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考考场上，我崩溃了。我叫林默，平日里物理稳定在
110分以上的学霸。
可现在，卷子上的字我明明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像天书。
无人机机翼空气动力学设计
激光雷达红外反射图像识别
10马赫高超音速弹道导弹飞行轨迹运算
这他妈是高考试卷
我攥着笔，手心全是冷汗。余光里，平时向我请教问题的学渣们，一个个奋笔疾书，下笔如有神。
而我，连第一题的第一个公式都写不出来。
巨大的反差和恐惧让我窒息。
我再也忍不住，把头埋进臂弯，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准考证。
完了，我的人生……完了。
然而就在这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关键性考试，求生欲已达临界值……】
【考试满分系统，正式激活！】
【系统开始接管，请宿主放松。】
什么东西幻觉吗压力太大出现的精神错乱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我的右手，那只原本因恐惧而僵硬得像块石头的手，猛地动了！
1
神笔林默
它不受控制地握紧了笔，手腕以一个极其优雅而流畅的角度下压，笔尖精准地落在了第一道大题的空白处。
我的大脑在尖叫：停下！你要干什么！
但我的身体，却成了一台超精密的仪器。
《论无人机机翼在变翼掠角状态下的非定常空气动力学建模》
我的天，这标题是什么鬼东西
可我的手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书写着。一行行复杂的公式、一串串闻所未闻的参数、一个个精妙绝伦的矢量图，从我的笔下流淌而出。那字迹，根本不是我平时的风格，它锋利、果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像是从顶级学术期刊上直接复刻下来，却又蕴含着一股手写的灵动。
我能看懂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但它们组合在一起，对我来说就如同神谕，晦涩、庄严，且完全无法理解。
这就好像一本绝世的天阶功法摆在你面前，你连第一页的心法口诀都看不懂，但你的身体却已经开始自行运转，打出了一套惊天动地的拳法。
我彻底懵了，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神明附身的傀儡，一个旁观着自己创造奇迹的观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的手在试卷上龙飞凤舞。
激光雷达的红外反射图像识别我的手迅速构建了一个复杂的卷积神经网络模型，甚至还用简笔画出了几张示例的噪点过滤和特征提取示意图。
10马赫高超音速弹道导弹飞行轨迹运算那更是夸张，我的手直接列出了考虑地球曲率、科里奥利力、变密度大气阻力的多自由度弹道方程组，然后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降维算法开始求解。
我甚至在草稿纸上画出了完整的弹道轨迹图，上面标注着再入窗口、黑障区、末端机动规避等字样。
我他妈的……我到底在写什么
叮铃铃——
考试结束的铃声刺破了考场的寂静，也像一记重锤，将我从那种神游天外的状态中砸了回来。
啪嗒。
笔从我手中滑落。
附身的感觉瞬间消失，潮水般的疲惫涌了上来，我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虚脱地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粗气。
我低头看去。
满满当当。
整张物理试卷，从头到尾，被写得密不透风，连草稿纸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利用到了极致。
监考老师从我身边走过，收走了我的试卷。我注意到，他收走我卷子时，手明显顿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震惊，他低头反复看了两眼卷头我的名字，才继续往前走。
坐在我旁边的李伟，我们班的千年老二，总想在物理上超过我。他考完后长舒一口气，带着一丝炫耀的轻松，侧过头想看看我这个学霸的窘境。
他的目光落在我还未被收走的草稿纸上。
一秒，两秒。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林……林默……他的声音在发抖，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你……你的最后一道大题……用的是……张量分析和黎曼几何
我茫然地看着他，我哪知道我用的是什么
他没等我回答，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他指着自己的卷子，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答案就是几个简单的动量守恒和能量守恒公式我们考的是同一张卷子吗！
他的哀嚎不大不小，却像一颗炸弹在安静的教室里引爆。
周围几个同学闻声，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当他们的视线扫过我那张画满了复杂图表和诡异公式的草稿纸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一个女生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天啊……他写的那些符号，我连见都没见过……
我感觉我做的物理是初中水平，他做的是博士后水平……
完了，我感觉我要复读了，原来最后一道题要这么解，我想得太简单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他们之间蔓延。
而我，作为风暴的中心，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我不知道我写下的是旷世的答案，还是一个疯子画下的涂鸦。
2
考场惊魂
高考结束的解放感，像酒精一样在空气中发酵。
食堂里人声鼎沸，我们班十个人凑了一大桌，用班费点了最贵的菜。盘子里的红烧肉泛着油光，但在我眼里，它和那张写满天书的物理试卷一样，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身边坐着苏瑶。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乌黑的长发扎成一个清爽的马尾，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在肩头轻轻晃动。几缕碎发垂在耳边，衬得她侧脸的轮廓格外柔和。
她是我心照不宣的女朋友。
整个高中，我们像地下工作者，在老师和同学的眼皮子底下，用眼神、用课本下偷偷递过的纸条、用周末偶遇的借口，维系着一段不敢公之于众的甜蜜。
现在，高考结束了。束缚被解开，一切似乎都该水到渠成。
可我心里，却揣着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唉，苏瑶轻轻叹了口气，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显得有些丧气，理综最后那几道大题，我连笔都动不了，感觉脑子都空了。化学的有机推断，物理的粒子运动……看都看不懂。
她说完，抬起那双清澈得像一汪泉水的眼睛看着我，里面带着一丝依赖和期待。
林默，你呢你肯定都做出来了吧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慌乱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
我该怎么说
告诉她我的物理最后一题是10马赫高超音速弹道导弹飞行轨迹运算她会把我当成考疯了的神经病。
我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干涩，扯出一个自以为很平静的微笑，语气尽量放得云淡风轻：还好。
就两个字。
多一个字，我怕我的谎言就会露出马脚。
可苏瑶似乎完全没有怀疑。她那张原本有些沮丧的小脸瞬间就亮了，像是阴天里突然照进了一束阳光。
我就知道！她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语气里满是崇拜，对你来说肯定没问题啦，不像我，笨死了。
她对我这种近乎盲目的信任，让我心里既甜蜜，又苦涩。
我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高一的那个下午。
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她。
她抱着一本厚厚的物理习题册，怯生生地站在我的座位旁，手指紧张地捏着书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同……同学，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绒毛。我抬起头，看到了她紧张到微微泛红的脸颊。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哪道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
从那天起，她的问题越来越多。一开始是物理，后来是数学，再后来，连她最擅长的英语都会跑来问我一个语法点。
我知道，那只是借口。
再后来，周末放假，她会发消息给我：林默，市中心新开了一家书店，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或者：我妈妈给我寄了太多零食，一个人吃不完，你……能帮我分担一点吗
我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蓝白色校服，并肩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周围是喧嚣的世界，而我们之间，却有一层安静又暧昧的薄膜。
我记得那天，过马路时，看着车来车往，我几乎是凭着一股冲动，伸出手，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她的手很软，带着一丝凉意。
被我握住的瞬间，她全身猛地一僵，像受惊的小鹿。但她没有挣脱，只是低下头，耳根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我能感觉到我的掌心在冒汗，心跳声大得像在打鼓。
绿灯亮了，我牵着她，走过了那条几十米长的斑马线。
整个过程，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林默林默
苏瑶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正用手肘轻轻碰我，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我回过神，看着她关切的脸，心中的不安再次被放大，就觉得……终于考完了。
是啊，她感叹道，就是不知道物理最后那道题到底怎么算，那个粒子在复合磁场里的轨迹，绕来绕去的，简直不是人做的。
粒子
复合磁场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我清晰地记得，我的最后一题，是导弹。
3
试卷之谜
什么粒子
我脱口而出，声音比我自己预想的要大得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饭桌上的喧闹瞬间安静了一秒，所有人都看向我。
苏瑶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就是……就是那道粒子在复合场里运动的题啊，最后一题。
