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世,姐姐陷害我,让我替她还亲。我被王铁柱父子活活打死。
可她不知道——
我重生了,而且记得支书爱人最恨偷汉子的狐狸精。
哦,对了,姐姐那条绣了名字的裤衩,还在支书被窝里呢!
1,
小满,发啥癔症呢趁热把红糖水喝了!
这声音像根生锈的钉子扎进我耳膜,我猛地睁开眼。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我姐周小娟那张抹了雪花膏的脸在煤油灯下泛着油光。
她手里端着那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红糖水的热气混着她身上的蛤蜊油味儿直往我鼻子里钻。
我下意识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的,不是做梦。
再低头看手,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没有常年干活留下的黑泥和裂口。灶台边上的黄历显示1970年4月12日,正是我十八岁那年。
老天爷开眼,我真重活了一回!
上辈子的记忆跟决堤的洪水似的往脑子里灌。
就是今天,我姐在这红糖水里下了安眠药,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王铁柱炕上,衣裳都被扯成了破布条。
全村老少都看见了,爹娘为了保全名声,硬是让我替她嫁了过去。
磨蹭啥呢再不喝该凉了。她把缸子又往我眼前递了递。
我瞧见她眼角那抹算计,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2,
她今天特意梳了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辫梢系着红头绳,衬得那张瓜子脸更白了。
我接过缸子假装要喝,突然指着她身后:姐,你后襟上沾的啥像是鸡屎。
哪儿她慌忙扭头去看。
趁这工夫,我手腕一翻,把红糖水全倒进了灶台边的老鼠洞里。在王家挨打那些年,我早练就了这手偷梁换柱的本事。
死妮子眼瘸了她转回来瞪我。
兴许是影子晃的。我咂巴着嘴把空缸子还她,真甜,谢谢姐。
我姐嘴角抽了抽,跑到堂屋拿出件藏蓝色毛衣塞给我:喏,给铁柱哥送去,我新织的。毛衣上还带着樟脑丸的味儿,领口用红线绣着铁柱俩字。
我心头冷笑。果然还是这招,先下药再支使我去王家,等药劲儿上来...
姐,你自个儿织的毛衣,咋不亲自送去我故意问道,手指摩挲着毛衣上细密的针脚。这手艺确实比我强,难怪上辈子爹娘总夸她。
周小娟脸色顿时变了。上辈子我哪敢这么顶嘴都是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她一把揪住我胳膊,指甲掐进我肉里: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瞅准门外有人影晃动,突然提高嗓门:哎呀,娘让我今天务必把哥的新鞋做好!顶针找不着了,我得去刘婶家借!说完猛地挣脱她往门外窜。
3,
刘婶子正在大门外老槐树下纳鞋底,跟几个婆娘唠闲嗑。
这老婆子是有名的快嘴,谁家有点风吹草动,经她的嘴一传,保准全村都知道。
见我来,她老远就招手:哎哟,小满来啦你姐的亲事准备咋样了
我装作愁眉苦脸:她东西都齐活了,就是我哥的鞋还没做好。我姐非让我去给铁柱哥送毛衣,这不是耽误事嘛!
啧啧,小娟这丫头...刘婶子跟旁边几个婆娘交换眼色,要说针线活,还是小满手巧,纳的鞋底针脚密实,穿三年都不带开线的。
我假意谦虚两句,思绪却又回到了前世,我被全村人捉奸在床的时候,我姐就在村后的仓库里和李支书幽会。
那仓库是生产队废弃的粮仓,墙皮都掉光了,但胜在偏僻。
回到家里,我听见我姐屋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扒着门缝一瞧,好家伙,她正踩着凳子从房梁缝里掏出个蓝布包,抖落出一条男人的手绢和几封信纸。那手绢角上还绣着李字,可不就是李支书的!
死妮子看啥呢!我姐突然拉开门,脸都吓白了,你啥时候回来的也不吭声,想吓死我呀!
