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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1章

    河水灌进肺里。

    冷。

    骨头缝里都渗着冷。

    地主儿子的大笑震得耳膜疼。

    装什么死傻子娶了你也是积德!

    指甲抠进河底的淤泥。

    淤泥软得像腐烂的舌头。

    村民的哄笑像一群苍蝇撞在耳边。

    这哑巴早该沉河了。

    她妈是疯婆子,生个女儿也是赔钱货。

    没人伸手。

    河面漂着烂菜叶。

    一片叶子贴在我脸上。

    滑腻腻的。

    像死人的皮肤。

    突然——

    放——开——我!

    声音炸开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河水从嘴里喷出来。

    我张着嘴,喉咙里还在嗡嗡响。

    地主儿子僵住了。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在发抖。

    你……你他妈说话了

    我踉跄着后退。

    脚底踩到碎石子。

    膝盖磕在河滩上。

    疼。

    但比不过心里烧起来的火。

    我日你祖宗!

    地主儿子抡起拳头。

    拳头擦过我耳际。

    我扑进泥水里。

    泥浆呛进鼻子。

    我爬起来。

    又骂了一句。

    这次声音更响。

    傻逼!

    地主儿子像被烫到似的跳开。

    他脸上的横肉在抖。

    反了天了!给我打!

    家丁们围上来。

    棍子劈头盖脸砸下来。

    我抱住头。

    这次没敢躲。

    让棍子落在肩上。

    落在背上。

    落在腰上。

    疼得眼前发黑。

    但我在笑。

    嘴角渗出血丝。

    我尝到了铁锈味。

    村民们不笑了。

    他们张着嘴。

    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鹅。

    有人小声说:她……她真的会说话

    地主儿子愣住了。

    他揪着我头发往后拽。

    装神弄鬼!

    我喉咙里发出咯咯声。

    突然又喊:你妈是个婊子!

    这句话像点燃了火药桶。

    地主儿子疯了一样踹我肚子。

    我蜷缩起来。

    感觉肋骨要断了。

    但我在笑。

    眼泪混着血水流进嘴角。

    真他妈痛快。

    拖走!

    地主儿子喘着粗气下令。

    家丁架起我往岸上拖。

    我的腿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泥水被染成淡红色。

    村民们让开一条路。

    没人说话。

    他们的眼神像刀子。

    有的怕。

    有的恨。

    有的……馋。

    我被扔在晒谷场上。

    太阳晒得后背发烫。

    我趴在地上咳嗽。

    咳出一口血。

    血珠子溅在石头上。

    像一朵开败的花。

    远处传来唢呐声。

    是村头王铁匠娶媳妇。

    红绸子在风里飘。

    真好看啊。

    我眯起眼睛。

    突然笑出了声。

    这一回。

    没人骂我。

    第2章

    我死了。

    真的。

    眼前一片漆黑,身体轻得像一片叶子。

    冷。

    比河里的水还冷。

    然后——

    小姐小姐!

    谁在叫我

    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熟悉的……温暖

    我努力睁开眼,可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咳……

    我咳出一口血。

    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醒了

    一只粗糙的手按在我脖子上。

    脉搏微弱,但还在跳。

    老天爷保佑……

    我眯起眼,视线模糊。

    一个老头蹲在我面前。

    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穿着破旧的灰布衣裳。

    他手里捏着一根银针,在我胸口轻轻一扎。

    唔……

    剧痛让我清醒了几分。

    别乱动。老头低喝,你肋骨断了三根,再动就要命了。

    我张嘴想说话,可喉咙干得像火烧。

    别急,先喝点水。

    他掰开我的嘴,灌了一口温水。

    水顺着嘴角流出来,浸湿了衣领。

    小姐,您父亲是镇北王。

    他突然说。

    我愣住了。

    镇北王

    那个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铁血王爷

    我

    他的女儿

    您母亲……老头顿了顿,她临死前,让我一定要找到您。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母亲

    记忆里只有冰冷的柴房,和一把生锈的剪刀。

    别想了。老头按住我的肩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背起我,动作粗暴却意外地稳当。

    您得活下去,小姐。

    您的仇……还没报呢。

    我趴在他背上,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流。

    远处传来狗叫声。

    地主儿子还没走远。

    快走!老头低喝一声,脚下步伐加快。

    我闭上眼,感觉风在耳边呼啸。

    黑暗再次涌上来。

    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知道——

    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哑巴农女了。

    我是……镇北王的女儿。

    第3章

    军营里的血腥味浓得呛人。

    伤兵们躺在草席上哀嚎,血水渗进泥土,乌黑一片。

    军医赵瘸子叼着旱烟,蹲在一旁冷笑:又死一个,明日上报,记我账上。

    我攥紧了采药的篮子。

    指节发白。

    不能再死人了。

    曼陀罗花粉混着罂粟壳的碎末,在我掌心搓成褐色的药泥。

    小哑巴,滚远点!赵瘸子一脚踢翻我的篮子,军营重地,岂容你胡闹

    药粉撒了一地。

    我蹲下去,手指沾了沾,凑到鼻尖嗅了嗅。

    苦香中带着一丝甜腻。

    你做什么赵瘸子眯起眼。

    我没理他,抓起一把干净的麻布,蘸了药泥,轻轻按在一个腹部中箭的士兵伤口上。

    你疯了!赵瘸子一把揪住我后衣领,那可是剧毒!会死人的!

    士兵的抽搐渐渐缓了下来。

    他额头的冷汗少了。

    呼吸也平稳了。

    赵瘸子的手僵在半空。

    这……

    我挣脱他,又抓起一把药泥,走向下一个伤兵。

    拦住她!赵瘸子尖叫。

    几个士兵围上来,可已经晚了。

    十几个重伤员身上都敷了我的药泥。

    奇迹般地,他们不再哀嚎。

    伤口的血止住了。

    这不可能……赵瘸子脸色惨白,你下毒!你给兄弟们下毒!

    我摊开掌心,露出剩下的药泥。

    毒我指了指那些安静躺着的伤兵,他们若中毒,为何不叫

    军营里一片死寂。

    赵瘸子突然扑过来,抢走我剩下的药泥,狠狠摔在地上。

    来人!把这小贱人拖出去!

    士兵们迟疑了。

    他们看着那些伤兵,又看看我。

    她……真有毒

    可伤兵们确实不疼了……

    我弯腰捡起一块碎药泥,捏在指尖。

    扎。我指着自己的手臂。

    你说什么

    扎进去。我重复,眼神平静,若我死了,算我活该。

    赵瘸子狞笑: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抓起一根银针,狠狠扎进我的皮肉。

    没有剧痛。

    反而……酥麻

    像泡在温水里。

    我眨了眨眼,冲他一笑。

    赵瘸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你使诈!