李伟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林默，你又来凡尔赛了！装什么没听懂是不是觉得太简单，已经不屑于讨论了
对啊，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默神肯定秒杀了，不像我们，草稿纸都画满了还是没头绪。
他们七嘴八舌地开着玩笑，每一句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没有笑。
我死死地盯着李伟，一字一顿地问：物理，最后一题，不是‘10马赫高超音速弹道导弹飞行轨迹运算’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伟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愣愣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导弹林默，你睡糊涂了吧高考物理考弹道导弹你以为是考军校呢
哈哈哈，默神这是考傻了！
压力太大了，开始说胡话了！
饭桌上爆发出哄堂大笑，所有人都以为我在讲一个冷到极致的笑话。
只有苏瑶，她没有笑。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脸上一丝血色都无的惨白，她担忧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林默，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我再也坐不住了。
我……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我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食堂，身后的喧闹和欢笑被我远远地甩在身后，却像鬼魅一样追着我。
我一路狂奔回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查！必须马上查到真题！
我冲进房间，手抖得连电脑开机键都按了好几次。等待开机的几十秒，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浏览器打开，我颤抖着在搜索框里输入：本年度高考理综全国卷真题。
回车。
网页加载出来的瞬间，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物理部分，压轴题。
【25.（20分）如图所示，在……的复合场中，一个带电粒子……试求该粒子的运动轨迹方程，并计算其运动周期。】
没有导弹。
一个字都没有。
只有那该死的，我完全没见过的，粒子。
我感觉天塌下来，不是形容词，而是物理事实。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失去了色彩，嗡嗡作响，天旋地转。我猛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撞在椅背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几乎窒息。
完了。
我的人生，在十八岁这一天，以一种最荒诞、最离奇的方式，彻底完了。
我抓起手机，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
喂，王老师……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林默啊，考完了，好好放松一下。王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老师！我的试卷！我的物理试卷出错了！我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的试卷和别人的不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林默，王老师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别跟老师开这种玩笑。高考压力大老师理解，但试卷是绝不可能出错的。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我没开玩笑！我真的……
嘟……嘟……嘟……
她挂了。
她根本不信我。
我冲出房间，找到正在看电视的父母。爸！妈！我的高考卷子发错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遍。
我爸摘下老花镜，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儿子，爸知道你一直对自己要求高，这次没考好，心里难受。
我妈也端来一杯热水，眼眶红红的：是啊，小默，没事的。没考好就没考好，多大的事大不了，明年咱们再来一年！爸妈支持你！
复读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是谁我是林默！是全校的希望，是老师口中的清北苗子！我怎么能去复读
我可以复读。
可是苏瑶呢
我能让她陪我一起，在这个炼狱里再煎熬一年吗
不，她考得再差，也能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她有她的人生。如果我不在她身边，那个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死对头张三，肯定会趁虚而入！
一想到苏瑶可能会在大学里被别人牵起手，一想到她会对别人露出那种只属于我的、像月牙一样好看的笑容，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
我不能失去她。
我绝对不能失去她！
我颤抖着手，再次拨通了电话，这一次，是打给苏瑶。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来她温柔又担忧的声音：林默你到家了吗你没事吧
听到她声音的瞬间，我所有紧绷的防线，轰然崩溃。
苏瑶……我哽咽着，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我的试卷，我的答案，老师的不信，父母的安慰，我对未来的恐惧，和我……对失去她的害怕。
我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把所有的脆弱和无助都摊开在她面前。
电话那头，苏瑶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她才用一种无比坚定，又无比温柔的语气，轻轻地说道：
林默，别怕。
如果……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我等你。
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复读。反正，我也考得不是很好。
那一刻，我所有的悲伤、愤怒、绝望，仿佛都被她这一句话轻轻抚平。
天塌下来了。
但有一个女孩，她说，她愿意为我撑起一片天。
4
国家机密
同一时间，在京都郊外一座地图上不存在的建筑群里。
一堆废纸。
陈振国，【中国无人机大学】的招生负责人，也是蜂群项目的总工程师，将最后一叠报告摔在桌上。他双鬓斑白，眼窝深陷，一根青筋在他太阳穴上突突直跳。
会议室里，十几个戴着深度眼镜的研究员和阅卷老师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再说一遍！陈振国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我们的目标是招1000人！录取线低到什么程度了10分！满分100，考到10分就能进来！结果呢！
他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每年！连100个像样的都凑不齐！上面催着要我们放宽标准，说国家需要人才！可那群老院士呢死活不同意！说连理论基础都过不了，进来就是浪费国家资源！
陈振国揉着眉心，语气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宁缺毋滥……宁缺毋滥！可再这样缺下去，我们的‘蜂群’项目什么时候能追上鹰酱等他们把无人机开到我们头顶上的时候吗！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阅卷老师。
所以，你们给我听好了。每一份试卷，都给我一字一句地看！哪怕只有一个公式有新意，只有一个思路值得挖掘，都必须立刻上报！听明白没有！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压力山大。
阅卷工作在死一般的沉寂中继续。
这些试卷，是启明星计划的敲门砖，考核的是未来无人机战争的核心理论。但对那些只有高中知识储备的考生来说，无异于天书。大部分卷面，要么是空白，要么写满了牛头不对马嘴的胡言乱语。
负责阅卷的王教授叹了口气，他已经连续看了三十多份幻想作品了。有的考生甚至在上面画起了科幻漫画。
他机械地拿起下一份试卷，准备迎接又一次的视觉污染。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卷头时，他的手，猛地僵住了。
卷头那几个印刷体大字，不是他熟悉的【启明星计划·理论基础测试】，而是——【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物理】。
王教授愣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没错。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高考物理卷！
它怎么会在这里！
一股寒意瞬间从王教授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冷汗唰地一下就浸湿了他的后背。
这不是简单的失误。
这意味着……有一份【启明星计划】的绝密试卷，被当成高考试卷，流出去了！
陈……陈主任……王教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拿着那张高考试卷，跌跌撞撞地冲到陈振国面前。
又怎么了陈振国正烦着，没好气地抬起头，是不是又找到一个在卷子上画高达的
不……不是……王教授把试卷递了过去，您……您看……
陈振国的目光落在试卷上，先是疑惑，随即转为震惊，最后，化为一股滔天的怒火。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然后又变得铁青。
这是什么！
他一声怒吼，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高考物理！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旁边负责试卷分发的工作人员小刘的衣领，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我问你！我们的卷子呢！我们的‘启明星计划’绝密测试卷呢！到哪去了！！
小刘吓得魂飞魄散，牙齿咯咯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我不知道……我……
不知道！陈振国一把将他推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这份试卷，涉及我们未来十年无人机领域的核心研究方向！每一个题目，都是一个尚未攻克的壁垒！这要是落到间谍手里……要是让鹰酱拿到手……
他说到这里，声音反而低沉了下去，但那份阴冷，却让在场所有人如坠冰窟。
我们这些人，就都是国家的罪人！掉脑袋，都不足以谢罪！
他环视四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命令。
给我找！立刻！马上！封锁所有考点！把今年所有地区的高考物理A卷，全部给我调过来！一张一张地筛！
