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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顾家独子,十位顶级名媛的争夺对象。

    >苏晚晚当众泼我红酒:顾琛,你只能是我的!

    >林薇薇在拍卖行天价拍下我的旧手表:它碰过你的体温。

    >秦舒更绝,直接伪造孕检单塞进我西装口袋。

    >她们撕得越凶,我越觉得索然无味。

    >直到看见那份假报告下压着的真诊断书——

    >胃癌晚期。

    >十位千金突然集体沉默了。

    >我笑着撕碎孕检单:满意了都滚吧。

    >转身却撞进秦舒颤抖的怀抱。

    >她耳语滚烫:活该…谁让你只躲着我

    >监控屏后,九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们相拥的剪影。

    ---

    导语:

    顾氏太子爷顾琛,是顶级名媛圈里最昂贵的猎物。苏晚晚的骄纵、林薇薇的痴缠、秦舒的处心积虑…十位千金撕破脸皮,手段尽出,只为将他据为己有。当一张伪造的孕检单点燃最终战火,却意外扯出顾琛胃癌晚期的残酷真相。十位名媛的战场,瞬间死寂。他撕碎假报告,笑得薄凉:都满意了转身,却撞进始作俑者滚烫的怀抱。监控屏后,九双眼睛淬着毒,死死锁定相拥的剪影。这场以爱为名的围猎,终将把所有人拖入深渊。

    ---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槟气泡和更昂贵的香水味,水晶吊灯的光芒冷硬地切割着宴会厅衣香鬓影的浮华。顾琛斜倚在巨大的落地窗边,指尖夹着的香槟杯里液体金黄,映着窗外城市流动的霓虹,也映着他没什么温度的侧脸。昂贵的手工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像一尊精雕细琢却缺乏灵魂的奢侈品,供人远远觊觎。

    他是这纸醉金迷世界里的绝对中心,顾氏财团唯一的继承人,一个移动的、镶满钻石的靶心。十位家世显赫、容貌顶尖的名媛,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环绕着这片名为顾琛的海域,各自划分着无形的领地,眼神交织处火花四溅,空气中紧绷的弦随时会断裂。

    顾琛哥哥!一道娇俏又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顾琛甚至没完全回头,眼角的余光已经捕捉到那抹张扬的红色身影——苏晚晚,苏氏地产的掌上明珠,被宠得无法无天,行事作风向来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掠夺性。她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像燃烧的火焰,踩着细高跟,几步就冲到他面前,带起一阵甜腻的晚香玉旋风。

    躲这儿干嘛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带着点力道戳上他的胸膛,像是某种宣示主权的标记。她微微仰着脸,眼神炽热又带着点娇蛮的委屈,全场就你不给我面子,一支舞都不肯赏脸

    她的声音不小,周围几道或明或暗投注过来的视线温度骤降。顾琛清晰地感受到几束来自不同方向的、带着审视和敌意的目光钉在苏晚晚那只戳在他胸口的手上。

    累了。顾琛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微微侧身,想避开那只过于热情的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

    累苏晚晚的柳眉立刻竖了起来,她精心描绘的大眼睛里迅速积聚起风暴,跟我跳舞就累那怎么刚才还跟那个姓秦的狐狸精说了那么久的话!她的手指猛地攥紧了他的西装前襟,昂贵的面料在她手中扭曲,顾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是不是!

    质问声尖锐地拔高,瞬间划破了这一隅短暂的平静。更多的目光聚焦过来,带着看好戏的兴奋和无声的评判。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苏晚晚急促的呼吸和顾琛手中香槟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无声滑落。

    顾琛垂眸,视线落在苏晚晚因激动而微微发红的指甲上,那抹红色刺眼得像血。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胃部,带来一阵熟悉的、带着灼烧感的钝痛。不是因为她此刻的失态,而是因为这无休止的、令人窒息的围猎本身。她们争抢的,究竟是顾琛这个人,还是顾琛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财富与权力符号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冰冷:苏晚晚,松手。

    我不!苏晚晚像是被这两个字彻底点燃,所有的骄纵、占有欲和被忽视的委屈轰然爆炸。她漂亮的脸蛋因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执拗而微微扭曲,顾琛!你只能是我的!从小到大,你看上的哪样东西最后不是我的!你也是!你也必须是!

