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女友的愿望是做一名空姐。
高考成绩出来后，女友的分数刚刚过线。
报完志愿后，女友非要去竹马的穿孔店里打唇钉。
我气得浑身发抖，使劲拦住她，劝阻道：空乘专业不能打唇钉！
不料，她反手给我两耳光，你吃醋就直说，至于编这种理由瞎逼逼吗
几天后，女友带着竹马偷偷溜进了我家，在液化气罐上动了手脚。
早上，哥哥点火做饭的时候，液化气罐猛地爆炸。
我和哥哥被炸的血肉模糊。
死后，我的魂魄飘到了警局，看见女友牵着竹马的手做笔录。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洗脱了他们的犯罪嫌疑。
再睁眼时，我回到了女友拉着同学们进竹马穿孔店的那一天。
她甩开我的手，一脸嫌弃。
我就要打唇钉，还要跟他打一样的位置！
这次，我没有阻止她。
我抬眼，笑得谄媚：你长得这么美，打唇钉肯定美炸了，快去吧，最好打在最显眼的位置！
赵宸，你烦不烦少他妈在这里碍眼！
周琳琳扬起手，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摸着火辣辣的脸呆滞在原地。
周围同学发出窸窸窣窣的笑声。
穿红裙子的女生故意大声说：有些人啊，管天管地还管别人打唇钉，家里住海边啊管这么宽
周琳琳轻笑一声，你要是真为我好，就该祝福我和林皓，而不是死皮赖脸当我们的绊脚石。
说完，她晃了晃和林皓十指相扣的手，我要做空姐，他要做空少，我们可是约好要一起在万米高空交换戒指的。
林皓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笑：琳琳，我随口说的一句话，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我好感动……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快要吐出来的冲动。
上一世我为了他们的前途，哭着拦他们不要打唇钉，却换来更恶毒的羞辱。
这次，我看着周琳琳得意的模样，淡淡道：琳琳，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觉得打唇钉没意思。
周琳琳愣住了。
要打就打舌钉啊。
我伸手点了点她的嘴巴，这里，说话时若隐若现才性感。
话音刚落，林皓一脸期待地看着周琳琳：对啊琳琳！舌钉更性感！
赵宸你吃错药了
周琳琳狐疑地打量我，你昨天还跟我吵穿孔的事，怎么今天想法就变了
我后退两步让开路，哎，昨天是我不懂事，快去吧，林皓家的店不是四点前打八折吗
林皓立刻拽着周琳琳往前走：对啊对啊，我爸妈新进了彩钻钉，阳光下还会变色呢！
说完，他还不忘回头招呼同学们：大家都来呀！今天我家店庆，学生价再打七折！
穿红裙子的女生第一个响应：我要在鼻翼镶颗红宝石！
给我眉骨来两个环！
林皓，你帮我设计个最炫的唇钉组合！
人群欢呼着，簇拥着那对璧人。
2
哎呀，这个蛇形鼻环超酷的！
我要在锁骨这里穿一个，配低领衣服绝了！
脐钉！必须脐钉！夏天去海边多好看啊！
周琳琳大大咧咧坐在中间那张掉皮的皮椅上自拍。
林皓拿着本花花绿绿的穿孔图册，被一群同学围着。
穿孔店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的廉价香水味。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嗡嗡的议论声停顿了一瞬。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朝我看了过来。
赵宸你还跟来干嘛还没被琳琳扇够
一个平时就跟周琳琳形影不离的女生朝我翻了个白眼。
周琳琳从图册里抬起眼皮，嫌恶地扫了我一眼，没吭声，又把头埋了回去，手指点着册子上一枚夸张的骷髅舌钉：阿皓，这个，就这个，好不好看
林皓眼睛一亮，朝她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琳琳，你不光长得漂亮，眼光怎么也这么好啊！打上这个钉，以后你就是最美的空姐！
周琳琳一听林皓这么夸自己，笑得更灿烂了，必须的，毕竟咱们以后飞国际航线，就得与众不同就得有国际范儿！
话音刚落，穿红裙子的李梦第一个里屋冲了出来，她的鼻翼上多了颗闪闪的鼻钉。
她对着手机自拍，兴奋地叫道：天啊！好酷啊！我要发朋友圈！
接着是张明，他眉骨上的两个银环晃得我快瞎了。
他对着玻璃门摆pose：怎么样帅不帅像不像韩团爱豆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去了门口。
没过一会，店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好痛啊！我的舌头！
啊！轻点！
忍忍就过去了！想想以后在飞机上，乘客都会多看你两眼！
我靠在门口的树干上刷手机。
班级群已经炸开了锅，不断有人发新打的唇钉、鼻环照片。
阿皓技术太好了，一点都不疼！
这才是真正的毕业礼物啊！
感谢阿皓给我们学生价，给我们省钱！
