的坏话，只是说想要重新开始。
最后是我的陈述。
法官大人，我承认我的婚姻失败了，但这不是我的错。我站起来说，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去爱一个人，去经营一段婚姻。如果这也叫做错误，那我无话可说。
我现在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爱情。我希望所有的纠纷都能到此为止。我看了一眼程志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法官宣布休庭，三天后宣判。
走出法院时，程志华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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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然，等等。他叫住我。
还有什么事我冷淡地问。
对不起。程志华低着头，我不应该让小曼起诉你的。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我说，程志华，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我知道错了。他说，我会让小曼撤诉的。
不用了。我说，既然已经闹到法院了，就让法律来裁决吧。
三天后，法院宣判。吴小曼败诉，还要向我道歉并赔偿诉讼费。
赢了！许嘉明激动地抱着我，我们赢了！
我却没有太多高兴的感觉。这场官司虽然赢了，但也标志着我和过去彻底告别了。
第十章
一年后，我和许嘉明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就在昆明的一个小教堂里。来的都是两家的亲戚朋友，还有我们共同的朋友。
你愿意嫁给许嘉明，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他保护他，直到永远吗牧师问我。
我愿意。我看着许嘉明，眼中满含泪水。
你愿意娶方怡然，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都爱她保护她，直到永远吗牧师问许嘉明。
我愿意。许嘉明的声音很坚定。
我们交换戒指的时候，我想起了程志华给我戴戒指的那个下午。那时候我以为我会幸福一辈子，结果五年就结束了。
而现在，我有了新的开始。
我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牧师微笑着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许嘉明轻柔地吻了我，掌声和祝福声响起。
婚礼结束后，我们去了马尔代夫度蜜月。
坐在海边看夕阳的时候，许嘉明问我：你快乐吗
很快乐。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那就好。他轻抚着我的头发，我想让你永远这么快乐。
许嘉明。我忽然叫他。
嗯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说，谢谢你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的爱情。
谢谢你给了我机会。他说，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看日出。
我笑了，想起他说过的话：对的人，就是能够一起看日出的人。
海浪轻拍着沙滩，夕阳西下，整个世界都被染成金色。我和许嘉明手牵着手，看着远方的海平线。
这一刻，我确定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回到昆明后，我们继续我们的事业。我的设计工作越来越出色，许嘉明的摄影也得到了更多认可。我们还合作了第二本摄影集，这次的主题是爱情。
这张怎么样许嘉明给我看他拍的一张照片，是我们在海边的背影。
很美。我说，但是...
但是什么
太幸福了，会不会显得不真实我开玩笑地说。
爱情本来就应该是美好的。许嘉明认真地说，如果不美好，那就不叫爱情。
这话让我想起程志华。我们的婚姻从来没有这种纯粹的美好，总是掺杂着各种现实的考虑。
你在想什么许嘉明敏锐地察觉到我的走神。
想以前的事。我说，不过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他亲吻我的额头，现在你只要想未来就够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