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科技新贵顾承烨能读取所有人的情绪波动。直到遇见林沐橙——他脑中的情绪监测仪对她一片死寂。
契约结婚，年薪千万。他将合同推到她面前，我需要研究你。
婚后他动用实验室级设备监测她的心跳、体温、脑电波。
数据始终平稳如直线。
直到雨夜他撞见她对旧照片落泪，所有仪器突然爆表。
原来你也会哭他捏住她下巴。
林沐橙突然吻住他，顾承烨的监测仪第一次响起刺耳警报。
——被研究的猎物，正在精准狙击猎人的心跳。
会议室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窗外所有的天光，只余下头顶几盏冷白射灯，泼洒下毫无温度的亮。空气凝滞得如同胶质，每一次呼吸都黏稠而费力。长桌尽头，顾承烨靠在高背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胡桃木桌面。
哒、哒、哒。
那声音不响，却像冰冷的秒针，一下下切割着长桌两侧高管们紧绷的神经。顾承烨微微垂着眼睑，视线似乎落在面前摊开的季度财报上，又似乎穿透了纸页，落在更虚无的某处。
在他意识深处，那台与生俱来的精密仪器正无声运转。视野边缘，每个人的头顶都悬浮着一个微光闪烁的情绪光谱球。财务总监那颗球体正剧烈翻涌着焦躁的猩红，间或闪过几丝恐惧的惨白；市场部经理则是浓郁的、自我怀疑的灰蓝，边缘还在不断波动；离他最近的助理，情绪光谱球小得可怜，几乎被一片代表极度紧张的深紫色完全吞没。
这些躁动不安的光球，像一群被囚禁的萤火虫，在他思维的牢笼里横冲直撞。嘈杂，混乱，令人作呕。他微微蹙了下眉，一丝难以察觉的厌倦掠过眼底。人类的情绪，真是千篇一律的无聊和刺眼。
顾总，财务总监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关于Q3的现金流预测，我们…我们重新做了推演，确实存在一定偏差，但风险完全可控…
猩红的光球在他话语间猛地膨胀了一瞬，几乎要爆开。顾承烨甚至能听到那光球内部尖锐的噪音——谎言编织时的电流杂音。他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指尖的敲击声，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秒。
哒。
这一秒的死寂，比任何斥责都更具压迫。财务总监后面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脸色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会议室沉重的双开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一个穿着简单米白色套裙的身影侧身进来，手里稳稳托着一个盛着几杯清水的托盘。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响。是新来的行政部职员，好像叫林沐橙顾承烨的思绪只是极短暂地掠过这个信息。
他习惯性地，目光随意地扫向门口，意识深处的仪器也同步转向那个新出现的生命体。
嗡——
视野边缘，那些躁动不安、色彩斑斓的情绪光球瞬间被一片绝对的死寂淹没。不是黑暗，不是空白，而是彻底的虚无。仿佛有人在他精密运转的精神世界里，突兀地按下了删除键。林沐橙头顶的位置，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色彩，没有一丝代表情绪波动的涟漪。一片平滑、冰冷、令人心悸的无。
顾承烨敲击桌面的指尖骤然停在半空。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抬起了头。深邃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束无形的探针，精准地锁定在门口那个身影上。
林沐橙正微微低着头，将一杯清水轻轻放在离他最近的一位董事面前。她的侧脸线条柔和，表情平静得近乎疏离，像一幅精心绘制的工笔画。动作流畅，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职业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泄露。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那道几乎要穿透她的审视目光。
顾承烨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她。当她把最后一杯水放在他面前时，他甚至微微前倾了身体，试图捕捉到她眼神中哪怕一丝最细微的波动。
没有。
她的眼睫低垂，眸光清澈却如同冻结的湖面，深不见底，映不出任何外界的倒影。那里面，只有一片他无法解读、无法侵入的绝对寂静。他引以为傲的仪器，第一次遇到了真正的盲区。
一股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探究欲，混合着一丝被冒犯的冰冷怒意，在他胸腔深处无声地炸开。他需要知道，这片死寂之下，究竟藏着什么是精密的伪装还是…某种超出他理解范畴的存在
林沐橙放好水杯，没有一秒停留，微微欠身，转身便走。那扇沉重的木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她和那片奇异的虚无。
会议还在继续，高管们的声音嗡嗡作响。顾承烨重新靠回椅背，指尖却再也没有落下。他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神幽深如寒潭。财务总监还在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什么，那些翻涌的情绪光球再次在他视野边缘亮起，吵闹刺目，却再也无法真正吸引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阳光透过顾承烨顶层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慷慨地泼洒进来，在光洁如镜的黑檀木办公桌上投下一片明晃晃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皮革和消毒水混合的冰冷气息。林沐橙站在办公桌前，双手下意识地交叠在小腹前，指尖冰凉。她微微垂着眼，目光落在自己鞋尖前那一小块反光的地面上。