林皓在群里回复：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对了，@赵宸，你要不要也来一个我给你特别优惠哦！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两秒，回复：谢谢，不用了。
几乎是秒回，周琳琳在群里发了个冷笑的表情：有些人就是土，不懂时尚。
李梦紧跟着发：就是，整天就知道学习，打扮得跟闰土似的。
我锁上屏幕，抬头看见林皓透过玻璃门对我挑衅一笑。
他推开店门，朝我招手：赵宸！你又跑外面干嘛多热啊！快进来坐坐！
我抬头，瞥见了他的下唇新添了一颗小巧的钻石钉。
不用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
别不好意思啊！
林皓揽住我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体检的事，但其实没那么严格啦！我表哥去年就打了舌钉，照样通过体检了！
我幽幽地说：是吗那真好。
阿皓！
周琳琳在店里喊，快来看我这个舌钉怎么样！
林皓回头应了一声，又转向我：你真的不考虑以后上大学也可以戴啊，多有个性。
我笑了笑：我怕疼。
林皓撇撇嘴：好吧，随你。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对了，待会我们要去老刘烧烤庆祝，一起来吗
不了，我哥等我回家吃饭。
林皓叹气：唉，好学生就是不一样。
说完，他回了店里。
玻璃门关上前，我听见他大声说：赵宸说怕疼！哈哈哈！
紧接着，店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透过玻璃，我看见周琳琳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舌钉。
林皓站在她旁边，两人脸贴脸自拍。
李梦在给张明看自己新打的唇钉，其他同学挤在柜台前挑选款式。
我摸出手机，给哥哥发了条消息：哥，我现在回家。
哥哥秒回：好，饭快好了，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我收起手机，上了公交车。
上车后，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家店。
玻璃门打开，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涌出来。
林皓搂着周琳琳走在最前面，李梦和张明跟在后面，其他人三五成群。
他们从公交车旁经过，李梦突然回头问：对了，赵宸一会去不去吃烧烤啊
他要去陪哥哥吃饭呢！
张明怪声怪气地说，好学生嘛！
又是一阵哄笑。
我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冷笑出声。
3
转眼间，到了体检这天。
市医院体检中心门口挤满了人。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走廊长椅上刷短视频。
抬眼的时候，刚好看到周琳琳和林皓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大家排好队！
班长王磊拿着名单喊，先测身高体重，再抽血！
周琳琳挽着林皓的胳膊：阿皓，我好紧张啊。
紧张什么
林皓捏了捏她的脸，咱们成绩都够，体检就是走个过场。
李梦凑了过来，鼻翼上的钉随着她说话一晃一晃的：就是！我查过去年录取线，咱们这分数稳上！
护士拿着表格走过来：空乘专业的这边排队。
我站起身，跟在他们后面。
体检室里的医生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第一个。
医生头也不抬地说。
周琳琳大步走过去坐下。
医生抬头看了一眼，突然皱眉：同学，你舌头上是什么
周琳琳得意地伸出舌头，露出了那颗银色的骷髅舌钉：刚打的舌钉，好看吧
医生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放下手中的笔，严肃地说：同学，空乘专业不允许有任何可见穿孔。
体检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琳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什么
医生翻开体检手册，指着其中一页：这里明确写了，面部、耳部、口腔等任何部位不得有可见穿孔。
开什么国际玩笑！
周琳琳猛地站起来，我查过规定，根本没这条！
医生推了推眼镜：这是今年新修订的。下一位。
林皓愣住了，站在原地没动。
李梦突然捂住鼻子：医生，我……我这个鼻钉……
医生叹了口气：都算。耳钉超过两个也不行。
张明一把扯下眉骨上的银环：那我现在摘掉行吗
穿孔伤口未愈合的也不行。
医生拿起印章，你们这种情况，体检过不了。
周琳琳的体检表第一个被扔到不合格的那摞里。