我晃了晃手里的顶针:刚回来,正要进屋呢。姐,你啥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她一把抢过顶针,胸脯气得直起伏:赶紧把毛衣送去!要让我知道你偷懒...她命令道。
这次我没有再推辞,而是表现出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姐,你放心吧,我一会就去!
她见我答应,脸上又露出温和的笑,好,快去,别让铁柱哥等急了!她说着就匆匆出了门,连围裙都忘了摘。
4,
等她走远,我立刻溜进她屋里。那蓝布包就藏在炕席底下,里头除了手绢,还有三封信。
信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写着小娟吾爱,昨夜一别,思念甚苦,落款是大刚。
我呸!李支书那个满脸麻子的老男人,也配写情书
最底下那张信纸上写着:明日午时,老地方见!日期正是今天。
我气得手直抖。上辈子就是今天,她把我送去王家,自己跑去跟李支书鬼混。等我失了清白,她倒摘得干净!
前世我就知道她和李支书有私情,但一直没找到确凿证据。
现在看来,这就是她的把柄!
我挎着竹篮往村后走,竹篮里装着镰刀,假装是去割猪草。
那间废弃仓库离村子四五里地,四周都是荒坡,平时鬼都不去,是偷情的绝佳场所。
我超近路先我姐来到仓库附近,仓库墙根下长满野蒿子,我蹲在草丛里,不一会儿就看见我姐走了过来。
她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小半截白生生的胸脯。左右张望一阵,闪身进了仓库。
约莫十分钟后,李支书那辆二八大杠叮铃咣啷地来了。
这老色鬼四十五六岁,脸上坑坑洼洼像被机关枪扫过,偏喜欢往年轻姑娘跟前凑。他裤腰带上挂着串钥匙,走起路来哗啦哗啦响。
仓库破木门一关,里头立刻传出哼哼唧唧的动静。
我蹲得腿都麻了,他俩才衣衫不整地出来。我姐的辫子散了,嘴唇肿着,正手忙脚乱系扣子。
5,
老李,那死妮子今儿保准让王铁柱睡了!她边说边整理头发,声音里透着得意,等生米煮成熟饭,爹娘就得让她去换亲。
李支书一把搂住她乱啃:好乖乖,等事儿成了,你永远是我的...他胡子拉碴的嘴在我姐脖子上拱,手往她衣服里摸。
我死死掐着掌心,指甲陷进肉里才忍住没冲出去。
二人在仓库外面抱着啃了一阵子,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分开的时候,我姐的红纱巾不小心掉在了仓库门口。
等他们走远,我捡起我姐落下的红纱巾,又从怀里掏出条绣着娟字的裤衩——这是昨儿晚上趁她睡熟从箱底偷的。
我把这两样东西挂在仓库门口的歪脖子树上,红艳艳的纱巾随风飘,确保明天有人来时会一眼看到。
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村里最爱传闲话的刘婶子。
刘婶子,我装作天真地问,您知道李支书家的菜刀是在哪打的吗我姐说在仓库借了用,特别好使。
刘婶子眼睛一亮:仓库你姐去仓库了
我假装说漏嘴,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记错了!然后匆匆跑开,留下刘婶子一脸若有所思。
6,
我扛着一筐子猪草回到家里,姐姐正在屋里坐着,手里拿着那件新毛衣。
她看见我回来脸顿时黑成了锅底,小满,你根本没有去给铁柱哥送毛衣你竟敢骗我
她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就扯住了我的头发,死妮子,你的胆子肥了是不是我姐气急败坏。
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大声求饶,姐,你听我说呀,家里的猪草没了,如果不去割草,咱爹回来会打死我的!
小娟,你这是干啥刘婶子路过我家门口,看见我姐薅着我的头发打我,就跑进来拉架,你都快出嫁了,还不对小满好点,看以后你咋回娘家
我姐生的美若天仙,村里的男人们看见都移不开步子,这也成功激起了女人们的嫉妒,刘婶子对我姐的不满也由来已久。
她借着拉架的机会就用指甲抠破了我姐白嫩的手,我姐痛的哎吆一声就放开了我。
你干啥我们家的事你少管!我姐吼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刘婶子也不甘示弱,你也就敢欺负小满,等嫁给王铁柱你就知道了,他不把你的皮打烂才怪!