    话音未落,她猛地抓起旁边侍应生托盘上盛满红酒的高脚杯。深红色的液体在剔透的玻璃杯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带着她所有的疯狂和不甘,狠狠泼向顾琛的脸!

    哗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冰冷的、带着浓郁果香的液体兜头浇下,瞬间浸透了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狼狈地流淌,染红了雪白的衬衫前襟,在他挺括的深色西装上洇开大片深色的、触目惊心的污渍。几滴酒液甚至溅落在他浓密的眼睫上,模糊了视线。

    巨大的水晶吊灯依旧光芒璀璨,此刻却像无数冰冷的针,刺在他狼狈不堪的身上。

    全场死寂。

    所有细碎的交谈、虚伪的笑声、觥筹交错的脆响,都被这突兀而暴烈的一幕彻底掐断。无数道目光,震惊的、幸灾乐祸的、鄙夷的、同情的,如同聚光灯般死死钉在场中央的两个人身上。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

    苏晚晚胸口剧烈起伏,握着空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泼出去的那一瞬间,她眼中闪过极快的一丝恐慌,但随即被更汹涌的、破釜沉舟般的疯狂所取代。她死死盯着顾琛,像一头固执地守卫着即将失去猎物的母兽。

    顾琛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红酒像血一样从他脸上、发间滴落。他没有擦拭,也没有看苏晚晚。他的目光穿透了眼前凝固的喧嚣和无数张表情各异的脸,投向更远的地方,那眼神空茫得像一片荒原。胃部的钝痛在红酒冰冷的刺激下,反而更加鲜明地搏动起来,带着一种沉坠的、几乎要将他拖入地底的重量。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荒谬感攫住了他。

    就在这片死寂即将被打破的临界点,一个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女声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

    晚晚,过分了。

    秦舒从人群外围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剪裁极简的月白色长裙,衬得气质清冷如高山雪莲,与苏晚晚的张扬跋扈形成鲜明对比。她的目光落在顾琛被红酒浸透的狼狈身影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那份近乎完美的克制和疏离。她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沸腾油锅的冰,瞬间吸引了所有火力。

    苏晚晚猛地转头,像找到了新的宣泄口,所有的怒火瞬间调转枪头,声音尖利得刺耳:秦舒!这里轮得到你说话收起你那套假惺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装什么清高玉女!

    秦舒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径直走到顾琛面前。她微微仰头看着他,目光复杂,有心疼,有隐忍,还有一丝更深沉的、难以解读的东西。她抬起手,从自己小巧精致的晚宴包里抽出一方干净柔软的丝帕,素白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伸向顾琛被红酒沾染的脸颊,试图替他擦拭。

    顾琛,你……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压抑的温柔。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

    苏晚晚的手狠狠地挥开了秦舒伸向顾琛的手。力道之大,让秦舒的手腕瞬间红了一片,那方洁白的丝帕飘然落地,沾上了地毯上暗红的酒渍。

    谁准你碰他!苏晚晚像被侵犯了领地的母狮,双眼赤红,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撕裂,秦舒,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装好人你那点龌龊心思,以为瞒得过谁!