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份试卷给我找回来！
5
心碎之夜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昏暗得像个洞穴。
我就像一株被拔掉根的植物，蔫蔫地缩在椅子里，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份刺眼的标准答案，已经整整两天了。
没吃饭，没喝水，也没合眼。
世界是颠倒的，黑白是错乱的。我引以为傲的理智和逻辑，被一场荒诞的考试彻底击碎。
咚咚咚。
门被轻轻敲响。
我没动，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门开了，一道光线刺了进来，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
林默
是苏瑶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我几近崩溃的心。
她走了进来，看到我这副鬼样子，好看的眉毛立刻心疼地蹙了起来。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颓废的酸腐气味，她却没有丝毫嫌弃。
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她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仰着脸看我。
她的眼睛里，映出我胡子拉碴、双目无神的憔悴面容。
走吧，她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她的手很凉，却像一股暖流，试图把我从冰冷的深渊里拽出来，我们出去。
去哪我开口，声音嘶哑得吓了自己一跳。
去做我们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她冲我狡黠地眨了眨眼，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喝酒，吃烧烤，通宵上网！
夏夜的风带着一股燥热的自由气息。
路边的烧烤摊，是这个城市最有人间烟火味的地方。我们找了个角落坐下。
老板！20瓶啤酒！五斤小龙虾！再来一把牛肉串、一把脆骨、一把韭菜……苏瑶熟练地点着单，像个久经沙场的老手。
我看着她，有些恍惚。这还是那个在我面前问个题都会脸红的女孩吗
酒上来了。我拿起一瓶，对着瓶口，就开始猛灌。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带起一阵刺激的灼烧感。我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试图把那个写着弹道导弹的噩梦冲刷掉。
一瓶，两瓶，三瓶……
我喝得又急又猛，啤酒沫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衣服上。
苏瑶没有劝我。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对面，剥着小龙虾，把鲜红的虾肉蘸上酱汁，整齐地码放在我面前的盘子里。
当我因为呛咳而剧烈咳嗽时，她会伸过手，用那双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我的后背。
就像以前无数次，我因为一道难题而烦躁不安时，她做的那样。
我停了下来，猩红的眼睛看着她。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认真地对付着手里的那只小龙虾，仿佛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忽然，她抬起手，越过桌子，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
动作轻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那一瞬间，我再也绷不住了。
之前两天里，被我死死压抑在心底的委屈、不甘、愤怒、绝望，像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我所有的防线。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一开始是无声的，一滴一滴砸在桌面上。后来，我再也控制不住，把脸埋进臂弯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像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我十八年的人生，我所有的骄傲和努力，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不是学霸，我是个连考卷都和别人不一样的怪物，一个注定要被世界抛弃的疯子。
突然，我感觉到一阵温暖的靠近。
苏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我。
她的身体很纤细，也很柔软。她的脸颊贴在我的背上，我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和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的，她那颗为我而担忧的心跳。
哭吧，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心疼的沙哑，哭出来，就好了。
有我呢。
我的世界崩塌了。
但在废墟之上，她用她那并不宽阔的肩膀，为我撑起了一个小小的、却无比温暖的港湾。
6
赌局背后
就在我沉浸在苏瑶带来的片刻温暖中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像一把沾了油的锥子，狠狠刺破了这脆弱的宁静。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天才林默吗怎么，考砸了，在这儿哭鼻子呢
我猛地抬起头，酒精和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我最不想看到的脸。
张三。
他穿着一身我叫不出牌子的潮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脚上那双限量款球鞋，比烧烤摊的灯还晃眼。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跟班，正一脸讥笑地看着我们。
我还没说话，他就把目光转向了抱着我的苏瑶，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占有欲和嫉妒。
苏瑶，你看看他这副熊样，像条丧家之犬。这种人，值得你安慰吗
他故意拔高了音量，语气轻佻地说道：林默，我可听说了，你这次理综考得一塌糊涂。你要是考不上大学，可别怪我。到时候，我会和苏瑶填同一所大学，你不在她身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恶劣至极的笑容：哦，对了，到时候你……应该还在某个复读班里埋头苦读吧哈哈哈！
那笑声，尖锐刺耳。
张三！你闭嘴！苏瑶猛地站了起来，像一只被惹怒的猫，挡在了我的身前。她气得小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林默就算复读，我也会陪他一起！轮不到你在这里说风凉话！
张三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得意了。
陪他复读苏瑶，你太天真了。他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想复读，你问过你爸妈了吗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我们两家什么情况，你心里清楚。门当户对，强强联合，这才是你父母想看到的。他们会同意你为了一个前途未卜的穷小子，放弃大好前程，去浪费一年青春吗
他向前一步，逼近苏瑶，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的意味：别做梦了，苏瑶。我们才是一路人。忘了他吧，他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
苏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紧紧咬着嘴唇，那双原本充满怒火的眼睛，渐渐黯淡了下去。
她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张三说得对。苏瑶的家境，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度。她的父母，怎么可能同意她为了我……
看到苏瑶沉默，张三脸上的得意更甚。他伸出手，就想把我从苏瑶身后拉开，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道：滚开，别碰苏瑶。
啪！
一声脆响。
苏瑶猛地抬手，狠狠打掉了张三的手。
别碰我！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张三，我告诉你！就算我不能陪林默复读，我也绝对不会接受你！
她转过身，重新看向我，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我会等他！等他考上大学，和我进同一所学校！
说完，她再次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我。这一次，比刚才更加用力。
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也能感觉到她那颗为我而跳动的、坚定的心。
我反手将她拥入怀中，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发间的清香。那是我的全世界。
张三的脸，瞬间变得像猪肝一样难看。
他见说不动苏瑶，便把矛头完全对准了我。
林默！你就是个废物！缩在女人背后算什么本事！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配得上苏瑶吗你就是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劝你识相点，早点滚蛋！
我抬起头，酒精让我头昏脑涨，但我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冰冷。
我缓缓地，从苏瑶的怀抱里站直了身体。
压抑了两天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结果还没出来，你急个屁我冷冷地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张三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你还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上前一步，与他四目相对。我的身高比他高半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张三，我问你，从高一到高三，哪一次考试，你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每一次月考，每一次期中、期末，你哪一次的总分，超过我了