    我拔出银针,在指尖一挑,迅速刺进他虎口。

    啊——他惨叫一声,银针当啷落地。

    我甩了甩手,针尖挑出一粒褐色的粉末。

    罂粟壳。我指了指地上的药渣,和曼陀罗花粉混在一起,能止痛,会让人犯困,但……

    我顿了顿,一字一顿:不、会、死。

    军营里鸦雀无声。

    士兵们盯着我,眼神变了。

    敬畏恐惧还是……希望

    赵瘸子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我转身走向下一个伤兵,不再理会他。

    银针在火上烤了烤,迅速刺入他的膻中穴。

    咳……那士兵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睁开了眼。

    神医啊!有人喊出声。

    我低着头,继续施针。

    可嘴角,却悄悄弯了起来。

    成了。

    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哑巴丫头……真有两下子

    刚才还骂她是毒妇,现在瞧着,倒像是菩萨下凡……

    我充耳不闻,专注地施针。

    银针在火上烤得通红,刺入伤兵穴位时,腾起一丝青烟。

    啊——

    伤兵们疼得嘶吼,可随之而来的是呼吸渐稳,伤口流血减少。

    赵瘸子瘫坐在墙角,脸色灰败。

    他忽然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营帐外,边跑边喊:来人啊!军营闹鬼了!这哑巴丫头是妖女!

    我手上动作不停,冷笑一声。

    妖女

    那就让他们看看,妖女怎么救人。

    最后一根银针落下,伤兵的瞳孔终于恢复焦距。

    多……多谢……他声音虚弱,却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激。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环顾四周。

    士兵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从畏惧变成了某种近乎虔诚的崇拜。

    可我知道——

    这远远不够。

    赵瘸子不会善罢甘休,军营里的权谋争斗更不会因为几针银针就消失。

    我必须更强大。

    小姐……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看到那个灰衣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了营帐门口。

    他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药箱,眼神锐利如刀。

    该走了。他说。

    我皱眉:去哪

    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外面:军营不是久留之地。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药渣的手,又想起那些重伤的士兵——

    再等等。

    老头叹了口气:你呀……

    他走近几步,突然压低声音:你用的药,是从哪学的

    我沉默。

    母亲教我的。

    可我不能说。

    老头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笑了:罢了,有些事,急不得。

    他丢给我一个小布包:拿着,里面是止血的药粉,比你那曼陀罗管用。

    我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里面坚硬的颗粒——

    是金疮药

    还是别的什么

    老头没解释,转身就走。

    等等!我喊住他,您到底是谁

    他头也不回:一个路过的郎中罢了。

    可我知道他在撒谎。

    他的眼神,他身上的气息,还有那精准的施针手法……

    这一切,都不像一个普通郎中。

    小姐!

    外面突然传来士兵的呼喊。

    我冲出营帐,看到几个伤兵挣扎着要爬起来给我磕头。

    神医!您救救我们班长!

    求您了!

    第4章

    夜,深得像一口枯井。

    军营里的火把早已熄灭,只有伤兵压抑的呻吟在黑暗中浮动。

    我蹲在悬崖边,指尖轻轻拂过曼陀罗花紫黑色的花瓣。

    花汁沾在指腹上,黏腻冰冷。

    毒药……也是药。我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崖风卷起我的发丝,月光下,我的影子瘦削得像一柄出鞘的刀。

    采药回来时,军营已陷入死寂。

    我避开巡逻的士兵,像只猫一样无声地滑进伤兵帐篷。

    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重伤员,伤口溃烂发黑,散发出腐肉般的恶臭。

    我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一碗清水里。

    血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以血试药……我喃喃道,随即苦笑,母亲若在世,定会骂我疯魔。

    可我没有别的选择。

    曼陀罗花粉混着罂粟壳碎末,在碗里调成浓稠的褐色药汁。

    我蘸了药汁,轻轻按在一个腹部被箭矢贯穿的士兵伤口上。

    唔……士兵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瘫软下来。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原本急促的心跳也缓慢下来。

    成功了。

    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手上动作更快。

    一针封住膻中穴,一针刺入合谷。

    药汁渗入伤口,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黑脱落。

    这……这是神迹!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我猛地回头,看到军医赵瘸子举着火把站在帐篷门口,脸色惨白如纸。

    火光映得他的眼睛像两颗发疯的珠子。

    你……你给兄弟们下了什么他声音颤抖,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我冷冷盯着他,没有回答。

    赵瘸子踉跄着冲过来,一把掀开伤兵的衣襟。

    伤口处的腐肉已经脱落,露出鲜红的新生皮肉。

    这不可能!他尖叫起来,你用的是什么妖法!

    我抓起药碗,将剩下的药汁泼在他脚边。

    毒药。我比划着手势,也能救命。

    赵瘸子像被烫到似的跳开,脸上写满恐惧。

    妖女!你是来害死兄弟们的!

    我懒得理他,继续给下一个伤兵施药。

    银针在火光下闪着冷冽的光,刺入穴位的瞬间,伤兵的身体猛地一缩,随即彻底安静下来。

    赵瘸子突然扑过来,想要抢夺我的药碗。

    我侧身避开,药碗砸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了他一身。

    你疯了!他暴怒地揪住我衣领,我要禀报将军,处死你这个妖女!

    我任由他抓着,指尖却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

    去啊。我挑衅地看着他,看看是将军先来,还是这些伤兵先死。

    赵瘸子僵住了。

    帐篷里的伤兵们虽然不能说话,但都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

    他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恨恨地松开手。

    算你狠。他丢下一句狠话,转身摔门而出。

    我瘫坐在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银色的线。

    我盯着那道线,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

    阿芜,毒药和良药,从来只有一线之隔。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真的能救人吗

    还是……

    只会带来更多的死亡

    帐篷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军医!不好了!三号帐的伤兵醒了!

    真的快去看看!

    赵瘸子的声音夹杂在人群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不可能……

    我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神迹

    神迹!真是神迹!

    三号帐的士兵们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站在原地,听着帐外沸腾的人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匕首的纹路。

    母亲说得对,毒药与良药确实只有一线之隔。

    可没人知道,我这一针一线,都是踩着地狱的边缘绣出来的。

    小哑巴!