桌后的男人，顾承烨，姿态放松地靠在宽大的皮椅里，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支昂贵的钢笔，金属笔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他并没有立刻看她，视线投向窗外鳞次栉比的钢铁森林，侧脸的线条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冷峻、锋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林小姐，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寂静的湖面，清晰地穿透了整个空间。他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行政部的工作，还适应吗
林沐橙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强迫自己恢复平稳。还好，顾总。她的声音不高，带着刻意的平静。
顾承烨缓缓转过了椅子。他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不再是会议室内那种穿透性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评估物品价值的、纯粹的探究。那目光像无形的探针，缓慢地扫过她的脸，她的脖颈，她的肩膀，不带丝毫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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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林沐橙依言抬起了头，迎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很深，像不见底的寒渊，清晰地映出她平静的面容。她努力维持着眼神的平稳，不泄露一丝一毫内心的波澜。
顾承烨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绝非善意的弧度。他从桌上拿起一份装订精美的文件，手腕一抖，那份文件便滑过光滑的桌面，精准地停在了林沐橙面前。
雪白的封面上，只有一行加粗的黑体字异常刺眼：《婚姻契约书》。
林沐橙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缩了一下。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当这份荒谬的契约真正摆在眼前时，一股寒意还是瞬间沿着脊椎爬升。
年薪，税后一千万。顾承烨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份普通的采购清单，期限，一年。你需要履行的义务，只有一条——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兴味，牢牢锁住她的眼睛，配合我的研究。
研究林沐橙的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看着那份契约，仿佛看着一张通往未知深渊的门票。
是的，研究。顾承烨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研究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似乎只是在欣赏她眼中竭力压抑的震动，研究为什么，我的‘眼睛’，在你身上是瞎的。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令人心悸的偏执，我需要一个稳定的、长期的观察样本。而你，林沐橙，你是唯一的异常值。
办公室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却驱不散室内的冰冷。那份契约书静静地躺在两人之间，像一道冰冷的鸿沟，更像一张无形的网。
林沐橙的目光从那份契约书上抬起，重新落回顾承烨的脸上。他也在看着她，眼神锐利而专注，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亟待破解的、充满诱惑的谜题。那目光里没有爱欲，没有温情，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的求知欲和掌控欲。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屈辱感交织着，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口。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但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像覆盖了一层薄冰，平静得近乎诡异。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份契约书的封面。纸张的触感冰凉而坚硬。
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流淌的星河，无声地蔓延至视野尽头。这本该是繁华盛景，落入顾承烨顶层公寓的客厅，却只映照出一片冷硬空旷的寂静。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精密电子元件运行时的微弱嗡鸣，冰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林沐橙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寒气透过脚心直往上钻。她穿着简单的棉质睡衣，抱臂站在客厅中央，像闯入精密实验室的异类。几个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技术人员正在房间各处忙碌。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各种小巧而陌生的传感器贴片固定在墙壁、门框甚至天花板的角落，动作精准得像在进行外科手术。那些传感器闪烁着幽微的蓝绿光点，如同黑暗中窥伺的冰冷复眼。
顾承烨站在巨大的观景窗前，背对着她。剪裁完美的黑色衬衫衬得他身形挺拔而疏离，仿佛融入了窗外那片钢铁丛林。他手中端着一杯冰水，杯壁凝结的水珠缓慢滑落。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漠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激起轻微的回响：