你连在考场上都赢不了我，现在，你凭什么觉得，你能从我手里，抢走我的人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张三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他张着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在学习上，我对他，是碾压式的存在。
你……你……他你了半天，最后只能放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等成绩出来了，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说完，他便带着两个跟班，灰溜溜地跑了。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我心中的郁结，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我转过身，看着苏瑶担忧的眼神，冲她笑了笑。
7
命运逆转
凌晨三点，灯火通明的保密室里，气氛压抑得像凝固的水泥。
陈振国终于拿到了那份从无数高考试卷中被筛选出来的、属于【启明星计划】的绝密试卷。
他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湿透了。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一排站得笔直、脸色惨白的工作人员，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
再有下次，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你们所有人的脑袋，都不用再顶在脖子上了。
没人敢出声。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陈振国反锁上门，这才瘫坐在椅子上。他点燃一根烟，猛吸了一口，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镇定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将那份失而复得的试卷放在桌上，目光扫过。
本来以为会是空白，或者像其他考卷一样画满了鬼画符。
但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写满了！
从头到尾，密密麻麻，每一个角落都被利用到了极致！
那字迹，锋利、果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学术美感，仿佛不是出自一个高中生之手，而是某位隐世多年的学术泰斗的亲笔手稿！
陈振国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扔掉烟头，戴上老花镜，几乎是扑到了试卷上。
第一题，《论无人机机翼在变翼掠角状态下的非定常空气动力学建模》。
只看了第一眼，陈振国就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
这……这是什么解法
他直接跳过了传统的N-S方程，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于神谕的数学模型，直接对跨音速区的激波和附面层分离现象进行了降维打击！
疯了……真是疯了……陈振国喃喃自语，他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猛地站起来，冲到电脑前，打开国产的CAE仿真软件，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他将试卷上第一道题里他能勉强看懂的几个核心公式输入进去，建立了一个简化的模型。
然后，他点击了模拟计算。
进度条在飞速加载，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叮！
计算完成。
结果出来了。
当陈振国看清屏幕上那根代表着升阻比的红色曲线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比他们实验室目前最优化的鹰击-7模型，性能……提升了……整整十倍！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失声喊了出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只是输入了那份答案里他能看懂的、不到20%的内容啊！
来人！所有人！立刻到一号会议室开会！立刻！马上！
他对着内线电话咆哮着，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激动。
五分钟后，所有被从睡梦中叫醒的研究员们，都带着一脸的起床气和抱怨，聚集在了一号会议室。
陈主任又发什么疯
是啊，这几天一惊一乍的，心脏病都要被他吓出来了。
估计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准备挨骂吧。
陈振国冲了进来，但他脸上没有众人预想的怒火，而是一种混杂着狂喜、震惊和不可思议的复杂表情。
看！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让人将一份份复印件发到了每个人手中。
这是什么一份考卷
字写得不错啊，比我带的博士生强多了。
等等……这个机翼建模的思路……我的天！
会议室里，起初的窃窃私语，很快就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天书，大脑一片空白。
各位，陈振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这份试卷……我只将我能看懂的前20%的内容，输入电脑进行了初步模拟。
他顿了顿，环视着众人震惊的脸，一字一顿地公布了那个足以载入史册的结果。
性能，提升了十倍。
轰！
会议室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核弹，瞬间炸开了锅。
十倍！陈主任您没开玩笑吧！
这不可能！我们几十年的研究，每年能提升1%都谢天谢地了！
这……这是谁写的！是哪个老院士的关门弟子吗！
陈振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修改的，这是原卷的答案。我甚至……连剩下那80%的内容，看都看不懂。
他指着试卷上关于高超音速弹道那一部分，如果……如果把这些都实现了，你们说，性能会提升多少倍一百倍还是更多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憧憬。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连陈振国这种国内无人机领域的泰斗级人物，都只能看懂20%……
那写下这份答案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逆天！
这个词，同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里。
我国的无人机领域，超越鹰酱……不，是碾压鹰酱，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哈哈！陈振国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甚至带着一丝泪光。几十年的夙愿，几十年的追赶，似乎在这一刻，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进来。
是校长，也是整个【中国无人机大学】的定海神针——钱院士。
老陈，怎么回事大半夜的，整栋楼都能听到你的笑声。
陈振国连忙迎了上去，将那份被他用密封袋小心翼翼保存起来的原版试卷，递了过去。
院长，您看！
钱院士接过试卷，只看了一眼，他那双阅尽风云的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他看得比陈振国更久，更仔细。
许久，他才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和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虔诚。
这份试卷上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我们现有的理论框架。很多公式，我甚至都无法理解它的物理意义，但……它又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自洽，仿佛……它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他轻轻抚摸着试卷，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的珍宝。
天阶功法，岂是凡人能懂但模拟结果，不会骗人。
钱院士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变得无比郑重。
我们现在，都像在做梦。但我们必须把这个‘梦’，变成现实！
他看向陈振国，下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命令。
这个人，我要亲自去请！
备车！去他所在的城市！不，备直升机！我要在今天日出之前，见到他！
8
巅峰对决
回到家，张三一脚踹翻了客厅里的一个花瓶。
废物！废物！
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和他狰狞的怒吼，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
烧烤摊上，林默那轻蔑的、如同看一只蝼蚁般的眼神，和苏瑶那决绝的、将他推开的动作，像两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尊心。
他输了。
在苏瑶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凭什么他一个穷鬼，凭什么！张三猩红着眼睛，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他斗不过林默的成绩，但他有林默永远无法企及的东西——权力和金钱。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冲上二楼，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他的父亲，张氏集团的董事长，正戴着金丝眼镜看文件。
爸！张三的声音急促而尖利，我要娶苏瑶！
张父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带着一丝商人的精明：苏家的那个女儿眼光不错。但她不是跟那个叫林默的小子走得很近吗
那是个骗子！张三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早已编好了一套完美的说辞，爸，你以为他真是学霸他就是个靠作弊才能考第一的投机分子！每次学校小考监考松，他就能得手。一到高考这种动真格的，他马上就原形毕露！我听说他这次考得一塌糊涂，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凑到父亲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一个靠作弊维持虚荣心的骗子，一个家境普通，连未来都给不了苏瑶的穷光蛋，他拿什么跟我争
张父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不在乎林默是不是骗子，他只在乎利益。
苏家的‘天瑶’项目，最近不是缺一笔关键的周转资金吗张三继续添油加醋，爸，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们注资，条件就是联姻。苏叔叔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选。