    秦舒被打得偏过头去,垂下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再抬起时,那清冷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一丝真实的怒意。她抿紧了唇,毫不退缩地迎上苏晚晚喷火的目光。两个同样出身顶尖豪门、同样骄傲的女人,在这片狼藉的中心无声地对峙,空气里弥漫开浓重的硝烟味。

    周围的窃窃私语如同被惊起的蚊蚋,嗡嗡地响成一片。各种目光在顾琛、苏晚晚和秦舒三人之间来回扫射,充满了玩味和探究。这场十位名媛围猎顾氏继承人的大戏,终于以最戏剧性、最不堪的方式,撕开了所有温情的伪装,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顾琛依旧沉默。脸上的红酒黏腻冰冷,顺着脖颈滑入衣领。胃部的痛楚似乎因为这荒诞而激烈的场面而暂时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麻木。他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场因他而起的闹剧。他甚至懒得去擦拭脸上的狼狈。

    就在苏晚晚和秦舒眼神交锋、剑拔弩张,眼看冲突即将升级的瞬间,一个穿着考究、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快步穿过人群,径直走到顾琛身边,微微躬身,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入顾琛耳中:

    少爷,‘时光印记’拍卖行那边刚刚传来消息。您学生时代那块……旧手表,被林薇薇小姐拍下了。管家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落槌价,两千三百万。

    顾琛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块表他学生时代戴过很久的一块普通电子表,早不知扔在哪个角落,电池耗尽,表带磨损。林薇薇那个永远穿着白色长裙、说话轻声细语、眼神却总像带着钩子般黏在他身上的林家小姐

    两千三百万为了他戴过的一块早已废弃的旧表

    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反胃感的荒谬,猛地攫住了他。比刚才苏晚晚泼来的红酒更让他觉得窒息。这些女人……她们到底在追逐什么一个符号一个执念还是仅仅为了在彼此残酷的竞争中,证明自己那病态的拥有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只牵动了一个冰冷的弧度。胃部那熟悉的、带着灼烧感的钝痛,在巨大的荒谬感刺激下,骤然变得尖锐起来,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里面缓慢地翻搅。他微微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头翻涌的不适。

    苏晚晚和秦舒显然也听到了管家的话。苏晚晚脸上的愤怒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和更深的嫉妒取代,她尖声叫道:林薇薇!那个装模作样的白莲花!她疯了吗!一块破表……她的话被秦舒一声极轻的冷笑打断。

    秦舒收回了与苏晚晚对峙的目光,重新看向顾琛,那清冷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变得更加幽深难测。她没再看地上的丝帕,也没再试图靠近,只是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声音,清晰地对着顾琛,更像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她当然疯。她说……秦舒微微停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模仿着林薇薇那种特有的、梦幻般的语调,‘它碰过琛哥哥的体温啊……那就是无价的。’

    琛哥哥三个字被她用一种近乎刻意的、带着嘲弄的语调念出来,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林薇薇精心营造的纯情幻象。

    呕……苏晚晚夸张地做了一个反胃的表情,嫌恶地搓了搓手臂,真恶心!两千三百万买块破表林薇薇那个疯子,她以为这样顾琛就能多看她一眼做梦!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林薇薇那块表值两千三百万天呐,真是疯了……为了顾少,真是豁出去了……惊叹、嘲讽、难以置信的议论交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顾琛只觉得胃里的那把钝刀绞得更紧了。体温无价林薇薇那痴迷的眼神,苏晚晚此刻的歇斯底里,秦舒眼底那抹深沉的算计……还有那些隐在人群中,尚未出手却同样虎视眈眈的其他身影。她们像一群色彩斑斓的毒蝶,围绕着他这株即将枯萎的植物,贪婪地汲取着最后的光热,展示着各自扭曲的美丽。

    一股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冲动席卷了他。这光鲜亮丽的牢笼,这令人作呕的争夺游戏。

    抱歉,他终于开口,声音因为压抑着身体的不适而显得格外沙哑低沉,带着一种浓重的、挥之不去的疲惫感。他甚至没有再看苏晚晚和秦舒一眼,仿佛她们连同这满场的喧嚣都只是令人厌倦的背景板。他随手将手中一直握着的、沾着红酒液滴的香槟杯放在旁边的侍应生托盘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失陪。