她愣在原地，几乎要崩溃：不可能……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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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皓愤怒地指向我，大声说：是他！是赵宸害的！
那天他明明知道规定改了，还怂恿我们打钉！他就是故意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我身上。
李梦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大吼：赵宸！你赔我前程！
我甩开她的手，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听。
爸了个根，你放屁！
周琳琳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你那天明明在怂恿我打舌钉！
她的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难闻的口臭味让我差点吐出来。
周围同学也全都围了上来，疯狂咒骂着：
混蛋！
我们是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坑害我们！毁人前程，你不得好死！
畜生！赔我们大学！
王磊挤进人群，劝阻道：大家冷静点！
冷静个屁！
王颖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全家就指望我当空乘赚钱！我可是我们家里第一个大学生啊！
混乱中，我被推搡倒地。
赵宸同学在吗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个大大的信封：赵宸同学，你的北大保送录取通知书！
走廊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嗡声。
邮递员环顾四周：哪位是赵宸同学
我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服：我是。
邮递员笑着走过来：恭喜啊！全市就你一个保送北大的！
说完，他把信封递给我，来，签收一下。
我签完字，抬头对上了周琳琳满是怨恨的眼。
李梦大哭出声：完了……全完了……
【邮递员好奇地看了看这群呆若木鸡的学生：怎么都这副表情你们的同学被保送北大了，你们不开心吗】
4
整个走廊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了那个信封上。
邮递员察觉到气氛不对，匆匆离开了。
保送……北大
李梦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这怎么可能！
林皓突然冲过来，伸手就要抢我的通知书：假的！一定是假的！
我侧身避开，把信封护在胸前。
林皓扑了个空，踉跄着撞在了墙上。
赵宸！
周琳琳一把拽住我，质问道：你早就知道自己保送了是不是所以你故意害我们！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我的肉里，疼得我倒吸一口气。
我用力挣扎，甩开她：我提醒过你们空乘专业的要求，是你们自己不听。
张明冲过来推了我一把，你那天明明就是在怂恿我们！
我重重地撞在墙上，通知书差点脱手。
李梦捂住脸哭了起来，哭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因为穿孔上不了大学……他们会打死我的……
这句话像点燃了炸药桶一样。
都是赵宸害的！
赔我们前程！
畜生！
人群向我压过来。
有人踹我，有人掐我，还有人冲过来扇我巴掌。
你们在干什么！
王磊试图拉开他们，别动手！
没人听他的。
周琳琳一把抢过我的通知书扔在地上，抬脚就要踩。
住手！
校长的怒吼从走廊尽头传来。
人群瞬间鸟兽状散开。
我弯腰捡起通知书，拍掉了上面的灰尘。
校长和班主任刘老师快步走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
校长环顾四周，怎么回事体检中心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吗
周琳琳突然扑到校长脚边，哭得梨花带雨：校长！您要为我们做主啊！赵宸他……他害了我们所有人！
校长皱起了眉头：慢慢说，怎么回事
他明知空乘专业不许穿孔，还怂恿我们打钉！
周琳琳伸出舌头，指了指上面的舌钉，又指了指嘴唇上的唇钉，现在我们全都体检不合格……这可是三十多个人的前程啊……
对！就是他害的！
他故意的！
让他赔！
同学们跟着附和，聒噪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校长抬手示意安静，转向我：赵宸，这是真的吗
不是。
我把通知书放进包里，我提醒过他们，但他们不听。
你撒谎！