你……我姐杏眼圆瞪,正要发飙,我母亲就从外面回来了。
刘婶子见我母亲回来就说道,你家小娟都被你惯坏了,到了婆家是要吃亏的!还没等我母亲反应过来她转身就离开了。
我姐看着刘婶子离开的背影,气的满脸通红,牙齿咯咯咯的响。
7,
姐姐的计谋没有得逞,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我准备先发制人。
我端着一盆子脏衣服来到东沟的漫水桥,有几个妇女都在那里洗衣服,刘婶子则坐在河岸上嗑瓜子。
大家看见我来了,就打听我哥结婚和我姐出嫁的事情。
我假装忧心忡忡的说,哎,我姐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老是往后坡的仓库跑,说是帮助支书办事,这都要嫁人了,我真怕她累着,也怕别人说闲话!
众人听我这么说,脸上都充满了好奇和疑惑的神色。
刘婶子原本正嗑着瓜子,手一下子就停在了半空,忙不迭的问,你姐往仓库跑还帮支书办事这可有点奇怪呀!
她说完这话,就看李嫂子的脸色。李嫂子是李支书的弟媳妇,也是李支书爱人的堂妹。
李嫂子撇撇嘴,阴阳怪气道,我姐在乡里上班,一周才回来一次,这男人呀,指不定在家里憋出啥幺蛾子呢!
其他几个妇女立马来了兴致,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确凿证据。
她一周才回来一次,谁知道她男人在家干啥说不定早和野女人勾搭上了!
刘婶子满脸惊讶,不会吧要是真有这事,那你姐的面子往哪里搁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大家身后,大家回头一看,都赶紧闭住了嘴。
来人正是李支书的爱人,她脸色铁青,两眼冒火,显然刚才大家的议论被她听到了。
8,
第二天天没亮,村里就炸了锅。
几个半大孩子在我家院墙外蹦跳着唱:周小娟,不要脸,仓库里头搞破鞋!
我姐冲出去要打人,被娘死死拽住。
童言无忌!不要理他们!
母亲嘴上这样说,自己却跑到大门外骂道,哪个不要脸的造黄谣有本事给老娘站出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母亲虽然没有提名道姓,但她骂的就是隔壁的刘婶子。
刘婶子嗑着瓜子从隔壁晃出来:哟,无风不起浪啊!昨儿晌午我亲眼看见小娟往后坡去...她故意拖长声调,引得路过的社员都往这边瞅。
我母亲一听刘婶子搭她的腔,脸涨的通红,几步就冲到刘婶子面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娟清清白白的,容不得你在这嚼舌根!
大路上的几个社员一看这架势,就纷纷围了上来。
我赶紧去拉着我母亲,大声说道,妈,我哥的亲事可不能黄啊!我姐和支书的风言风语要是传到王家,人家还愿意把闺女嫁过来换亲吗
我父亲听到声音,就从堂屋里出来了。
对着我母亲吼道,滚回来!
我母亲走进院里骂道,嚼舌根子的都不得好死!
看着我姐表情慌乱的样子,我心里冷笑,这只是开始。,
9,
王铁柱推着自行车来到我家接我姐去大队开证明,然后去公社领结婚证,我姐在房间里磨磨蹭蹭不肯出来。
我悄悄对王铁柱说:铁柱哥,我姐最近总说李支书比你有本事......
王铁柱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真这么说
我装作惶恐地摇头:没、没有,我瞎说的......这种欲言又止的态度反而更让王铁柱起疑。
小娟,快点,铁柱等着你呢母亲见王铁柱脸色不好,就在外面催促道。
我姐在里屋说,让他自己去吧,我不去了!