    丢下这两个字,他无视了脸上还在滴落的酒液,无视了胸前那片刺目的污渍,更无视了苏晚晚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和秦舒骤然幽深的目光。他迈开长腿,带着一身狼狈的红酒渍和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分开人群,径直朝着宴会厅侧门的方向走去。挺直的背影在璀璨的水晶灯下,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和……沉重。

    管家立刻跟上,低声交代着什么,两个侍者试图上前递毛巾,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厚重的侧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里面依旧鼎沸的人声、探究的目光和那令人窒息的、名为爱的硝烟。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胃部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尖锐地提醒着他那无法逃避的现实。他靠在冰冷的、镶嵌着金线的壁纸上,闭了闭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少爷,车在楼下。管家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顾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需要片刻的喘息,远离那些疯狂的女人,远离那些令人作呕的表演。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暂时压下了翻腾的恶心感,他直起身,走向走廊尽头的专用电梯。

    电梯门光滑如镜,映出他此刻的狼狈——头发凌乱湿漉,昂贵的西装前襟一片狼藉的深红,脸色苍白得可怕,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疲惫之下,依旧燃烧着一簇冰冷的、厌世的火焰。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

    就在这时,西装内侧口袋传来极其轻微的、纸张摩擦的窸窣声。

    顾琛的动作顿住了。他皱了皱眉,带着一丝疑惑,伸手探入内侧口袋——一个非常贴身的位置,通常只放最重要的东西。指尖触碰到一张折叠起来的、质地特殊的硬挺纸张。

    他抽了出来。

    电梯门无声滑开,顶楼专属套房的冷气扑面而来。顾琛没有立刻进去,他站在门口,借着走廊壁灯柔和的光线,展开了那张凭空出现在他贴身口袋里的纸。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抬头几个醒目的黑体字:【XX国际妇产医院】。下面是一份打印的检查报告单。姓名栏赫然写着:秦舒。年龄:24岁。检查项目:血清HCG定量测定。结果:阳性(↑)。诊断意见:早孕(约5周+)。

    一张伪造的孕检单。

    顾琛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冰冷的目光像手术刀般刮过纸页上每一个冰冷的铅字,最后停留在秦舒和早孕那两行字上。伪造的痕迹很专业,但瞒不过他。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极致的荒谬感,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冷静壁垒。秦舒!她竟然敢!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伪造怀孕,把这张东西塞进他的口袋!是在逼宫还是觉得这是压垮他、逼他就范的最后一根稻草

    胃部的绞痛在剧烈的情绪冲击下骤然加剧,像有一只冰冷的手在里面狠狠攥紧、撕扯。喉头涌上一股强烈的腥甜。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胃部,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捏着孕检单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张伪造的报告单下面,露出了另一张纸的一角。质地完全不同,更薄,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息,印着另一家顶级私立医院的LOGO——康和。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倏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几乎是粗暴地抽出了被压在下面的那张纸。

    【康和国际医疗中心

    病理诊断报告】

    姓名:顾琛

    年龄:27岁

    送检标本:胃窦组织活检

    病理诊断:低分化腺癌(Lauren分型:弥漫型)

    肿瘤浸润深度:侵及浆膜下层

    淋巴结转移:可见癌转移(315)

    远处转移:待查

    诊断意见:胃癌(IV期)

    白纸黑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烙印进他的脑海。

    IV期。

    胃癌晚期。

    世界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和色彩。走廊壁灯的光晕在眼前模糊、旋转,冰冷的空气凝固在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玻璃碴般的刺痛。那张伪造的、可笑的孕检单从失去力气的手指间滑落,无声地飘落在昂贵的地毯上。而那张宣告他死刑的病理报告,却像有千钧重,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掌心,冰冷的触感穿透皮肤,直抵心脏。

