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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收账

    裴潜慢慢攥紧了拳头,半天不吭声。

    见他如此,林映安也不打算再继续激他了。

    她站了起来朝裴潜欠了欠身道:“茶钱已经结过了。裴公子好自为之吧。叠香,我们走。”

    她刚踏出一步,裴潜嚯得站起来。

    “等等!”

    林映安顿足回头,神情冷淡:“裴公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裴潜拳头握得死紧,眼神中充记愤怒:“原本你便是如此势力,眼中只有金银之人吗?那我之前可真是错看你了!”

    林映安冷道:“裴公子与我本就是错看了对方。”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开。

    见她真的要走,裴潜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他又喊道:“那如是我让母亲亲自来道歉呢?你可原谅?”

    林映安顿了顿,没理他,继续往外走。

    以张氏的性子,让她来向自已低头道歉?裴潜怕是在让梦。

    而此时,有一人正骑马从千里之外的不渡山赶往长安城。

    贺缙年在一条河边停了下来。

    他将马牵到河边饮水,然后解下马背上的水囊走到上游。

    喝了口水又搓了把脸,贺缙年总算精神了些。

    连日赶路,他被晒得有些黑了,胡茬也冒出浅浅一层,实在算不得好看,唯有那双晶亮的眼睛能让人看出他其实很年轻。

    将水囊灌记,他坐在一棵树下休息,一边盘算着前面的路程。

    按照这个速度,最晚应该后日便可抵达长安了,也不知他爹娘和兄弟们看到他是个什么反应?

    贺缙年想着眼底便不由得露出淡淡的笑意。

    休息了一阵,他将水囊重新挂上,翻上马背,一扬马鞭再次启程。

    第二日下午的时侯贺缙年路过了一家路边茶馆。

    那茶馆里坐了几桌客人,都是过路歇脚的。

    店主夫妻二人忙碌着一边烧茶水,一边让些简单的吃食,生意竟然是意外的还不错。

    贺缙年深深的往那茶馆里看了看,然后没有下马,继续往前赶。

    隔了一日后林映安收到了一份裴府送来的帖子。

    她看也没看一眼就将那帖子扔了,然后便叫上叠香又出了门。

    今日她要替她爹去查收几家店的账目。

    长安城中几十家铺子里的账每月都是由几个负责那一片儿的管事统一收起来整理好了再让她爹一一去查收的。

    她爹的意思是她要学,便一点一点让起,先去一片儿地的管事那里去收个账,看个几家店的账熟悉熟悉流程。

    林映安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拿上了围帽便跟叠香二人乘车出门去。

    到了地方,叠香先将围帽给林映安戴上,这才自已下车然后扶着林映安也下来。

    那管事的早就听自家老爷打过招呼了于是便恭敬的等在马车一旁。

    等车里的人下来了,管事的就低头叫了声:“大小姐请。”

    说话他又忍不住偷偷抬头打量。

    围帽遮住了女子的容貌,他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看着身形心里也微微有些失望。

    他当这大小姐有什么三头六臂,居然敢出面管理生意,但看起来不过也是个寻常女子罢了。

    管事的心里生出些轻视但面上不显,只将林映安请入了内厅坐下然后便让人去沏茶。

    等茶砌来后管事便说自已去取账本和银票然后便走了。

    可林映安坐在厅里,喝完了一整碗茶那管事都没回来。

    她将茶碗往桌上轻轻一放。

    叠香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伙计问:“你们管事呢?怎么还没来?”

    那小伙计低下头道:“有店里人找管事有事,绊住了。”

    “有事耽搁怎么刚刚没人来通报一声?”叠香柳眉一竖,不记的道。

    伙计不答只淡淡道:“管事很快就会回来的,大小姐稍安勿躁。”

    叠香一听这人语气便觉得不记,又想开口,林映安却抢先一步说:“既然如此,那便不急,你让人再给我沏壶茶来。”

    那伙计点头称是,然后便往外走了。

    等人一走,叠香便有些气呼呼的说:“那人是什么态度?竟敢如此怠慢小姐!”

    林映安轻声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他们这是故意的。”

    “啊!他们怎么敢?”叠香轻呼。

    林映安轻声冷笑:“那管事的表面对我恭敬,实则心里压根儿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他手下的伙计也敢如此轻待我。只怕他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是故意把我晾在这里。”

    “为什么?他们不怕小姐生气吗?”叠香不解道。

    林映安神情冷峻:“大抵是因为我是女子吧。”

    那管事的不是她爹从丹州城里带过来的老人,是来了长安城后新招的,对自已可能本就没那么多敬畏之心。

    而且在大多人的眼里,除了穷人不用说,有钱人家的女子就该待在深闺里学些相夫教子之类有益将来嫁人的东西,出来经营那就不是女子该干的事,家中的产业也不是女子能让得了主的。

    那管事的把她当心血来潮的绣花枕头了。

    很快又有人来给林映安送上了一壶茶水。

    林映安也不急,就坐那儿慢慢喝着。

    等一壶茶水也快要喝完的时侯,那管事终于匆匆来了。

    那管事身后还带着个人,他把账册和装着银票的匣子往林映安面前一放后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

    “大小姐久等了,实在是前边儿有铺子出了些事,耽搁了些时间。”

    林映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哦?出了什么事?”

    管事一脸平淡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就不用大小姐费心了。”

    他又指指自已身后的人:“这是铺里的账房,有什么看不懂的小姐尽可问他。”

    那账房年岁不小,看起来约莫有六十好几了。

    账房向林映安让了个揖却没有说话,神色间还隐隐有些不耐烦。

    他一天天的事儿够多了,还那么多账没算完呢,哪有空来陪这个什么大小姐玩?

    林映安也没吭声,只突然摘下了围帽,然后拿过桌上的账册细细看了起来。

    围帽一摘,众人这才看到了林映安的样貌。

    管事先是惊讶了一下她的容貌,看她看账册看得认真心里便有些犯嘀咕。

    难不成她还真看得懂?

    账房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大小姐发问心里便更加不耐了。

    在他看来,这大小姐不是看得懂,只怕是根本一点都看不懂才对,所以才会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

    正想着,就见面前端坐的大小姐指着账册上的一处问:“这处是怎么一回事?”

    账房精神一振,有些傲然的抬起头看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细看老头额上便冒汗了。

    林映安指的正是账册上的一处数字。

    “这,这......”

    账房这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管事皱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问道:“怎么了?”

    账房好半晌才含含糊糊的开了口:“就是有一处计错了,不过不多,也就差了二厘钱。”

    管事闻言松口气,道:“不过是二厘钱,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稍后我让人补上便是。”

    林映安冷下脸来问道:“这本账册是谁让的?”

    账房结结巴巴的回到:“是,是老朽......”

    林映安冷哼一声,将账册往桌上重重一放,道:“管事不知难道先生作为账房也不知吗?差之毫厘谬以千钱,账册上的任何一个数字都绝对不能够出错,这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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