    赵瘸子突然踹开帐门,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纸笺,眼神阴鸷得像条毒蛇。

    将军要见你。

    我挑眉。

    终于来了。

    第5章

    将军帐内,炭火噼啪作响。

    披着玄色大氅的男人背对着我,肩甲上的金狼图腾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听说你能让死人复活他头也不回,声音像生锈的刀刮过铁器。

    我摊开掌心,露出几粒乌黑的药丸。

    活死人不敢当。指尖一弹,药丸滚进他掌心,但能让伤兵少流点血。

    男人终于转身。

    浓眉下的眼睛像匹孤狼,盯着我看了许久。

    赵瘸子说你用的是妖术。

    您闻闻。我抓起他的手腕按在自己颈侧,是药味,还是尸臭

    他瞳孔微缩。

    我颈间的血腥味混着曼陀罗的甜香,确实不像什么正经药方。

    有意思。将军突然笑了,从案几上拿起一把匕首,来,给本将看看你的本事。

    刀尖抵住自己手臂时,我闻到了熟悉的铁锈味。

    旧伤,没愈合好。

    曼陀罗花粉混着罂粟壳,在伤口划开的瞬间就渗了进去。

    啊——

    将军闷哼一声,却硬生生忍住了。

    鲜血止住的速度快得惊人。

    好丫头。他甩开匕首,突然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我摇头。

    昨夜有人看见,他指尖敲了敲案几,你在给伤兵施针时,嘴里念叨着以毒攻毒。

    我眼神一凝。

    母亲教我的《青囊书》里确实有这句。

    看来不是妖术。将军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拍在桌上,从今天起,你负责军中药材。

    令牌上镇北二字已经有些磨损。

    我摩挲着那两个字,突然想起灰衣老头说过的话——

    有些事,急不得。

    夜深时,我正在整理新领的药材。

    帐外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小姐

    是那个灰衣老头。

    他鬼鬼祟祟地钻进来,从药箱底层摸出个小瓷瓶。

    试试这个。

    我接过瓷瓶,倒出几粒暗红色的药丸。

    断肠草配朱砂……我蹙眉,这是要人命的方子。

    老头神秘一笑:七天后,丞相的人会来军营搜查。

    我手一抖,药丸滚落在地。

    所以将军突然提拔我......

    聪明。老头弹了弹我的额头,现在,该让你见见真正的药人了。

    他掀开帐帘,月光下站着七八个形容枯槁的士兵。

    他们的眼睛像蒙着层灰雾,手脚却诡异地灵活。

    这些是试药活下来的。老头声音沙哑,现在他们百毒不侵,刀枪难入。

    我盯着那些士兵脖颈上若隐若现的针孔,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

    阿芜,有些医术,本就不该存在这世上......

    第6章

    军营的厨房飘着馊味。

    我蹲在灶台后,指尖捻着一把褐色的粉末。

    这是用军营里发霉的麦麸、腐烂的菜叶,再加上几味毒草磨成的特制泻药。

    小哑巴,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赵瘸子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酒葫芦,眼神醉醺醺的。

    我迅速将药粉倒进灶台边的面粉袋里,拍拍手上的灰。

    做饭。我比划了个吃饭的手势。

    赵瘸子狐疑地盯着我,突然凑近嗅了嗅:这味儿……

    发霉的面粉。我指了指角落堆着的几袋粮食,将军说喂战马。

    他啐了一口:晦气!

    等他晃晃悠悠走远,我迅速将药粉装进油纸包,塞进袖口。

    恶霸少爷踹开军营大门时,太阳刚爬上山头。

    那哑巴贱人在哪!他扯着嗓子喊,身后跟着十几个家丁,个个手里拎着棍棒。

    士兵们缩在角落,没人敢拦。

    我站在帐篷后的阴影里,指尖扣着三根银针。

    小姐,您真要……灰衣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相信我。我接过药碗,仰头灌了下去。

    喉咙火辣辣地疼。

    这是用辣椒水和曼陀罗花熬的壮胆汤。

    第7章

    恶霸少爷已经冲进营地中央,一脚踹翻了一个伤兵的担架。

    谁看见那小贱人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我缓缓从帐篷后走出来,手指间夹着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找我

    恶霸少爷愣住了。

    他眯起眼打量我,突然狞笑:哟,哑巴还会自己送上门

    他一把揪住我衣领,恶臭的酒气喷在我脸上:今天非撕烂你的——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颤抖着声音,裤裆已经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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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甩开他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泻药。

    家丁们惊呆了。

    还愣着干什么恶霸少爷挣扎着喊,给我上啊!

    可没人动。

    他们看着我,眼神像见了鬼。

    因为我正用银针抵在恶霸少爷的大腿穴道上,只要轻轻一扎,他这辈子就别想站起来了。

    滚。我淡淡地说。

    家丁们架起恶霸少爷,仓皇逃窜。

    临走时,少爷回头瞪我,眼里满是恐惧:我记住你了……

    我笑了。

    这笑容让灰衣老头都抖了一下。

    因为太冷了。

    冷得像雪原上淬了毒的刀锋。

    下午,军营里都在传一个消息。

    那哑巴丫头会邪术!

    她看人一眼,恶霸少爷就吓得尿裤子了!

    我蹲在药圃边,听着士兵们的窃窃私语,指尖轻轻抚过新长出的曼陀罗花。

    小姐,灰衣老头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将军要见你。

    我站起身,拍拍裙摆上的泥土。

    知道为什么吗

    老头意味深长地笑了:因为有人看见,你点穴的时候……

    他压低声音:指尖在发红光。

    我眼神一凝。

    那是曼陀罗花粉遇热才会有的反应。

    军营的演武场上,恶霸少爷被按在地上,像条濒死的狗般挣扎。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东西!他嘶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我爹是太守!谁敢动我一下试试!

    家丁们缩在一旁,握着棍棒的手微微发抖。

    没人敢上前。

    将军的命令是不许插手,可谁都知道,这命令背后的意思是——

    让那哑巴丫头自己解决。

    我踩着恶霸的脊背走过去,靴底碾过他扭曲的脸。

    呜……他含糊地咒骂,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我蹲下身,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你……你要干什么!恶霸少爷的声音突然变了调,我警告你,我爹会——

    匕首挑开他的衣襟。

    畜生。

    我在他胸口刻下这两个字。

    刀痕很深,血珠顺着伤口渗出来,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啊——!恶霸少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的胸!我的胸啊!

    家丁们终于崩溃了。

    快……快跑!

    他们丢下棍棒,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四散奔逃。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打滚的恶霸。

    他捂着胸口,眼神涣散,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畜生……她在我胸口刻了畜生……

    士兵们围在四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哑巴丫头用匕首在他胸口刻字……

    不是刻字,是往肉里刺!

    我亲眼看见血喷了三尺高!

    我转身离开,听到身后传来恶霸少爷的哀嚎:

    我要告你们!我要让我爹杀了你们所有人!

    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军营外。

    下午,军营里流传开了新的谣言。

    那哑巴丫头会巫术!