    胃部的剧痛此刻反而变得遥远而麻木,被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冰冷所覆盖。那是一种被命运狠狠嘲弄、被彻底剥夺了所有未来的绝望。

    他靠在冰冷的门框上,看着飘落在地毯上的假孕检单,再看看手中那张真实的、残酷到极点的诊断书,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疲惫和……一种诡异的平静,席卷了他。争夺占有这些女人疯狂撕扯、用尽手段想要抓住的顾琛,不过是一个即将腐朽的躯壳,一个很快就会消失的幻影。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动作因为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空洞而显得有些迟滞。他捡起了地上那张伪造的孕检单。秦舒的名字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无比刺眼。

    然后,他站直身体,面对着空无一人的、铺着厚厚地毯的奢华走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他举起那张纸,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缓慢。

    嗤啦——

    纸张被从中撕裂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决绝的、毁灭性的意味。

    嗤啦——嗤啦——

    他面无表情,一下,又一下,将那张精心伪造的孕检单撕成了碎片。锋利的纸边割破了指尖,渗出细小的血珠,他也浑然不觉。碎片像一场小小的、苍白的雪,纷纷扬扬地从他指间飘落,洒在深色的地毯上。

    他松开手,任由最后一点碎屑飘落。然后,他抬起头,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对着这奢华却冰冷的牢笼,对着那些隐藏在暗处或许正窥视着的眼睛,对着整个荒诞而绝望的世界,扯开一个薄凉到极致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和疲惫。

    满意了他的声音不高,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清晰地回荡在走廊里,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冰冷力量,都滚吧。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的碎片一眼,也不再看手中那张沉重的诊断书。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也像是卸下了所有枷锁,只想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他有些踉跄地转过身,只想尽快回到那个暂时属于他自己的、没有窥视目光的套房。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一个温热的、带着急促呼吸和淡淡栀子花香气的身体,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力道之大,撞得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门框才稳住。他愕然低头。

    是秦舒。

    她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此刻紧紧贴在他胸前,双手死死地环住了他的腰,抱得那样紧,紧得仿佛要嵌进他的骨血里。她精心打理的发髻有些散乱,几缕发丝垂落在光洁的额前。那张总是清冷自持、仿佛戴着完美面具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泪痕。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她通红的眼眶里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砸在他被红酒染污的、冰冷的西装前襟上,洇开一小片更深的水痕。

    她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眸子,此刻被泪水浸透,里面翻涌着顾琛从未见过的、激烈到近乎疯狂的情绪——巨大的痛苦、绝望的恐惧、还有一丝……扭曲的、不顾一切的愤怒

    她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那颗正在被癌细胞吞噬的心脏。滚烫的、带着泪水和栀子花气息的呼吸拂过他的下颌,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然后,一个滚烫的、带着哭腔和浓重鼻音,却又字字清晰的耳语,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他的耳膜:

    活该……她的声音破碎,带着浓重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怨毒和一种更深沉的绝望,谁让你……只躲着我!

    那怨毒的话语和滚烫的泪水,像冰与火同时砸在顾琛的心上。他僵在原地,身体被秦舒死死抱住,动弹不得。胃部的剧痛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暂时屏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下撞击着肋骨。他垂眸,看着怀中女人泪流满面、近乎崩溃的脸,那双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只躲着她这算什么迟来的、扭曲的告白还是失败者歇斯底里的控诉

    就在他因秦舒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控诉而心神剧震、僵立当口——

    走廊深处,另一扇厚重的、装饰着繁复花纹的橡木门,悄然无声地开了一条细缝。

    门后,是灯火通明、设备精密的监控室。巨大的弧形屏幕上,清晰地分割着宴会厅、走廊、电梯厅等各个关键区域的实时画面。

    此刻,正中央最大的那块屏幕上,赫然定格着顾琛套房门口的景象:灯光柔和的走廊里,一身狼狈红酒渍的顾琛僵硬地站着,而清冷高傲的秦家千金秦舒,正以一种绝对占有和崩溃的姿态,死死地环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悲伤。画面高清到甚至能捕捉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顾琛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极深的错愕与茫然。