领结婚证一个人咋行快点!父亲拿着烟袋锅子从西屋出来吼道。
干嘛让我换亲为啥不让小满换她从房间出来,满眼戾气的看向我。
我装作害怕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姐,你细皮嫩肉的,干不了重活,我还要留下来帮咱爹妈干活呢!我要是嫁人了,家里这一摊子活咋办要是把咱爹娘累坏了咋办
我一边说一遍偷偷打量着我父母的脸色,显然我这样说让他们很受用,脸上有了一丝动容。
父亲看着我姐,语气缓和了些说,明天就要成亲了,赶紧去,再不去就没有时间了!
而王铁柱则阴沉着脸站在一边,我知道,种子已经种下,只等开花结果了。
10,
为了哥哥能娶到媳妇,父亲是不会允许姐姐胡闹的,在他的淫威之下,姐姐就挎着脸和王铁柱一起出了门。
明天就是姐姐的婚礼,也是我复仇的最佳时机。
姐姐和王铁柱前脚出门,我后脚就借了刘婶子家的自行车去了公社。
我溜进公社妇联,把抄写的情书和写有仓库位置的匿名信投进了举报箱。
---
夜幕降临,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我蹲在自家后院的老槐树下,借着月光检查我收集的所有证据。
一条绣着字的裤衩——这是我仿制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几张我临摹的李书记笔迹写的情书。
还不够...我咬着下唇思索,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让姐姐和李支书永无翻身之地。
我抬头望向大队部的方向。那里有更关键的证据——李支书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红本本,那里面也许有他和我姐偷情的证据。
正发愁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我迅速把东西藏进树洞,假装在捡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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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小满这么晚还不睡是我哥周建国的声音。
我转过身,看着这个前世对我的遭遇冷眼旁观的哥哥。
月光下,他的脸显得格外苍白。明天姐要出嫁,我睡不着。我低声说,语气里故意带着不舍。
哥哥皱了皱眉:有什么睡不着的嫁人是喜事。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等小娟嫁过去,王家就会把翠花嫁过来了。
我心头一颤。果然,哥哥满脑子只有他的王翠花。
前世我被王铁柱父子虐死的时候,他说出那样无情的话,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的死活与我无关!
哥,我听说...我装作犹豫的样子,听说铁柱哥脾气不太好,以前还打跑过一个媳妇
我哥的脸色变了:谁跟你说的别听人瞎说!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疼痛,明天老老实实的,别多嘴,知道吗
我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却强忍着点头:知道了。
哥哥松开手,又警告地瞪了我一眼,才转身回屋。
12,
我揉着发红的手腕,心中的恨意更深。既然你们都不把我当亲人,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等哥哥的脚步声远去,我立刻有了主意。原本想偷偷潜入大队部的,但现在看来太危险了。我需要一个帮手。
我想起了村里的傻子张二狗。
他三十多岁,智力停留在孩童阶段,但力气大,听话,而且经常在大队部附近晃悠,没人会怀疑他。
第二天一早,我就找到正在村口玩泥巴的张二狗。
二狗哥,我掏出一把花生递给他,帮我个忙好不好
张二狗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小满给花生,好!
我压低声音:你去李支书的办公室,把他抽屉里的红本本拿来给我,我再给你一把花生,好不好
红本本...花生...张二狗重复着,眼睛发亮。
我点点头:对,红色的,上面有金字,千万别让人看见!
张二狗蹦蹦跳跳地走了。我忐忑不安地等着,生怕他搞砸了。
一小时后,他居然真的回来了,怀里揣着一个红色塑料封皮的笔记本。
小满,花生!他得意地把笔记本递给我。
我赶紧把承诺的花生给他,然后躲到草垛后面翻看笔记本。
这一看,我差点笑出声来——这竟然是李支书的日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和姐姐的每一次幽会的细节,甚至还有对其他女社员的不轨心思。
天助我也...我喃喃自语,迅速把最关键几页撕下来藏好,然后把本子还给张二狗:放回去,别让人发现,给你一个糖块!