    她看人一眼,恶霸少爷就吓得尿裤子了!

    最可怕的是……她刻字的时候,匕首在发光!

    我蹲在药圃边,听着这些传言,指尖轻轻抚过新采的曼陀罗花。

    灰衣老头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小姐,他压低声音,将军要见你。

    我接过药碗,仰头灌下。

    喉咙火辣辣地疼。

    这是用辣椒水和曼陀罗花熬的壮胆汤。

    知道为什么吗老头意味深长地笑了,因为有人看见,你刻字的时候……

    他停顿了一下,指尖在发红光。

    我眼神一凝。

    看来,有些秘密是藏不住了。

    晚上,军营的篝火旁,士兵们围坐在一起,神色兴奋。

    你们说,那哑巴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肯定是妖女!

    不对,我听说她是战神的后代……

    我坐在角落里,默默擦拭着匕首。

    刀刃上映出我冷漠的脸。

    恶霸少爷的事很快就会传遍京城。

    到时候……

    那些躲在暗处的仇人,也会知道我回来了。

    第8章

    夕阳将村庄染成血色时,我踏着青石板路回来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妇人正搓着麻绳,看到我时,她们手中的活计啪嗒掉在地上。

    是……是哑巴丫头

    天啊!她胸口是不是有字!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阿芜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村民们像炸开的马蜂窝般围上来。

    听说你在军营刻字了

    那恶霸少爷现在还躺在床上打滚呢!

    你……你该不会是被战神附体了吧

    我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

    民女知错……我声音发颤,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求各位叔伯婶子别嫌弃……

    人群突然安静了。

    我抬眼,从发丝间隙偷看——

    王铁匠的婆娘正和卖豆腐的老张头交换眼色。

    李寡妇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两步。

    ——是他们在传谣言。

    小姐!

    灰衣老头突然从人群外挤进来,一把拽起我。

    您这是做什么他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刀,当众示弱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我甩开他的手,又磕了个头。

    老仆教训的是。我垂眸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夜里,我摸黑潜入恶霸家后院。

    月光下,恶霸少爷的房间还亮着灯。

    他正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嘴里骂骂咧咧:那贱人……等我爹来了……

    我将一包药粉从窗缝撒进去。

    曼陀罗花粉混着辣椒面,遇水即溶。

    明天早上,他喝下的第一碗粥就会变成泻药。

    谁!恶霸少爷突然大喊。

    我迅速隐入黑暗。

    回到军营时,老仆正在帐外等我。

    小姐,他递来一碗热汤,喝了吧,驱驱寒。

    我接过碗,突然瞥见他袖口露出一角暗纹——

    是王府侍卫才有的云雷纹。

    老仆,我假装不经意地问,您以前……是在王府当差的

    汤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老仆脸色煞白。

    您终究还是学会了王妃的狠。他喃喃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愣住了。

    母亲……是王府暗卫

    第二天清晨,恶霸少爷的惨叫声惊飞了满村麻雀。

    腹泻!止不住的腹泻!他趴在茅房门口,脸色蜡黄,爹!爹!快请大夫!

    村民们指指点点:报应啊!

    那哑巴丫头真是个祸害……

    听说她母亲以前是……

    流言像野火般蔓延。

    我站在军营高处,看着这一切。

    灰衣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小姐,他轻声问,您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我望着远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一个……比战神还可怕的人。

    第9章

    药效在体内横冲直撞,我跪在军帐角落,眼前不断闪现血色的画面。

    母亲染血的裙裾在火光中飘荡,她染血的手指在我额头留下最后的冰凉。

    小姐

    老仆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慌忙抹了把脸,指尖触到袖口湿冷的触感——

    原来我哭了。

    这破铁片......我颤抖着举起碎片,指甲在缺口处狠狠掐出月牙状的印子,能换钱么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老仆眯起眼,目光在我脸上逡巡:您指尖在抖。

    我猛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闷响:求您指条明路!

    袖口狠狠擦过脸颊,把未干的泪痕抹成一团脏污。

    碎片的缺口硌得掌心生疼,我却笑出了声——

    多可笑啊,镇北王的女儿,如今要为几两银子折腰。

    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老仆迅速将碎片塞进我衣襟,转身时我分明看见他指间闪过一道银光。

    他本可以揭穿我。

    用剑抵住我的喉咙,或是直接禀报将军。

    可他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叹息着离去:夜里冷,别跪太久。

    待脚步声远去,我瘫坐在地,颤抖着取出碎片。

    月光下,缺口边缘的龙纹若隐若现——

    这是父王独有的标记。

    阿芜......

    我对着碎片轻声呢喃,仿佛母亲就在耳边低语。

    记忆深处突然响起她的话:若有一日你手持此物,便去寻青河村的灰衣老人。

    原来老仆......

    帐外再次传来响动。

    这次是赵瘸子的声音:老仆!将军说前线缺人,那哑巴丫头......

    我迅速将碎片藏进靴筒。

    再抬头时,脸上已是一片麻木。

    小姐,老仆走进来,手里多了件黑色斗篷,该出发了。

    他帮我系斗篷时,指尖在颈侧微微停顿。

    那里,藏着我偷偷抹去的泪痕。

    第11章

    夜色如墨,军营里只剩下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我攥着从药圃摘的毒蝎,指尖微微发抖。

    这蝎子通体漆黑,尾刺泛着幽蓝的光——是曼陀罗花粉养大的毒物,咬一口足以让人浑身麻痹。

    老仆的营帐就在不远处。

    帐帘缝隙透出微弱的烛光,隐约能听见他翻动书页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将毒蝎轻轻放在他枕边。

    小姐,您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

    我浑身一僵,毒蝎嗖地窜回了我的袖口。

    老仆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苍老的手指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老仆教过您,暗卫的女儿不该做这种事。他盯着我,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强撑着露出一个怯懦的表情:我……我怕蛇……

    老仆冷笑一声,突然掀开枕被。

    空无一物的枕头上,静静躺着一只做工精致的银镯——正是母亲当年戴过的。

    您母亲若在世,他将银镯塞进我手里,定会为女儿这般胆小羞愧。

    我攥紧银镯,指节发白。

    原来他早就知道。

    明日随军出征。老仆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命令,若敢耍花样……

    帐外的风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次日清晨,我惊慌失措地冲进老仆营帐。

    有蛇!老仆救命!

    我指着枕头,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老仆慢条斯理地掀开枕被——

    毒蝎正悠闲地趴在他的枕头上,尾刺高高翘起。

    小姐好手段。他捏起毒蝎,指尖在蝎尾轻轻一按,毒刺瞬间脱落,这蝎子没毒。

    我瞪大眼睛:可它……

    是您亲手养的。老仆将断刺扔进火盆,火星噼啪作响,王府驯毒术,果然名不虚传。

    帐外突然传来士兵的呼喊:将军点兵了!