    监控屏幕前,并非空无一人。

    九道身影,如同九尊凝固的雕像,静静地矗立在屏幕散发的冷光里。

    苏晚晚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和泼酒时的疯狂,此刻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相拥的两人,瞳孔因为极致的嫉妒和不敢置信而收缩成针尖大小,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林薇薇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白色长裙,只是此刻她脸上那种梦幻般的纯情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蛇一般的怨毒,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毒液。

    还有李家那位以优雅知性著称的大小姐,此刻双手环胸,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嘲讽。

    张家那位身材火辣、作风大胆的二小姐,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恨不得穿透屏幕将秦舒凌迟。

    赵家的、王家的、孙家的、钱家的、周家的……九位千金,九个出身顶尖豪门的顶级名媛。她们姿态各异,或站或靠,但无一例外地,都死死地盯着屏幕中央那两个身影。

    九双眼睛,在屏幕幽蓝的冷光映照下,闪烁着几乎一模一样的、淬了毒的光芒——震惊、愤怒、难以置信、被背叛的狂怒、还有……一种被彻底激起的、不惜毁灭一切的疯狂妒意。

    那九双眼睛里的怨毒和冰冷,穿透了屏幕,如同实质的寒冰利刃,无声地刺向画面中那个被秦舒紧紧抱住的男人。

    监控室内,死寂无声。只有机器运行发出的微弱嗡鸣,如同毒蛇潜伏在暗处吐信。巨大的弧形屏幕上,顾琛套房门口那紧紧相拥的画面,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九双眼睛里,灼烧着她们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苏晚晚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猛地抬起,直直戳向屏幕上秦舒的后背,指尖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碰他!!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破音的疯狂。她精心描绘的眼妆被泪水彻底晕开,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两道狼狈的黑痕,让她看起来像只濒临崩溃的厉鬼。

    呵……

    一声极轻的、冰冷的嗤笑从旁边响起。林薇薇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裙,只是此刻她脸上那种不谙世事的纯情荡然无存。她微微歪着头,盯着屏幕上秦舒埋在顾琛胸前的侧脸,眼神阴冷得像毒蛇的信子。我就知道。装得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背地里,比谁都下作。伪造孕检单呵,真是好手段。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却带着剧毒,可惜啊,机关算尽,人算不如天算。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顾琛手中那张被揉皱的、只露出一角的诊断书,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快意。

    下作

    李家那位向来以优雅知性著称的大小姐李曼妮冷冷开口,她抱着双臂,站得笔直,下巴微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比起某些人砸下两千多万买块电子垃圾的疯癫行为,秦舒这招虽然不入流,但至少……还算有点脑子。

    她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向林薇薇。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煞白,猛地转头,眼神如刀:李曼妮!你说谁疯癫!那块表的意义,你这种只懂得看财务报表的木头懂什么!

    意义

    张家二小姐张茜嗤笑一声,她身材火辣,此刻环抱着双臂,更显得气势逼人,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意义就是花两千多万买了个笑话!还有苏晚晚,当众泼酒你幼儿园刚毕业吗除了撒泼你还会什么顾琛现在看到你,恐怕只想绕着走!

    她毫不客气地扫过苏晚晚狼狈的脸。

    你!

    苏晚晚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朝张茜踏前一步,像只被彻底激怒的斗鸡。

    够了!

    一个略显低沉、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女声响起。说话的是周家那位以手腕强硬著称的大小姐周敏。她年纪稍长,气场也最为沉稳,此刻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地扫过剑拔弩张的几人。吵什么窝里斗给谁看你们看看清楚!