张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干得不错。生意场上，就是要用对方的软肋，去换自己的利益。这件事，我来办。
苏瑶回到家时，迎接她的，不是母亲温暖的拥抱，而是一场早已设好的鸿门宴。
她的父亲苏建国和母亲，正襟危坐地在沙发上，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瑶瑶，过来坐。苏建国沉声说道。
苏瑶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从今天起，不许你再和那个叫林默的来往。苏建国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喙。
为什么！苏瑶猛地站了起来。
没有为什么！苏母的语气尖锐起来，我们已经和张家说好了，等你高考成绩出来，就和张三订婚！
订婚！
这两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得苏瑶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
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件用来交易的货物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不会嫁给张三的！我死都不会！
放肆！苏建国猛地一拍茶几，怒喝道，这件事，由不得你！
张家已经查过了，那个林默，就是个靠作弊上位的骗子！一到真刀真枪的高考，他就露馅了！你跟着这种人，能有什么未来！
他不是骗子！苏瑶哭喊着反驳，你们凭什么这么说他！
凭什么苏建国冷笑一声，就凭张家愿意拿出五千万，救活我们家即将破产的公司！就凭你嫁过去，我们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这个理由，够不够！
破产
苏瑶彻底愣住了。她看着父亲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眶，所有的愤怒，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所取代。
她知道，她没有选择。
看着女儿瞬间崩溃的模样，苏建国的语气也软化了下来，他叹了口气：瑶儿，爸爸也不想逼你。我们……各自退一步。
他看着女儿绝望的眼睛，提出了一个看似公平，实则残忍至极的赌局。
这样吧。如果那个林默，这次高考的总分，能比张三高，哪怕只高一分，我就当今天的话没说，我尊重你的选择，并且亲自去张家给你退婚。
但是，他话锋转冷，如果他的分数，比张三低……你就安安心心地，嫁给张三。
苏瑶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这是一个死局。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林默的理综，完了。那份错误的试卷，足以让他总分跌落谷底。而张三，虽然人品不佳，但成绩一向稳定在一本线以上。
这场赌局，林默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胜算。
可她能怎么办
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一根稻草。哪怕它细得一触即断。
好。她听到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说，我答应你。
回到房间，苏瑶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林默。
那个骄傲的、优秀的少年，已经被一张错误的试卷折磨得体无完肤。如果再让他知道，他的前途，他的爱情，甚至他的人格，都被人放在天平上，用一个可笑的分数来衡量……
他会崩溃的。
她不敢想。
她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向着不知名的神明，做着最卑微的祈祷。
林默……求求你……
哪怕全世界都背弃了你，也请你……不要输掉这场，为我而战的赌局。
9
黎明前夕
审判日，到了。
查分的系统一开放，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648！
张三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这个分数，配上他体育生的加分，足够他踏入国内顶尖学府的大门。
618！
苏瑶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冰凉。
648，618。
在两家长辈眼里，这是顺发和要发的吉兆，是天作之合的象征。
但在苏瑶眼里，这是套在她和林默脖子上的，两道冰冷的枷锁。
她第一时间拨通了我的电话。
而我，正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砸在键盘上。
【系统繁忙，请稍后再试。】
一遍，两遍，十遍……无论我怎么刷新，这行冰冷的灰字都像一个恶毒的诅咒，纹丝不动。
我爸妈比我还急，拿着他们的手机也在不停地尝试，嘴里念叨着：怎么回事啊别人的都能查出来了，怎么就小默的查不到
叮铃铃——
手机响了，是苏瑶。
我颤抖着手按下接听键，甚至不敢先开口。
林默……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张三……考了648分。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我爸妈……他们……她哽咽着，把那场以她为赌注的交易，全部告诉了我。
听完，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无力感。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我救不了我自己，也救不了她。命运像一个残忍的庄家，在我亮出底牌之前，就已经宣判了我的死刑。
林默……苏瑶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对不起……对不起……
不怪你。我轻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挂断电话，我还没从这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另一个电话，就嚣张地打了进来。
是张三。
喂，林默啊。他那小人得志的语气，隔着电话都能溢出来，怎么，不敢公布成绩啊是不是考得太差，没脸见人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攥着手机。
不过没关系了。他得意地笑了起来，我跟苏瑶，明天就订婚了。哦不，我爸和苏叔叔说了，直接领证！你啊，就安心去复读吧！哈哈哈！
对了，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苏瑶的。
他刻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
那一瞬间，我胸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张三！我对着电话，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啪！
我狠狠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摔在桌上。
因为一直查不到我的成绩，学校的系统默认我落榜了。
很快，学校大门口的红色光荣榜上，贴出了今年的高考喜报。
【热烈祝贺我校张三同学，以648分的优异成绩，勇夺本年度理科状元！】
状元两个字，刺眼得像是在滴血。
班级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张三直接在群里@所有人，发了一个硕大的红包。
【张三：明天我和苏瑶订婚，大家都来捧场啊！喜糖管够，红包管饱！@全体成员】
【哇！恭喜状元郎抱得美人归！】
【张少牛逼！人生赢家啊！】
【苏瑶真幸福，以后就是豪门阔太了！】
【@林默，默神这次失手了啊，可惜了。】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盐，撒在我血淋淋的伤口上。
我退出了群聊，关掉了手机。
世界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我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
同一时间，在另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里，苏瑶把自己反锁在房间，任凭父母在门外如何敲打，都充耳不闻。
这个夜晚，很长。
一个少年，失去了他所有的骄傲。
一个女孩，失去了她所有的希望。
两个被命运捉弄的人，在各自的房间里，偷偷地，为对方流着眼泪。
他们都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另一端，一架印着特殊徽章的军用直升机，正撕裂夜空，卷起巨大的气流，朝着这个方向，呼啸而来。
10
绝地反击
深夜，我像一具行尸走肉，坐在书桌前。
桌上，摊开的是崭新的高三复习资料。我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准备踏上那条黑暗而漫长的复读之路。
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个陌生的京城号码。
我本想挂断，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请问是林默同学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而礼貌的男声，我是清华大学招生办的王老师。
清华
我愣住了，以为是骗子。
林默同学，我们经过综合评定，认为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学生。我们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清华大学。我们不仅可以为你提供全额奖学金，并且免除你四年的所有学杂费。
我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老师……我……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我想先问问，我……我考了多少分
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呵呵，分数只是一个参考，不重要。王老师打着哈哈，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不敢赌。
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后，清华大学伸出的这根橄榄枝，就像是黑夜里唯一的光。
我……我愿意……
我刚说出这三个字，我爸的手机就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两句，脸色就变得无比古怪。
他冲我使劲摆手，然后把手机递了过来。
喂哪位
林默同学！我是北京大学招生办的！你千万别听清华那帮书呆子的！来我们北大！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最关键的是，我们北大美女多啊！
我彻底懵了。
清华……北大……
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妈的手机也响了。
林什么默同学是吧我是国防科技大学的！听我的，别理那两家！好男儿，当报国！你这种人才，就应该来我们军工院校，为国铸剑！