等张二狗欢天喜地地跑走后,我开始完善我的计划。明天就是姐姐的婚礼,我必须一击必中。
……
13,
没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王铁柱的拳头像铁锤一样砸在我的太阳穴上,我眼前一黑,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
王铁柱的父亲手里拿着烧火棍,狠狠的打在我身上不下蛋的老母鸡,我让你装死!
我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像破麻袋一样丢在柴房里,雨水从屋顶的破洞漏进来,混合着我身上的血水在地上汇成暗红色的小溪。
为了给哥哥换亲,我被姐姐设计失身,被迫嫁给家暴成性的王铁柱。
新婚夜,因为我喊了一声痛就被他打掉一颗门牙。
婚后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一年四季我都有干不完的活,三伏天我热晕在地里,差点丧命。
寒冬腊月,我洗衣做饭喂猪喂牛,还要去砖窑上拉砖坯,肚里没食,再加上衣衫单薄,我浑身没有一点热乎气,全身生满冻疮。
这些还不够,王铁柱父子还三天两头的暴打我,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结婚20年,因为体质太差一直没有怀孕,王铁柱父子对我的打骂更是变本加厉。
我在王家遭受的非人折磨连邻居都看不下去了,有人悄悄的去我娘家报信,不但没有换来父母和哥哥得一丝怜悯,反而被他们无情的对待。
我爹骂道,打死算了,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有什么用
母亲也说,她生不出孩子,王铁柱打她我们也不能说啥!
我哥代表我父母带着王翠花来了,用脚踢踢蜷缩在角落中的我,嘲讽道,小满,你看看你嫂子多添欢人,一次性给我生下俩儿子,你看看你,一点都不争气,铁柱打你也不亏!
姐姐周小娟站在院门外冷笑,活该!
她的嘴涂得像吃了死孩子一样,口红是大队李支书送她的。
那抹猩红在我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格外刺眼,像极了我口中喷出的鲜血。
我的血在一点点流干,身子在一点点变得僵硬,意识也渐渐模糊。
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就要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那些我所谓的亲人,没有人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心底呐喊: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
14,
天还没亮,我被外面的遭杂声惊醒,思绪从前世的噩梦中抽离出来。
母亲在给姐姐梳头,嘴里念叨着吉祥话。
父亲在院子里招呼来帮忙的亲戚;哥哥则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等着王家的花轿来接亲。
我冷眼旁观这一切,悄悄检查了藏在衣襟里的证据——那几页日记、仿制的裤衩、还有我连夜写的一封李书记给姐姐的新情书。
小满,发什么呆去陪陪你姐说说话!母亲冲我喊道。
我应了一声,回到我和姐姐共住的房间。
姐姐已经穿上了大红嫁衣,正在对着破镜子抹口红——又是李支书送的那支。
姐,你真好看。我假装羡慕地说。
姐姐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冷意:姐...我昨天去废仓库那边割猪草,好像看到你的红纱巾了...
姐姐的手一抖,口红画到了脸上。
她猛地转身抓住我的肩膀:你告诉谁了
没、没有...我装作害怕的样子,我就是想问问,要不要帮你拿回来...
姐姐松了口气,松开我:不用了,一条旧纱巾而已。
她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印,记住,别乱说话,知道吗
我乖巧地点头,心里却在冷笑。
再过几个小时,你就会知道乱勾引男人的后果了。,
15,
上午十点,王家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来了。
王铁柱穿着不合身的中山装,胸前别着朵大红花,脸色却阴沉得很。我注意到他时不时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姐姐。
按照习俗,新娘要由兄长背出门。
哥哥蹲下身,背起姐姐,在一片欢呼声中走向花轿。
我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个装着嫁妆的红布包。
就在这时,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人群自动分开,公社妇联主任刘大姐带着几个妇女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脸色铁青的李支书的爱人。
周小娟!你给我下来!刘大姐一声怒吼,整个迎亲队伍都停了下来。
姐姐在哥哥背上明显抖了一下,但强作镇定:刘主任,您这是...