    她的手指重重戳在屏幕上顾琛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还有他手里那张只露出康和医院标志和部分诊断字样的纸张。

    那张纸……是什么

    王家小姐王雨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心思最为细腻敏感,从顾琛刚才撕碎假孕单时那空洞死寂的眼神,以及此刻他脸上那种近乎灰败的绝望中,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顾琛指缝间露出的癌字的一角,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周敏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苏晚晚和林薇薇之间即将爆发的战火。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屏幕中央。

    顾琛脸上的疲惫和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即使隔着冰冷的屏幕,也清晰地传递出来。他手中那张被揉皱的纸……那绝不是一张普通的纸!一个模糊却极其恐怖的念头,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他……他刚才的样子……

    赵家小姐赵思颖喃喃着,声音发紧,他说‘满意了都滚吧’的时候……那眼神……像……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像什么

    孙家那位娇小玲珑、向来沉默寡言的小姐孙恬,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带着细微的颤音,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像……什么都没有了。

    监控室里再次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屏幕上,顾琛似乎想推开秦舒,动作却带着一种力不从心的虚弱。而秦舒,那个平日里清冷孤高的秦舒,此刻却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抱着他,肩膀剧烈地抽动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刚才那句带着哭腔的耳语——活该!谁让你只躲着我!——如同魔咒,反复在九个人耳边回荡。

    怨恨还是……绝望的爱

    九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相拥的剪影,嫉妒的毒火并未熄灭,反而因为秦舒此刻那不顾一切的姿态而燃烧得更加炽烈。凭什么凭什么在她伪造孕检单、手段如此下作之后,她还能这样抱着他凭什么她秦舒就能成为那个在他最狼狈、最绝望的时刻,唯一能靠近他的人

    苏晚晚眼中的疯狂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涌而出。林薇薇紧抿着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李曼妮的优雅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张茜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王雨薇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不安。赵思颖和孙恬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一种被排除在外的委屈。钱家小姐钱菲菲咬着下唇,眼神闪烁不定。周敏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无声的怨毒和冰冷的恨意,在监控室冰冷的空气中弥漫、交织、无声地咆哮着,几乎要冲破屏幕,将画面中那两个人彻底撕碎。

    屏幕上,秦舒的哭声压抑而破碎,像受伤小兽的呜咽,在寂静的走廊里断断续续地回响。她环抱着顾琛腰身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骨血里,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某种即将吞噬一切的巨大恐惧。

    顾琛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寒冰。秦舒滚烫的泪水和那句怨毒的活该在他心底激起的波澜尚未平息,胃部深处那熟悉的、带着灼烧感的剧痛却再次凶猛地反扑上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尖锐的痛楚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内部狠狠攫住他,疯狂地穿刺、搅动。冷汗瞬间浸透了他额前凌乱的碎发,顺着鬓角滑落,混着未干的红酒渍,滴落在秦舒散乱的发顶。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原本扶着门框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呃……压抑的痛苦低吟从他紧咬的齿缝中溢出。

    这细微的、充满痛楚的声音,还有他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让紧紧抱着他的秦舒猛地抬起了头。

    顾琛!她眼中的泪水还在汹涌,但那深沉的痛苦瞬间被一种更巨大的、近乎灭顶的恐慌所取代。她看清了他脸上那绝非伪装的、濒临极限的痛苦,也感受到了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你怎么了哪里痛是胃吗又疼了是不是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慌乱地松开一只环抱他的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他紧紧捂住胃部的位置。

    顾琛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试图压下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和喉咙口翻涌的腥甜。他侧过头,避开了秦舒伸过来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他的视线掠过她满是泪痕、写满恐慌的脸,最终落在了监控室那扇紧闭的橡木门上。那扇门隔绝了视线,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门后那九双眼睛,此刻一定正死死地盯着这里,盯着他此刻狼狈不堪、痛苦挣扎的模样。