林皓举手示意，校长，我可以作证！那天赵宸亲口说穿孔打钉很帅，还鼓励大家去打！
是啊校长！
李梦挤到前面，他还说穿孔不影响体检！
张明跟着点头：我们都听见了！
校长的目光在我和这群义愤填膺的学生之间来回移动。
刘老师担忧地看着我：赵宸，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没有。
我正色道：他们现在是在污蔑。
污蔑
林皓冷笑，我们三十多个人一起污蔑你
他转向校长，校长，我要求赵宸赔偿我们的损失！每人十万！
十万
刘老师倒吸一口冷气，林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
林皓继续说，我们本来都能考上好大学，现在全被他给毁了！十万都是少的！
周琳琳立刻附和：对！让他赔钱！
赔钱！
赔钱！
喊声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亮。
校领导们面面相觑。
走廊里其他学校的学生和老师都探头往这边看。
校长沉下脸：都安静！这件事学校会调查清楚。
李梦大吼：还调查什么啊事实就摆在眼前！
她突然冲过来推我，混蛋！你赔我大学！
人群再次向我涌来，不由分说就对我一顿拳打脚踢。
我看谁敢动我弟弟！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
所有人齐刷刷地回头。
哥哥赵宇大步朝我走来。
哥……
我的声音突然哽住。
赵宇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冷冷地扫视这群人：刚才是谁打我弟弟
没人敢吭声。
周琳琳要扇我巴掌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林皓眼珠一转，哽咽道：哥哥，是赵宸先害我们的……他让我们……
闭嘴。
赵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弟弟保送北大，你们嫉妒，所以就来欺负他
不是这样的！
李梦急着辩解，是他怂恿我们穿孔打钉，我们体检过不了，所以才没法上大学！我们可以不追究，但他得赔我们钱！一人赔十万！
是吗
赵宇冷笑，那你们欺负我弟弟这笔账怎么算
林皓突然冲了过来：少废话！今天不赔钱别想走！
他伸手就要推赵宇。
赵宇的动作比他快十倍。
他一把抓住林皓的手腕，反手一拧。
啊！疼！
林皓惨叫一声，单膝跪地。
赵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跟我动手你还嫩点。
校领导们惊呆了。
赵宇冷笑一声：三十多个人被一个人怂恿穿孔打钉你们是没长脑子吗
校长清了清嗓子：这位家长，事情比较复杂……
不复杂。
赵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要钱是吧可以，先看看这个。
5
赵宇点开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我站在阿皓靓钉的门口，死死地拽着周琳琳的胳膊。
我的嘴唇在动，虽然没有声音，但任谁都能看出我在劝阻。
周琳琳猛地甩开我，抬手就是一巴掌，反手又是一巴掌。
视频里的我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脸站在原地。
画面切换，林皓推开店门，冲着路过的同学招手：今天学生特价！打折！
李梦第一个冲进店里，然后是张明，接着是一个班的同学。
视频最后，我一个人转身离开。
赵宇按下了暂停键。
林皓，你还有什么话说
校长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转向林皓：这就是你说的赵宸怂恿你们
林皓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地说：校长……这视频是假的……这肯定是赵宸他哥找人P的！
班主任气得脸都红了：林皓！到现在你还撒谎！
我没撒谎！
林皓突然指向我，他就是嫉妒周琳琳喜欢我！
够了！
校长一声怒喝，走廊瞬间安静。
他转向班主任，把高三七班所有同学叫到会议室，立刻！
半小时后，会议室挤满了人。
我坐在前排，赵宇站在我旁边。
对面是周琳琳、林皓和那群打了钉的同学。
他们低着头，没人敢看校长的眼睛。
校长敲了敲桌子：视频大家都看完了，现在谁来解释一下
没人吭声。
班主任叹了口气：同学们，你们知不知道因为这几个钉子，你们的空乘梦全碎了
李梦哭出了声：老师……我们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班主任猛地站起来，班会课上我强调了多少遍体检标准手册发下去多久了
张明小声嘟囔：我们以为……没那么严格……
校长气得拍桌子，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一点都不重视
林皓站起来反驳：校长！就算我们打了钉，也是赵宸怂恿的！他应该负责！
赵宇冷笑一声，再次举起手机：要不要再看一遍视频看看是谁在招呼大家进店