我爸妈已经彻底傻眼了，拿着手机，看看我，又看看对方，像在做梦。
电话里，三所顶尖学府的招生老师，已经隔空吵了起来。
姓王的！你还要不要脸人家是理科人才，来你们清华天天和尚念经吗
姓李的你闭嘴！你们北大除了会谈恋爱还会干啥别耽误了国家栋梁！
都别吵了！保家卫国才是正事！林默同学，来我们国科大，毕业直接授衔！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嗡——嗡——嗡——
狂风大作，吹得我们家的窗户哐哐作响。整个小区都被惊动了，狗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一架通体漆黑、带着特殊徽章的直升机，竟然就这么悬停在了我们家楼下的空地上！
舱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在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人的簇拥下，快步走了下来。
他们……他们径直走进了我们家的单元楼！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我爸颤抖着手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那位从直升机上下来的老者。
他目光如炬，扫了一眼我们一家三口手里的电话，然后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都别争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电话那头，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三位招生老师，瞬间安静了。
钱……钱院士！清华的王老师声音都在发抖。
您……您怎么亲自去了！北大和国科大的老师也充满了震惊。
钱院士没理他们，只是看着我，目光温和而欣赏。
孩子，他们给的，都不算什么。他指了指自己，我们是【中国无人机大学】，你可以理解为一所地图上不存在的学校。你的那份答卷，现在就锁在我的保密柜里。
【中国无人机大学】！
那份试卷！
轰的一声，所有的线索都在我脑中串联了起来。
是他们！
就是他们把试卷弄错了！
就是他们，害得我担惊受怕，害得我被全校嘲笑，害得苏瑶要被迫嫁给张三！
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瞬间，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X你大爷的！
我怒吼一声，抄起桌上那本厚厚的、准备用来复读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就朝着面前这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者，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啪！
书角狠狠地砸在了钱院士的肩膀上。
他身后的黑衣保镖们脸色大变，立刻就要上前。
都别动！钱院士却低喝一声，制止了他们。
他没有躲，也没有还手，就这么站着，任凭我发泄。
我让你弄错试卷！我让你害我！
我让你毁我前途！我让你抢我女朋友！
我疯了一样，用那本厚重的复习资料，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的身上，背上，手臂上。
啪！啪！啪！
书本与身体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
我爸妈吓得脸都白了，想上来拉我，却被钱院士用眼神制止了。
那群精英保镖和研究员，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着他们心目中神明一般的校长大人，被一个高中生拿着复习资料追着打，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却又不敢上前。
我足足打了五分钟。
直到我力气耗尽，气喘吁吁，才扔掉手里的书，跌坐在地上。
钱院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脸上非但没有怒气，反而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他走上前，亲自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我身上的灰。
打够了他温和地问。
我红着眼睛，没说话。
打够了，他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就该跟我去，把你失去的东西，一样一样地，亲手拿回来了。
11
承诺之战
我梗着脖子，没说话。
我告诉你，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我的心上，你打的，是一名共和国的现役高级军官。按照战时条例，殴打高级军官，意图动摇军心，你猜猜，你得在大牢里蹲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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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年。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刚刚才发泄完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
我的人生，彻底完了。
刚刚还只是从云端跌落到谷底，现在，是直接坠入了十八层地狱。
复读那简直是天堂般的待遇。我接下来的三十年，都要在冰冷的铁窗里度过！
我爸妈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我妈更是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看着我们一家人惊恐绝望的表情，钱院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老狐狸般的笑容。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像一个仁慈的救世主，朝我伸出了手，凡事都有例外。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在我们的特招录取通知书上签字，来我们学校读书，为国效力……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说道：那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跟你计较刚才殴打高级军官的罪名。
他身后的那群老师和研究员，一个个都快憋不住笑了。
高啊！
实在是高啊！
不愧是校长，威逼利诱，连哄带骗，这套组合拳打下来，再犟的牛也得乖乖跟他走！
我爸妈一听还有救，不用坐牢，哪里还敢有半点犹豫，连忙扶着我，催促道：小默！快！快签啊！签啊！
我还有选择吗
我没有。
我颤抖着手，在那份印着国徽、抬头写着绝密二字的录取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默。
这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我人生的缩影。
看着我签完字，钱院士满意地收起了通知书，脸上的威严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个笑呵呵的老人。
哎呀，其实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高级军官了，早就退休了，就是个糟老头子。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吓唬你的。
他冲我狡黠地眨了眨眼：不过呢，你现在想反悔也晚了，字都签了，白纸黑字，赖不掉咯！
噗嗤——
他身后的那群人，终于忍不住，全都笑了出来。
我愣在原地，足足三秒钟。
然后，我明白了。
我又被这老狐狸给耍了！
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从我心底升起。你想就这么把我拿捏了没门！
我抬起头，迎上他戏谑的目光，也笑了。
校长是吧我是答应进你们学校了，我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我可没说，什么时候去报道啊。
我指了指那份通知书：上面好像也没写明具体的入学日期吧那……我五十年后再去，应该也不算违约吧
这下，轮到钱院士的笑容僵在脸上了。
他身后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这小子……竟然还敢跟校长讨价还价
钱院士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比刚才还响亮。
好！好小子！有种！像我年轻的时候！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行，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只要你答应，办完之后，就乖乖跟我走。
这可是你说的！我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我清了清嗓子，说出了一系列我认为绝对不可能完成的要求。
第一，我的高考分数，必须是750分满分，而且必须是官方认证、全网公布的全国状元！我要让所有嘲笑我的人，都把脸伸过来让我打！
第二，张三家，还有苏瑶家，他们不是喜欢商业联姻吗我要让他们的公司，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全部破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看着钱院士，一字一顿地说道，明天，是张三和苏瑶订婚的日子。我要你，用你们学校的名义，给我准备一场最盛大、最轰动的求婚仪式！我要开着你们的武装直升机，去抢亲！
我说完，得意地看着他。
这些条件，环环相扣，每一件都难如登天。改变高考分数操控两家公司破产还动用军用级别的直升机去抢亲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心想，这下你总该没辙了吧
没想到，钱院士听完，脸上非但没有一丝为难，反而露出了一副就这的表情。
他一脸得意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小友，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只有这点要求吗
他环顾四周，仿佛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我做完之后，你可不能再反悔了。
我被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给震住了，但话已出口，我只能硬着头皮，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好！
钱院士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只留给我一个雷厉风行的背影。
准备一下，他头也不回地对手下人命令道，通知教育部、证监会、还有空军作战指挥中心。
天亮之前，我要让这小子看到，什么叫……国家的力量！
12
婚礼惊变
送走那群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后，整个屋子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我那颗已经死去的心，却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