    老仆将断刺塞进我掌心:今晚,我要看到真正的药人。

    他转身离去时,我注意到他后颈有一道陈年疤痕——

    形状像极了母亲教我辨认的王府暗卫标记。

    军营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起初只是零星几声咳嗽,现在整片营帐都笼罩在腐臭的死亡气息中。

    我跪在将军帐前,指尖深深抠进泥地:让我试试。

    将军掀开帐帘,浑浊的眼睛盯着我:军医说这是瘴疠,连御医都……

    御医在京城喝酒。我打断他,声音沙哑却笃定,给我一队人马,天黑前我要见到药。

    暴雨在傍晚时分倾盆而下。

    我踩着湿滑的山路攀爬,指甲缝里塞满泥浆。

    闪电劈开乌云的瞬间,我看见了它——

    悬崖缝隙里,一丛漆黑的菌类正疯狂生长。

    伞盖足有蒲扇大小,边缘翻卷如鬼爪,散发着甜腻的腐臭。

    鬼面伞……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是连野兽都不敢靠近的剧毒之物。

    曼陀罗花粉在掌心搓成细粉,我小心翼翼地摘下菌盖,粉末簌簌落在菌褶上。

    山风卷着雨丝掠过崖壁,我打了个寒颤——

    身后传来窸窣声响。

    毒蛇野兽

    我反手抽出匕首,却看见一只黑毛狐狸叼着什么从灌木丛钻出来。

    它警惕地盯着我,嘴里叼着的……分明是罂粟果!

    造化啊。我低笑一声,割破手掌将血滴在果子上。

    狐狸龇牙咧嘴地后退,最终叼着战利品消失在雨幕中。

    三日后,军营广场上架起了大锅。

    这黑疙瘩能吃士兵们捏着鼻子后退,闻着像腐烂的尸体!

    我舀起一勺药汁,强忍着反胃灌进嘴里。

    喉头火辣辣地疼,但至少……没毒死我。

    李老三!我踹开最重的病号帐,要么吃药,要么等死。

    那士兵骨瘦如柴,眼窝深陷得能看见颧骨:我……我宁可疼死……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嘶吼:鬼啊!

    我们冲出去,看见昨日还卧床的伤兵正挥舞着木棍追打同伴。

    他疯了!有人尖叫。

    我眯起眼睛——那士兵脖颈处渗出细密的汗珠,面色潮红,瞳孔却缩成针尖大小。

    药效发作了。我冷笑,拿麻绳来,绑了!

    当夜,十个疯士兵被捆在广场中央。

    他们时而嚎叫时而抽搐,汗水将麻绳浸得透湿。

    天亮时,最瘦小的那个突然翻身坐起,抓起粥碗一饮而尽。

    我好了!他嘶哑地喊,肚子不疼了,伤口也不流脓了!

    士兵们愣住了。

    片刻后,广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哭嚎与欢呼。

    我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

    灰衣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手里拎着个酒葫芦:小姐,该去前线了。

    我抓起一把药丸揣进怀里,药渣从指缝簌簌掉落。

    告诉将军,我舔了舔虎口残留的药渣,苦得皱眉,我要带药人上战场。

    这药丸是毒药!军医赵瘸子挥舞着药方,黑得像锅底灰,闻着就腥臭!

    士兵们缩在角落,窃窃私语:吃了会不会七窍流血听说瘟疫鬼专吃人心......

    我冷笑一声,抓起药丸就往嘴里塞。

    啪!

    赵瘸子打掉我手中药丸:疯了吗!

    我掰开他的手,又捡起一颗:将军,让我以身试药。

    喉头火辣辣的疼,像吞了团烧红的炭。

    士兵们瞪大眼睛,看着我在原地转圈——

    脚步虚浮,瞳孔扩散,嘴角渗出黑血。

    死了!有人尖叫。

    我扑通跪地,浑身抽搐,指甲在泥地上刮出五道血痕。

    假的!赵瘸子得意大笑,我就说她是妖女——

    突然,我猛地翻身跃起。

    咳咳......我抹了把嘴角,举起手给他们看,黑血。毒排完了。

    士兵们倒吸一口冷气。

    我趁机抓起药丸,塞进最严重伤兵嘴里:吞下去!

    她要杀人灭口!家丁扑上来阻拦。

    我甩出银针,精准封住伤兵任督二脉:不想让他死,就安静!

    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针尾微微颤动。

    老仆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围,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我的手法——

    那分明是王府秘传的锁魂针。

    伤兵喉结滚动,黑血顺着嘴角流下。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饿......

    广场死寂。

    片刻后,爆发出震天哭嚎。

    神医啊!

    我要吃药!

    别抢我的药丸!

    赵瘸子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向老仆。

    他缓缓点头,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小姐,您母亲......

    将军到!

    披着玄色大氅的男人踏着血水走来,目光扫过满地药渣:明日,全军服药。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我:你,随本将入帐。

    第12章

    军营广场上,士兵们排成长队领取药丸。

    神医!再给我两颗!

    我这伤口还流脓呢......

    我坐在临时搭建的药棚下,指尖沾着黑色药汁,在粗布上写下山中隐士四个字。

    老仆突然出现在身后:小姐,这炮制手法......

    我迅速将布条揉成一团:山里的老人教的。

    他盯着我被药汁染黑的指甲,眼神复杂。

    明日随军出征。老仆丢下一句,转身离去。

    夜色如墨,我蹲在老仆营帐外,将一包药粉倒进他的茶碗。

    曼陀罗花粉在热水中舒展,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助您安神。我轻声道,声音压得极低。

    帐内传来窸窣声响,随即是瓷器碰撞的轻响。

    月光透过帐缝,我看见老仆端起茶碗,仰头一饮而尽。

    三更时分,我潜伏在营帐后的灌木丛中。

    老仆的梦话断断续续飘出来:王妃......镇北王......

    我瞳孔骤缩。

    母亲竟然是......

    小姐

    灰衣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拎着药箱。

    我迅速隐入黑暗。

    次日清晨,军营里流传起新的谣言。

    那哑巴丫头是妖女!

    她用邪术救人,晚上会吸食士兵精气......

    我站在高台上,看着士兵们恐惧的眼神,忽然笑了。

    今日出征。将军的命令传来,小姐随军。

    马蹄声震碎晨雾。

    我握紧缰绳,掌心的老茧摩挲着藏在袖中的银针。

    前方是战场,身后是流言。

    而真相,就藏在那包曼陀罗花粉里。

    军营的篝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老仆的声音压得极低:丞相府...当年就是他们...