主卧、客卧、衣帽间、书房，所有你日常活动的区域，都安装了最先进的生物信号采集系统。心率、体温、皮电反应、基础脑波图谱…所有你能想到、想不到的生理指标，都会24小时不间断记录。他顿了顿，杯中的冰块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它们很安静，不会打扰你。你只需要像平常一样生活。
平常林沐橙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嘲讽，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在无数双电子眼睛的注视下，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生活
顾承烨终于缓缓转过身。窗外的霓虹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晦暗不明。他一步步走近，脚步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最终停在林沐橙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又冷硬的气息，像雪后的松林。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锐利如解剖刀，似乎要将她平静的表象层层剥离，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仿佛在欣赏一件刚被放置进无菌展柜的稀有标本。那目光没有温度，只有纯粹的、猎奇的探究。
林沐橙迎着他的视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精心雕琢却失去温度的玉像。只有垂在身侧、掩在宽大睡衣袖子里的手，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痕，又缓缓褪去。细微的刺痛感传来，是身体对情绪唯一的、倔强的反抗。
她沉默地绕过他，走向被指定为主卧的房间。推开厚重的实木门，里面是同样冰冷的极简风格。一张巨大的床，线条冷硬，铺着看不出材质的灰色床品。更引人注目的是床头柜上，一台平板电脑大小的设备屏幕亮着，上面是几条几乎静止的、平滑得令人心悸的绿色线条——那是她的实时生理数据流。旁边还有几个小巧的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床的方向，闪烁着微不可察的红光。
她走到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镜头和屏幕上毫无波澜的直线，然后，缓缓地，对着其中一个镜头，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笑容很浅，很淡，转瞬即逝，快得仿佛只是光影的错觉。像投入深潭的一粒微尘，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屏幕上的绿色线条，依旧笔直地延伸着，如同通往永恒寂静的轨道。
日子在冰冷的精密仪器监控下，被拉长、压扁，失去了正常的弹性。林沐橙的存在，像一缕无色无味的空气，在这座由数据和玻璃构筑的牢笼里无声流动。她严格按照契约上的隐形条款生活：清晨六点半准时起床，洗漱、准备简单到乏味的早餐、在客厅落地窗前做十五分钟固定的拉伸动作；出门、去顾氏集团行政部打卡、处理那些琐碎到尘埃里的文书；下班、回到公寓、准备晚餐、看书或者对着窗外发呆、在十一点前熄灯。
屏幕上，那些代表她生命体征的曲线，始终维持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平稳。心率稳定在65-70次分钟，体温在36.5度上下浮动不超过0.1度，皮电反应几乎是一条死寂的直线，连最基础的α脑波都平稳得像经过高度平滑处理的信号。日复一日，周复一周，没有任何起伏，没有任何意外。
顾承烨坐在书房巨大的屏幕墙前。整面墙被分割成数十个窗口，实时显示着公寓各个角落的画面和林沐橙的各项生理数据流。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他面前的咖啡早已冰冷，杯沿凝结的水珠沿着杯壁滑落，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林沐橙过去一个月的所有数据图谱。无数条平滑的曲线在屏幕上重叠、展开。他用专业的分析软件反复比对、放大、滤波……试图找出哪怕一丝规律性的波动，或者一个被忽略的、微小的异常峰值。然而没有。所有的努力都像重拳打在棉花上。那些曲线光滑得如同精心打磨过的镜面，冰冷地反射着他越来越深的挫败和一种被无形力量挑衅的、冰冷的怒意。
这个女人，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一潭搅不动的死水。他的眼睛在她身上失效，他引以为傲的科技手段也无法穿透那层坚冰。这种彻底的未知，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他掌控一切的自信里。
窗外，不知何时堆积起了厚重的铅灰色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空气变得粘滞闷热，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重。傍晚时分，第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昏暗的天幕，紧随其后的炸雷震得公寓的落地窗嗡嗡作响，密集的雨点随即狂暴地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整个世界瞬间被淹没在白茫茫的水幕和震耳欲聋的喧嚣之中。
林沐橙在厨房准备晚餐的动作顿住了。她慢慢放下手中的蔬菜，走到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在暴雨的鞭挞下扭曲模糊，霓虹灯的光晕在水汽中晕染成一片片迷离而悲伤的光团。雨水在玻璃上疯狂流淌，像无数道止不住的泪痕。
她静静地站着，看了很久。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单薄而孤寂。然后，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慢慢转身，走向那个被她刻意放在客厅角落不起眼的旧行李箱。她蹲下身，打开箱子，手指在叠放整齐的衣物深处摸索着。