    那感觉,比胃部的疼痛更让他窒息。像被剥光了衣服,钉在耻辱柱上,供人围观、评判、甚至……欣赏他的痛苦。他顾琛,何曾如此不堪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屈辱和愤怒的反胃感猛地冲上喉头。

    哇——

    他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推开秦舒,踉跄一步扑到旁边的墙壁上,身体剧烈地弓起,对着光洁冰冷的壁纸,无法抑制地呕吐起来。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吐出的只有灼热的胃液和胆汁,苦涩的液体混合着刺鼻的血腥气,溅在昂贵的壁纸上,留下刺目的污痕。每一次剧烈的痉挛都牵扯着胃部那致命的病灶,带来灭顶般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整个后背。

    顾琛!顾琛!秦舒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看到他呕吐出的秽物中那刺目的血丝,脸色瞬间变得比顾琛还要惨白。她尖叫一声,扑上前,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和避讳,用尽全身力气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防止他滑倒。她的眼泪决堤般涌出,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尖锐变形:来人!快来人啊!叫医生!叫救护车!快啊——!!

    她凄厉的呼喊在空旷的走廊里凄厉地回荡。

    监控室内,巨大的屏幕上清晰地映出顾琛痛苦呕吐、秦舒崩溃哭喊的画面。那刺目的血丝,顾琛濒死般的痛苦姿态,秦舒那撕心裂肺、完全失去方寸的尖叫……如同九把重锤,狠狠砸在九个女人的心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刚才还弥漫着怨毒和算计的空气,瞬间被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所冻结。

    苏晚晚脸上所有的愤怒、嫉妒和疯狂,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只剩下空白的、难以置信的惊愕。她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顾琛痛苦呕吐的身影,看着那刺眼的血污,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一条离水的鱼。

    林薇薇脸上那蛇一般的怨毒也凝固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撞到了身后的控制台,发出轻微的响声。她那双总是带着梦幻钩子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迅速蔓延开来的恐慌。他吐……吐血了

    李曼妮环抱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她一贯冷静自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眼神剧烈地闪烁着,震惊、不解、还有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恐惧。

    张茜那充满攻击性的气势荡然无存,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血污。

    王雨薇脸色煞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被旁边的赵思颖下意识地扶住。赵思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扶着王雨薇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孙恬小小的身体缩了一下,眼中蓄满了泪水,恐惧地看着屏幕。

    钱菲菲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反复确认屏幕上那令人心胆俱裂的画面。

    周敏是唯一一个还勉强维持着站姿的,但她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眉头紧锁得能夹死苍蝇,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泄露了她内心的滔天巨浪。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顾琛那张因痛苦而扭曲、毫无血色的脸,一个清晰的、冰冷的认知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那张被他攥在手里的纸……是真的!那不是什么伪造的孕检单能比拟的东西!那是……死刑判决书!

    他……

    周敏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刚才拿着的……那张医院的东西……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余八个人瞬间都明白了她的意思。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屏幕一角——那张被顾琛在痛苦中下意识松开、飘落在地毯边缘、只露出一小部分的诊断报告。尽管画面无法清晰显示上面的文字,但那醒目的医院LOGO和隐约可见的诊断意见栏目的格式,如同无声的惊雷,在九个人心中轰然炸响!

    胃癌……晚期……

    这个她们之前或许隐隐猜到、却绝不愿意相信的恐怖字眼,此刻伴随着顾琛吐出的鲜血和秦舒绝望的哭喊,以一种无比残酷的方式,被血淋淋地证实了!

    巨大的震惊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人。争夺占有倾尽家财的痴恋处心积虑的算计在死亡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苍白、如此……令人绝望。

    她们疯狂追逐的,那个光芒万丈、代表着无尽财富和未来的顾琛,即将……消失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秦舒此刻抱着他更让她们难以承受。监控室内,只剩下九道因恐惧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屏幕里秦舒那撕心裂肺、回荡不止的哭喊: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顾琛!你看着我!看着我!别睡!求求你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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