我拿起手机，手指悬在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上，却迟迟不敢按下。
钱院士的承诺，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可苏瑶的眼泪，是真的。她的绝望，是真的。
我不能再等了。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她的电话。
嘟……嘟……
每一声等待音，都像是在敲打我紧绷的神经。
电话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苏瑶的声音。
很轻，很轻，像一片羽毛，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这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清亮和活力，只剩下浓重的鼻音和压抑的疲惫。她哭过了，而且哭了很久。
苏瑶，是我。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有力。
林默……她叫了我的名字，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我能听到她在那头，极力压抑着、却依旧无法控制的、细微的抽泣声。
怎么了我明知故问，心疼得像被刀割。
我……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让我心碎，我明天……就要和张三订婚了。
她说的是订婚，而不是嫁给。
这是她最后的、小小的倔强。
但我知道，对于她的家族而言，订婚和出嫁，没有任何区别。
林默，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苏瑶。我打断了她。
我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会崩溃，我也会。
我一字一顿地问，问出了那个埋藏在我心底，最重要、也最自私的问题。
抛开你的父母，抛开张家，抛开所有的一切……你告诉我，你选我，还是选他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到，她在那边，正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秒，都是煎熬。
然后，我听到了她的回答。
那个字，带着决绝的哭腔，却又无比清晰，像是用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你。
当然是你。
林默，我选你。
够了。
有这句话，就够了。
就算钱院士是个骗子，就算明天的一切都是一场空，有她这句话，我林默，这辈子，值了！
所有的不安和疑虑，在这一刻，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炽热的决心所取代。
苏瑶，听我说。
我的声音，连我自己都惊讶于它的冷静和坚定。
明天，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里，等着我。
明天，你不会和张三订婚。
明天，我会给你一个惊喜。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惊喜。
电话那头的她，似乎被我这股莫名的自信镇住了，抽泣声都停了下来，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嗯……
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的期盼。
等我。
我说完最后两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我怕再多说一秒，我伪装的镇定就会被她听穿。
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那个叫张三的跳梁小丑，那个用金钱和权势践踏我们爱情的家族，还有那些曾经嘲笑过我、看不起我的人……
你们的狂欢，到此为止了。
老狐狸……
钱院士……
你可千万，千万要说到做到啊。
明天，是我和苏瑶的终局之战。
我，只许胜，不许败！
13
最后宣言
本市最豪华的六星级酒店，宴会厅被布置成了梦幻的海洋。
数万朵从荷兰空运来的白色郁金香，簇拥着一条铺满水晶的T台，一直延伸到用冰雕和钻石搭建的华丽舞台。穹顶之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会场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里是张家为张三和苏瑶举办的订婚典礼，排场之大，几乎请来了全城的名流。
张三站在舞台中央，志得意满。
他今天穿着一身高定的白色西装，剪裁考究，胸前口袋里插着一朵鲜艳的红玫瑰，油亮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享受着台下宾客们艳羡的目光和恭维的掌声。
他觉得，自己就是今天全世界的中心。
而他身边，站着他的战利品——苏瑶。
她也穿着白色的嫁衣。
那是一件由意大利顶级设计师手工缝制的婚纱，层层叠叠的蕾丝裙摆上，点缀着上千颗细小的珍珠和碎钻，在灯光下闪烁着迷离的光。长长的头纱遮住了她的脸，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易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瓷娃娃。
美得，让人心碎。
可那身洁白的婚纱，于她而言，却不是象征幸福的礼服，而是一件冰冷的、沉重的囚衣。
头纱之下，她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死寂般的苍白。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空洞地望着地面，仿佛灵魂早已抽离了这具美丽的躯壳。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昨晚电话里，林默那句坚定的话。
【等我。】
她像一个溺水的人，死死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吉时已到！
随着司仪高亢的喊声，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响起。
张三得意地伸出手，想要去牵苏瑶。
苏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张三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强笑着，一把抓住了苏瑶冰冷的手，将她强行拉到自己身边。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她的手骨捏碎。
别忘了，你爸的公司，还等着我的钱。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地低语。
苏瑶的身体，僵住了。
她被他牵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走上了那条通往地狱的高台。
台下，宾客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苏建国和张父坐在主桌，脸上挂着商业互吹的、虚伪的笑容。
班级群里那些同学，也都来了，他们看着台上的金童玉女，纷纷发出羡慕的感叹。
真配啊！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没有人看到，苏瑶头纱下，那双绝望的、正在寻找某个身影的眼睛。
林默……你在哪……
你说的惊喜呢
你再不来，就真的……来不及了……
流程一步步进行着。
交换信物，家长致辞……
终于，到了最后的宣誓环节。
主持人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将话筒递到张三嘴边。
张三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娶苏瑶小姐为妻，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爱她，珍视她，对她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我愿意！
张三抢过话筒，用他这辈子最洪亮、最得意的声音，冲着全场喊道。
喊完，他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台下的某个空位。
那里，本该是林默的位置。
可惜，那个失败者，连来现场观礼的勇气都没有。
主持人满意地点点头，又将话筒转向了苏瑶。
那么，苏瑶小姐，请问您是否愿意嫁给张三先生为夫，无论……
司仪那套千篇一律的台词，在苏瑶耳中变得无比刺耳。
她抬起头，透过头纱，看着眼前张三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她又缓缓地扫视台下。
还是没有。
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他骗了她。
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彻底破灭了。
也好。
也好……
既然注定要坠入地狱，那就在坠落之前，做最后一次，属于自己的反抗吧。
主持人终于念完了台词，微笑着问：苏瑶小姐，您愿意吗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张三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拥抱和亲吻。
苏瑶缓缓地、缓缓地掀开了自己的头纱。
露出的，是一张梨花带雨，却又带着决绝笑意的脸。
她拿过话筒，朱唇轻启。
全场，都听到了她那清晰的、带着一丝解脱和嘲讽的声音。
我——不——愿——意。
14
巅峰归来
我——不——愿——意。
四个字，像四颗炸弹，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轰然炸开。
所有的音乐、所有的掌声、所有的恭维，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全场死寂。
张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扭曲，变成了极致的愤怒和难堪。
苏瑶！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威胁。
苏建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呜——呜——呜——
酒店外，尖锐的警报声由远及近，凄厉地划破了天际！
紧接着，是更加恐怖的轰鸣声！
轰隆隆——轰隆隆——
整个宴会厅的巨大水晶吊灯，都在剧烈地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下来。巨大的气流卷起狂风，透过宴会厅的落地窗，吹得桌布猎猎作响，宾客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地震了吗！
所有人惊慌失措地望向窗外。
只见酒店上空，数架通体漆黑、带着国徽利剑标志的武装直升机，正盘旋着，巨大的旋翼卷起的气流如同台风过境！
地面上，几十辆警车闪烁着红蓝警灯，呼啸而至，将整个六星级酒店围得水泄不通！
这阵仗，哪里是订婚，分明是抓捕国际要犯！