顾承烨的目光从书房的监控屏幕上抬起，落在客厅那个小小的分屏画面上。他看到林沐橙在窗前站了很久，暴雨模糊了她的轮廓。然后，她走向了那个箱子。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一种近乎直觉的预感攫住了他——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冰而出。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像一道影子，融入客厅昏暗的光线里。他没有开灯，只是站在通往客厅的走廊阴影处，屏住了呼吸。
林沐橙从箱底抽出了一张边角已经磨损发毛的旧照片。她背对着他，肩膀的线条在窗外闪电的瞬间亮光中，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将照片捧在掌心，头埋得很低很低，几乎要抵到膝盖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暴雨的轰鸣和闪电撕裂天空的巨响，是这寂静空间里唯一狂暴的背景音。
突然，一声极其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如同受伤小兽最绝望的哀鸣，穿透了雨幕的喧嚣，清晰地撞入顾承烨的耳膜！
几乎就在同时！
书房里那面巨大的监控屏幕墙，瞬间被刺目的猩红警报淹没！
代表心率的曲线疯狂飙升，像失控的过山车，猛地冲破120、140、还在向上疾驰！体温监测的曲线剧烈地向上弹跳！皮电反应那条沉寂了太久的直线，骤然扭曲成剧烈震荡的锯齿波！脑电波的窗口里，代表着强烈情绪波动的β波和γ波功率谱疯狂地亮起、爆表！尖锐、急促、足以刺穿耳膜的电子警报声，从书房里穿透墙壁，如同无形的锥子，狠狠扎进客厅！
顾承烨的心脏在那一刹那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他猛地从阴影里跨步而出，皮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脆响。他几步冲到林沐橙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风暴般的压迫感，瞬间将她笼罩。
林沐橙像是受惊般猛地抬起头。闪电惨白的光划过她满是泪痕的脸颊，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中，此刻盛满了破碎的痛苦和无措的脆弱。泪水断了线似的往下淌，打湿了手中那张模糊的旧照片。她的肩膀还在无法控制地轻轻抽动。
顾承烨的目光死死锁在她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她崩溃的泪眼。一种巨大的震动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冰冷的兴奋感，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四肢百骸。他终于看到了！看到了冰层之下汹涌的岩浆！那警报的尖啸声，此刻在他耳中如同胜利的号角！
他猛地俯下身，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冰凉的手指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直面他眼中翻涌的、猎奇般炽热的探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扭曲满足。
原来你也会哭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暴雨浸润过的潮湿感，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发现宝藏般的亢奋。指腹用力地擦过她滚烫脸颊上的泪痕，那灼热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微微一缩。
书房里，刺耳的警报声依旧在疯狂鸣叫，红光将整个空间染成一片血色。
林沐橙被他捏着下巴，被迫仰着头，泪水还在不受控制地滑落。然而，就在那双盛满痛苦和泪水的眼睛深处，顾承烨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锐利、极其冰冷的东西——像淬了毒的冰针，一闪而没。
下一秒，出乎所有人意料！
林沐橙没有挣扎，没有退缩。沾满泪水的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猛地抬起双手，用力揪住了顾承烨昂贵衬衫的前襟，狠狠往下一拽！同时，她踮起脚尖，沾着冰冷泪水的、柔软的唇，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精准的力道，狠狠地、毫无预兆地撞上了他微凉的双唇！
轰——！
顾承烨脑中仿佛炸开了一道无声的惊雷！
时间在那一刹那彻底静止。
冰冷的唇瓣相贴，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她唇上滚烫的温度。这触感陌生、粗暴、毫无温情可言，却像一道撕裂混沌的原始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感官壁垒！
他意识深处那台精密运转了二十多年的仪器，从未面对过如此汹涌、如此混乱、如此……属于他人的、真实而狂暴的情绪洪流！那洪流并非来自外部监测，而是通过唇齿相接，如同高压电流般直接、蛮横地灌注进他的神经中枢！
嗡——！！！
一声前所未有的、更加凄厉、更加尖锐、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警报声，不再是书房仪器发出的电子音，而是直接、狂暴地在他自己的大脑深处轰然炸响！
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猩红血雾彻底吞噬！所有感知——视觉、听觉、触觉——在零点几秒内被强行切断、扭曲！世界只剩下唇上那滚烫得几乎要灼伤灵魂的触感，和脑中那台濒临过载、疯狂尖啸的仪器！
他引以为傲的、掌控一切的堡垒，在这猝不及防的攻击下，瞬间土崩瓦解！
林沐橙在他陷入短暂僵直的瞬间，猛地推开了他。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抬手用力擦过自己的嘴唇，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锋，冷冷地、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割开空气中残留的警报余音：
现在，轮到你了，顾先生。
被研究的滋味，她看着他瞳孔深处那片混乱的血色，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