少装蒜!李支书的爱人冲上前,一把扯下姐姐的红盖头,你这个不要脸的破鞋,勾引别人丈夫还有脸嫁人
人群顿时哗然,王铁柱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父亲一把拉住他,低声问:怎么回事
我悄悄退到人群边缘,冷眼旁观这场好戏。
刘大姐从怀里掏出一条裤衩——正是我放在仓库门口的那条,还有姐姐的那条红纱巾,高高举起:大家看看!这是从李支书办公室搜出来的!上面还绣着周小娟的名字!
胡说!那不是我的!姐姐尖叫起来,脸色惨白。
不是你的李支书的爱人冷笑,又拿出一叠纸,那这些情书呢都是李大刚那个没良心的写的!
人群炸开了锅。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大声议论,更有几个长舌妇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传播细节。
16,
王铁柱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我姐的手腕:你他妈的骗我他把我姐从我哥背上拉下来,一个大巴掌就呼在我姐白嫩的小脸上,瞬间起了五个红红的指头印。
我没有!这些都是假的!我姐挣扎着,突然指向我,周小满!一定是她陷害我!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我身上。
我立刻红了眼眶,抖着嘴唇说: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我不小心掉落了手中的红布包,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除了几件旧衣服,还有那封我伪造的最新情书。
离得最近的刘婶子眼疾手快地捡起来,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气:老天爷啊!这信是昨天写的!李支书约小娟今晚在老地方见!
这一下,原本将信将疑的人都确信不疑了。
王铁柱的父亲脸色铁青,一把扯下儿子胸前的红花:这亲事作罢!我们王家不要这种媳妇!
不行!我父亲急了,那建国的亲事...
想都别想!王铁柱怒吼,就你们家这种家风,还想娶我妹妹做梦!
场面彻底混乱了,姐姐瘫坐在地上哭嚎,哥哥面如死灰,父母则忙着向王家人解释求情。
而我,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场由我一手导演的好戏,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17,
但这还不够。我悄悄退出人群,朝公社跑去。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大队部今天格外安静,大部分干部都去参加婚礼了。
我轻车熟路地来到李支书办公室门口,果然只有文书小张在值班。
小张哥,我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公社妇联的刘主任让我来取个文件。
小张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文件
就是关于我姐和李支书的那个...我故意欲言又止,脸涨得通红。
小张立刻会意,露出八卦的表情:哦哦,你等一下。他转身在文件柜里翻找起来。
趁他背对的功夫,我迅速把早已准备好的另一份证据塞进了办公室一角李支书临时休息的床上——一条真丝内裤,上面用红线绣着李大刚周小娟永结同心。
这招是我前世从我姐那里学来的,她曾用类似的方法陷害过一个情敌。如今,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奇怪,没有什么文件啊...小张疑惑地转过身。
我装作惊慌的样子:那、那可能是我听错了...说完就匆匆跑开,不给他追问的机会。
我刚跑出公社大院,就看见刘大姐带着一群人押着李支书回来了。
李支书的领子被扯开了,脸上还有抓痕,显然已经经历过一番撕扯。
搜他的办公室!刘大姐命令道,肯定还有更多证据!
我躲在树后,看着他们冲进办公室。没过多久,就听见一声惊呼:找到了!这还有一条!