宾客们都吓傻了，但很快，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天呐……张家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结个婚而已，竟然能请动军队和警察来站台这得是什么背景
这排场，怕是首富嫁女也不过如此了！
张三的父亲听到这些议论，虽然也一头雾水，但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
只有张三，他死死地盯着那缓缓降落在草坪上的主直升机，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因为，他看到了。
舱门打开，一个挺拔的身影，在一群身穿黑色作战服、荷枪实弹的军人簇拥下，从卷起的狂风和尘土中，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是什么高官将领。
是——林——默！
是我。
我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与这全副武装的场合格格不入，但我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我的目光，越过所有惊恐、错愕、呆滞的脸，只落在了舞台上那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孩身上。
林默……苏瑶看着我，像看到了神明降临。她捂着嘴，眼泪在一瞬间决堤。
下一秒，她提起了那身繁复的婚纱裙摆，不顾一切地，朝我飞奔而来。
她跑过惊愕的张三，跑下高高的舞台，跑过满地狼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
你来了……你真的来了……她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她的颤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说了，我来接你。
张三彻底疯了，他指着我，面目狰狞地嘶吼：保安！保安呢！把他给我抓起来！把他给我扔出去！
可那些酒店保安，看着我身后那些眼神冰冷、手持钢枪的军人，谁敢动
现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钱院士身边的一名警卫员，朝天鸣枪。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钱院士拄着拐杖，在两名警卫的护送下，走上了舞台，他拿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我宣布一件事。
他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经国家教育考试院及最高保密等级复核确认，今年全国高考理科状元，是林默同学。
总分——750分！满分！全国唯一！
全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张三如遭雷击，整个人晃了晃，险些摔倒。
不……不可能……他作弊！他肯定是作弊！他疯狂地喊道。
钱院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只蝼蚁。
他的试卷，是我【中国无人机大学】的自主招生绝密卷。全国，只此一份。能看懂题目，已是天才。能拿到满分……那是国宝！
钱院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看向了我怀里的苏瑶。
另外，根据林默同学作为特殊人才提出的附加要求，我们校委会经过讨论，决定——
破格特招苏瑶同学，进入【中国无人机大学】学习。现在，请问苏瑶同学，你，愿意吗
苏瑶从我怀里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却笑得无比灿烂。
我愿意！
张父的脸，瞬间变得比死人还难看。他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儿媳妇没了，连亲家也要没了，他急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舞台边，腆着脸，对着钱院士谄媚地笑道：首长！首长！您看，我家张三也很不错啊！他考了648分！比苏瑶还高了几十分呢！您看，是不是……也让他一起进去深造深造
钱院士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
没有长篇大论的训斥，没有义正言辞的拒绝。
只有一个字。
滚！
这一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在了张父的心上！
他噗通一声，双腿一软，竟被这股气势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至于你，钱院士的目光转向已经吓傻的张家众人，以商业合作胁迫他人，手段卑劣！念在是初犯，罚款一千万，以儆效尤！若有下次，就不是罚款这么简单了！
是！是！我们交！我们马上交！张家人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我牵起苏瑶的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钱院士和所有军人的护卫下，走向了那架巨大的直升机。
旋翼再次加速，卷起狂风。
我带着我的女孩，在无数复杂的目光中，缓缓升空。
直升机下，那场曾经象征着权势和羞辱的盛大订婚宴，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可笑的、渺小的垃圾场。
而我和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15
人生巅峰
我带着苏瑶离开后，那场耗资千万的豪华订婚宴，彻底沦为了一个笑话。
据说，宴会厅里，张父气得浑身发抖，当着所有还没来得及离场的宾客的面，抡圆了胳膊，对着张三那张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下去！
啪！
啪！
啪！
几十个巴掌，一个比一个响，一个比一个狠。
逆子！我打死你这个逆子！我们张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张父一边打一边骂，声音都嘶哑了。他不是在心疼儿子，他是在恐惧！恐惧那个能调动军队、能让教育部连夜修改高考分数的、神仙一般的存在！
他知道，张家，惹到了一个天大的人物。
罚你禁足一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家门半步！
打完骂完，还不够。
第二天一早，张父就压着鼻青脸肿、走路都打晃的张三，亲自登门，先去了我家，又去了苏家。
没有保镖，没有豪车。
这位在商场上不可一世的大佬，此刻穿着最朴素的衣服，亲自背着一捆荆条，就这么跪在了我父母和苏瑶父母的面前。
老哥！弟妹！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教子无方！我给你们赔罪了！
他把张三的头，死死地按在地上。
快！给叔叔阿姨磕头！求他们原谅！
张三哪里还有半分昨日的嚣张，像条死狗一样，砰砰地磕着响头。
林叔叔，苏叔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张父当场签下了股权转让协议，将张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了苏家，作为赔偿。
并且，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毒誓，张家从此以后，绝不再以任何形式，骚扰苏瑶和苏家。
而此刻的我，正带着苏瑶，身处在地图上不存在的【中国无人机大学】研究院内。
这里，更像是一个未来的科幻基地。银白色的墙壁，无声滑行的机器人，以及一扇扇需要虹膜和基因双重验证才能打开的厚重合金门。
我们被分配了一套堪比总统套房的独立宿舍。
晚上，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苏瑶洗完澡，穿着我的白衬衫，光着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头发。
我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谢谢你，她靠在我的胸膛上，声音很轻，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我将下巴抵在她的发心，闻着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收紧了手臂。
傻瓜，该说谢谢的是我。我吻了吻她的耳朵，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愿意为我，说出那句‘我不愿意’。
她转过身，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倒映着我的影子。
林默，我当时好怕……我好怕你不会来……
我来了。我低头，吻住了她微凉的唇。
再多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一个吻，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们之间所有压抑的情感闸门。
从最初的绝望，到中间的煎熬，再到最后的爆发。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都在这一刻，化作了燎原的烈火。
我将她横抱而起，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白色的衬衫，在撕扯中崩开了纽扣，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我像一头饥饿的野兽，俯身而上，将她所有的惊呼，都吞入了腹中。
今晚，我不想再做那个隐忍克制的林默。
我要让她知道，她选择的男人，是怎样的强大。
我要将这几天她所受的所有委屈，都用最原始、最霸道的方式，加倍地，补偿给她。
我要在这张床上，狠狠地欺负她，让她哭，让她求饶，让她将我的名字，刻进她的骨子里，融入她的血液里。
这一夜，很长。
风雨飘摇，床榻吱呀。
……
第二天，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
苏瑶像一只慵懒的猫咪，蜷缩在被子里，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我端着一碗亲自熬的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她。
啊——张嘴。
她费力地睁开眼，嗔怪地白了我一眼，脸颊上飞起两朵红晕，然后才乖乖地张开了小嘴。
哼，她咽下一口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趴在我怀里，用小拳头捶了捶我的胸口，你就知道欺负我……
那语气，却全是撒娇和甜蜜。
我低头，在她布满红痕的锁骨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以后，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了我故意逗她。
她把脸埋进我的怀里，害羞得不敢看我，只是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嗯了一声。
我看着怀中娇媚无力的美人，感受着她对我的绝对依赖和臣服，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曾经，我以为考上清华北大，就是人生巅峰。
现在我才知道。
手握国家权柄，怀抱绝代佳人。
这，他妈的，才是真正的人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