校长冷声质问：林皓，这真是你家的店
林皓脸色刷地变白。
所以是为了揽生意
班主任痛心疾首，林皓，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多少同学的前程还有你，周琳琳，我对你太失望了，没想到你一个好学生也跟着去打钉！
周琳琳看向我，又看向班主任，最后愤怒地指着林皓：是林皓说穿孔可以过体检的！那家店是他家开的，说不定他就是故意让我们去消费的！
林皓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周琳琳！你血口喷人！
6
就是你！
李梦也跳了出来，指责林皓：那天你说你表哥打了舌钉照样过体检！
张明也反应过来了：对！你还说给我们学生价，结果收的钱比正规店还贵！
同学们突然调转矛头，齐刷刷地指责林皓。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校长大吼一声：安静！都安静！
没人听他的。
林皓你这个骗子！
我爸妈会杀了我的！
我的前途全完了！
我家为了我考空乘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同学们愤怒地扑向林皓，哭喊声、咒骂声混作一团。
林皓踉跄着往后退：那是你们自愿的！我又没逼你们！
周琳琳扬起手，狠狠地扇了林皓一巴掌，混蛋！我这辈子都当不了空姐了！
李梦第冲上去踹了林皓好几脚：我打死你！
林皓抱头哀嚎：打人要被抓起来的！你们想留案底吗
留就留！前途都没了，还怕没抓吗
接着是张明，然后是其他同学。
打死他！
骗子！
赔我前程！
拳头和巴掌雨点般落下。
林皓被围在中间，钻石唇钉也被打掉了。
周琳琳弯腰捡起了唇钉，看了看，突然冷笑一声，把钉子扔出了窗外。
他求助地看向周琳琳，但周琳琳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都让开！周琳琳大吼一声。
同学们下意识停手，让出一条路。
周琳琳走到林皓面前，蹲下身。
林皓满脸是泪，哆哆嗦嗦地伸手想拉她：琳琳……
周琳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了起来。
林皓刚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啪！
一记耳光抽得他重新跌回地上。
周琳琳冷笑，从今往后，咱俩两清。
林皓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周琳琳！你……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周琳琳没理他，转身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上面挂着一把小折叠刀。
周琳琳！你要干什么！林皓惊恐地喊道。
周琳琳充耳不闻。
她打开折叠刀，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对准自己鼻子上的环用力地剜了一下。
啊！
一声惨叫。
周琳琳硬生生把鼻环扯了下来，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她的下巴滴到地上。
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又用刀尖去挑舌头上的钉。
疯了……她疯了……李梦喃喃自语。
李梦冲上去夺周琳琳的刀：别这样！你会伤到自己的！
周琳琳一把推开她，大笑起来：伤到我他妈已经毁了！
校长和班主任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拉架：住手！都住手！
班主任挤进人群，把林皓拉了出来：够了！都给我住手！
校长深吸一口气，转向我：赵宸同学，我代表学校向你道歉。
我摇摇头：校长，这不是学校的错。
不，这就是学校的错。
校长轻叹一声，我们没有教会这些学生最基本的责任和担当。
班主任红着眼睛点头：校长说得对。同学们，现在立刻向赵宸道歉！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现在！道歉！校长一声怒吼。
李梦第一个走过来，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赵宸，对不起。
其他人也陆续跟了过来，低着头说些含糊不清的道歉话。
只有周琳琳站在原地没动。
校长看向她：周琳琳同学，你为什么不跟赵宸道歉
周琳琳没有理会校长，直接朝我冲过来扬起了手：赵宸，闹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巴掌没落下来。
你自己作死，别赖我弟弟。
赵宇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手就是一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会议室里回荡。