我知道,李支书这下彻底完了。
18,
在那个年代,作风问题足以毁掉一个人的政治生涯。而我的复仇计划,也完成了最关键的一环。
我回到家里,院里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王铁柱和他父亲以及他们家的亲戚在院里大骂,要我父母给他们一个说法。
父亲蹲在门槛上抱头抽烟,母亲在屋里哭嚎,哥哥则不知所踪。
没人注意到我回来了,也没人关心我的去向。
我悄悄溜进柴房,从墙缝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那里藏着我这些年偷偷攒下的私房钱,一共十七块八角,我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姐姐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头发散乱,早已没有了早上的光鲜亮丽。
是你。她嘶哑地说,都是你干的。
随后,父母也进来了,他们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愤怒。
周小满,你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父亲瞪着血红的眼睛,好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母亲上来拉住我,小满,是不是你干的你说实话
前世,家里的鸡蛋少了,苹果被偷吃了,钱丢了,但凡是不好的事都和我联系在一起,每次我都被他们屈打成招。
这一世,他们依然把坏事都赖在我头上。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下子蹲在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你们怎么能冤枉好人呢我每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母亲看看外面,压低声音说,你哭啥好好说……
我姐自己犯了错,你让我说啥……我拔腿就跑到了院里,坐在地上细数着自己的无辜和委屈。,
19,
众人满脸兴奋,又带着几分对我的同情,开始对我父母和姐姐指指点点。
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憋住!
我父亲拎起一根柴火棍子就要打我,却被赶来的刘大姐拦住了。
周小娟犯了错误你不管,倒是来打周小满,你想包庇坏人是不是你这样做也是要批斗的!
李支书的手臂被绑在背后,被一群男男女女押了过来,他的脸像变质的猪肝一样,恨不得把头插进裤裆里。
我父亲手里的棍子来不及收回,就打在了刘大姐身上。
刘大姐哎吆一声,对着身后的人喊道,把他也绑起来!
几个男女上来就拧住了我父亲的手臂,他们拿出绳子要绑他。母亲正要扑上去撕打,我爹突然哐当一声栽倒在地。
母亲扑在我父亲身上痛哭,老头子,老头子,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这个家就完了!
爹!爹您别吓我!我扑在爹身上哭喊,眼角瞥见周小娟站在墙角,脸白得像糊了层窗户纸。
刘婶子阴阳怪气地说:瞧瞧,还是小满孝顺。某些人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老爹要气死了都不管。
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抬进屋,掐了半天人中才醒。爹睁开眼就咳出一口黑血,溅得衣襟上都是。
母亲吓得脸色煞白,哭喊着,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周围的亲戚也乱做一团,纷纷向刘大姐求情,恳求她不要追究我父亲的责任。
刘大姐,求求你放了我爹吧,他刚才是打我,不小心打到了您,你要是想出气,就打我吧!我捡起地上的棍子,声泪俱下的递到刘主任面前。
此时的我就是一个十足的大孝女,和我那个偷人的姐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围观的邻居都开始谴责我父母,说他们偏心,把我当丫鬟使唤,到头来还是这个闺女贴心。
父母的眼圈都红了,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刘大姐被我的孝心所打动,说道,好了,看在小满一片孝心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次,以后要再是非不分,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20,
混乱中,李支书的爱人带着她娘家的兄弟姐妹也气哼哼的来了,手里还拿着两只被麻绳绑在一起的破鞋。
我姐一看脸色吓得煞白,赶紧往屋里跑,却被李支书的两个小姨子抓住,不要脸的贱货!你还想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以后还勾引男人……
我姐的双手也被他们绑在了身后,李支书的爱人把手里的破鞋挂在了我姐的脖子上。
李支书的小舅子把我姐拉到李支书旁边站着,恶狠狠的说,不许动,让大家都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嘴脸!我姐的脸青一块白一块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好了!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惊叫,众人都扭头朝声音看去。就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不好了,王翠花被周建国拐跑了!