    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旧疤——那是母亲被杀那夜,我挣扎时留下的痕迹。

    明日...我安排你...

    不用。我打断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比划了个潜入的手势。

    老仆浑浊的眼里闪过担忧:太危险了...

    我摇头,从药篓里掏出一把毒蘑菇。

    月光下,菌盖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丞相府的后墙在夜色中沉默如兽。

    我蹲在墙角的阴影里,毒蘑菇汁染黑的手掌像结了一层硬壳。

    谁!

    巡逻的家丁提灯照来,火光映出我蓬头垢面的脸。

    送...菜...我结结巴巴地比划,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响。

    家丁嫌弃地挥挥手:滚远点,别碍事。

    柴房的门虚掩着。

    我蹑手蹑脚地推开门,霉味混着饭菜香扑面而来。

    镇北王女儿若不死,必是祸患。

    丞相沙哑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我屏住呼吸,透过门缝看见他肥硕的身躯坐在太师椅上,儿子跪在面前。

    可那丫头在军营...

    蠢货!丞相拍案而起,瘟疫闹得军心涣散,她还能翻天明日就让她...(此处省略敏感词)

    我瞳孔骤缩。

    密道!

    里间墙上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轻响。

    我迅速躲进柴堆,毒蘑菇的腐臭味在鼻尖弥漫。

    丞相的儿子哼着小曲离开。

    小姐...老仆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曼陀罗花粉...封穴...

    我摸向袖中的银针。

    天蒙蒙亮时,我趴在丞相府外的草丛里。

    掌心的毒蘑菇汁已经干裂,黑屑簌簌掉落。

    那哑巴丫头没死家丁的议论声传来。

    听说疯了,在柴房啃墙皮...

    我冷笑一声,转身融入晨雾。

    军营广场上,士兵们正在列队。

    将军的目光扫过我染黑的手掌:你昨晚去哪了

    我指了指远处模糊的丞相府轮廓,又比划了个毒的手势。

    将军皱眉:中毒了

    我点头,突然栽倒在地。

    老仆冲过来时,我悄悄将一包药粉塞进他手里——

    正是昨夜从丞相书房偷来的密函粉末。

    第13章

    丞相府的书房内,茶香袅袅。

    丞相端起青瓷茶盏,抿了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这茶...

    茶水溅在他的锦缎袖口,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我藏在屏风后,指尖捏着藏有毒药的银簪,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父亲!

    丞相儿子突然推门而入。

    我瞳孔骤缩,迅速将毒药倒入茶壶,又拔下头上的银簪猛搅几下——簪头暗格里的曼陀罗花粉簌簌落入壶中。

    有蛇!我突然尖叫一声,将手中的药罐摔得粉碎。

    丞相父子同时转头。

    我趁机冲向门口,却在门槛处故意被绊倒,发出夸张的惊叫:蛇!有蛇咬我!

    丞相儿子脸色煞白,踉跄后退:别...别过来...

    我爬起来就跑,耳边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丞相失手打翻了茶盏。

    夜色如墨,我伏在丞相府外的墙根下喘息。

    掌心的银簪还残留着曼陀罗花粉的甜香。

    小姐...老仆的声音突然在暗处响起,您不该冒险。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没喝。

    但簪子...老仆接过银簪,在月光下细看,花粉渗进木纹里了。

    我心头一跳。

    那可是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剧毒。

    明日...老仆欲言又止。

    明日我会让他喝下去。我打断他,眼神坚定,用更稳妥的办法。

    远处传来打更声。

    丞相府的灯火依然亮着,隐约可见家丁们举着火把四处搜寻。

    小姐快走!老仆推了我一把。

    我最后看了一眼丞相府紧闭的大门,转身融入夜色。

    袖中的密函碎片硌得掌心生疼——

    那是今早从丞相书房偷来的证据。

    丞相府后院的棺木漆黑如墨。

    我蜷缩在棺材夹层里,指尖死死扣住棺壁。

    吱呀——

    棺盖合上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

    丞相的儿子正指挥家丁抬棺:快!别让外人看见!

    我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渐远。

    小姐...老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银簪...曼陀罗...

    我摸了摸袖中的簪子,花粉早已渗进木纹。

    出殡队伍浩浩荡荡。

    纸钱纷飞中,我透过棺缝看见街道两旁的士兵。

    将军有令,全城搜捕哑巴丫头!

    马蹄声踏碎晨雾。

    我握紧匕首,刀柄上镇北王三个字硌得掌心生疼。

    丞相府大门前。

    验尸!将军一声令下。

    家丁掀开棺盖的刹那,我猛地咬破舌尖——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我闷哼一声,像真正的尸体般僵直不动。

    奇怪...仵作皱眉,尸体怎么在发抖

    我浑身冷汗涔涔,却不敢动弹分毫。

    可能是尸僵。将军摆摆手,钉棺!

    铁钉砸进棺木的声音,像催命的鼓点。

    直到棺材被抬上马车,我都没敢睁眼。

    城郊乱葬岗。

    就是这里。老仆掀开棺盖。

    月光下,他的脸苍白如纸:小姐,匕首...

    我拔出插在丞相胸口的匕首,寒光映出刀刃上的血迹。

    镇北王女四个字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丞相儿子带兵追到时,只看见漫天纸钱飞舞。

    在那边!

    马蹄声碎,我已混入难民群中。

    怀里的密函碎片突然掉落——

    上面赫然是皇帝的私印。

    第14章

    月光漫过军营后的山坡,像给草木披了层霜。

    小虎坐在石头上,粗布衣裳被山风吹得簌簌响。

    阿芜。他搓着手,耳尖发红,我攒够了银子。

    我正在捣药,木杵在石臼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跟我回江南。他把家传玉佩放在草地上,我种田,你采药......

    玉佩是块温润的青玉,刻着对纠缠的藤蔓。

    我指尖抚过藤蔓纹路,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

    有些藤蔓看着温柔,根须却会绞死整棵树。

    你的心意......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絮。

    远处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小虎突然抓住我的手:别说话!

    他的掌心粗糙得像砂纸,却烫得惊人。

    我任由他拉着,直到那脚步声远去。

    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成一个人形。

    这血债......我猛地抽出银针,在指尖一划,血珠滴在玉佩上,我必须亲手讨。

    小虎的瞳孔猛地收缩。

    血顺着玉佩的纹路蜿蜒,像条扭曲的红蛇。

    他缓缓捡起玉佩,指腹摩挲着那滴血:我等你。

    转身时,他的斗笠压得很低,我看不清表情。

    三日后,军营接到调令。

    小虎被派往北疆驻守。老仆递来消息时,我正在配药。

    砒霜与甘草的比例刚刚好。

    北疆......我捏着药秤的手顿了顿,要打战了

    老仆沉默。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小虎会死在战场上,或者......