周琳琳踉跄着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一巴掌是替我弟弟还的。赵宇冷冷地说。
周琳琳还想起身，被校长及时按住了。
场面一片混乱。
校长在打电话叫救护车，班主任忙着安抚其他同学，林皓蜷缩在墙角失声痛哭。
我拉了拉赵宇的袖子：哥，我们走吧。
赵宇点点头，揽着我的肩膀往外走。
转身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群人。
周琳琳满脸是血，林皓跪在地上呕吐，其他同学要么在哭，要么在骂。
真脏。
声音渐渐远去。
赵宇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想吃什么哥给你做。
我笑了笑，糖醋排骨，要肋排不要脊骨！
赵宇笑了：好，给你买肋排！
我们沿着林荫道越走越远，身后的喧嚣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7
一个礼拜后，赵宇带我回老家办升学宴。
老家的小院门口挂上了大红灯笼。
我们刚下车，鞭炮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二叔公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咱们老赵家出文曲星喽！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喂！
阿宸回来啦！
三姨小跑着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哎呦，北大高材生就是不一样，这气质！
赵宇提着行李跟在我身后，乐得嘴角连AK都压不住。
自从爸妈走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院子里摆了八张大圆桌，亲戚们挤得满满当当。
祠堂门口挂着红绸布，上面用金粉写着：恭贺赵宸考入北京大学。
阿宸，来。
大伯招呼我，给祖宗上炷香。
我接过三根香，在祖宗牌位前跪下。
香炉里青烟袅袅，恍惚间好像看见了爸妈在对我笑。
好孩子。
二叔公拍拍我的肩，你爸妈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
赵宇站在我身边，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
上完香，我被亲戚们团团围住。
阿宸，你高中的笔记还在吗借给你表弟看看呗
听说保送特别难，你怎么考上的
以后毕业是不是能当大老板啊
各种问题接踵而至，我有些招架不住。
赵宇递给我一杯橙汁：慢慢说，不着急。
四婶突然压低声音，小声问：哎，听说你们学校有群学生因为打什么钉，全没考上大学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淡淡地说：嗯，他们体检不合格。
活该！
三姨拍了下大腿，好好的孩子非要在脸上打洞，像什么样子！
就是！
大伯附和，还是咱们阿宸懂事，一心扑在学习上。
赵宇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去洗把脸吧，一会儿开席了。
我如蒙大赦，赶紧溜进里屋。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阿宸，我是周琳琳。我知道错了，能不能见一面】
我直接删除。
紧接着又是一条：【求你了，我继父知道我没考上大学，把我赶出家门了……】
删除。
第三条短信跳出来：【林皓那个混蛋害了我们所有人！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有多好……】
我冷笑一声，点开通讯录，把周琳琳、林皓和所有同学的号码全部拉黑。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堂屋传来欢快的唢呐声。
开席喽！
我推开门走出去。
阳光正好，照在院子里红艳艳的灯笼上，照在亲戚们笑容洋溢的脸上，也照在了哥哥给我留的那碗堆成小山的糖醋排骨上。
真好。
8
时光如梭，一晃眼，已经大一了。
我在宿舍整理笔记，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赵宇的来电。
哥
我接起电话，怎么这个点打来
电话那头，赵宇焦急地问：阿宸，你在学校还好吗
挺好的，刚上完课。
我转着手中的笔，怎么了
赵宇沉默了几秒：老家出事了。
笔尖在纸上顿住。
林皓死了，还有周琳琳……你们班那群人……全死了。
怎么回事
我出奇地平静。
前天晚上，林皓约了全班同学去金煌KTV。
赵宇的语速很快，说是找到了门路，能帮他们解决上学问题。他包了个大包厢，准备了很多酒水……
我盯着窗外的云，听见赵宇继续说：
第二天服务员去打扫，发现……所有人都没气了。警察调查后发现，酒里被下了毒。
林皓干的
嗯。
赵宇深吸一口气，他自己也死了，角落里发现了个空农药瓶，是百草枯。