众人都震惊的看向来人,王铁柱父子一听更是火冒三丈,王家来迎亲的人一起围住了来人。
到底是咋回事王铁柱他爹抓着来人喊道:不是让你看着她吗
来人是王铁柱的堂弟,他本来是和王铁柱他们一起来娶亲的,我姐的奸情被戳破之后,王铁柱他爹就让他回去监视王翠花了,可还是没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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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哥和王翠花早就好上了,王家不同意,必须要换亲才能把王翠花嫁给我哥,我姐这边出了问题,他们自然不会再让王翠花嫁给我哥。
王铁柱父子一听,也顾不了其他了,带着来迎亲的人就冲出了院子,朝大路上跑去。
王家人走了,我家这边的戏还没结束,李支书的爱人冲到我姐面前,一手薅着她的头发,一手对着她的脸,噼里啪啦就是几个大嘴巴子,然后她的两个妹妹轮流对着我姐扇耳光,还一边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
我姐的脸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漂亮精致的小脸瞬间就肿成了猪头,五官被挤在一起,几乎看不见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姐尖锐的哭声慢慢的弱下去,嘴被挤在一起,发不出声音。
前世的我被王铁柱父子打得遍体鳞伤,他们用各种方法折磨我,最终被他们活活打死,你说我活该。
这一世,你也尝尝活该被打的滋味。我眼里含着泪恳求他们住手,心里却恨不得他们永远不要停下来。
一边的李支书,那长满胡茬的脸上,也被他爱人抓成了萝卜丝,他小舅子一脚踹在他的腿弯上,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在他的苦苦哀求下,他小舅子并没有脚下留情,直到把他踹到满地找牙才罢休。
二人被打的人不人鬼不鬼,然后就被公社的人押走游街了,群众们欢天喜地的跟在后面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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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见他们心爱的大闺女脖子上挂着破鞋被押走游街,也不敢阻止,直到众人走远,才开始捶胸顿足的哭嚎。
爹,妈,事到如今,你们再伤心也没有用,身体要紧啊!万一你俩要有个好歹咋办呀!
父亲恶狠狠的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和你妈死
爹,你咋能这样想我呢我可是您亲闺女呀!我怯生生的后退一步。
母亲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我,你姐这事刘主任是咋知道的真的不是你告的密吗
我一脸无辜,妈,我姐和李支书好的事我根本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密呀,她毕竟是我姐!
我哥带着王翠花跑了,王家人已经去追了,我父母放心不下,就让我陪他们去镇上看看。
前世我哥把王翠花宠上天,这一世他带着她私奔也在意料之中,可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私奔的路上。
我和父母走到村头,就有几个村民从大路上跑了过来,他们的脸上都是汗珠子。
建国出事了!被王铁柱打死了!一个村民喘着粗气说道。
我父亲刚吐过血,身体还没有缓过来劲,又听到如此噩耗,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我母亲也顾不上我父亲了,几乎是和我父亲是同时倒下的。
几个村民一看,赶紧上来掐人中,我母亲睁开眼就扯着嗓子大哭,我的儿啊……
我父亲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体僵硬,一命呜呼了。
仅一天时间,我家就家破人亡,在村民们的帮助下,我哥和我爹的尸体被拉回了家。
因为没有钱买棺材,当天就用席子卷着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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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柱打死了我哥,也被警方抓住关进了大牢,并判处死刑,一个月后执行。
王老汉属于帮凶,也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后来病死在监狱了。
我姐和李支书被公社的人拉着游街一周后,李支书被送到了北大荒劳改,而我姐却疯了。
我母亲遭受了丈夫和儿子的突然离世,大闺女又成了疯子,她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每天以泪洗面,不管我怎么劝说都想不开,一个月后,也就是王铁柱枪毙那天,她服毒自尽了。
我姐是一个彻底的疯子,什么也干不了,我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操持我母亲的丧事。
把母亲送上山后回到家,发现我姐不见了,村民们和我一起寻找,结果发现她已经溺水身亡。
一家五口就剩下了我一个人,重活一世,我的人生我做主。
不久后,镇上纺织厂招工,我应聘成了一名临时工,因为工作认真负责,兢兢业业,半年后转正。
一年后,我被提拔为车间主任,厂长给我介绍了他的侄子,一个退伍军人,在县公安局上班。
我们两个一见钟情,很快走进婚姻殿堂,从此开启美好的婚姻生活模式。
一天,爱人回来说,县城里的扫黄打非工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被逮捕的小姐中有一个叫王翠花的说她认识我。