    小姐。老仆突然说,该准备攻城了。

    我望向北方,那里是京城的方向。

    月光下,玉佩上的血迹已经发黑。

    夜风穿过军营缝隙,卷着秋叶打在窗棂上。

    我坐在柴房的角落,月光从破洞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指甲深深掐进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杀——

    每刻一笔,掌心就渗出一滴血,混着木屑黏在指缝里。

    小虎的斗笠、染血的玉佩、北疆的风雪......

    这些画面在脑海里轮番炸开,像有人拿着铁锤一下下砸我的头。

    刻到第三十七个杀字时,指甲突然断裂。

    鲜血涌出来,滴在杀字的最后一横上,像给它点了个红点。

    我盯着那滴血看了许久,突然笑出了声。

    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次日清晨,士兵们发现采药姑娘摔进了泥坑。

    丫头!赵瘸子拎着药锄跑过来,摔哪了

    我趴在泥水里,脸上糊着黑泥,眼睛肿得像桃子。

    没事......我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带血的牙——昨晚咬破嘴唇了。

    这药......我举起沾满泥浆的草药,新鲜着呢!

    士兵们面面相觑。

    摔得这么狠,药效肯定更好!赵瘸子咧嘴一笑,转身时却偷偷抹了把眼角。

    我继续往怀里塞草药,泥浆顺着袖口往下淌。

    掌心的伤口早就不流血了,结了一层硬痂。

    可心里的血,还在流。

    午后,老仆把我叫到营帐后。

    小姐,该用药了。他递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安神的。

    我接过碗,突然发现碗底沉着几片曼陀罗花瓣。

    您......我盯着他的眼睛。

    老仆别过脸:夜里别刻木板了。

    药汁入喉,苦得我皱起脸。

    可更苦的,是藏在泥浆下的眼睛。

    第15章

    丞相府的寝殿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我握着银针的手在发抖。

    床榻上的男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曾经锦衣玉食的脸如今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看到我的瞬间,迸发出恐惧的光芒。

    杀...杀了我...他嘶哑地呢喃,手指痉挛地抓着被褥,求你...

    我盯着他颤抖的喉结,脑海里闪过母亲被杀那夜的画面——

    也是这样瘦弱的身躯,也是这样绝望的眼神。

    说。我捏紧银针,声音冷得像冰,谁指使的

    我...父亲...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锦被上,不杀你全家...我们就得死...先帝遗诏...镇北王功高震主...

    我的指尖猛地一颤。

    银针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先帝...遗诏

    丞相之子艰难地抬起手,从枕下抽出一卷泛黄的丝帛:都在这里...父亲只是...执行者...

    丝帛上的朱砂印清晰可见——那是先帝的私印。

    我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阿芜,有些仇恨...不该由你来背。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小姐!老仆的声音带着焦急,丞相余党要逃!

    丞相之子突然抓住我的裙角,指甲几乎掐进我的皮肉:快走...他们要灭口...父亲临死前说...要烧毁所有证据...

    我甩开他的手,转身冲向殿门。

    风掀起门帘的刹那,我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

    那个不可一世的丞相之子,此刻正像个孩子般蜷缩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我对不起...镇北王...

    将军府的校场上,老仆将一卷丝帛递给我。

    丞相府的密档。他声音沙哑,你看到了

    我展开丝帛,先帝的朱砂印刺得眼睛生疼。

    小姐...老仆突然跪下,王妃临终前交代过,有些仇...不必亲自去报。

    我攥紧丝帛,指节发白。

    母亲确实说过这话。

    可当仇恨的枷锁戴了整整十年,突然有人告诉你——

    你的仇人也是受害者......

    小姐!远处传来士兵的呼喊,抓到丞相余党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丝帛折好收入袖中。

    带路。

    刑讯室里,丞相的亲信被铁链锁住。

    说!遗诏在哪老仆的鞭子抽在石板上,火星四溅。

    那人哆嗦着抬起头:在...在御书房暗格......

    我猛地拔出匕首。

    刀尖抵住他咽喉的瞬间,忽然想起病榻上那双流泪的眼睛。

    小姐老仆疑惑地看着我。

    我收刀入鞘。

    带他去见将军。

    丞相之子蜷缩在床榻上,像只濒死的野狗。

    我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刀尖离他咽喉只有一寸之遥。

    十年了。

    这一刀,我等了整整十年。

    母亲被杀那夜的血腥味突然涌上鼻腔,耳边又响起她染血的嘱托:阿芜...活下去...

    杀了我...丞相之子突然抬起手,指甲里嵌着血垢,求你...

    我盯着他颤抖的手指,忽然想起那个雨夜——

    母亲也是这样蜷缩着,染血的手指抓着我的衣角,眼里满是绝望与不舍。

    刀尖微微下压,在他皮肤上压出一道月牙形的红痕。

    小姐...老仆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您母亲若在世......

    我猛地收刀入鞘。

    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寝殿里格外刺耳。

    解药。我从药囊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每日辰时服一颗,能让你多活几天。

    丞相之子呆滞地看着我,眼泪突然涌出来:为什么......

    我转身走向门口,锦缎裙裾扫过他的床榻。

    记住。我在门槛处停顿,转身狠狠踹向他胸口,你的命是我给的。

    他闷哼一声,像破布口袋般摔下床榻。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却在转角处捂住嘴——

    喉间涌上的腥甜,是这十年来积压的恨意与此刻的无力感撕扯出的血。

    将军府的书房里,老仆正在擦拭一把生锈的剑。

    小姐,那把匕首......

    收起来吧。我打断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瓷瓶,用不上它了。

    窗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喊声,惊飞了几只栖在屋檐上的麻雀。

    老仆放下剑,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王妃若知道......

    别说了。我转身走向门口,阳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有些事,做了比不做更残忍。

    丞相之子在病榻上咳得撕心裂肺。

    我留下的解药就放在床头,瓷瓶上还沾着我的指纹。

    他颤抖着拧开瓶盖,倒出一颗乌黑的药丸。

    小姐......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呢喃,眼泪砸在药丸上,我欠你的......

    第16章

    回到将军府后,我独自站在庭院的槐树下。

    夜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像极了母亲被杀那夜的血。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瓷瓶,那颗乌黑的药丸仿佛有千斤重。

    小姐......老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捧着一盏热茶。

    茶香袅袅升起,在月光下形成淡淡的白雾。

    喝了吧。他将茶盏递过来,您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我接过茶盏,热气模糊了视线。

    十年了,第一次有人问我:值得吗

    次日清晨,丞相府传来消息——

    丞相之子暴毙身亡。

    据说死时七窍流血,表情狰狞如恶鬼。

    我正在配药的手猛地一颤,瓷瓶从指间滑落,摔得粉碎。

    乌黑的药丸滚落一地,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小姐!老仆冲进来,御医验出是慢性毒发......