起风了。
电话那头，赵宇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金煌KTV。
我突然想起毕业前经过那里时，看到过门口贴着学生聚会八折的横幅。
阿宸你在听吗
在。
我回过神，哥，我没事。
你……你不难过吗赵宇小心翼翼地问。
我望向窗外。
北大的天空蓝得透彻。
忽然想起了上一世他们在我家液化气罐做手脚，害我和赵宇惨死的画面。
我合上笔记本，轻叹一声：哥，我不难过，只是觉得，善恶有报，天道轮回。
赵宇长舒一口气：阿宸，幸好你早离开了那里……那些人，真是……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炒菜的声音，想象着赵宇站在厨房里，围着那条旧围裙的样子。
哥，周末我回家吃饭吧。
好啊！
赵宇乐坏了，给你做糖醋排骨，加肋排不加脊骨！
挂断电话，我推开窗户。
九月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书桌上的银杏叶。
远处，下课的学生们抱着书走向食堂，有说有笑。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班级群的对话框。
班级群里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一个月前，是李梦发的聚餐照片。
现在，那些笑脸永远定格在了过去。
我退出群聊，删除并拉黑。
窗外，一群白鸽掠过蓝天。
9
未名湖的湖水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石阶。
我抱着刚借来的经济学概论坐在湖边，微风拂过书页，带来淡淡的油墨香。
远处，几个留学生正在用中文争论着什么，笑声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赵宸！
林小雨挥着手跑过来，马尾辫在脑后一跳一跳的。
她气喘吁吁地在我旁边坐下：找你半天了！外教说你的论文被选为范文了！
真的
我合上书，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
林小雨从包里掏出一瓶冰镇可乐递给我，喏，庆祝一下。
我接过可乐，喝了一口，甜中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林小雨突然开口，你听说了吗经济学院和巴黎三大有交换项目，下学期开始报名。
我握紧汽水瓶：什么时候的消息
今天刚贴出来的。
林小雨撞了撞我的肩膀，你不是一直想去法国吗机会来了！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和赵宇挤在电视机前看《天使爱美丽》的场景，那时候我们约定以后要一起去巴黎。
手机震动起来，是赵宇：【阿宸，今天加班，不能一起吃饭了。给你点了外卖，记得拿。】
我回复：【好，哥，你别太累。】
林小雨凑过来看：你哥又给你点外卖羡慕死了！我哥忙的都不理我！
我哥刚开始创业，也挺忙的，就是怕我吃不好。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周末陪我去逛街吧我想给我哥买件新衬衫。
行啊！
林小雨突然站了起来，差点忘了！辩论赛今天截止，我们快去看看！
说完，她就拽着我的手往纪念讲堂跑。
辩论赛报名现场人山人海。
嘈杂的人声中，我停在了模拟联合国协会的展台前。
有兴趣
负责报名的学长推了推眼镜，下个月的辩论赛，冠军队可以去法国交流。
林小雨震惊地瞪大眼睛：赵宸，你快报名啊！
我接过报名表，洋洋洒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填完表，我们沿着湖边慢慢往回走。
夕阳把湖面染成金色，几只野鸭悠闲地游过，在平静的湖面上划出一道道涟漪。
林小雨突然问，赵宸，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望着远处的博雅塔，金融理财师吧。
哇！
林小雨睁大了眼睛，那我以后能在财经新闻上看到你吗
我笑而不答。
走到宿舍楼下后，林小雨和我挥手道别：明天见！记得七点有课！
知道啦。
回宿舍后，我摸出手机给赵宇发了条消息：【哥，我报名了辩论赛。】
赵宇秒回：【加油！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就是告诉你一声。】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哥都支持你。】
我深吸一口气，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涌入胸腔。
抬头望去，北大的星空格外明亮。
那些曾将我推入地狱的人，已经永远留在了过去。
而我的脚下，是未名湖的碧波。
头顶，是浩瀚的星空。
手中，是无限可能的未来。
这一世，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