    我弯腰去捡药丸,指尖触到冰凉的地面时,突然想起昨夜踹向他胸口的那脚——

    力道刚好能震碎心脉,却又留了一线生机。

    皇帝的召见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气味熏得人头晕。

    阿芜姑娘。皇帝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丞相府的事,朕听说了。

    我跪在地上,感觉膝盖下的金砖冰凉刺骨。

    那解药......皇帝忽然笑了,可是你亲手调制的

    我浑身一僵。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先帝遗诏是真的。皇帝突然掷下一卷明黄色丝帛,但朕没想到,丞相竟敢篡改遗诏内容。

    丝帛上赫然是我熟悉的笔迹——那是母亲的字!

    王妃临终前,将真正的遗诏交给了你母亲。皇帝的声音忽然变得沧桑,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了这个秘密。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轰然崩塌。

    原来母亲不是死于意外......

    从御书房出来时,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老仆在府门口等我,手里捧着那把生锈的剑。

    王妃临终前说,这把剑该物归原主了。他将剑递过来,眼神复杂,您母亲......是战神亲自调教的暗卫。

    剑柄上熟悉的刻痕让我浑身发抖——

    那是母亲教我剑法时留下的印记。

    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喊声,惊飞了几只栖在屋檐上的麻雀。

    我握紧剑柄,突然明白:

    这场复仇,才刚刚开始。

    第17章

    城门前,浸泡尸体的护城河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血河阵......老仆握紧刀柄,声音发沉,丞相用瘟疫死者的尸体泡了三个月。

    我捏着毒烟弹的瓷瓶,指节发白。

    十年前,母亲就是被这样的毒水害死的吗

    小姐,看!小虎突然指向城楼——

    丞相之子被两个侍卫架着,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他挣扎着大喊:账本已送进宫!你们来得太晚了!

    投弹!

    我一声令下,数百枚毒烟弹呼啸着落入血河。

    轰——

    紫黑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浸泡尸体的河水沸腾般翻滚。守城敌军捂着口鼻栽倒,像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好丫头!老仆大笑,这配方......

    改良自瘟疫药方。我冷笑,要谢就谢那些被丞相害死的兄弟。

    架云梯的死士们已冲至城下。

    我亲手浇下火油:镇北王女儿回来了!

    烈火吞没丞相府的刹那,一支带毒的箭矢突然破空而来——

    铛!

    老仆的刀格挡在身前,箭矢钉入城墙,尾羽犹自颤动。

    暗卫......他脸色骤变。

    火光中,丞相府的匾额轰然坠落。

    小虎拖着受伤的腿爬上城楼:小姐!宫里来信——皇上......

    我接过信笺,指尖却在发抖。

    皇帝的朱砂批注刺目惊心:镇北王女擅闯禁宫,即刻格杀。

    身后传来马蹄声——

    禁军黑压压地围了上来。

    小姐!老仆挡在我身前,战神旧部已控制皇城西门......

    丞相之子突然爬过来,嘶吼着:账本......在皇后手里......

    我捏碎信笺,纸屑如雪般飘落。

    母亲、父亲、小虎、老仆......所有人的血,都要流得其所。

    杀。我拔出匕首。

    第19章

    丞相被押上城楼时,还保持着癫狂的笑。

    你以为......他忽然剧烈咳嗽,毒烟从口鼻涌出,皇帝早就......

    话未说完,他像破败的玩偶般栽倒在地。

    我踩住他染血的衣襟,却只摸到一把淬毒的匕首——临死还要拉人陪葬。

    小姐小心!小虎扑过来挡住毒刃,手臂顿时血如泉涌。

    皇宫金銮殿上,皇帝拍案而起:丞相勾结北狄,罪该万死!

    数十官员被拖出去处死,鲜血染红了汉白玉阶。

    镇北王旧部的封号重新颁下时,老仆突然跪地:陛下,王妃的遗诏......

    皇帝的笑容凝固了。

    城楼下,百姓举着火把欢呼。

    我解下染血的披风,露出内衬上暗绣的曼陀罗花纹——那是母亲亲手缝的。

    该走了。我把佩剑碎片抛入护城河。

    叮咚一声,水花溅起又落下,像十年前母亲教我剑法时,落在我肩头的桃花瓣。

    深夜的马车上,老仆展开密信。

    小姐,您写该结束了......

    仇恨结束了。我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丞相府,但故事还没完。

    远处山影起伏,像极了母亲坟冢旁那片蒲公英田。

    三个月后,边关急报:北狄大军压境。

    新任镇北将军打开密匣,里面是半块染血的玉佩——正是当年阿芜留下的残片。

    匣底压着一句话: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朝堂。

    ,只有一把磨得发亮的药锄。

    第20章

    青河村的春天总是来得格外早。

    阿芜蹲在溪边,指尖轻触水面,感受着药草的生长气息。忽然,她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那个总爱跟在她身后的小丫头,捧着一束野花,眼睛亮晶晶的:婆婆,这花能入药吗

    她笑着接过花束,耐心讲解:这是益母草,对妇人有益......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一队官兵闯入村庄,为首的将领手持画像:可有见过画上之人

    阿芜将小丫头护在身后,平静地摇头。

    官兵离去后,她望着京城方向,轻声道:该结束了......

    ·

    青河村的溪水潺潺流淌,带走了往昔的仇恨与纷争,只留下阿芜那平静而温暖的笑容,以及那株在时光中愈发坚韧的益母草。在这春日的暖阳下,所有的故事都化作了山间的一缕清风,轻轻拂过每一个被救赎的灵魂。

    深夜,阿芜在油灯下修补药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手中的木板上——那些生字已深深镌刻进木纹,如同她刻进生命的信念。

    婆婆,您在写什么小丫头好奇地问。

    她笑着将木板递过去:这是治病的符咒。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指着木板惊呼:这里有个杀字!

    阿芜的目光落在那个被生字层层覆盖的杀字上,眼神温柔而坚定:它已经被救赎了。

    ·

    青河村的溪水潺潺流淌,带走了往昔的仇恨与纷争。

    ·

    只留下阿芜那平静而温暖的笑容,以及那株在时光中愈发坚韧的益母草。

    ·

    在这春日的暖阳下,所有的故事都化作了山间的一缕清风,轻轻拂过每一个被救赎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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